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鈴蘭身體多有不便,沈硯命其在棚子裏乖乖呆着,自己披上蓑衣悄悄跟了過去。
鈴蘭坐在床上,望着外面的大雨,神色淡薄。
約莫一刻鐘,她看見孫梨白慌慌張張從果園外面路過,腳步匆忙。又是一會,果然沈硯扛了個人回來。
李甜甜覺得自己和孫梨白甚為投緣,後者溫柔知禮,性子寬厚,未來與自己又會是妯娌關系,于是兩人火速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們相繼嫁進郭家後沒多久,李甜甜突然發現那個性子寬容為人和善的梨白姐姐似乎變了。至于哪裏變了她一時間也說不出來,可是細細觀察下,似乎又沒什麽變化。
直到有一日,她在竈膛下的灰燼裏發現了一個燃燒掉了大半的香囊。那做香囊的布料還是她從李府帶出來的,包括上面的繡線也是。這香囊是端午節那日,孫梨白繡給自己的,她出原料,梨白出手藝。同時這香囊也是她們結拜為姐妹的的見證。因此在見到香囊被毀後,她十分惱怒。
她決定找孫梨白問個清楚,只是她從未想過,事情竟會是這個樣子。
那天晚上她思來想去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等郭耘睡熟後,她悄悄出了屋,準備去攪別人好夢,就見孫梨白也從她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李甜甜準備找她問個究竟,不過她一開始還以為孫梨白是要出恭,就打算一會問,不曾想,她竟然出了郭家的院子。她心裏納悶,就跟了前去。
一路跟過去,發現孫梨白走的路線是要去孫家的。
李甜甜永遠也忘不了她當時聽見的那場對話,也永遠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陳述自己當時在得知那件事後的心情。
她雖然生在李府,也見過這些卑劣的手段,然而當時還是很震驚。她當時有想過上前揭穿孫明月的把戲,可是再一想,有誰會信呢?
後來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悄悄潛去孫家,去看望那個真正的孫梨白。
如此四季交替,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今日一早孫明月竟趁着大家不注意,冷不丁的跟她說了句:“我已經知道我的僞裝被你看穿了,沒錯,我就是孫明月。”
毫無異味的,李甜甜是驚駭的,她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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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
之後孫明月又邀她到這裏來攤牌,她雖然不清楚她要做什麽,但是想來應該也跟孫梨白有關,當下也未深究,匆匆忙忙就過來了。
只是目前來看,她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她竟然想要殺人滅口。
腥澀的河水混着泥沙灌進口鼻間,李甜甜以為自己死定了。因此當她醒來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時,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鈴蘭含着笑,溫柔道:“你放心,咱倆雖然不對付,但我也沒喪心病狂到要置你于死地。方才想要你性命的是……孫明月吧。”
“你——”李甜甜登時瞪大了眼睛。
“你很驚訝我們怎麽會知道是嗎?”
李甜甜戒備的看着他們。
鈴蘭也不在乎,徑自道:“有一天晚上你去見孫梨白的時候,我瞧見孫明月偷偷跟着你,心裏納悶,閑來無事就也跟了過去,然後一琢磨,大概也有點懷疑。不過今日看來,似乎我猜對了。”
沈硯與李甜甜相熟些,放低了聲音,溫和道:“你別怕,你知道這件事這麽久都沒說出來,想必是有你的顧慮,我們不會貿然打亂你的計劃的。”
“計劃……”李甜甜喃喃自語,淚水又落了下來,“我能有什麽計劃?梨白姐姐根本不願啊……”
鈴蘭嘆息,這就有點棘手了。
“诶你們看!”她有點小驚訝,居然看見郭耕了。
三人對視一眼,心裏都在犯嘀咕,他來做什麽?
沈硯遲疑道:“他比甜甜更了解梨白嫂子,甜甜都能察覺出來,他……”
鈴蘭果斷道:“叫住他!”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身影如風般迅速鑽進雨裏,緊接着手裏拽了人過來。
“你沒事!”郭耕一個書生,被人這麽冷不丁的扛了過來,心裏着實吓了一跳,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竟又看見了李甜甜。
沈硯掃他一眼,“你為何會認為她會有事?”不等郭耕說話,他又問:“你是來救她的?”語氣篤定。
話說到這裏,旁人又不是傻子,其中意思自然明白了十分。
李甜甜亦然。
她看了郭耕幾秒鐘,見他神色有恙,心裏有了譜,當下放聲大哭起來,嘴裏不住的喚道:“姐姐……梨白姐姐……”
郭耕的臉色漸漸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這兩個人都有孫梨白有着可謂說是密切的關系,心裏難過悲傷實屬難免,鈴蘭和沈硯也沒打擾他們,靜靜等着他們緩和情緒。
過了許久,郭耕才苦笑了下,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幽幽道:“我與梨白青梅竹馬,心意相通,她的變化我又豈會看不出?我曾多次想過去找她,只是我不敢,也不能。”
“大哥……”李甜甜嗓子都哭啞了。
郭耕續道:“雖然我不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相信,梨白她該是不願見我的,更不會與我相認……”
鈴蘭嘆息,是啊,有哪個女子希望自己心愛的男子看見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
“那你知道嗎?”沈硯問李甜甜。
李甜甜抹了把淚道:“後來我幾次追問,梨白姐姐才告訴了我……”
孫家姐妹雙生,在村裏被譽為并蒂花,孫氏夫婦自然也是又疼有寵,只是孫明月卻不這麽認為。
孫明月自八歲起就被送往鎮上的李府做使喚丫頭去了,誠然東家是個富商,即便是丫鬟,那吃的住的也比在自家強,只唯一的遺憾便是供人使喚,毫無自由可言。若是碰上好點的主子,日子或許還能過的好些,若是脾氣差的主子,三五天便是一頓打。
在孫明月年少無知多次犯錯挨打後,她把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恨上了。
這種恨一直持續到她簽的契約滿期的那一年。
孫明月也是個有野心的,在李府她見多了耀武揚威的主子,于是自己也有了想當主子的心。
于是作死的她企圖爬上李府少爺的床。
很遺憾的,她失敗了,正面臨被李府趕出李家的命運。
左右她也是要離開李府的,只是她做出這種事,一年的工錢是沒了。更重要的是,若是她提前離開李府,肯定有人會問她緣由,她該怎麽說?
後來還是李甜甜知道了這件事,看在孫梨白的面子上,李甜甜在李府少爺跟前為她求了情,此事才作罷。
只是自那以後,孫明月心裏的恨越來越深,她認為自己現在的處境完全是姐姐害的,如果沒有她,家裏只有一個女兒的父母怎麽舍得讓她做奴才?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的丫鬟,而姐姐卻在父母的庇佑下正歡歡喜喜的待嫁,她越想越不甘心。
就在她想法設法準備大鬧孫梨白的親事時,李府的一個小厮找上了她,并把她要爬上李家少爺的床一事說了出來,從而以此來威脅孫明月,逼其與自己歡好。
孫明月眼高于頂,怎可答應?
只是她不答應不行,于是後來便生出了李代桃僵之計。
她把孫梨白騙了出來,使其被侮辱……
事情說到這裏,草棚子裏的氣氛壓抑的吓人,比之外面的電閃雷鳴還扣人心弦。
鈴蘭遲疑了許久才問道:“那孫梨白為何不揭穿孫明月?”
“為了她的父母,為了大哥,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孫明月……”李甜甜哭的打嗝,停頓了下繼續道:“孫明月恨她無可厚非,因為她是長姐,卻要自己的妹妹為了這個家的營生而去外面做奴仆,這是其一;其二,在當時這件事發生後,她的父母因過度悲傷而多次病倒,倘若再得知自己的兩個女兒全部變了樣,而妹妹又如此惡毒的設計姐姐,恐怕更加難以接受;其三,是為大哥……”
“梨白姐姐不想大哥知道她……她被……”想起孫梨白這些年的隐忍和委屈,李甜甜又哭的泣不成聲。
郭耕臉色灰白,雙目赤紅,踉踉跄跄後退了好幾步,最後倒在了地上。鈴蘭見他低着頭肩
膀顫抖,想必是怒急攻心,也或許是哭了。
李甜甜穩了穩情緒,再道:“女人的名聲極其重要,梨白姐姐不想自己被侮辱了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誠然現在也會被人議論,但至少他們提起的名字是孫明月而不是孫梨白,起碼在這一點上,她的名字是清白的……這也是最後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了。”
鈴蘭點頭表示能理解,這種事攤在太陽底下就真的能是非黑白解釋清了嗎?只怕不光越描越黑,屆時她們姐妹倆包括孫氏夫婦怕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吧。
孫梨白更多的也是顧慮自己的父母,而孫明月這麽堂而皇之地冒充她,絲毫沒有後顧之憂,也是掐準了孫梨白的孝心。
“我有想過去找梨白問個清楚,也有想過把她救出來,只是我也清楚,我說服了不了她的,她也不希望看見我,所以這些年我只能偷偷去看望她……看她過的好不好……”郭耕沙啞着聲音道。
聽了這麽多,鈴蘭也只能說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凡事有因必有果。只是孫明月殺人滅口這件事做的就太過分了,簡直惡毒。今日若不是他們在這裏避雨,李甜甜豈不香消玉殒了?
沈硯看着她,問道:“你想插手嗎?”
“我本不想多事的。”鈴蘭掃了眼李甜甜,道:“在孫明月看來,李甜甜已經是個死人了,如果她貿然回去,孫明月的确會被駭到。但同時,她也會再次有生命危險,除非李甜甜效仿之,也殺了她。”
只是很顯然,讓李甜甜殺人,這是無稽之談。
“那怎麽辦?”李甜甜急了,“我還有兒子呢。”
“除非孫梨白肯幫忙,做回自己。”
沈硯道:“她不會同意的。”
鈴蘭淡淡一笑,“為何一定要讓她同意呢?”
“你有什麽辦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周五九點
話說這文也快完結了啊,渣成這樣還有人看我很欣慰啊/(ㄒoㄒ)/~~謝謝追問的妹子哈,不然真不曉得我還有沒有動力填坑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