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驚座
大殿之上，暗潮洶湧。
今日的壽宴，幾個重要的皇室子女都是到齊了的，景帝膝下兒女不多，一目了然。太子淳于暮槿不在殿上，卻是一件大不敬之事。作為皇子，豈有在父皇生辰久久不來的道理。光是這個理由，萱妃就有把握說太子不孝不善，嚣張跋扈，目無尊長。這樣的罪名下來，若是帝王盛怒，淳于暮槿的太子之位，卻是無法保住了。故一旁的麗妃雖故作鎮定，手心卻已經開始冒汗。心中疑慮，太子素來謙良謹慎，行事有度，她這個做母妃的幾乎是甚少為他操心，今日，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對着随身的侍女遞了個眼色，低低吩咐道：“快去把太子找來！”
萱妃漂亮的鳳目微微掠過幾個人影，适合而止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今日一宴，她和家族已經出盡了風頭，這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勾唇一笑，開口打破這一室尴尬，“陛下，敏兒早早就念叨着要為父皇生辰賀壽呢！敏兒，還不過來把你親手做的禮物獻給你父皇？”
淳于巍敏今年六歲，小小的青澀的臉龐還透出屬于孩童的天真膽怯，嬰兒肥的臉粉嘟嘟的，淳于家的人，面相都是不俗。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對于高大威嚴的父皇，淳于巍敏小小的心中也是害怕的。恭恭敬敬地出列行禮，早就有小宮女抱着一個精致的木匣随後跪下。
“孩兒拜見父皇，願父皇長命百歲，龍體安康！”
“敏兒起來吧，朕倒要看看你為父皇準備了什麽禮物！”景帝表現的倒是如常，對于萱妃的行為也并沒有說什麽。低垂的眼眸淡漠，看了一下右下方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想起禦花園的一幕，眼神更加幽深。
“敏兒要獻給父皇的是兒臣親自繪的畫，兒臣還提了詩。”軟軟的童聲畢恭畢敬，随侍的宮女對着衆人打開了畫卷。那是一幅馬上狩獵圖，從整幅畫來看，文筆生澀稚嫩，畫風并不成熟，卻是臨摹了前人的風格。畫上面的威武男子赫然便是景帝淳于流風，畫卷的右下角是一手小楷，字體也是十分稚嫩，但是對于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卻是了不起的作品了。
“陛下，四皇子真是天縱之才，老臣從未見過如此聰慧的學生，不過短短一月，四皇子竟能有如此水平！實乃可佳可贊！”
出列說話的是帝師劉學儒，此人乃翰林院大學士，學富五車，在雲翳頗有聲望。今日這話卻不是逢迎，淳于巍敏生性聰慧又好學，再加上起母妃萱妃的嚴格教導，平日多數時辰都在書房學習。目前劉學儒教導的四個皇子，太子已然成熟知事，不需他的過多教導。而二皇子和三皇子卻相差甚遠，倒是這最小的四皇子，不過六歲稚齡，卻是如此靈動聰慧，舉一反三思維活躍，讓劉學儒一時愛才心起，心中大為喜愛。
得了帝師誇贊，淳于巍敏青澀的臉蛋上面露出了微笑和驕傲，卻并沒有得意之色。這番表現倒是讓景帝上了一份心，他本就是博學多才之人，那幅畫和題詩對于一個六歲孩童來說，卻是格外出衆的了。命人将畫卷收了起來，點首道。
“敏兒有心，此物朕甚喜之。”
“謝謝父皇！”淳于巍敏得了景帝誇獎，小小的臉蛋漲得通紅，顯然是格外激動。萱妃面上的笑容更甚，自己天天鞭策教導的兒子，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二皇子淳于昊桀也在自己母妃的示意下送上了自己的賀禮，卻是不知從哪裏搜羅來的一塊玉石，那玉石晶瑩剔透，隐隐有綠光流動，顯然是一塊極品美玉。然而這皇宮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寶物，相比之下，四皇子親手所制的東西，反而更能體現為人子的一份孝心。三皇子淳于剡林送出的也是珍寶一類的物事，景帝淡淡應着收下了，只是這場壽宴之上，他們兩人并沒有讨了景帝的歡心。兩人不由得有些憤憤，看向自己四弟的目光，也更顯陰沉了。
“太子殿下到！”
一聲太監的唱諾，宮殿門口出現了三個身影，為首的少年錦衣冠戴，俊朗溫和，顯然便是遲遲未到壽宴的淳于暮槿。跟在他身後的，卻是兩個小小的孩子，兩人手中都捧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因為低垂着頭顱，衆人倒是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能從他們的衣着，看出是一個男童，一個女童。
衆人看着這一幕，都有些迷惑，只有一直關注着景帝的小順子，看到自家陛下龍袍下的雙手，似乎攏在了一起。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淳于暮槿率先跪下，請責道：“兒臣來遲，還望父皇恕罪！”
“太子總算知道自己是來遲了，身為臣子，怎能這樣沒有禮節！”萱妃冷冷地諷刺了一句，眼中全是幸災樂禍的光芒。這個太子從小便聰慧知禮，從來沒有過什麽錯處。如今終于被自己抓到了一個把柄，又怎能放過。太子無疑是敏兒最大的敵人，這條攔路虎，她定要除去。不過還不急，敏兒還小，她還有時間去慢慢布局。垂眸，遮住眼中一閃而逝的陰冷。
“兒臣來遲卻是錯了，萱妃娘娘教訓的是，定然不會有下次了。”淳于暮槿微笑着承認自己的過錯，反而讓萱妃的攻擊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不痛不癢的。
麗妃見狀，開口道：“槿兒，你今日來遲，定是為了準備你父皇的壽禮吧！讓我們這番好等，可是有什麽特別的賀禮要獻給你父皇？”
“母妃所言甚是，還望父皇饒恕孩兒無狀之罪，今日兒臣來遲，卻是因為兒臣這壽禮，只能在最遲最暗的時候，才最能體現它的價值！”
“哦，那朕倒要瞧瞧了！”饒有興致地開口，景帝的目光，卻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那隐在淳于暮槿身後的女童身上。他卻是好奇，當下便有了幾分興致和期待。
淳于暮槿起身，對着大殿拍了拍手，朗聲道：“熄燭火！”
衆人頓時竊竊私語，一時之間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心中都充滿好奇，猜測太子究竟是帶來了什麽賀禮。随着大殿的燈籠燭火都被熄滅，呈現在衆人面前的大殿正門皆是一片漆黑。然而漸漸的，突然有一絲金光溢出，一點一點，似乎被人拉着出現一樣，金芒乍洩，伸展開來居然有一丈之寬！那金光是如此耀眼，恍如在黑夜中盛開了一道金色的瀑布懸空而下，竟是如此震撼人心！然而更讓人驚嘆的是，那瀑布般的金色畫卷上，突然游動起了絲絲銀線，一點點蔓延開來，似乎是活的一般！銀線在金色的帷幕上流動舞蹈，交叉相錯，最近竟然形成了一幅地圖！那是整個雲翳王朝的地圖，清晰地标識着雲翳的版圖，城市，山脈走向，相連的省市，甚至還有相連幾國邊緣的走向圖。如此詳細的地形圖，對于一個國家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力量的象征！有了這地圖，雲翳的國防軍事實力将大大提高。
在場的文臣武将莫不看直了眼，就連一貫嚴肅冷漠的景帝，居然失态地狂笑了起來，“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好太子！這是朕的生辰，得到的最好的壽禮！”
淳于流風确實是激動的，看向淳于暮槿的眼神充滿了贊賞。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兒子，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一個帝王的抱負，不會因為短暫的和平時期便沉寂。将萬裏江山踩在腳下，俯瞰一切的豪邁壯闊，他的雄心，一直都在燃燒。
“父皇喜歡就好！其實這壽禮并不只是兒臣一人想到的，四妹和五弟同樣用功勞，若不是他們一語驚醒夢中人，兒臣也不會想到這樣的禮物。”
淳于暮槿溫和的臉上也帶着一絲激動，他也想過這份地圖的不俗，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樣讓人震撼。如果不是小鹿，他也不會有這個想法吧，不僅僅是為了父皇的歡心，更是為了雲翳的未來。
“槿兒，你說的，可是當年桃妃的那一對雙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