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侯曼軒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而龔子業倒是很習以為常地說:“媽, 您是用什麽判定出我會喜歡侯曼軒這個結論的?”
“直覺。”
“您的直覺一向需要受到大家的關愛。”
傅月敏一臉費解:“咦, 是媽媽看錯了嗎?業業不喜歡曼曼?”
“媽,我和子途不是雙胞胎, 您怎麽總是能弄錯?”
就這樣, 在傅月敏的費力撮合下, 侯曼軒和龔子業都決定無視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侯曼軒和龔子途就投入到了《紅舞鞋》曲目的創作中。剛開始工作時, 主創團隊的成員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龔子途長了一張很難相處的臉, 怎麽性格那麽好。等過了幾天,他們都很奇怪當初為什麽會覺得奇怪。
一旦面對音樂, 他是真的很難相處, 讓妹子們不由懷疑他星盤上最少有五個處女座。跟他一起搞音樂, 什麽懶都別想偷, 因為他什麽都知道。放個前奏,在別人聽起來完全一樣的兩個版本, 被他要求反反複複演奏很多次,直到滿意的狀态。一個溫柔但嚴格的龔子途, 加上一個嚴格又嚴格的侯曼軒,差點把他們折騰得老腰都斷了。而且,龔子途聽到各種伴奏都覺得很膩味,有一天伴奏調了十六個版本, 他的評價都還是:“俗不可耐。我想要不一樣的東西。”
其他人都快磨哭了, 只有侯曼軒直接打碎了一塊鏡子, 把碎片塞到空易拉罐裏,再脫下外套把易拉罐包起來扔到地上,踢了幾腳:“這個聲音如何?”
“這個好,就用這個。”龔子途打了個響指。
然後,工作人員們都小聲議論說,他們倆還要我們幹嘛,直接結婚算了。
九月初的一個晚上,侯曼軒和赫威的十四個同事錄制好了綜藝,回到公司,決定去樓下的火鍋店好好吃一頓。鄭念聽說龔子途在這裏,也跟了過來。她剛坐下來,G.A.Girls的兩個成員就一臉神往地看着她:
“兔哥,你女朋友真漂亮,氣質幹淨,難怪會被林導挑中。”
“是啊,腰和腿都好細,羨慕……”
準備出道以後,有專業團隊為鄭念設計了造型,最近她确實越來越漂亮了。被當紅偶像團體的成員這麽一誇,她高興得不得了,挽住龔子途的胳膊:“謝謝兩位大美女,你們更漂亮!我只要在子途身邊不給他丢人就很開心了。”
龔子途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卻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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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都忘記把菜撈出來了。羊肉煮太熟不好吃的。”鄭念趕緊從鍋裏撈出羊肉,自己咬了一口,确認沒有太硬,本想遞給龔子途,又收了手,“這個我咬過了,我重新給你夾一塊。”
龔子途卻抓着她的手,把羊肉送到自己嘴裏,吃了下去。
他吃得若無其事,鄭念的眼中卻有淚光閃爍。這一刻,她什麽也不想要了,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能多一天算一天,哪怕會折一天壽也可以。
這一幕當然沒有從侯曼軒眼中漏掉。在別人看來,鄭念這個女朋友未免也太客氣了一點。但侯曼軒知道,這一個小小的細節,是他們倆感情的重大轉折點。哪怕龔子途不說,她也察覺得到,之前他和鄭念之間有隔閡——不,與其說是隔閡,不如說是鄭念愛得很苦,卻被他推在了門外。而現在,他在慢慢接受鄭念了。
或許是上一次的灌酒讓他成功報複了自己一把,讓他終于放下愛恨往前看;或許是和自己多次毫無感覺的聯系沖淡了四年前的甜蜜回憶,讓他終于知道,比起讓他受傷的女人,還是全心全意為他付出的女孩比較好;或許是鄭念在紅毯上鬧騰了一陣,讓他知道這女孩可恨但更可憐,終于決定好好珍惜她……但不管是哪一種,她作為前女友,都被他們的感情打動了。
這時,一個新人夾起一塊蘸辣椒醬的羊肉,放到了龔子途的碗裏。他在跟蘊和講話,沒有仔細看這塊肉,把它夾了起來。這讓侯曼軒想到他們戀愛時的一件小事:她是辣椒小能手,他卻一點辣椒都吃不了。有一天晚上,他們也是在這家火鍋店吃宵夜,他吃了她調的醬料,被辣得想伸舌頭,但又怕在她面前失态,于是用雙手捂着下半臉,淚眼汪汪地喘氣吐氣。她覺得他的樣子好可愛,想拍下來。他好生氣,直接湊過來吻她,吓得她亂叫被發現怎麽辦,但她話沒說完,又吃了他一個辣椒味的吻。他還美名曰這是“Hot Kiss”。
現在人這麽多,龔子途肯定不想失态的。她伸了伸手,想阻止他吃下去,但有一雙筷子伸過來,把那塊羊肉搶走。龔子途回頭看了一眼鄭念。她把羊肉塞到嘴裏,然後用手對着嘴扇了扇風:“哇,好辣好辣。”
龔子途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侯曼軒又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感謝”與“默契”。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現在有這麽了解他、體貼他的女朋友,怎麽可能還會需要其他人來操心。侯曼軒低下頭笑了笑,繼續吃她碗裏的青菜。
子途很好,真的很好。當初沒有珍惜他的人也是自己,為此她感到遺憾,卻沒資格後悔。不管別人怎麽說,他們都是不适合的一對。如今他過得很好,有了新的感情,她是真心為他開心,希望他幸福。只是,如果回憶能不再出現,不再幹擾她,就更好了。
吃好飯,一群人玩嗨了,唐世宇帶頭讓大家玩劃拳游戲。因為第二天要工作不能喝酒,劃拳輸了的人會被要求做一些小懲罰,例如吸氦氣球唱歌、說話。這是過去顏值超高卻沒女友的BLAST最喜歡玩的游戲,逗比值刷新上限。第一輪淩少哲就輸了,唐世宇讓他把新專輯的歌詞“狼姐姐請認真告訴我”唱成改編版的“貴妃娘娘請正面up我”——貴妃娘娘是楊英赫的外號,被大家直呼實在太重口。淩少哲雖然覺得很羞澀,但還是很遵守游戲規則,對着氦氣球大大地吸了一口,用扁扁細細的高頻小黃人音唱完了整句歌詞,把大家笑得前俯後仰。
第三輪,龔子途輸了。唐世宇激動壞了,把氦氣球塞到他嘴裏,一邊看他大力吸氣,一邊說:“快說‘我在女神面前毫無地位,我就是個妻管嚴’!”
龔子途吸完了以後,也發出了小黃人的聲音:“你說的是自己吧。”
Alisa使勁兒拍桌子:“子途才回國都看出了真相,笑死我啦哈哈哈哈!!”
“你這女人,平時被我欺負多了,現在要出一口惡氣嗎?”唐世宇捏住Alisa的臉,然後惡狠狠地看向龔子途,“死兔子,這句不作數,重新吸,重新說!”
鄭念擋在龔子途面前:“你們不要逼我男神撒謊啊,我才是夫管嚴呢。我來代他吸好不好?”
唐世宇愣了一下,飛快看了一眼侯曼軒。侯曼軒懂了,唐世宇這個金魚腦子又沒轉過來,把龔子途女神當成了自己。以前他就罰過龔子途,讓龔子途說“曼曼姐姐女神我愛你”。雖然那時候她和龔子途已經在一起了,但他說這句話之前卻很認真,像第一次告白一樣。當然,開口變成卡通音畫風突變,又破壞了這一份儀式感,把所有人都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她還清楚地記得,大家笑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她甜甜地笑着,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兔兔,我也愛你。”他眼睛彎彎地笑起來,在桌子底下緊緊握住她的手。
而這一刻,龔子途并沒有任何情感上的反應,只是把鄭念拉到一邊,跟個兄長一樣交代她不用多管閑事。沒有太多的面部表情,沒有太多的話。
侯曼軒忽然意識到,他和記憶中的龔子途差別有點大。
他回來以後,他們交流了很多次,以至于她快忘記了,他曾經是松垮穿着棒球服垂頭走路的少年,背影瘦削而灑脫,卻不曾冷漠,也很少露出太官方太商業的笑容。而從今年重逢起,她就再也沒看見過他月牙彎彎的笑眼了。
她以前曾經無數次覺得他不成熟,他們分手的理由也是他不成熟。最後,龔子途居然真的按照她的理想,長成了一個懂得對女孩子未來負責的低調男人。他懂得了對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懂得了在感情中權衡利弊,眼中多了穩重與內斂,失去了對世界的熱情與好奇。同時,他也不會再賣萌,不會再乖巧點頭,不會再笑得沒了眼睛,不會再豁出一切去愛一個人……
她遲鈍地發現了一件事——原來,眼前這個男人并不是她愛的人。那個暖暖的兔兔早就不在了。
她不讨厭鄭念。
她也不再執着于眼前的男人。
她也不會否認,記憶中的兔兔是她一生所愛。她親手殺死了他,代價就是用餘生的感情來陪葬。
四年了,侯曼軒終于釋然。她放下筷子,找了個借口溜出來吹吹風。隔壁是一家酒吧,有幾個駐唱樂隊正在翻唱祝偉德的經典老歌。歌手嗓音有些沙啞而深沉,留着長發馬尾,有幾分祝偉德的味道,看得出來是個忠實的粉絲。她一首首聽下來,聽到很多母親喜愛的曲子:從生澀的《城市中彷徨的戀人》到漸入佳境的《理想》,到完全成熟的、把他一夜推上神壇的《臨別的夜》……不得不說,《臨別的夜》還是那麽經典,前奏裏大量的架子鼓镲音是這首歌最大的特色。
架子鼓。
侯曼軒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凝神聽了一會兒,只留意架子鼓的部分,忽然覺得雞皮疙瘩都快豎起來了。然後,不等這個歌手唱完,她就掏出手機,戴上耳機,上網搜到了《臨別的夜》的原唱并開始播放。
難怪第一次在老家找到那張鼓譜她會覺得節奏很耳熟——那是《臨別的夜》的鼓譜!
她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聚餐,飛速趕回家把鼓譜拿出來,一邊放着《臨別的夜》一邊讀譜,發現鼓點和《臨別的夜》的鼓點并不完全一樣,有的地方不如《臨別的夜》那麽流暢,但對照一下創作時間,這譜子絕對是《臨別的夜》的草稿沒錯了!
而此刻再回顧一下《臨別的夜》歌詞:
你搖曳的腰是最美的姿态
你的長發是我思念的雲彩
你嬌小的柔情是我戀戀不舍的悲哀
你的笑是一片憂傷的大海
纏綿着徘徊/臨別的愛
親愛的長發女孩
今夜的你如此美麗
要我如何忘記這轟轟烈烈的愛
只盼你堅毅銳利的眼眸入我夢來
……
祝偉德的歌曲部分都是自己寫的,這一首也不例外。很顯然,這是一首深情悲傷的情侶分手之歌,雖然很動人,但也掩蓋不了一個事實:男主角是打着因愛放手不負責的渣男,很有祝偉德那種風流浪子的腔調。但現在,侯曼軒留意到的是那一句“只盼你堅毅銳利的眼眸入我夢來”。大部分的男人,尤其是父母那個時代的男人,夢中情人不都是溫柔如水的嗎?這個“堅毅銳利”,簡直就像是為某個女人量身打造的一樣。
提到眼神“堅毅銳利”的女人,侯曼軒第一個想到的人自然是自己的母親。除此之外,發福前的呂映秋有幾個地方很漂亮:濃密的長發、細細的腰、帶着一點憂傷意味的堅強微笑。除此之外,母親和她一樣,個子都比較嬌小。而這些特點,在歌詞裏全都反映出來了。
小時母親反反複複聽這首歌,侯曼軒還以為只是因為歌曲讓母親有代入感,卻沒想過這首歌壓根就是為母親寫的。
她又想起了,祝珍珍的外號叫“小曼軒”,理由是跟她有幾分相似。而且她知道,祝珍珍原來跟自己長得更像,後來整了容,反而跟自己沒那麽像了。于是,她上網搜了一下祝偉德的照片、祝珍珍整容前的照片,仔細觀察他們的額頭、他們的下巴、他們的鼻子……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越看背脊越涼。
這簡直是她發現過最震驚的事實——她的生父,很有可能是祝偉德。
深思熟慮了一個晚上,侯曼軒決定親自找祝偉德對證。第二天她打電話約祝偉德見面,得知他正在唱片公司和別人談合作,等他忙完以後,她到了他的辦公室,與他問好後,直接把複印的鼓譜遞給了祝偉德:“祝老師,這是我生父寫的譜子,對吧?”
祝偉德低頭掃了一下譜子,微笑着看她幾秒,緩緩說道:“你生父是誰?我不知道。但這首歌詞曲都是我寫的,你可不要随意杜撰一個人來抹黑我。”
侯曼軒本來不想追問這個沒責任的父親,但想到母親含辛茹苦的這麽多年,她現在只想把家裏的鼓譜甩在他臉上,問他良心到底還在不在,怎麽好意思靠一首濫情歌就害了母親一輩子。她咬緊牙關半晌,努力讓自己不要發怒:“我在家裏找到了《臨別的夜》的鼓譜草稿,做過筆記鑒定,時間是三十四年前,比《臨別的夜》發行年代早了兩年多。”
“侯小姐,你也寫歌,應該知道創作年份和發行年份是兩回事。你完全可以比發行年份早十年寫一首曲子。”
“是這樣麽,那我再請人專門研究一下這首歌具體的創作年代和背景?”
祝偉德握緊雙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還研究這麽多做什麽?知道那麽多對你有什麽好處?你都三十多歲了,還想像奶娃娃一樣找爸爸麽?”
“不,我只想公開他的身份,還我母親一個公道。”
“那你最好讓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
“祝老師,您到底在怕什麽?”
“我不怕,怕的人應該是你。”祝偉德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陰沉,“你怕還不知道自己處在怎樣的境地中吧。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例如侯小萱不姓侯,也不姓戚,對不對?”
侯曼軒僵住,沒有回答。他陰森森地說:“來,口碑極好又低調自愛的‘天使在人間’侯天後,你如何解釋和戚弘亦結了婚肚子裏還懷着小兔子的事實?婚內沒出軌?你覺得大家會信嗎?”
“不是婚內出軌,我有和戚弘亦的錄音。”
“那你想公開這個真相嗎?你覺得今年才二十六歲的頂流天王會認這個孩子嗎?你想讓小兔子知道她是個私生女嗎?”說到這裏,他的笑容變得譏諷起來,“——就像她媽媽一樣?”
他這番話如此咄咄逼人,又如此刻薄,讓侯曼軒一時間除了驚訝,什麽反應也給不出。
如果這個人只是母親的偶像,只是祝珍珍的父親,她不會如此驚訝。
但是,他是她的爸爸。
她張了張嘴,只能說出三個字:“……為什麽……”
祝偉德額上青筋凸起,忽然提高了音量:“不為什麽,因為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你就不應該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你的母親就是一個一廂情願的倒貼貨,她不自愛,未婚先孕,就像你一樣!侯曼軒,麻煩你看看珍珍好嗎?她才是公主!而你呢,和你媽是一路貨色,不知自醜!現在拿着個破曲譜就想認親,簡直愚蠢至極!”說到後面,他幾乎是暴跳如雷地喊完了這段話。
侯曼軒氣得渾身發抖:“我警告你,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能羞辱我母親。”
“我羞辱她?呵呵,我有在羞辱她嗎?我說的哪一句話不是實話?”祝偉德一臉挑釁地笑着,“她不是倒貼貨?她沒有未婚先孕?她沒有像個傻子一樣找你那更傻的後爸……”
“你這不要臉的渣男!!”
侯曼軒尖叫着打斷他,漲紅了臉,沖過去就想打他,卻被他一掌推開!他很強壯,輕輕松松就把她推得腳下踉跄,撞在了身後的CD架上!接着,一半唱片封殼砸在她身上,另一半在地上摔得粉碎,架子也随之倒下來,立刻在她的腳踝上刮出一道8cm的赤紅血痕!
侯曼軒護住頭部,靜待一百三十張唱片摔得稀裏嘩啦,身上卻根本感覺不到痛。
她太震驚,太羞恥了。她不敢相信,媽媽一輩子活成那樣,居然真的這麽傻,一直愛着這個不要臉的垃圾,直到離開人世!她的體內還流着一半這個垃圾的血液,好龌龊!
門外有五個工作人員經過,聽見唱片架倒塌的聲音,都沖進來詢問發生了什麽。祝偉德趕緊蹲下來,也跟着護住侯曼軒的頭部,一臉擔心地凝視着她:“侯小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沒傷着腦袋吧……喂,你們幾個在幹嘛,她的腿受傷了,還不趕緊去找醫藥箱來給她包紮?!”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
五個人商量了幾秒,三個人去買藥、找醫藥箱,兩個人留下來收拾殘局。趁那兩個人走遠一些的時候,祝偉德靠近她。
“曼軒你知道麽,呂映秋到臨死前幾個月還來找過我。這叫什麽,賊心不死。”他冷靜了很多,聲音也是輕飄飄的,“如果不希望你的小兔子活得跟你們母女倆一樣難看,最好閉上你的嘴,把所知道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裏。”
侯曼軒眼眶發紅地盯着地面,真的沒再說一個字。她只能聽見自己沉重而均勻的呼吸聲。
到醫院處理好了傷口,侯曼軒回到家裏,抱住龔小萱,才暫時尋得了一點內心的平靜。龔小萱是個細心的小朋友,立刻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媽媽,你看上去好累,你怎麽了鴨……”
“工作有一點忙而已,沒事。”她摸了摸龔小萱的劉海,“你今天在家裏有沒有乖乖的?”
“媽媽不要抓了,你把人家的劉海都抓亂亂了鴨!”雖然聲音細細尖尖像在抱怨,龔小萱卻咯咯笑了起來,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形狀,像極了曾經的兔兔,“我今天很乖,在電視上看到奶兔唱歌了,他唱歌好好聽,跳舞也好漂亮哦!”
“寶寶,難得周末,不要一天到晚就看電視,讓阿姨帶你多出去走走。”
家政阿姨探出頭來說:“小萱看到那個布拉什麽的組合就走不動路,一拉她,她就要哭,實在沒辦法。這十個男生真洗腦,不放過我十六的女兒就算了,連三歲小孩都不放過。”
侯曼軒疲憊地笑了笑:“她不喜歡BLAST,她就喜歡龔子途。”
“對鴨對鴨,我不喜歡那個布什麽的,就喜歡奶兔兔!”龔小萱抱住侯曼軒的胳膊,小身子扭來扭去的,“媽媽,你認識奶兔嗎?我好想見見他!”
侯曼軒微微一愣,整理了一下她袖珍的領口:“有空再說吧。”
可是龔小萱在這方面遺傳到了她的倔強。第二天,龔小萱就用絕食威脅家政阿姨帶她去找奶兔。家政阿姨被逼無奈,只能抱着她去赫威集團找侯曼軒。看見她倆出現在公司一樓,侯曼軒吓得趕緊把她們倆攆回去,訓斥了家政阿姨一頓,還把臭丫頭罵哭了。哭是哭得傷心,龔小萱也吃了教訓,之後也不敢再主動提要見奶兔的事。
其實,小萱對生父的身份完全有知情權。侯曼軒也相信龔子途不是祝偉德那種爛人。但是,正如祝偉德所說,一旦公開小萱和龔子途的關系,就等于公開了小萱是私生女的事實。看見女兒天使般的笑容,侯曼軒實在不忍心讓她從此生活在輿論的陰影中。一想到讀書以後班裏會有同學欺負小萱,說她是沒爸爸要的孩子,侯曼軒覺得心都快揪起來了。
戚弘亦過去做的種種事跡都表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但他好歹曾經是一個丈夫。等小萱長大了,完全可以告訴她,父母離婚只是因為夫妻關系不好,但都是很愛她的。讓他來當小萱的名義上的父親,遠遠好過從來沒娶過自己的龔子途。
被祝偉德這樣威脅過以後,侯曼軒忽然意識到這個秘密未必瞞得住,還不如自己提前公開。可是,祝偉德掌握的信息量超出了她的預料,她不知道他手裏還有多少籌碼,所以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
還在為這件事煩惱的第四天,龔子途發了一條新聞截圖到她的微信,問她發生什麽事了,情況嚴不嚴重。她點開一看,那是一條不太顯眼的新聞截圖:傳聞侯曼軒因離婚後事業走下坡路患上抑郁症。
她立刻回複說:“謠言,不可信。”
她直覺又将有一波新的黑料來襲。這次黑料殺傷力一般般,她應該能處理得得心應手,已經做好了公關開戰的準備。但是,這一則新聞只在不顯眼的位置出現了三次,就再也沒了後續,除了少數半信半疑的粉回複了幾句,也沒有掀起任何水花。雷聲不大,也沒有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