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離開
是驚愕?不可置信?還是恨不得手刃了她?
孫明月自認做了五年的“孫梨白”,“孫梨白”和李甜甜是感情甚好的結拜姐妹,可為什麽“孫梨白”在殺李甜甜的時候一點也不痛苦呢?不但一點也不痛苦,還十分興奮。
孫明月嘆了口氣,笑道:“僞裝了這麽多年,我果然還是成為不了你。”
她知道自己多半已經瘋了,不然怎麽會對李甜甜下手呢?只是不殺不行啊。她有預感,在她僞裝成姐姐嫁給郭耕半年後,那個男人便察覺出了端倪。從那以後的日子,這個男人便找盡各種借口不與她肌膚相親。呵呵,不在一起,如何育得兒女?
而李甜甜,那個毫無心機的小姑娘,空有一副好心腸,卻不懂得掩藏情緒。她明明對“孫梨白”很好的,後來卻無緣無故處處刁難起來,自己怎麽可能不疑心?果然她也知道了這件事。只是知道又如何?孫梨白本人不願重見世人,誰勸也無用不是?
可她也怕啊,一旦李甜甜和郭耕通了氣,難保後果不受自己控制,她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姐姐,我帶了菜,你吃些吧,吃完我也好走了。你也知道,李甜甜還有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呢,那孩子現在沒了娘,也怪可憐的。我這作為長嫂的,能幫襯也幫襯點。”她又笑了笑:“姐姐,你千萬莫激動,爹娘可就在隔壁,這三更半夜的,又為了找李甜甜而折騰了一天,估計累壞了吧。姐姐你自認孝心感天動地,受了那痞子那般折辱也能努力讓自己活下來,可別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小丫頭片子而讓父母心碎。”
孫明月笑容可掬,孫梨白卻心痛到想要不管不顧殺了對面那人。
“……甜甜……”
“對,是你害了她,是你這些年的茍活害了她。你說倘若那晚你就死去,或許李甜甜就不會發現這件事。她不發現這件事,就不會整天惦記着要揭穿我,而我也就不會殺她衛己。你說這一切可都是因為你活着的原因?”
孫梨白無聲落淚,本就因不見日光而蒼白的臉,這時候更是灰白到毫無血色。她咬緊了嘴唇,唇瓣因受虐流得嘴縫裏全是血,卻硬是不敢哭出聲,她死死的盯着對面的人,心裏恨不得将人千刀萬剮了,卻也更恨不得将自己碎屍萬段了。
外面沈硯禁锢住郭耕,李甜甜早已倒在鈴蘭懷裏泣不成聲。
“小慶這孩子啊,想想可真可憐,這麽點大就沒了娘,也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會不會給自己找個惡毒的後母。你說那後母若是日日三頓打,那孩子會怎樣啊?”孫明月笑。
“你到底想怎樣?”孫梨白啞着嗓子問。
孫明月曲手撣了桌角的燭火,緩聲道:“我曉得姐姐對我的相公癡情不悔,只可惜啊,你這破敗的身子相公是不會喜歡的,倒不如等李甜甜這事過去後,我跟公公婆婆說說,讓小叔把你收了吧。左右咱們都知根知底,你肯定也不會虐待小慶不是?如此一來,你還可以日日看見我相公。如何?”
孫梨白雙目赤紅:“你瘋了!”
鈴蘭等人也覺得她瘋了。
“你到底想怎樣?”孫梨白再次問。
孫明月笑笑,倒了杯茶遞過去:“姐姐莫急啊,我能怎麽樣呢,你可是我親姐姐。說了這麽多,你也渴了吧,來喝口茶。”
孫梨白警惕的看着她。
孫明月失笑:“瞧我這記性,我怎麽就給忘了呢。當初也是我請姐姐喝了杯水,才便宜了那痞子,也難怪姐姐會對這些這麽排斥。”
孫明月又繼續道:“不過姐姐你放心,我發誓,這裏面絕對沒有能讓你銷魂的東西,你大可放心。”
孫明月見她不動,自己先喝了杯,然後又添滿。
“我用我以後的生生世世保證,只要你喝了它,我絕不虧待小慶半分。我這輩子怕也不能有孩子了,一定視他如己出。姐姐莫再這般頑固了,你要知道,他母親可是因你而死。”
“孫明月,喝下這杯水,我不再欠你一絲一毫。過了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将煙消雲散。我欠甜甜一條命,這一生怕是還不了了,也只能下去陪她了。以前我不揭穿你,是我太過軟弱愚昧,以為你會本本分分的與郭家人過日子。只是一切都是我的想象,你恨我入骨。我死了,你頂替我一事就再不會被人發現。你此後可高枕無憂,只是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要好好待小慶,否則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孫梨白說完仰頭喝了下去。
孫明月笑容滿面的看着她将那杯水喝下去,然後徐徐道:“姐姐想多了,這不是毒、藥,只是一些蒙汗藥而已,我只是想讓你睡一覺而已。”她嘴角一揚,笑得像個孩子:“你也知道,我有些把柄被那痞子拿捏着,這些年他回回都以此要挾我,讓我與他歡好。可那人姐姐你也該記得才對,那樣一個人,我怎麽可能看得上?這些年我以各種理由搪塞着,眼看也躲不過去了,只能再拿姐姐糊弄他一回了,只是過了今晚,你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那痞子對你是否客氣了……”
屋裏的對話外面的人聽的一清二楚,別人鈴蘭是不曉得,只知道自己此刻渾身冰涼,一直冷到骨子裏去。這麽一個淳樸的小村子裏,竟也會有這麽惡毒的事情。
屋裏一聲悶響,四人同時沖進院子裏,就見孫明月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手心有鮮血溢出,而她身後,孫梨白倒在地上。
孫明月看見他們十分震驚,神情從驚愕到驚駭,當她看見李甜甜時,足足愣了一分鐘之久,方呵呵笑出聲來,幽幽道:“果然如我那好姐姐說的般,惡毒之人,必然多行不義必自斃。”
李甜甜抹幹眼淚,咬牙切齒:“你知道就好!”說完快步跑進屋,将孫梨白扶起來。
“那麽,你想如何呢?我的相公。”這話是對郭耕說的。
沈硯去了別處,鈴蘭下意識将視線定在郭耕身上。
殘月如鈎,星辰暗淡,院子裏夜風蕭蕭,郭耕立于院中。或許是他已經平穩了情緒,也或許是因為別的,鈴蘭聽見他聲音平淡,像是在敘述一件極其尋常的事般,說道:“你的蒙汗藥,我已經掉包了。”
孫明月臉色倏然一變。手心的傷口是她自己劃的,為的是刺激自己的感官,畢竟她也喝了摻有蒙汗藥的水。
鈴蘭愣住,心裏嘩然。又聽郭耕道:“我有解藥,所以阿梨不會死。”
他話剛落,就見正房的門被猛地打開,孫氏夫婦走了出來。
死寂。
鈴蘭也不知自己是個什麽情緒了,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心底的震撼讓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愣愣的看着這一院子的人生百态,一時間無法言語,眼底微微酸澀開來。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家……
沈硯這時候也回來了,手裏拎着一個人,看打扮是個小厮,這人就是孫明月嘴裏的痞子了。他本來是想貪點便宜的,沒想到竟然被發現了,剛跑沒多遠就被抓了回來。
“他、他怎麽了……”鈴蘭問。
“沒事,只是暈了。”
聽她聲音有異,再看計劃裏多出來的孫氏夫婦,知道她是被吓住了。沈硯上前把她擁進懷裏,撫着她的發無聲安慰。
孫母淚如雨下,內心悲痛交加,她看着血流不止的孫明月,再想想屋裏的孫梨白,順着門框坐在了地上,伏地痛哭。
孫父胡亂抹了把臉,連連擺手:“走吧……走吧……帶着梨白走吧,走的遠遠的……”
為了不驚動街坊四鄰,幾人按照原計劃進行,小半個時辰後,衆人送郭耕和昏迷不醒的孫梨白上了前來接應的馬車,看着漸漸消失在夜色裏的女兒,孫母哭得險些昏厥。
鈴蘭安慰道:“大娘,他們以後的住處和日常生活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咱別哭了,哭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家人心疼。”
回到孫家,孫明月服了解藥堪堪醒過來,她神情平淡,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語氣淡淡的:
“我一直以為郭耕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在他發現我不是姐姐後,為了名譽,也只能認了,起碼不會對我怎麽樣。卻不知道,原來他對我早就有了殺意。”
“明月……”孫母雙手捂住臉,語不成調。
孫明月道:“其實你們誤會了,我給姐姐下蒙汗藥并非是要逼她再受一次罪,我只是想為她報仇而已。”
“報仇?”鈴蘭挑眉反問,她可不認為這堪比蛇蠍的女人會那麽好心。
“當然。”孫明月理理衣裳,笑道:“他對不起我姐姐,我當然要報仇,難道不對嗎?嗯,我都想好了……殺了他如何?”
“然後或許不用明天,今天夜裏村子裏的人便會知道你姐姐這裏死了人,還是個男人。如此一石二鳥,你便可高枕無憂。”
鈴蘭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女人果然瘋了。
孫明月沒說話,只是一個人杵着腦袋笑。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周二晚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