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人冷冰冰的對視,互不相讓,滲出的寒意讓柳甜打了個冷顫。
小說劇情這一小小的金手指也是等于沒有了,結尾才出現的一血男炮灰,今兒居然提前出場了。
到底是同一陣線,瞪到眼睛發酸後,兩人還是默默選擇坐下來好好商談。
多一個朋友,等于少一個敵人。
讨論許久,金如期還是同意了肖城的提議,讓他假扮成自己的護衛,化名成山。
為了不讓人懷疑,三人決定演一出戲。
肖城打扮成這次瘟疫的受災百姓,然後被路過的金如期恰巧撞見,假裝心軟收留他,而倚竹就充當這過程的促成者。
在一旁瘋狂撒愛心,鼓勵自家小姐收留他。
柳甜對這個劇本一點好感都沒有。
“那就這樣辦吧,只不過有一點要說清楚,我最多表面做做樣子,服侍人的活還是讓本該做的人做。”
柳甜唇角瞬間下垂。
什麽意思...
是說她繼續照顧好金如期,還是說要連他一起伺候?
這區別大了。
金如期是小說女主,那也就罷了,誰讓她是女主,又有金手指,惹不起呢。
但他不一樣啊,跟她一樣就是個炮灰,還是陌生的第一次見面就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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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城瞧了對面二人一眼,面無表情,又輕飄飄的補了一句:“我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不需要人服侍。”
說的好似自己會上趕着一樣,埋汰她是個丫鬟呢!
一側的金如期剛想開口,聽到肖城的話,便沒再繼續。
柳甜心頭有火,忍不住朝罪魁禍首幹瞪了一眼。
無奈自己打不過他,雖然他也是炮灰,但他到底是差點讓男主嗝屁的人。
肖城常年習武,五感較旁人敏銳數倍,此時察覺到一股微弱的敵意。
轉頭看來,只見某人瞬間壓低的烏黑頭頂,發間的珠花稍稍顫動。
膽子真小,跟人一樣小小的。
金如期看重這丫頭的舉動不似有假。
肖城沒打算久留,既然目的達成,便起身告辭。
推開側面的矮窗,肖城腳尖離地,躍至空中,腳下幾個輕點,便飛出七八丈之外,周圍的樓舍一下被甩在身後。
直至男子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金如期才放心的關上窗。
這是傳說中的輕功吧,怎麽做到的!
不同于柳甜的驚愕,金如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她趕忙收拾臉上的情緒,恢複平常。
金如期走到柳甜面前,拉着她的手坐下來,“倚竹,我不是有意隐瞞你,實在是不想讓你也牽扯進來。”
停了停,才接着講道:“事到如今,既然你都看到聽到了,我也就不繼續瞞着你了,剛才的那位男子名叫肖城,上頭主子是北方的皇帝暮絡,他的目的跟我不謀而合,我需要幫手。”
金如期把自己以前的遭遇一同講給了柳甜,還講到了她在哪碰到了小時候的倚竹。
原來倚竹也是庚州人氏,小說中倒沒提過。
金如期堅定決絕,眼神中充滿固執,真的很難想象男主在後期是如何說服女主的,甚至扭轉了她的看法。
自己占着原主的身子,一時無法拒絕,如果換作原主,估摸着早就要表明忠心了吧。
腦中記起,來之前江耀水拜托自己要傳達的話,柳甜趕忙跟金如期提了一下。
不想,金如期并沒立即應下,神色也犯起了難,“心藥難醫啊。”
金如期沒繼續說下去。
柳甜也沒追問。
金如期總歸會去的。
......
秋風瑟瑟,早晨的空氣中帶着層層寒氣,排隊領粥的災民數量越來越多。
糧庫裏的米糧肉眼可見的迅速減少,眼看就要見底了,上頭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瘟疫還沒根治,糧食危機又來,這可愁壞了顧知府。
先一批去往衛家拜訪的楊大夫等人空手而歸,直接被拒之門外。
衛當家衛淩揚言,淮信的百姓生死天定,而他只是塵世間凡人一個,無力逆天!
這樣堂而皇之的拒絕,絲毫不怕官府追責以及淮信百姓的報複。
楊大夫等人都是從其他地方上前來援助災情的,所以并不知曉衛家老爺為何這般絕情,寧願看着無辜的百姓受死。
就連江耀水和柳甜也搞不懂,簡直像有仇一樣。
曾試圖詢問城裏的百姓,可大多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看他們心虛的模樣,其中必定有緣由。
直到金如期主動說出,衆人才恍然大悟。
原本衛家在淮信城中開有一間醫館兼藥鋪,衛淩為人一向樂善好施,加上家中富裕,主動免去了人看病的問診費,只收取藥材錢,尋常人家常常認準他一家。
因家中獨子在朝為官,侍奉皇上,更是讓城中百姓尊敬不已。
不想有一日,衛淩收到獨子衛銘的加急書信,得知兒子因言語激進,竟觸怒了皇帝,被下旨關進了地牢,同朝的官員趁勢紛紛上奏彈劾。
衛銘恐自己大限将至,連忙囑咐親信手下,把家中夫人女兒連夜送回老家淮信,拜托老父親能照顧一二。
淮信當地有一戶大家的姻親在朝中是衛銘的死對頭,得知衛銘落難,立馬尋了個機會,找衛銘他爹衛淩的麻煩。
找的暗托人高馬大,粗魯不堪,帶着一幫兄弟,嚎着嗓門就闖進衛家藥鋪,不由分說的一腳揣倒門前櫃臺,打傷店裏的夥計。
嚷嚷着自己在衛家買到了假藥,要找衛淩算賬讨說法。
“這家就是黑心店,不收看診費就是大善人了?不過是商人伎倆,大家仔細想想,城內大多數人包括我們,是不是就只到衛家鋪子看病抓藥?真要這麽好心,藥材幹嘛不賣便宜點,看診能花幾個錢,吃藥才是大頭!”
“家裏的兒子又是朝廷命官,怎會沒有錢?”
“所謂的看診費免除就是個幌子,障眼法!我家老母省吃儉用攢下銀錢,結果吃了他家的湯藥,現在都還下不了床!”兇惡漢子一把推開想要上前的衛當家,根本不給對方辯白的機會。
衛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哪裏是這人的對手。
那人接連不斷的鼓動周圍人,本來大家只記得衛淩的好,被人這麽彎曲,心裏都有點不是滋味。
除了看診費免去,其實在衛家買藥的價錢跟其他藥鋪沒什麽兩樣,他們自然能省一點是一點,多少都是錢,慢慢的,他們認準了這裏,衛家确實比別家多做不知多少的生意。
人都是不知足的,哪怕嘴上說不相信,心卻慢慢認定了這個說法。
起初還幫忙的人,行動不自覺間猶豫了。
搗亂的人趁着這空擋,推開衆人打砸衛家藥鋪。
他們有恃無恐,衛銘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兒子惹怒聖上,現在被關進了大牢,我看你們衛家就是蛇鼠一窩,不是什麽好東西!”
衛淩是想阻止也沒力氣阻止,很快就被人甩到了一邊,他清楚,這些人針對的不是他,是他的兒子,見兒子落難,落井下石。
“毫無根據的話,豈能亂說!這些都是你們的片面之詞,我根本就沒見過你們這些人!”
他想喊平時來店裏看病的人幫忙,他們不會相信這人的片面之詞,不會的!
但周圍人聽到衛家遭難觸怒聖上,心裏的那點猶豫瞬間沒了,不約而同的後退幾步,直說自己惹不起。
一大把年紀,衛淩頓時感覺世間竟如此凄涼。
藥鋪醫館都毀了。
但這只是個開始。
很快庚州被占領,南希王暮存造反的消息傳來,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倒沒有人有空繼續來搞破壞,讓衛淩松了一口氣。
但藥鋪是再也開不得了。
有些想看病的人見衛家關門,心中更是偏向賊人的說法,無論衛淩怎麽解釋,心中還是懷疑的。
好事沒做成,倒讓人記恨了幾分,因別家看病要多一份錢,再小的錢也是錢啊。
盡管衛淩帶着家眷守在家中盡量不出門,但還是逃不開厄運纏身。
皇宮禁軍副統領隆元毫無預兆的突然謀反叛變,一刀砍了上司的頭顱,帶着人馬徑直闖進地牢,營救出只剩半條命的衛銘,原來隆元竟是反叛賊子暮存的親信!
衛家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上,這下是徹底被劃歸為叛臣賊子。
聖上大怒,立誓與暮存不死不休,要立斬衛銘頭顱血恥!
衛淩聞聽消息更是不敢讓家裏人外出,如今城門緊閉,冒然出去怕會被城中人遷怒報複。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汪漠很快帶領前鋒部隊直奔淮信而來,指揮布陣,把城池團團包圍。
城內百姓是整日提心吊膽,夜不能眠,生怕下一刻就城破家亡,恐懼驚吓被壓抑的無處宣洩。
也不知是誰提到了衛家,一幫百姓頓時恨得雙眼發紅,視衛家為殺父仇人一般。
這一切都是衛家的兒子造成的!
在城中出現斷糧的征兆時,一群人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怨恨,或拿木棍、鐵鋤,找上衛家所在,把衛家藥鋪本就才修好的破敗木門砸得稀爛。
衛家店鋪與住宅前後連貫,所以當藥鋪門被砸開,一夥人便全湧進了衛家內院。
砸的砸,搶的搶,平時老實本分的人,此時卻像吃人的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