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回到山莊,就被懷希拉着往白天凡那跑,說今天是他生辰
凡漸漸駛離了“仙靈島”,那些晃動着的燈火越來越暗……
“哈哈哈!再見!”林靈兒朝着他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回頭魚白天凡擊掌,“太刺激!”
“可是,這裏好暗……看不清楚……”白天凡說了聲。
平靜的大海,海風柔和,清晰地聽見劃水聲,“嘩嘩嘩……”
天空蒙蒙的小雨,離開了島後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這個……那個……”高興過後的絕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靈兒愣了一會兒,問道,“江湖在哪呀?”
“我沒有撐過船,我哪知道呀!”風中帶着白天凡無奈地嘆息。
兩人陷入了沉默中,他停止了劃水,海依然平靜,只可惜因為下雨而沒有了月亮星星,漆黑的令人害怕,置身于如此浩瀚的大海之中,自己是多麽渺小。
他坐在船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二人就這麽幹坐了一會兒。
“天凡,你說我們盜墓是不是違背俠義之道,要遭天譴呀?”林靈兒打破了平靜,問了一句。
“楓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啦?你以前不就是小偷嗎?”船頭的他突然提到了林靈兒的過去。
“你知道?”林靈兒吃驚地問,那真的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當然啦,林靈兒的俠義之道不都是體現在劫富濟貧上嗎?以前當小偷偷人家東西時候怎麽不覺得遭天譴呀?”他又問道。
“那是因為我覺得天經地義!這叫作替天行道,那時候的朝廷太黑暗了,沉重的賦稅讓百姓吃不消,每年收成的七成是上繳朝廷的,還有二成被地保沒收,唯一的那一成還要被陸陸續續的惡霸,官差給奪,最後一家幾口人一頓也吃不保,要是遇上什麽天災,那饑餓的人群就行了浩大的流浪大軍,官府也不給放赈災糧,只知道把百姓趕到外邦去……”
林靈兒一激動說了很多。
“怎麽會?那個時候江湖歸朝廷管轄就這麽黑暗?”白天凡驚嘆了一聲。
“非常的黑暗,官商勾結,官匪勾結,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了出來,我憑着自己的輕功就只能去偷那些官家的錢財,去換成糧食分發給百姓。”林靈兒說。
林靈兒清了清嗓子,又說道:“仙靈島的武學有三絕,妙蓮仙仙步就是一絕,輕功的一種,也是我最拿手的武功,起初是憑着愛好而學着,後來發現若是遇上強敵追殺,這個步法可謂是逃跑的第一選擇,我本無心與那些人糾纏,就憑着輕功逃之夭夭了。”
“是啊,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輕功是江湖第一,可不知道原來是為了逃跑用的啊,呵呵。”白天凡笑了笑,“那麽仙靈劍也算是一絕?”
林靈兒點了頭。
他贊賞了一句,又問道:“那麽,還有一絕是什麽?”
海風吹起了林靈兒的辮子,海面上泛起了波浪,船只随着波浪一起一伏,飄蕩着。
她沉默了。
“是什麽?”他又問了一次。
“那一招不可告人。”林靈兒說道。
“啊,這麽神秘?”白天凡頓了一下。
仙靈島的第三絕其實就是輪回轉世。
在這次出關之前,林靈兒的輪回轉世還不能洞察人的心思,受着等級限制,面對着比她高二十級以上的人都是無法使用的。然而,這次修行提升了這個能力,現在不僅僅可以洞察人的心思,只要對方是少于百級的,林靈兒都是可以用的,只不過等級差距大的,就不能讀出人家心思而已。
說着自己曾經輝煌的歷史下,她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于是,她站了身哈哈大笑道:“無妨我們等到天亮,總會看見人,再說也可能漂回江湖!”
因為她突然的起身,船又左右搖晃了一下,她踉跄了一步,又坐了下來。
“嗯,有可能,剛才去仙靈島的時候是逆着海流的,現在順流而漂,完全有可能回去。”白天凡突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真的嗎?哈哈,天助我也,看來老天對我還是很好的!”林靈兒笑着又拜了拜上天。
“前面好像有光!”白天凡站在船頭叫了一聲。
“什麽?”林靈兒忙過去,距離太遠,海霧又大,看不清楚,模模糊糊。
“喂——有沒有人呀?”林靈兒索性雙手作喇叭,朝着前方大叫道。
“有沒有人呀……”
卻不見任何動靜。
“可能看錯了吧?”白天凡感慨了一聲,“有點渴了。”
“我也是,多了過久了?”被他這麽一說,她也覺得嘴唇粘粘的,吞咽了幾口。
“好像有點久了,可能有一個時辰。”他說着,伸出了手,裝着幾滴雨水。
為了保持不口渴,二人便不再說話。
又過了些時候,突然聽見劃水的聲音,然而這聲音不是從他們的劃槳傳來的。
林靈兒與白天凡同時站起身,這一次不是錯覺!
☆、世事無常
前方一艘高大的巨型大船排着浪花,“嘩嘩嘩……”向着他們這裏駛來,船頭是一個巨大的龍頭,船壁上很多個口,伸出了許多的劃槳,整齊地劃動着,上面挂着多燈籠,船帆上一個巨大的“俠”字,周圍還有幾朵白雲的圖案。
“船下何人,剛才是你們叫的麽?”船上的一人提着燈籠在黑暗中問,甲板那距二人就有兩三丈。
“可是白雲山莊的船?”白天凡喊了一句。
“正是,閣下何人?”上面的一人又問。
“在下白天凡。”白天凡說。
“原來是白少俠,您大半夜在這做什麽?”上面的人好奇道,接着轉頭對甲板上的人喊道,“是白少俠——”
“先別問啦,拉我們上去。”白天凡郁悶道。
于是,他放下了繩梯,把二人拉了上船。
“哇……好大的甲板!”林靈兒驚呼了一聲,甲板上站着好幾名服飾一樣的弟子,兩層的船艙,屋檐下都挂着燈籠,艙頂上還養着灌木植物,只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是什麽。
“二位請随我來。”那名弟子鞠躬,伸了下手。
他帶着二人進入第一層船艙,裏面被燭光照得亮堂堂的。他們剛進去,便過來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神采奕奕,笑呵呵地看着他們,“小凡,你們大半夜的在海上做什麽呢?”
白天凡吃了一驚,神色慌張,趕忙作揖,“原來是舅舅。”
那男子微微颔首,笑了一聲。
舅舅?!吓得林靈兒差點喊了出來,趕忙捂住了嘴巴,原來是楊月緯的爹——白依依!
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意外相見!真是太巧了!
林靈兒這麽多年不見他,居然認不出他了,不僅僅是年紀的變化,還有這副打扮,像是一位富商,而不是一位潇灑的俠士。
“舅舅,您……您回來了?”白天凡驚訝地問。
“嗯,回來了。這不正好趕着回俠島嗎?”白依依招待他們坐下,“坐吧,該說說你們,怎麽?”
林靈兒激動地走過去,神氣地仰頭問道:“白依依,你可認得本姑娘?”
他被林靈兒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認真看了一會,忽然扶額嘆息,“林靈兒,怎麽是你?你們倆怎麽在一起?”
白天凡有些窘迫地笑道,這些事情真是說來話長。
“哎呀,先不說那遙遠的事情,那些可惡的人把我的東西埋了,還立了個這麽大的墓碑,本姑娘還沒死呢!這不還要大晚上的跟天凡出海來挖墳麽?”
林靈兒氣憤地說完,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渴死了……天凡,你不也渴嗎?”
白天凡被她如此無禮的舉動給吓住了,趕忙拉住她,使了個眼色。
“曉得了,誰讓你死而複生呢?”白依依一聽便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小凡,沒關系,林靈兒從來不跟人見外的。”
白天凡扶額。
“哈哈,你還是很了解我的嘛!怎麽連你也知道我死而複生了?”林靈兒一聽這話,更不客氣,直接湊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白天凡還處在原地,不過實在太渴了,誠然接受林靈兒剛才為他倒的那杯茶。
“嗯,我在臨安做生意的時候聽說了。”白依依點了點頭,“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早就知道林靈兒總會幹出些什麽驚動三界的事情。”
“哈哈哈……過獎,過獎!”林靈兒拜了拜他,她可是一直在實現着自己的人生格言,一定要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
轉而,她吃驚地望向他,“你方才說什麽?你真去做生意了?”
曾經,白依依便說過,不想修仙,還不如做做生意,守着家人,過平凡的日子好,人間數十載的時光,也比天上千萬年有趣多了。
沒想到多年不見,他真如此做了。
幾人聊了一會,因夜深不便久留,白依依令人将船調頭,送二人回江湖。
距離江湖還有一段距離,白家二人好久不見,想敘敘家事,林靈兒就不便摻合,到了船艙外去。
等到林靈兒離開,白天凡神色一變,有些焦急地望着白依依,“可……可有消息了?”
“哎!”白依依嘆息了一聲,背過身去,“沒有。”
本以為他會看到白天凡如同從前一樣垂頭喪氣的模樣,卻沒想到他此刻竟然這麽鎮定,鎮定到就好像他早已經知道這樣的結局。
“小凡,你猜到了什麽?”白依依忍不住問道。
“不,我什麽都沒猜到,只是這個結果離我那想都不敢想的答案又近了一步。”白天凡說道,“舅舅,我們都自我安慰了這麽多年,該承認事實了。”
白依依沉默了。
“殺死爹娘的,一定是魔界的妖怪!”白天凡自己說出了口,“以前您說不相信,如今已經踏遍人間寸土,毫無收獲,那您就該接受這個事實了啊!”
白依依仍舊無話可說。
“而且,這一次我找到線索了。”白天凡說道。
“什麽?”白依依忍不住問道。
“機緣巧合之下,我知道了冷夜中有這麽一人,他的招數與我印象中的十分相似,只是他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白天凡說道。
“你說是……冷夜?”白依依難以置信地反問道,“統治妖界的那個冷夜家族?”
白天凡點了點頭,白依依接着問道:“你怎麽認定就是他?”
“我無法認定是誰,只是招數極為相似。”白天凡說道,這個問題他已經深思熟慮了許久,而當時他雖是記憶模糊,但也知道那殺害他父母的那人身形絕不是孩童,“從他的年紀,與招數的相似程度,我感覺可能傳授他武功的那個人……是我們的敵人。”
“這事我再想想,你千萬別輕舉妄動。”白依依說道。
“我知道。”白天凡說道,他知道舅舅定是擔心他報仇心切,但是他也明白,在自己沒有實力的情況下,一切都是無稽之談,何況這個矛頭可能指向了冷夜!
相聚時刻總是短。
很快,船便抵達了江湖的渡口,白依依送了林靈兒與白天凡下船。
“我就送你們到此,有空小凡帶林靈兒一起來白雲山莊坐坐。”白依依說道。
“這個一定!”白天凡點點頭。
“謝啦,你慢走!”林靈兒招招手,“祝你財源滾滾,下次見面可要請我吃飯!”
“哈……”白依依無奈地笑了笑,“來我山莊,自然有吃的招待你。”
“好啊,好啊!”林靈兒高興地拍拍白依依的肩膀,“好走,咱就不送了!”
林靈兒目送那船漸漸消失在黑夜的大海,久久之後,看着手中心愛的劍,才緩過一口氣,“我們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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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雪山的月亮,皎潔如玉。
“界主還在?”朔夜站在蒼雪聖殿門口,面容姣好,卻仿佛凝着一層霜。
“回大人,界主還在,自己一人。”門口的侍衛恭敬地俯身行禮。
“嗯。”朔夜點點頭,便進入蒼雪聖殿。
長長的披風拂過蒼雪聖殿冰冷的地面,她穿着簡單,卻依然抵擋不住她身上所散發的逼人寒氣。
冷夜的新秀,又一個如媚姬一般的人,當是冷夜中最強勢的女子,唯一一個能進入蒼雪聖殿的女子,唯一一個護在界主左右的女子。
她走到了臺階下,輕輕地俯身,靜靜地說道,“界主。”
“這麽晚你還沒睡?”輝夜擡起頭,手中還握着一本折子。
“界主交代的事情未完成,屬下怎敢入睡?”朔夜說道,她擡起頭繼續說,“屬下已經查清,水無月确是安平王爵的義女。說來話長,她本是落難在帝都,因為是江湖來的,而那會監察史已死,就被人直接送到了禦史院,結果那天安平王爵恰好也在,幫她解圍了。”
“這麽說,安平王爵知道她身份?”輝夜問道。
“是,知道她是水無月,也知道她落難到帝都的原因。”朔夜說道,“大概也是覺得她資質不錯,撫得一首好琴,留在府中無傷大雅,至于那什麽殺人,他倒是不在意,畢竟一個凡人,在這帝都能強到何處?”
“是嗎?雪緣說她是在天琊塔遇到混亂,這個水無月救了她。”輝夜複述了一遍雪緣的話,能在帝都出手救人,武功顯然不會太低。
“也不全然是她救的,只是碰巧她也出手。”朔夜說道,“屬下也查過這事,只是巧合。”
“不管如何,此後不準她踏入冷溟峰半步,更不準她與雪緣接觸。”輝夜清冷地說道。
“這……夫人那怕是……?”朔夜有些驚訝地問道。
“無礙,若你我二人不說,她不會知道。”輝夜應道,雪緣那麽單純,無法明辨是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也只得做絕。
“好吧。”朔夜無奈地應道。
“對了,二旗最近可有動靜?”輝夜又問道,“祭司那說星軌有變。”
“咦,不可能。”朔夜蹙眉,“無探子回報,怎會有變?”
“不可大意,那十二夜……”輝夜提醒道,“我們是吃過虧的。”
楊興之所以知道了十鎮滅門案這一幹事情,多半就是因為他當時無意在那下了一道聖光結界,恰好被十二夜給破了,才引起了注意。
“屬下知道,同樣錯誤定不會犯兩次!”朔夜抱拳說道,目光堅定。
“若無他事,你退吧。”輝夜點點頭。
“屬下告退。”朔夜說完,往後退了一步。
才轉過身,只聽到輝夜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朔夜。”
輝夜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死亡沼澤,你主動請纓,是不是已經覺悟了?”
他的口氣似乎很随意,然而朔夜卻是神情一僵,有些惶恐,仿佛自己的小心思已被猜中,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聽到身後那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當年提出要擔任三旗首領,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輝夜望着她的背影,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想,就是因為冷夜二旗那有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至少曾經很重要。
朔夜驀地轉身,跪在地上,跪禮是請罪之禮,她低着頭,抱拳回應:“界……界主,當年家門不幸,是界主大恩,留了全家一命,還提拔了屬下。”
“屬下此生只為冷夜效忠,絕無二心。”铿锵有力的誓言在蒼雪聖殿回響。
“說這麽嚴重做什麽。”輝夜揮了揮手,“回去歇着吧。”
輝夜從頭到尾都是面無表情,朔夜根本無法猜測他到底是在試探自己,還真的是随口一問。
☆、恭喜當爹
第二天,一件大事在紫雨軒沸騰了,那就是失蹤已久的楓雪護法回來了。另一大事在江湖沸騰了,那就是林靈兒的“墳墓”給人挖了。
雪緣一早見到林靈兒,就關心起昨晚的事情,林靈兒自己也沒想到複活回來的第一天居然是去自掘墳墓。
真是可悲可嘆。
“在看什麽?”林靈兒見雪緣在看窗外風景入迷,好奇道。
她回過頭,宛而一笑,剎時如清晨綻放的花,“這兒的紫羅蘭真美。”
林靈兒同她一起望去,看到的卻不是紫羅蘭,而是那一片枯枝敗葉的荒地,那是……
曾經雷庭雲送的花,早已成一枝枝枯木,光禿禿地,翹愣愣地立在那裏。
那些曾經鮮豔的花,她曾經那麽細心栽培的花,此時只剩下光溜溜的枝條,連一片葉子都沒有。
林靈兒眨了兩下眼睛,眼淚簌簌落下,“啊”慘叫了起來。
雪緣一驚,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只見林靈兒奪門而出,忽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來,雪緣走上前去安撫,又忍不住疑惑這荒地上的枯木枝條是什麽。
“這些花是那個死在死亡沼澤的朋友送的!”林靈兒泣不成聲,“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他,很是傷心。”
“還有人死在死亡沼澤?”雪緣訝道,“輝夜之前并未與我提起。”
“輝夜救我之前,他就已經與九夜同歸于盡了。”林靈兒哭道。
“那他……當真了不起。”雪緣也不再提這些讓林靈兒傷心,只說了些節哀順變的話,就扶她回屋,正巧白天凡過來。
林靈兒收斂好情緒,不讓他看到自己哭過的模樣,幾人剛相互打了招呼,就聽到秀夜哭聲。
“秀夜可醒了。”雪緣扭頭望去。
“楓雪,你怎麽眼睛腫了?昨晚沒睡好嗎?”白天凡開口便問。
“啊,沒事。” 林靈兒搖了搖頭,“去看看秀夜吧。”
雪緣抱起秀夜安撫,而他卻哭得驚天動地。 這家夥睡了一天一夜後醒來,就開始擾人了,一邊哭一邊喊爹。
“這孩子,哎!真鬧,現在就這麽喜歡叫爹……”雪緣無奈地說。
“原來是想爹!”白天凡笑道。
雪緣也是一頭霧水,以前幾日不見輝夜,也沒見他哭成這樣。
林靈兒自告奮勇來逗樂,擺手勢,打節拍,又唱又跳,而雪緣懷裏的秀夜哭聲不減。白天凡看不下去,拉住了要往桌子上跳的林靈兒,“你跳大神啊?”
林靈兒怒瞪了他一眼,停止了手舞足蹈,只是她跳了這麽久,秀夜絲毫不領情,要不是看在他還是個娃娃的份上,非宰了他不可!
才這麽一想,只聽那哇哇聲更響亮了,秀夜哭得眉毛都擠成一團。
雪緣一聲嘆息,忽然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小家夥沒有安全感了。”
“什麽意思?”林靈兒問道。
“我倒是想起他爹說過的一句話,恐怕的确如此,離開那了,就感覺不到他爹。”雪緣礙于白天凡在旁邊,不敢把話點太透。
林靈兒這次倒是反應夠及時,理解了雪緣的話,正是因為秀夜離開了冷溟峰,靈感無法感覺到輝夜的存在,所以找不到爹了,這才哭得傷心。
“喲,原來還這樣。”林靈兒摸了摸下巴,覺得這真是一個神奇的事情。
“這可怎麽好?我又沒法給你變個爹出來?”雪緣無奈地看着秀夜說道。
白天凡俯下身子,拍了拍手,面容和藹,“沒事,小孩子嘛,很容易忘事的。”
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只毛線球,放在秀夜面前搖晃了幾下,秀夜睜開了眼睛,注意力被這圓圓的毛絨東西吸引住了,随着白天凡一左一右拿着毛線球,他的眼珠子也跟着左右轉動,哭聲漸漸平息了下來,睜着大大的眼睛,發出了“啊”一聲,然後伸出小手抓住了球,又咧開嘴,笑得很燦爛。
“都忘記這家夥特喜歡圓的東西了,早知把他的皮球帶來。”雪緣笑着感慨了一下,“謝謝你。”
白天凡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小孩子嘛。”
林靈兒用力打了他一下,一邊贊着他,一邊諷刺着,“行呀你!還随身帶毛線!”
一個大男人的,身上還帶着毛線。
“哎,縫縫補補呗。”白天凡無奈一笑,雪緣調侃道他該找位姑娘家了。
“爹……”秀夜突然對着白天凡甜甜地叫了一聲。
“噗!”林靈兒一聽,撫着肚子,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她又伏在茶桌上,敲打着,茶具随着敲打的震動而“叮叮當當”碰撞地響個不停,笑得她岔了氣,滾到了地上,只得“哎喲”地叫着。
“天凡!恭喜你,當爹了!哈哈……”林靈兒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笑道。
雪緣也撲哧笑了出來,一下又意識到自己失态了,紅着臉,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捂住嘴。
“我這算是……喜當爹?”白天凡木讷地問道。
“原來……原來秀夜是個吃裏爬外的小壞蛋,這麽容易就跟別人好啦,雪緣你可要小心啦!”林靈兒笑得都快抽風。
“或許吧,不過我又不是他爹,我才不在乎他多喊幾聲!”雪緣跟着玩笑道。
林靈兒笑得前俯後仰,白天凡一臉尴尬。
逗了好一會秀夜,林靈兒才想起多日不見懷希,只好讓白天凡去叫她。
晚飯之後,懷希才姍姍來遲,自然被林靈兒訓了一頓。
說好的什麽在江湖恭候她大駕,要為她慶祝三天三夜呢!結果到了今天,到了現在才出現!
懷希剛進門,一看自家娘親在,吓得差點摔門而出,逗得衆人哈哈大笑,這完全是平日偷出宮被抓的本能反應。
“怎麽,不想見娘?”雪緣打趣道。
“不,不不不!絕對沒有!”懷希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娘來了,我這是高興,高興地驚心動魄了!”
“驚心動魄?”林靈兒抽了抽嘴皮,“怎不說魂飛魄散呢?”
“哼!”懷希嘟嚷起來,“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高興娘來了嘛!”
“若換是你爹出現在這,你定是另一般表現了。”雪緣無奈地笑了笑。
“娘別笑我了!”懷希皺了皺眉頭,“爹要來,我真會摔出門的!”
“對了,爹不在吧?”懷希心虛地往周圍張望,确認沒別人後,雙手叉腰,大笑而起,“哈哈,就是,爹怎麽可能來嘛!”
雪緣無奈地搖了搖頭,幾人相談甚歡,直至日暮分別。
懷希說過些日要考核,回去再耍幾把刀,白天凡則去藏經樓裏取些書籍閱讀。
說起來到紫雨山莊這麽久,林靈兒還沒去過藏經樓,就跟着他一起去。
秋風習習,二人走在山莊的小道上。
這秋天的味道,這山裏的味道,這江湖的味道……
這麽熟悉,這麽真實。
離開冥界已經一月多,回到江湖兩天,然而冥界的經歷還是奇幻,然而卻是真實地印在腦海。
或許,從死亡沼澤開始,到冥界回來,突然發生了這麽多變化,她一直就沒回過神來。
在冷溟峰待久了,真覺得紫雨山莊是這麽的小,差不多就是輝夜那整座寝宮包括內花園的大小,要跟蒼雪聖殿比,簡直……弱爆了。
林靈兒扶了扶額頭,冷溟峰那種地方果然不能待太久,不然會覺得其他地方都無法入眼了。
一轉眼的功夫,她已經和白天凡走到了藏經樓。
此時茶餘飯後,倒還有些人在閣樓裏,桌子上的油燈已經燒了一截,藏經樓不大,只有廣闊的一層,書架整整齊齊地放着,一本本書都放着好,過道打掃得幹幹淨淨,大家都很安靜地或站着、坐着看書。
“咦,看看這本吧?”
“過幾天就考試了,真不知道看什麽?都怪我平時沒認真聽執教講解。”
……
兩弟子在過道上交換着書籍,輕聲讨論道,原來過幾日就是武閣的考核,她剛來紫雨軒的時候大概就聽到執教說起,如果考核分為比試與筆試,不合格者分配去分堂,反之分堂弟子成績優異者進入山莊。
林靈兒突然感到十分慶幸,若不是當了護法,她此刻肯定也要在這背書背得焦頭爛額。
看什麽書呢?她随意地看看書架,找了一個放着“閑趣”類別的書架,真打算找一本來看,突然聽見樓頂上一陣短促疾馳的腳步聲。
“這有閣樓?”林靈兒微微蹙眉。
“有賊!”
啊!原來是小賊!
林靈兒習慣性從身後抽劍準備沖出,卻摸了個空。
咦!——
空空如是也,又沒背劍!
她眼珠子一轉,抄起了牆角的掃帚破門而出。
三兩步輕點而上,飛到了屋頂,對着飛跑的黑衣人便是一招拍打,頗有打蒼蠅之勢,”哪裏跑!“
黑衣人扭頭一見來勢洶洶的林靈兒,不禁冷汗先出了一把,急竄到屋頂左側。
林靈兒用力一蹬,便躍到他面前截住去路,然而那小賊蒙着臉,不見真容。
突然而來出現在眼前的人,把小賊吓得腿哆嗦了一下,卻見眼前人手中的武器竟然是……掃帚!
可是他卻連小小掃帚都逃不出去,幾次掙脫都被林靈兒劫持,小賊心中大叫苦,輕功完全比不上林靈兒。
當然,他要知道此人是林靈兒,那絕對想死的心都有。一時逃不了,而身後又追來了新的紫雨軒弟子,小賊惱怒之下與林靈兒打了起來。
林靈兒那掃帚耍的出神入化,猶如神兵在手,揮出漫天的高粱穗和竹條,竟然讓紫雨軒的弟子看傻了眼。
沒超過十招,就被林靈兒打得從屋頂滾到地上,立馬被地下的弟子給捆了起來。
太他娘的憋屈了,竟然被掃帚打敗!
林靈兒跳了下來,無比自豪地扛着掃帚,一臉奸笑地跳了下來,只聽那些已經結下小賊面巾的弟子驚呼:“問天谷!”
“問天谷?”林靈兒眸子一亮,其他門派她未必熟悉,不過這問天谷,李財郎所在,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正派。
“問天谷的什麽人,敢跑我們山莊來?”白天凡姍姍來遲,“直接押到掌門那。”
“是,護法!”幾名弟子上來将他押送去了祠堂。
“護法果然是厲害呀!”
“想不到輕功如此了得!”
……
周圍的弟子瞬間對林靈兒崇拜有加,她站在人群中坦然都接受所有贊揚,神氣地大笑着,飄飄欲仙,白天凡無奈地笑了,之前看到林靈兒去追那小賊,他也就懶得多插一手,沒想到她打敗個這麽低級的對手,她也能這麽得意。
正當林靈兒得意之時,一弟子唯唯諾諾地站她身邊,“護法,您看着這一地的……“
林靈兒回頭一看,從屋頂到地面,都是散落的高粱穗,她放下掃帚一看,只剩下一根木棍子及幾根較粗的竹條。
“啊哈哈!!”林靈兒掃帚往旁側一丢,“剩下的就交給你們,時候不早了,我歇着啦!”
眨眼,火燒屁股似地逃跑了。
☆、興師問罪
“咚——咚——”
清晨,山莊的大鐘被敲得震天響。
等林靈兒到了操練場,弟子們已經陸續來齊,在操練場上指着前方而竊竊私語,白天凡站夢紫雨左前方,二位長老站在她後面。他們站在高臺上,而高臺下,在弟子們前面,跪着一個手被捆綁着的黑衣人,他身後仍是兩名山莊弟子。
“咦,這不是昨天我抓的小賊麽?”林靈兒走到夢紫雨身邊問,向她行了禮。
看着現在的情況,夢紫雨一臉嚴肅,略顯不悅之情,好像要審犯人似的,她往前邁了一步,雙手平放在前,提高了嗓門,“今天我召集衆弟子來,是要大家來瞧瞧,所謂自清的問天谷也會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竟然來我派盜秘籍!”
下面的一片嘩然,像是煮沸翻滾的開水。
“真是無恥……”
“哼……居然是問天谷的,早就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
“沒想到今天惹到我們頭上了。”
……
“就是,真是自不量力,才這麽點武功也敢來闖我紫雨軒!”林靈兒鼓掌着應和大家說。
“護法說得對,也不看看江湖第一高手在我派裏……”
“當我們紫雨軒好欺負?”
……
大家又一次義憤填膺地叫着。
那小賊聽着臉都發青,咬牙切齒,恨不得将衆人碎屍萬段。
“好,安靜!我倒想聽聽他的說辭。”夢紫雨伸出手,指示大家安靜,然後叫白天凡下去解開他的穴道。
“我呸!”那小賊首先淬了一口,兇惡地瞪着林靈兒等人,“紫雨軒算哪根蔥,我們谷主從來沒把你們放眼裏,昨兒栽你們手中,算老子倒黴!江湖第一高手怎麽了?我們的護法也很厲害!”
“喲!嘴還挺硬的,看來昨天晚上牙齒沒被我打斷,真可惜啦!”林靈兒諷刺道,“你們護法又是誰呀!”
“我們護法,你都不知道?你還怎麽在江湖混啊?真是孤陋寡聞!”他哈哈大笑着,輕蔑地看着林靈兒。
她最讨厭別人說孤陋寡聞!登時面紅脖子粗要伸手打人,白天凡連忙拉住了她,“楓雪,他說的護法是李財郎。”
什麽!是他?抛棄楊月緯而投靠問天谷的家夥!
人如其名,不!他連豺狼都不如!居然還被人這麽崇拜?
“此人現在也是江湖名人吶,只不過出名的是醜聞罷了。這種人還配做護法,你們派真是什麽人都收的起!”白天凡冷笑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敢為?”他怒視着白天凡說,“有本事,你們大可前去挑戰他!護法今非昔比,就是你江湖第一高手也未必能勝!”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信滿滿。
“好啊!不就一條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