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圍觀看架【大修】
翌日,鈴蘭起了個大早,她穿好衣服也不管地上躺着的相公,開門沖了出去。她一向行動力超強,既然有了目标就勇往直前。
夏季天亮的快,鈴蘭以為自己起的已經很早了,不料還有比她更早的。
“娘。”
沈母正準備生火燒飯,見她起的這麽早,想起昨天她被曬的頭暈的樣子,心下有些擔憂:
“昨日累了一天,怎麽不多睡會?”
鈴蘭笑笑:“我年輕,恢複的快。”
沈母也沒再說什麽,溫和道:“再去睡會吧,飯燒好了我叫你。今天咱們得把收好的麥子碾壓出來攤曬,忙完這一陣還得忙夏種。”
鈴蘭這幾天累的也習慣了,加上她心裏藏着事,總想着趕緊忙完手裏的活好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做出來,倒也沒再覺得地裏的事讓人厭煩。
“好,那娘您忙,我去洗臉。”攤上這麽好的婆婆,沒什麽幺蛾子,她真幸運啊。
她梳洗完回到屋子,見床上大刺刺的躺着一個人,嘴角忍不住抽動。
誰說這個男人傻啊!是個人都曉得床好睡,她這才洗把臉的功夫他就爬上她的床了!
啊呸!她柳眉倒豎,什麽叫爬上她的床了!
又是半個月過去,夏種基本忙完,因為期間鈴蘭終于不小心光榮中暑,沈松夫婦就沒再讓她下地,只讓她每天燒飯做飯。
為此鈴蘭僥幸大過羞愧,果然生病神馬的最幸福了。
只有沈硯對此頗有微詞,他抗議的舉動有:“今天煮的雞蛋不給你吃……”
鈴蘭背着沈松夫婦送了他一套“花式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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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飯後,鈴蘭等天徹底黑下來,拿過早已備好的油燈,拽着不情不願的沈硯直奔她們家後面的小樹林。
沈硯不懂她在作甚麽,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暈黃的光線打在她的側臉,只見她眉眼隐含興奮,神情專注,時不時彎腰在地上或樹上拾拾撿撿。
他忍不住提醒:“那是蟲子……”
“我當然知道是蟲子了,”說話間她又撿了一個,也不知是說給誰聽,“最好越多越好……”
鈴蘭也沒想撿多少,差不多夠一盤菜即可。她今天不過牛刀小試,今晚先捉好了撒上鹽,明兒一早她下廚,就怕這盤知了猴上桌後,她那對公婆不敢下嘴。
一想到明兒一早公婆被這盤蟲子駭到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嗤嗤發笑。
沈硯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總覺得小青梅有點不一樣了。
夏種忙完就不用像之前那樣起早貪黑了,這天老兩口總算起了回晚的。
鈴蘭醒來梳洗好直奔竈房,案板上放着一個海碗,裏面是昨晚捉來的知了猴。她一回來就忙着撒了鹽,就怕晚了這些小東西都脫了皮。
農家早飯很簡單,竈房裏有昨天婆婆早就準備好的青菜,這倒省去她不少麻煩。這些日子下來,農家生活她早已得心應手。
“呃?你怎麽來了?”
沈硯于逆光處站在竈房門口,因竈房建的偏矮,使得他微微垂首,瞧不清臉上的神情。只道十六歲的少年,身量已十分颀長,隐有挺拔之勢。
只見他揉揉眼睛,樣子很不高興,“你好吵。”
“……”鈴蘭:“我在給你們燒飯呢。”
她多賢惠啊,結果卻被嫌棄了嘤嘤嘤。
“既然醒了就來幫我燒火吧。”
見他有些不情願,鈴蘭毫不客氣的一把将人拽了過來,自己出了竈房。
沈硯見人離去,俊秀的臉龐微微綻笑,心道:真不知道大早上的她在折騰什麽。
……直到鈴蘭十分淡定的将一海碗“蟲子”扔進鍋裏煎炒時,某人再也堅持不住蹿了出去。
鈴蘭挑眉輕笑,十分得瑟:“屬兔子的啊。還有啊,院子裏我拌好了雞食,聽話拿去雞舍。”
竈膛裏添了火,鈴蘭拍拍身上落的灰,走過去将院子大門打開,頓時一陣清風襲來。
說起她總是愛往鄉下跑,不得不說她是喜歡鄉下那種鄰裏間和孩童們歡笑的熱熱鬧鬧的氛圍,尤其空氣也是最棒的。
沈家的大門朝西,遠遠的就能看見村裏的一畝畝土地。現在種子剛種上,不見幼苗,只有大片大片的黃土。視線再拉的遠些,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座巍峨青山的輪廓。據說這座山,一直綿延到平遙城外,是平遙城靠西方位的一道禦敵的天然屏障。
此時夏種已接近尾聲,之前因為打谷場和打谷板不夠用而将收割回來的小麥堆起來的幾戶人家也都在打谷場裏忙了起來。
鈴蘭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正要回去,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馮氏和韋氏正往這邊來。
鈴蘭腳下一頓,隐約聽見馮氏說的話。
“……哎呦,你說明月這丫頭可怎麽這麽命苦啊,好端端的怎麽就遭了這麽大的罪呀……這姑娘家的清白就好比……”
“大娘,您怎麽來了?吃早飯了嗎?我剛做好,您可要留下來嘗嘗鈴蘭的手藝。”
鈴蘭越聽越不對勁,眼瞅韋氏的臉色越來越白,尤其還跟她女兒的清白扯上了關系。念着自己婆婆跟韋氏的關系,想想還是搭了話,遠遠就喊了一聲,也算是轉了話題。
“是鈴蘭啊,我是來找你婆婆的。這不是家裏還有些小麥沒脫皮,想借你們家的牲口用用。”韋氏笑得十分勉強。
馮氏摸摸頭上戴的銀簪子,捏着繡帕假笑:“喲,怎麽地,這都啥時候了,孫嫂子家的小麥還沒捯饬好?要不我讓我家文塾那小子去給嫂子幫幫忙?這家裏啊,還是有個勞力方便些。”
鈴蘭注意到韋氏的臉色在聽到“勞力”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變了。
“不用了,我們自家的事就不勞馮妹子惦記了,馮妹子還是多關心關心文塾那孩子的學業吧。”她臉色十分難看,上衣的衣擺都被攥皺了。
鈴蘭站在旁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曉得該說什麽。
回想起早前夏收的那幾日,但凡家裏有勞力的都在地裏起早貪黑的忙活,只有韋氏家不同。韋氏家裏除了他那個丈夫,确實是沒有別的勞力。而她那個丈夫,鈴蘭也是見過的。之所以會記得,全是因為他丈夫幹活實在不成個樣子,韋氏彎腰收割手都不帶停的,她那個丈夫倒好,割的少,動作還慢,每隔一小會總要站起來捶捶腰。
她當時只顧着自哀自怨了,根本沒在意這些,難道眼下還有別的隐情?
“是孫嫂子嗎?”沈母已經起來了,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娘,”既然婆婆來了,那就更沒她插嘴的地了,是以軟軟的叫了聲娘。
沈母摸摸她的頭,笑着跟馮氏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韋氏道:“我來借你家的牲口一用,趁着天好,得趕緊把小麥壓出來。這老天爺,誰知道幾個時候會變臉。”她說着又笑了笑:“我瞧你這還沒梳洗的樣子,莫不是剛起床?你可真是好福氣,攤上個這麽好的兒媳婦,既勤快又孝順,真叫人羨慕。”
鈴蘭适時的低眉順目,羞澀一笑。
馮氏在旁切了一聲,酸道:“孫嫂子說的何嘗不是呢,不過只怕你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沈母淡淡一笑,“要說這最羨慕的啊,咱們村裏十之□□的怕是都在羨慕馮嫂子吧。文塾那孩子啊,可是個讀書人呢,這識文斷字的,可不羨煞了咱們村這大片大片目不識丁的。”
鈴蘭在心裏默默地為婆婆點了個贊。
曹文塾,可真算是馮氏心裏頭的一根刺了。
馮氏青着臉走後,韋氏婉拒了被留下來用飯的好意,牽着剛喂好的牛走了。
趁着沈松還在洗漱,飯菜還沒上桌的時間,鈴蘭抱着八卦的心态從沈母嘴裏探聽到了一些事。
原來韋氏家裏沒有男丁,只有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雙胞胎女兒。
大女兒孫梨白幸運些,嫁給了村裏青梅竹馬的郭家長子,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唯一的缺憾就是結婚五年了還沒生育。
至于二女兒孫明月,那可是韋氏夫婦心裏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痛。孫明月自小被送到李府做丫鬟,每個月也能得幾兩銀子補貼家用。本來等孫梨白成了親,孫明月在李府簽的契書到期也可以回家找個好人家嫁了的。可偏偏老天不長眼,就在孫梨白成親前幾日,這小姑娘竟被歹徒辱了清白。
當時這事在村裏鬧得時沸沸揚揚,有不少思想古板的村民聯名找村長要将孫明月浸豬籠。韋氏的丈夫孫全,那個時候剛巧在山上砍柴,一個同村人找到他将此事與其一說,孫全腦袋一懵,生生從山上滾了下來摔傷了腰,自此再也不能幹重活,家裏家外都是韋氏在拾掇。
那段時間可真苦了韋氏,一方面要照顧躺在床上的丈夫,另一方面還要照看近乎瘋癫的女兒,另外還要應付時不時就要女兒浸豬籠的村民,再者還要惦記着大女兒的婚事莫要黃了,可真真是段黑色日月。好在郭家不是那種人,郭耕這個讀書人也沒那些個迂腐,孫明月一事過去沒多久,兩家就把親事給辦了。。
孫全雖然好了,但是腰卻壞了,什麽重活都不能做,這對一個猶在壯年的大勞力來說,可真是要滅頂了。韋氏的娘家也曾多次勸韋氏和離,都被韋氏拒絕了,硬是抗起了這個家
鈴蘭聽完唏噓不已,這一家子可真苦。難怪前些日子都是孫全忙着給韋氏送飯,而韋氏卻留在地裏割麥子。
不過這馮氏嘴巴也太陰損了,人家都這樣了,她怎麽還幸災樂禍,非要把事情再挑出來往人傷口上撒鹽呢?
“罷了,”沈母看看自家兒子,再看看兒媳,笑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想起昨晚沈硯把她強按在床上然後在她驚訝驚恐的注視下默不作聲的給她捶背捏肩一事,鈴蘭嘻嘻一笑:“不難念不難念。”
說罷拍拍手,大聲招呼道:“大家吃早飯了
然後鈴蘭十分滿意的看到了這一家三口呆滞掉的表情。
視覺沖擊果然強烈啊,這才能讓人記憶猶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