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筱溪的手
伍穎兒傷的不重,看着慘人的刀口關并不致命,秦筱溪耐心的為她擦幹血跡,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之後,又不忘給她換上幹淨的衣服。
忙活一通,已近淩晨,秦筱溪卻毫無睡意,望着昏睡中的女人,秦筱溪點點成哀,心一點點下沉,悲傷而惱恨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怎麽能這麽狠,對自己的師兄妹也下的去手。
伍穎兒身上的傷能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她,那分明就是駱佑下的手,是什麽樣的事情能逼他對自己出手。
秦筱溪微微一嘆,想着伍穎兒昏迷前說的話,人都不見了,殺手門的人都失蹤了?是失蹤嗎?不是別的?秦筱溪想到這裏多少有些安慰,沒見到屍體前都還抱有一絲希望,但願結果是好的方面。
鄒氏的眼線斷了,秦筱溪并不知道最近都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一切還得等伍穎兒醒來。
伍穎兒是第二天下午醒的,整個人很虛弱,秦筱溪為她用了市面上最好的補血藥,讓她看起來氣色沒有那麽糟糕。
“秦筱溪,師兄他?他……。”提到駱佑,伍穎兒泣不成聲,這裏面的感情,秦筱溪自然清楚。
“是他傷的?為什麽?”秦筱溪扶了伍穎兒坐起來,自己則走到了窗前,斜靠着窗臺,審視着面前這個跟自己一直對着幹的師妹。
“因為他要再次用激速藥,我不同意,就打了起來,他失手傷了我。”
“對我還撒謊?常小狀呢?”秦筱溪面色一凝,露出了一股寒氣,冰冰涼涼的讓人生畏。
“他捆了我,闖進了藥庫,沒人阻止的了他,是常小狀偷偷放我走的,讓我來找你。”伍穎兒這次沒說謊,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麽,只要秦筱溪想知道實情都會有辦法。
“這之前發生了什麽?”秦筱溪雙手環胸,鎮定的可怕,可眉宇間的那一抹肅殺之氣不容人忽略。
“這之前,師兄派了好幾批人去邊境毀了鄒氏的好幾條暗線,開始還算順利,可是後來,後來鄒氏的人馬趕過來,就發生了激戰,雙方都有傷亡,我們的人死了二十多個。”說到這裏伍穎兒頓了頓,往下咽了咽口水。
秦筱溪倒過一杯水遞給她,示意她慢慢說。
秦筱溪的手微顫,那種自己熟識生命的流逝,讓她難受,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只是……。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後來,師兄把所有的人都調了回來,準備毀了鄒氏所有的暗線和他們幾條主要經濟來源的黑工廠。”
“就是這時出的事?”秦筱溪多少有猜測,他們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有被爆出來,要麽是他們做的太隐密,要麽就是被上面的人壓了下來,這種黑吃黑的争鬥,一定是有人等做漁翁。
“嗯,好幾次,我們等事後去清理戰場,都找不到我們的人,除了幾具鄒氏屬下的屍體,別的什麽都沒有,我們的人連屍體都找不到。”說起這個伍穎兒有些膽寒,那場面恐怕她畢生難忘,就像有雙無形的手牢牢掌控着他們的行蹤,不論是他們還是鄒家,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幾次交手下來,他們什麽都沒撈到,錢、貨、連人都失了。
“駱佑什麽态度?”秦筱溪大概已經能夠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
“師兄不信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就在上一次的行動中,他親自領了人前去,回來後就發了瘋。”
“發了瘋?”
“嗯,師兄他瘋了,秦筱溪你不知道那樣子的師兄有多可怕,他混身是血,他不讓我碰,他讓常小狀帶着人離開,他發了瘋的把激速藥往自己身上注射,誰都控制不了他,後來沒辦法,常小狀趁他不備打暈了他,綁在床上半個月,傷是恢複了,可精神狀态更加恐怕,陰深的可怕。”伍穎兒面色痛苦,似是不肯相信那是她喜歡了多年的大師兄。
“好了,別說了,你好好休息。”秦筱溪扶了伍穎兒躺下,示意她別再開口。
“秦筱溪,師兄是愛你的,相信你能阻止他,也只有你能救他,你快去,別管我,再晚了我怕他會出事。”伍穎兒掙紮着想要再坐起來,推了推秦筱溪。
“還想再見他,就別犟,好好養傷,我沒回來這前,不許出這個門。”秦筱溪的話說的很明白,她不可能放任駱佑不管,即使沒有伍穎兒的話,她這一趟也必須回去。
秦筱溪進了密室,那套夜行衣,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再穿,黑夜的味道讓她越來越想遠離,那種刀尖上過活的日子,她不想再過,連帶着那些一直隐在黑暗裏的門人,她也想一并把他們帶入光明,只是她做的到嗎?
能,她一定會做到,因為她是無所不能的秦筱溪。
秦筱溪套上手套,聯系了黑風與惡狼,她不知道牟子然有沒有再在她身邊安人,出于安全考慮,她讓阿大阿二先出了門,又利用惡狼來了個金蟬脫殼,自己則與黑風會合後直奔殺手門。
路還是那條路,暗門、記號全都沒有變,駱佑至少還是信她的,秦筱溪有些失落的心又泛起希望,師兄永遠是那個師兄,她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變。
幾個月的時間,仿若過去了幾個世紀,蕭條、肅殺、空寂無聲,秦筱溪清晰的聽到腳步落在青石路上的聲音,咚咚咚…,每一下都敲在秦筱溪不太安寧卻顧作堅定的心上。咚咚咚…,每一下在這暗夜下的殺手門都顯得的突兀而詭異。
前院沒有人,門洞大開。秦筱溪面容微凝。內心的焦灼感加劇。
穿過長廊,空蕩蕩的後院,此刻睹滿了交頭接耳的門人,神色各異,确都在不安。
秦筱溪加大了步子,三兩步走進了人堆。
燈光昏暗,有人先發現了她。
“小門主,這不是小門主嗎?”
“小門主回來了?”
“我們還有希望。”
“小門主。”此起彼伏的聲音,秦筱溪置若未聞,尋着那條自動分開的道路,走上了臺前。
“小門主。”三堂主吳勇,與連昊發生過争鬥的男人,恭敬的喚了一聲,再沒了之前秦筱溪所見的暴虐。
頭上的傷口似乎還泛着血,秦筱溪冷眼掃過。
“大晚上不睡,都出來看月亮嗎?”
“小門主,門主他……。”二堂主錢雷驅前一步,還沒說完整的話被秦筱溪冷言打斷。
“都給我滾回去睡覺,不該操心的事,別瞎操心。”秦筱溪的話帶着狠戾的魄力随着風灌進一衆人的耳裏,讓人安了心、定了神。
冷冷的眼神帶着些許失望跟壓迫威懾着面前的二、三、六三位堂主。讓三位脊背生涼,下意識的照了她的意思去做。
“散了散了,都回屋睡覺。”吳勇是個大老粗,人粗嗓門也大,揮手、吼叫之後,門衆還算有序的各自往自己所在的房舍退去。
“你們幾個安頓好了,去大堂內等着。”幾位堂主相互對視之後,又相當恭敬的沖秦筱溪微微點頭,各自己去安置各自己手底下的人。
秦筱溪目光如炬,拉了拉自己的皮質手套,轉身朝後面的藥庫走去,那裏不僅有醫藥庫,同樣還有彈藥庫。
“小姐。”黑風已經習慣了這個稱謂,相對于這些人稱之為秦筱溪門主,現在他更喜歡這個稱謂,那種活在陽光下的感覺太爽了,讓他不願意在融入黑夜,望着秦筱溪不同于白日裏的神容,心裏也跟着糾結。
“無事,先去醫藥庫。”秦筱溪深深的閉了下眼,師兄但願我沒來太晚,離伍穎兒離開殺手門已經過去一天一夜,秦筱溪不感想這之後發生了什麽。
“小姐,這邊。”黑風聽到明顯的打鬥聲從前面的林子裏傳來。
秦筱溪眼神微凝,腳步一頓,下一瞬,已如一陣風般急跑而過。
“師兄,住手。”容不得秦筱溪多作考慮,再晚一步常小狀恐怕就會沒命,快若雷電,秦筱溪下手并沒留情,成功的分開兩人之後,秦筱溪又朝駱佑襲了過去,帶着氣憤、帶着傷痛、帶着深深的失望跟自責。
秦筱溪的拳頭快,卻沒有駱佑的硬。
“哼。”一聲悶哼,秦筱溪半跪了下來,擡頭眼框裏有淚珠打轉,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其他。
“筱溪。”常小狀被黑風扶着,半響沒緩過那口氣,再睜眼間,已發現秦筱溪半跪在地上,艱難的想要靠近,卻被駱佑帶着一絲風的腿再次掃了開去,連帶着黑見也一并摔倒。
“筱溪。”駱佑被藥物控制的神經已臨近崩潰,整個人強壓住自己被操控的怒意,跪倒在秦筱溪面前。
擡手觸上那張挂着淚珠的小臉,心痛莫名。
“師兄。”秦筱溪覆上那雙手,想徹底喚回他的理智。
“為什麽要回來?”駱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面色冷郁而黑沉。
“不回來,看你作踐自己?不回來,看你罔顧人命?”秦筱溪眼神透着深深的失望、冷絕、傷痛、不置可信。
“他們可以離開,我沒強迫。而仇一定要報。”駱佑抽回被那雙小手包裹住的雙手,雖留戀依然絕然。轉身站起。
“你給我站住。”秦筱溪擡步跨到了駱佑前面,擡手就扯開了他的襯衣領口,這個動作讓駱佑心緒微亂,被夜風催拂帶來的涼感一掃而逝,身體變得燥熱。
精壯結實的手臂內則,密密麻麻都是針眼。
“駱佑。”秦筱溪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再擡手揮出去的已是拳頭,駱佑仍她打鬧,并不還手,秦筱溪手打痛了,便用了腳,腳踢累了,便伏在駱佑懷裏低低哭泣。
“筱溪。”駱何負着的手,緩慢擡起,想抱一抱懷裏的那一抹嬌軟。
“滾,你別碰我,駱佑你讓我失望。”秦筱溪趁他失神一瞬,手中的針頭沒有遲疑的紮進了他的身體。
“黑風。”秦筱溪的聲音已經恢複冷然,在黑夜之中讓人生懼。扶着常小狀站在不遠處的黑風,早就被秦筱溪的舉動驚異,瞧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緩慢跌落,奔過去,牢牢的接住。
“筱溪?”常小狀撫着胸口,擔憂的看向秦筱溪。
“幾個月不來,殺手門居然會變成這樣,常小狀你還真是讓刮目相看。”秦筱溪半帶諷刺的話,讓常小狀一陣臊紅,當初答應秦筱溪的事,一樣沒做到,如今還讓駱佑變成了這副德性,她臊他也是應該。
“黑風,把師兄挪進密室,加上鎖後,來大堂。”秦筱溪看了一眼已經沒了知覺的男人,表情絕覺。
“秦筱溪,你想囚着他?”常小狀有些不可思議,依駱佑的性子,醒了之後還不得翻天。
“你有更好的辦法?”秦筱溪用白癡一樣的眼神掃過常小狀,不理會他半殘的身體,自顧自的進前面大堂走去。
“小門主?”
“小門主,門主他到底怎麽樣了?”吳勇見到走來的秦筱溪激動三兩步就邁到了跟前,只差沒上前拉住她的手。
“都坐下。”秦筱溪坐到了上首。整了整剛剛跟駱佑打鬥稍微有些亂的衣服,也不開口,寧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鎮定的舉止,讓下首幾位情緒激動的堂主也逐漸安寧了下來。
“門主駱佑,在任務中受了重傷,使用藥物過量,導致精神受到重創,情緒変化不穩定,為免傷了門衆,他手中的一切事務,暫交到我手裏代管,你們可有意見。”說話間秦筱溪已拿出了那枚代表身份的墨綠色的玉板指在手中玩弄。
散發着綠幽幽光亮的精亮板指在那雙白晰的小手上,渾然一體,讓人覺得他們似乎本來就該是一個整體,而那份閃耀的權利也似乎唯有那個外表嬌柔而內心強悍的人兒才能撐控。
似是尋問的語氣,又自是透出一股不容人抗拒的魄力,讓人臣服。
“小姐。”容不得三個堂主開口,惡狼已經領了兩個女人走了進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安置好駱佑的黑風。
“嗯。”秦筱溪接過惡狼遞過來的資料,轉手交給了旁邊一聲不坑的常小狀。
“既然都沒意見,那麽我就着手安排你們接下來的事務。”秦筱溪頓了頓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吳勇,示意他開口說話。
“小門主,你代管門主的權利,我沒意見,只是你不能不管那些失蹤了的兄弟……。”吳勇礙于之間于連昊之間的矛盾對秦筱溪頗有微詞,但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能力。
與武力值不同,秦筱溪的軟刀子從是能殺的他們無話可說。
“你TM廢話不是,門主既然接手了這些事,哪裏會有不管兄弟們死活的道理,就你事多,滾回去站好。”常小狀合上手上的資料,怒瞪了吳勇一眼。
吳勇有些委屈的掃過秦筱溪面帶冷笑的臉,乖乖退了回去。
常小狀心裏犯着嘀咕,別瞧着剛剛他是護了秦筱溪,其實內心裏他有一抹擔憂,從手上的資料可以看出,秦筱溪要對殺手門剩下的這點勢力進行改格,算是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從長遠來看,不得不說是件好事,只是他也害怕秦筱溪會真的放棄那些失蹤了的師兄弟,必定他們生死不明,雖然那裏面還有一個他們殺手門年齡最小的八堂主白祁。
“咯咯……還是常師兄了解我,管是自然要管,只是……哼,不用你們操心、插手。”秦筱溪原來帶笑的容顏,一瞬的暗沉陰郁,罩上死亡的氣息,讓人生寒。
“小門主,你就交待,一定不再負所望。”二堂主錢雷是個耿直的人,一直駐守在邊城,除了經營那點駱家留下來的産業,主要作用是監視鄒家的黑貨市場。
秦筱溪從常小狀手中拿回資料,分成兩份交分別到到了錢雷中與六堂主付銳手中。
“你們手中的資料,是果老苦心經營的不多實企,我想師傅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它們被廢置,之前我已經安排人暫時的接管,現在錢雷負責北方,而付銳你去南方,有信心做好嗎?”秦筱溪語态和善,耐心的看着面前動慣了刀子的兩個男人。
“有。”兩個男人對望一眼,瞬間明白了秦筱溪的意思,她給了他們新的身份,新的選擇,這條不見硝煙的路,沒有血腥與殺戮。
“好,這些是你們身份資料的信息,我并沒有作過什麽修飾,你們還是你們自己,明白嗎?”
“明白。”兩個人說不出是什麽心理,刀光劍影的日子總是令人擔憂。
“我看你們不明白,所以給你們配了兩個助理,吳楠,殺手門的人,一直負責處理殺手門在北方的事務,王丹,同樣是殺手門的人,一直負責南方的的事務,以後就跟着你們,給你們半年的時間,半年如果還不能上手,到時可就怪不得我了……。”後面的話秦筱溪沒有說出來,可那意味已經很明确。
再反擡頭,大堂內只剩下一個吳勇,男人有幾分膽氣的對上了秦筱溪銳利的眸子,終究是低下了頭。
“吳勇,我知道你是個不肯消停的主,這樣,你去邊城,那裏鄒家的事情還沒個了斷,你就放開了手去做,別傅着,該奪奪,該殺殺,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我也不攔着。”秦筱溪的話差點沒讓吳勇跪下。
“小門主,我……”吳勇聲音發顫。
“怎麽,真讓你去做的時候就犯慫了?”秦筱溪語态冷冷,唇角帶笑,精亮的眸子,卻不像是玩笑。
“筱溪,你的意思……?”常小狀大概聽出那麽點意思來。
“嗯。”秦筱溪點頭,沒有讓常小狀把話說出來,但卻默認了他的意思。
“吳勇,門主讓你去做你就去做,有什麽後果我給你擔着,犯什麽慫。”
“常師兄……,是。”吳勇瞧了眼常小狀,也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恭敬的點頭之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