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退掉庚帖
且不論這些材料價值幾何，單就工藝，已是美輪美奂，讓人挪不開眼了。
是什麽人，能讓齊湛花費這樣的心思和銀子？孟萋萋從花钿上收回目光，故意道：“這花钿美則美矣，卻稍顯活潑了點，若是送給長輩，只怕不太合适。”
“活潑沒事，美就好。”齊湛像是松了口氣，“這花钿本來就是打算送給年輕人的。”
送給年輕人？是送給年輕女人吧？！既是有了意中人，先前又何苦來提親招惹她！雖然庚帖已退，但孟萋萋到底還是意難平，強壓着怒火站起身來：“表哥，我餓了，我要去吃飯！”
“餓了？行，我們去吃飯。”顧瞻自然依她，起身沖齊湛拱手，“澄泓，你慢慢挑，我們先走一步。”
齊湛站起身來，目送他們遠去。
掌櫃還在旁邊候着，滿臉期待：“齊大人，您看這金钿？”
“裝起來，送到我家去。”齊湛滿意地看了花钿一眼，朝外走去。
“是！是！”掌櫃喜笑顏開地應着，親自送他下了樓。
………………
孟萋萋氣沖沖地出了隆昌鋪，迎面風一吹，漸漸冷靜了下來。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還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是心裏有些空落落罷了。
等到顧瞻随後出來時，孟萋萋臉上已是神色如常，與他讨論要吃什麽了。顧瞻帶她去了禦街上的一家酒樓，點了招牌菜，還點了店家私釀的美酒。菜味道不錯，酒水也算醇厚，孟萋萋化悲痛為食欲，酐暢淋漓地飽食了一頓，飯後又拉着顧瞻逛街，買了好些東西。
回到顧府，兩人身上還帶着酒氣，萬氏趕忙讓人煮了醒酒湯來，服侍他二人喝下了。
萬氏看着顧瞻和孟萋萋喝完醒酒湯，笑着問道：“今兒在禦街逛得可盡興？”
“盡興！”孟萋萋答着，讓人抱了一堆錦盒進來，“舅母，這是給您買的！”
“你這孩子，逛街就逛街，給我買什麽。”萬氏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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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便有婆子湊趣：“夫人，這是表小姐的一片心。表小姐不管做什麽，都記着您呢。”
萬氏聽着妥帖，笑容滿面地讓人把錦盒收了起來。
孟萋萋本來打算在顧家多住幾天，但一想到那個花钿，就再也忍不住，第二日便告辭回家去了。
她回到家，取出那封信，翻過來，又翻過去，問流霞：“我爹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到家？”
流霞搖了搖頭：“應該是快了，但具體什麽日子，奴婢也不知道。”
孟萋萋拿着信，沉思了半晌，最終站起身來，朝正院走去。
流霞追在她後面，驚訝問道：“大小姐，您這是要去找夫人嗎？”
“對。”孟萋萋腳步不停，“我要退親，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這，這夫人能同意嗎？”孟萋萋腳步太快，流霞一路小跑。這門親事，是羅氏偷偷應下的，這會兒孟萋萋去提退親，只怕羅氏只會裝不知道吧？
正房裏，羅氏正在品一碗燕窩粥，身旁丫鬟婆子環繞。孟萋萋提起裙子走進去，俯身行禮：“夫人這會兒可有空？我有話要與您說。”
“什麽事？”羅氏并不想遣退左右。
孟萋萋盯着她看了一眼，道：“我的親事。”
羅氏一口燕窩差點嗆在嗓子裏，連忙讓左右奴仆先下去了。她放下燕窩碗，怒視孟萋萋：“你一個未嫁的女孩兒家，居然當衆提自己的親事，害不害臊？”
孟萋萋懶得與她辯論，直截了當地道：“夫人，我知道你收下齊家的庚帖了，請您馬上去退掉。”
“什麽齊家的庚帖？哪個齊家？”果如流霞所料，羅氏開始裝傻。
“齊湛家！”孟萋萋有些煩躁，“夫人，你這樣有意思嗎，就算你現在不退，等我爹回來，一樣得退，您放一百個一千個心，我爹絕對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羅氏琢磨了一會兒，決定不再繞圈子：“如意，我的确接了齊家的庚帖，但我是為了成全你。我知道，當年在杭州的時候，你和齊湛情投意合，如果不是因為你爹反對，早就成親了。如今齊湛高中狀元，又入選了翰林，你爹肯定不會反對這門親事了。”
“夫人，就算情投意合，那也是從前，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我和齊湛沒有任何關系了，還請您不要亂點鴛鴦譜。”孟萋萋義正言辭地道。
羅氏還要再說，屏風後突然傳來了孟莫莫的咳嗽聲。孟莫莫剛才在後面繡花，聽見前面的對話聲，偷偷摸了過來。她一聽孟萋萋想要主動退掉庚帖，高興壞了，生怕羅氏不依，趕緊給她提醒兒。
如果孟萋萋退掉庚帖，一切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她想要嫁給齊湛，就成了水到渠成，簡簡單單的事情了。
嗯，看在孟萋萋如此乖覺的份上，她以後對她好點，少跟着李慧語陷害她幾次。
羅氏聽見咳嗽聲，知道孟莫莫的心思，有些恨她沉不住氣，但更怕她不管不顧地沖出來，因此只好道：“如意，既然你意志堅決，那我就把齊家的庚帖退了吧，雖然我樂意看到你和齊湛定親，但畢竟結親不是結怨，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她說完，當場叫來一名貼身的婆子，命她取出了齊家的庚帖，退了回去。
孟萋萋看着那婆子領命而去，放下心來，給羅氏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她走在回雁杳樓的路上，心情卻并未因此變得輕松，只覺得這些年來隐隐約約的期盼，懵懵懂懂的挂牽，仿佛都在這一剎那，離她而去了。
她回到雁杳樓，怔怔地發了半宿的呆，直到天色發亮，方才睡着了。
晌午時分，有人送了帖子來，上面寫着，邀她明日去雨花閣一敘，但下面卻沒有落款。
流香站在她身後，瞧了一眼，奇道：“這是誰邀大小姐呢？于大小姐麽？”
孟萋萋沒有作聲，只盯着請帖下方的一方小印看。那是一柄雲紋的如意，紋路精致，雕刻複雜，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信箋上的印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