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端盤蟲子去賀壽
“這、這、這……蘭兒你……”即便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沈松也難以鎮定了。
他們沈家還沒窮到這份上啊!
鈴蘭道:“爹娘,相公,你們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我實在難以坐下跟你好好說。”這是沈母。
沈硯接收到父親指示,硬着頭皮上前,他戳戳鈴蘭,“鈴鈴,我今晚還讓你睡上面……”
鈴蘭:“你閉嘴!”
好好的一頓早飯,硬是磨蹭了半個多時辰才算吃完。
鈴蘭看看空空如也的盤子,早先還嫌棄是一盤蟲子呢,這會子倒沒一個客氣的了。
“怎麽樣?味道如何?”
沈硯放下筷子,他早已從蟲子的陰影當中投入到了蟲子的美味當中,心情十分熱烈。
贊道:“好吃。”
這也是沈家二老的心聲。
初試效果不錯,鈴蘭沖他們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當晚鈴蘭又捉了不少知了猴,第二日繼續油煎火燒。
飯桌上風卷殘雲,吃完了全都看向鈴蘭。
鈴蘭再次沖他們微微一笑,潇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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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日,鈴蘭陪他們吃完飯倒沒着急走。
她看着沈硯,十分賢淑的樣子,溫柔的問道:“相公,你拽我袖子作甚?”
沈硯神情十分不自在,後一想,反正自己在她眼裏是個傻子,那他做什麽都不算丢人了。
他支支吾吾的:“這個是什麽?”
“蟲子啊。”回答的特別幹脆。
鈴蘭笑笑,雙手托着下巴,悠悠然道:“爹,娘,相公,這道菜,如何?”
菜?
三人愕然!
他們承認,這盤……蟲子,味道的确不錯,可也從未将其看做一道菜啊。
鈴蘭自然摸得到他們心裏的想法,因為在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知了猴的時候也跟他們的反應一樣。
“你們只需直接了當的告訴我,味道如何?
“好吃。”
“那就對了!”要的就是這句話。
“比起爹娘您那時還在沈府吃的飯菜如何?”
沈松:“居上。”
聽到這個回答,鈴蘭笑了。
先不說沈硯,他自小便生在落魄的鄉下,自然是沒機會吃過什麽上好的菜色。婆婆也暫且不提,她只是個丫鬟,誠然吃的也不錯,卻絕對稱不上美味佳肴。但是公公不一樣啊,他自幼生長在沈府,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
能得他一句毫不吝啬的誇贊,那麽這道菜,無論在哪家酒樓被推出,結果都是喜聞樂見的。
古代多是手藝極好的廚子,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做出來的知了猴都能得公爹贊賞,倘若是這裏的廚子呢?
只會更好。
“爹,那您說,倘若我要把這道菜賣出去,您支持嗎?”
三人齊刷刷看向她。
禍害自家人就算了,還想禍害別人?若非三日前被逼無奈,他們怎會下嘴?
誠然真的很好吃。
“蘭兒,你的想法固然是好,這盤蟲……這道菜味道是不錯,菜色也的确少見,可你怎麽能确保你就……”賣的出去?
“是啊,蘭兒,”沈母道:“咱家又沒有客棧酒樓之類的,你說這要擺個攤子,可是這……”關鍵誰願意買一盤蟲子回家啊。
可她卻忘了,有錢人圖的不就是個新鮮?若是窮困人家,他們還不是鈴蘭主要銷售的對象呢。
鈴蘭屈指晃了晃:“誰說沒有?平遙城的‘鳴柳酒樓’可不就是咱家的。”
飯桌上靜了許久,沈松擱下筷子,笑的溫和:“恒彥老弟祖上世代經商,可到了他這一代卻不是塊做生意的料。不曾想,這天賦竟然落在了你這兒。”
鳴柳酒樓,當年沈老太爺留給愛子沈松的家産之一。
其後,被沈老夫人設計奪去作為陪嫁送給愛女沈柳。
繼之,沈柳為彰顯他們夫妻恩愛和睦,遂将原本的“百味樓”更名為“鳴柳酒樓”。
羅鳴轅,沈柳,各取一字。
鈴蘭評價:“酸,真酸。”
夏種已過,地裏的活計不多,鈴蘭這才得了空出門。
此刻她人就站在平遙城內,站在官道上,看着對面的一座酒樓。
沈硯就陪在她身邊,聽她嫌棄一句不夠又來一句:“鳴柳酒樓,果真夠酸的啊。”
沈硯對他的言辭不予置評,默默回想前幾天的的早晨。
那天聽她跟爹說了她的想法。
爹當時皺着眉,很顯然并不報以希望,“法子是好,只是沈府的人,尤其老夫人是個人精,若她……”
她當時揮揮手,全然不将爹的顧慮放在心上,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爹請放心,您也知道,目前鳴柳酒樓已交由姑母打理,兒媳聽說姑母很是青睐姑丈,早已将生意全權交由姑丈來打理,自己樂得在家相夫教子,這鳴柳酒樓就是其中一處産業。如今這酒樓不知怎麽又騰挪到了周政手裏。”
“周政這個人,一看就不靠譜。他能掌管酒樓,能在沈府站穩腳跟,想也是羅鳴轅這個表叔父的原因。而沈柳即便知道這個女婿無能,礙于丈夫的面子,她也不會加以幹涉。如此看來,沈柳除了兒女情長,哪兒有這心思。到最後,還不是全由周政來。周政那個人爹見過,瞧也不是個成大事的。”
話說到這裏,沈硯覺得似乎自己也要漸漸被說服了。
鈴蘭只顧着四下打量平遙城城區的繁華熱鬧,并未留意他,見他許久不說話,只當他是人憨嘴笨。
“走吧相公,回家準備準備去,明日可是咱們那位祖母的壽誕之日,屆時我倆可要讨個彩頭去。”
沈硯不知道她說的彩頭為何,不過應是跟她所謂的致富計劃有關吧。
誠然他絲毫不覺得自家窮的溫飽都成了問題,但是家底也絕對談不上殷實。他和爹娘都是不争不搶的心态,既然那些酒樓鋪子被搶去,便全當是跟自己無緣。可是眼下看起來,若是能将它們奪回來,也未嘗不可。
鈴蘭吃了早飯左盼右盼,總算将近晌午,她這才将準備好的知了猴洗淨丢進油鍋翻炒。
她還真有點摸不清沈老夫人的脾氣,畢竟一個撐起整個家族生意的女強人,還真不是她這樣的小丫頭片子能琢磨透的。同時她也不曉得這老人家到底有多讨厭公婆一家,是以為了穩妥,她決定還是晚去些好,最好是趕在壽宴開始的點上。
屆時壽宴之上,沈府請的肯定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老人家又是個好臉面的脾性,無論如何也不會當着如此多人的面将他們這兩個後生晚輩攆出去,至少起碼會有顧慮。
想到這兒鈴蘭暗暗笑了兩聲,她也肯定,這一盤蟲子起碼能将那個沈老夫人吓個半死。誰讓她教出來的女兒罵人如此難聽,她可是很愛記仇的。
她想過了,要想憑借自身優勢在這個時代混得如魚得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酒樓。
因為除了一些古代不曉得的菜色外,她真不知自己還有什麽能耐能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
酒樓不缺珍馐佳肴,但缺特色。
鳴柳酒樓就是一個捷徑,只要她能拿下這座酒樓,那往後的一切就都好辦多了。至于怎麽才能讓這座酒樓物歸原主,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相比于自己開個飯店什麽的還是算了,一來她需要攢錢買地皮,選址的時候還要看地段,然後還要聘人建造,完了還得招廚子雜役,想想她頭都大了,她這個人讨厭麻煩,凡事喜歡走捷徑。
鳴柳酒樓多好,處于鬧市,地段繁華,又是四通八達,旁邊多少顯貴人家。
自從沈老太爺去世,沈府一切都是沈老夫人做主,她一人掌管着整個家族的生意,所交人士頗多,是以來賀壽的也挺多,可謂門庭若市。
如今她人年邁,許多事情多有顧及不到之處,便想着借助此次壽誕,給自家小一輩一個與人結交的機會。
而這個人,自然是沈柳。
可沈柳一心相夫教子,全心全意侍奉丈夫,生意上的事極少插手。是以,今日跟在沈老夫人身邊的,便是那上門女婿,羅鳴轅。
鈴蘭一手挽着食盒一手扯着沈硯,跟在沈府丫鬟身後。那丫鬟也是拜高踩低的主,知道他倆忒不招老夫人待見,一開始壓根不拿正眼瞧人,更遑論帶兩人近府了。
鈴蘭自認是個大度的姑娘,她堂堂一千金小姐不與之計較。取出一粒碎銀,在沈硯“敗家娘兒們”的譴責目光中,施施然做了回壕。
沈硯:“哼!”
鈴蘭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勸導他:“相公要明白,為妻這乃前期投資。”
這丫鬟接了碎銀,輕蔑的神情稍稍收斂了些。
鈴蘭心裏明白,多數大戶人家都喜歡打賞下人,而且給的還不少,想這許府也沒差了。她給的一粒碎銀根本算不上什麽,丫鬟能滿意還奇怪了呢。
她也不急,笑眯眯道:“前些日子我跟相公在鎮子裏遇見了大娘,聽她老人說她本身患有哮喘,這夏季又最是惹人煩悶。我就琢磨着給大娘做了個提神醒腦的荷包孝敬她。這不,今兒趕巧了,也不知大娘等沒等急呢。”
青色緞布,繡以兩朵怒放的牡丹花,針腳細密,摻色柔和,形象而生動。
丫鬟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沈府二房可沒一個敢得罪的,于是狠狠瞪了鈴蘭一眼,轉身走了。
鈴蘭得意的笑,拽着沈硯尾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