第6章
屋裏屋外,到處都是乒乒乓乓的重物傾倒聲。
值錢的物件,被搜羅一空。
桌上的吃食,被人塞了滿嘴。
衛淩的兒媳婦李氏被一群面露淫邪的男人們堵在了牆角,幾個都是這城內的地痞無賴,混着憤怒的人群溜進來的。
這時候誰還顧得上李氏。
李氏哭叫着拼命捶打想要伸過來的髒手,可這點力道,對男人來說就像撓癢癢一樣,驚慌無措的小臉反而更滿足了他們變态的□□,其中一個長相賊眉鼠眼的,滿口黃牙的大嘴笑着咧開,扯住李氏細小的胳膊,一把拉進了自己懷裏。
另外幾個見狀,立馬應景的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一副得逞的小人嘴臉。
李氏瘋狂的尖叫着,釵環散落,衣裳淩亂,眼看就要被拖進屋內。
“你們這幫畜生!”衛淩目眦盡裂,撲向無賴的後背,擡手就把平時修剪藥草的剪子紮進那人的肉裏。
“啊!老不死的,我要宰了你!”
手因劇痛而松開,李氏什麽都沒想,掙開後,腦袋直直撞向牆面,砰的一聲,血花飛濺。
整個人軟倒在地,了無生氣。
衛淩則被一把甩倒在地,臉上被扇了好幾個手印,捂着臉,痛苦的□□着,再也站不起來,才幾歲的衛安遙死死抱住自己的祖父,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一死一傷,讓部分紅了眼的人稍稍冷靜下來,孩童細弱的哭泣聲回蕩在院內。
他們在幹什麽?
清醒過來的人都驚吓的止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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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殺人了!
“你們這些孬種!現在是打也打了,砸也砸了,難道出去就能當事情沒發生過嗎,這家人是反叛朝廷的同謀,我們這是為民除害,就算當今聖上知道了,也是要贊一聲好的!”
人群中走出一人,言辭鑿鑿的細數衛家的罪狀,讓才冷靜下來的人又蒙上一層陰翳。
粗布衣袍,面若黝黑,完全是老實莊稼漢的打扮,可機敏精明的眼睛與周身氣質有些不搭。
“你們居然還同情他們?我親大哥就住在前邊的庚州城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今這兒被叛賊包圍,又沒有人來救援,等我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那人盯上了趴在衛淩身上的女娃,上前就想抱走。
衛淩一個翻身死死環住孫女,任憑背後那人拳打腳踢,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能放手,他不能再把孫女給弄沒了,不止對不起兒子,更對不起死去的兒媳婦李氏。
自家婆子一動不動的趴在一處空地,還在顫動的手指,證明她還活着。
家中的幾個奴仆早就四散逃走了。
事情鬧那麽大,官府也遲遲未來阻止。
衛淩頓時老淚縱橫,絕望的開始訴說以往恩情,企圖能讓這些人罷手,一開始的确有人猶豫了,但很快就被另外的狠人揭過,“你敢包庇他,是不是也是叛賊!”
衛淩被人打斷了腿,滿是鮮血的手軟趴在地,被領頭的人揪着衣領拖到了外面。
接着就是游街示衆,所過之處是一長條未幹的血痕,鮮紅的觸目驚心。
街上的人神經緊張,原本一雙眼死死盯着遠處的城門,忽見衛淩慘狀,不但沒有不适,心中更生出一絲快意。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誰來救救他們衛家。
“城破了!城破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外面剎那間亂了起來。
“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快逃啊,汪漠已經帶着人沖進來了!”
人推人,人擠人,街上到處是四處逃散的百姓。
一列整齊有序的軍隊直奔衛家方向而來。
“是汪将軍!他往這邊來了!跑啊!”
院裏的人一下炸開了鍋,不搶人也不搶財了,拔腿就跑。
衛家得救了。
原來南希王特別關照過汪漠,破城後必須第一時間趕到衛家保護其家眷。
無數雙眼睛親眼看見,這下完全坐實了衛銘屬于南希王陣營。
事後,雖然汪漠代為嚴懲了暴徒,但衛淩并沒有想法設想的置他們于死地。
他并不是以德報怨,也不是他寬宏大量,而是兒子衛銘在暮存手裏,萬不可再多生事端,把兒子推到風口浪尖上。
不過衛淩再也不願留在城中。
因衛家祖宗祖墳在此,并沒有徹底離去,厚葬了李氏後,帶着夫人以及孫女搬到了城郊外居住。
種植藥材是衛淩的愛好,但種出的藥材不再售往淮信城內,寧願繞路賣去其他地方。
兒子衛銘現今又成了南希王的倚重謀臣,一般的官員自然不敢得罪。
所以,想要說服衛家并不容易,衛淩心腸已冷,心已寒,斷不會同情城內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