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濃情(八)
許久, 刑罪意猶未盡的離開了他的嘴唇。他發現清明的臉愈發紅了些, 這是酒精上頭的表現, 可在他白淨的臉上卻找不到任何表情。那雙眼直勾勾的凝着刑罪, 仿佛要将對方身上的靈魂吸進眼睛裏方可罷休。
刑罪垂着眼簾, 用指尖摩挲着他的臉,沉聲問:
“是不是醉了?”
刑罪的聲音裏溺着酒香氣, 卻喚不醒清明一絲理智。清明沒說話,可眼神分明告訴對方。
我記着你,我認得你,我知道你是誰。
刑罪問:“是不是不喜歡我親你?”
清明還是不說話。
清明這次醉酒與上次明顯截然不同, 氣勢上就天差地別。如果上次用“瘋癫”來形容清明, 這次便是“冷厲”。這樣的他與平時顯然是不一樣的,此時刑罪卻又能從這個清明身上找到一絲熟悉感。
他想起來了, 上回在口水強的碼頭倉庫,與口水強那幫小弟搏鬥時, 清明卻意外現身。之後他便像是遽然換了個人似得。
親眼目睹了他失控,暴走, 像只沒有感情嗜血狂暴的野獸, 眼底只有殺戮和鮮血。刑罪依然清晰記得自己當時的心境, 那一刻,他覺得眼前這個大男孩有些陌生。那麽冷酷, 狠絕的清明甚至讓他有些不寒而栗。
想到這裏,刑罪蹙眉:
“壞了,不會是喝傻了?”
可他确定清明喝的不多, 紅酒度數不高,三兩小口的程度應該不至于的。這樣想着,刑罪還是不放心他的小綿羊,伸手想去探探清明的額頭,結果手在半空中被清明扼住,力氣大的驚人。緊接着一把抱住刑罪,将身體貼在刑罪懷裏,臉直接埋在他脖子間。
刑罪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還處于繃緊狀态,緊接着下意識倒吸了口涼氣。因為脖子最脆弱的一處正被清明咬着,力道還不小,他深深感受到齒鋒陷入肉裏的疼,估摸着不流血也免不了少了一層皮。
“明…”
刑罪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被清明直接推倒,還沒說出口的話就被堵在喉嚨裏。緊接着木地板發出一聲巨大的沉悶聲音。
Advertisement
砰!
刑罪毫無防備的摔倒,背與木地板接觸的一剎那,心肝脾肺腎在胸腔裏猛烈一晃動。還來不及感受疼痛,他微微支起身子,看向清明,心裏自始至終都惦記着他家那位“罪魁禍首”有沒有被摔疼,磕壞。
見清明仍然冷側側的盯着自己,他松了口氣,冷靜下來想想,突然感覺自己智商發生了斷崖式下跌。明明有自己這個人肉墊子保護,清明想蹭破點皮估計都很難。
“臭小子,你……”刑罪一語未盡,清明低頭,再次咬住他的脖子。
“撒嘴”
“明仔,咱們換成舔的…行嗎?”
“你倒是換個部位,別頂一塊咬…再用力真的要打狂犬疫苗了。”
喋喋不休換來的是某人的無動于衷……
刑罪耐下性子,嘴裏說着軟話:“你想咬也行,我們回床上慢慢咬,你乖不乖?”
客廳裏仍是一頓死寂。
就在刑罪一籌莫展時,一聲清脆的鈴聲從清明褲子口袋裏傳來。
“叮叮~”
此時他們呈現一上一下的姿勢,清明整個人趴在刑罪身上,紋絲不動。刑罪沒辦法,只好伸手憑感覺朝刑罪一側的褲子口袋裏摸去,好不容易把手機摸到手了,一不小心又從手心掉下來。
“寶貝兒,先讓我接個電話好不好?”
刑罪用着少有的低柔聲音,像哄孩子一樣。清明自然是不理會他,刑罪甚至懷疑人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鈴聲該死的再次響起,刑罪無奈,手在地板上摸索了一陣,終于摸到手機。他将手機舉過頭頂上空,看着來電顯示竟然是清朗。
刑罪看到這個名字就覺得眼睛疼。
“怎麽才接?”
“你哥喝醉了”
一聽是刑罪的聲音,清朗頓時就有種心肌梗塞的感覺。他了解清明,更了解他喝醉酒後的狀态,便宜還不全給刑罪那老男人占了。
清明冷冷道:“你讓他喝酒了?”
刑罪道:“嗯…我承認有我的慫恿。”
“他一向是一口醉一杯倒,喝多少?”
“兩三口,”
“他現在還好嗎?”
“這話你應該問我”
清朗試探的問道:“他……咬你了?”
刑罪突然一笑,冷峻的眉宇随着這個笑容整個柔和下來。
手機聽筒裏明顯能感受到刑罪此時此刻的無奈心情,清朗原本還不大痛快的心頓時又沒了方才那股子陰郁。
“給他咬幾口就好”
刑罪道:“聽你這話,他已經不是初犯了…”
結果清朗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自作自受”
刑罪淡然道:“別誤會,我是樂在其中。”
“哦,那也好。麻煩刑探長把電話給我哥,我要跟他說話。”
“他醉了,不方便接電話。”
就在刑罪要挂斷的前一秒,清朗又道:“你想要他早點松口嗎?”
刑罪猶豫了一秒,還是照做了,将手機開了擴音,遞到清明耳邊。
清朗淡漠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哥別客氣,用力咬。”
刑罪果斷挂了電話,将手機扔到一邊的沙發上。也不管那麽多了,他猛然支起身子,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然而事實證明,躺地上和躺床上都是一回事,清明仍然緊咬着自己不放,刑罪想做點什麽根本沒機會,他擡手遮住眼睛。
這絕對是自己活這麽久做過的最愚蠢的一件事。人果然還是不能有壞心思。在人清醒的時候,如果自己坦率點,說不定現在炕頭熱乎了,孩子都有了。
“額....”脖子處傳來一股酥癢感,刑罪背後一根弦遽然繃緊。
清明一直緊咬的牙關終于松了,這回倒好,改為輕輕吸允,就像嬰兒吸允母乳那般,刑罪脖子那處的癢癢肉被他這麽一折騰,心裏頓時驚濤駭浪。果然,沒一會身體立竿見影的起了反應。
清明發絲柔軟帶着一股淡淡洗發水的香味貼在刑罪下巴上,讓他沉迷。刑罪自知自己的自制力一向頑強。可此時此刻,只是普通的洗發水味,卻像是迷魂|藥一般,又向是被突然施了咒語,亂了他無堅不摧的陣腳。
在刑罪心底,清明就是一個不速之客,不邀自來,更可怕的是,在他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早已擅自主張的闖進了自己的世界,趕也趕不走。
不過,也舍不得趕走他。
煽風點火的不是他,乘人之危的更不是他。果斷一個翻身,将人壓在身下,卻不料清明阖着眼,睡着了。
“臭小子!”
刑罪低聲罵道,越想越不是滋味兒,此時此刻,他完美的诠釋了一句話:
衆人皆爽獨我愁!
很好,今晚的事情成功在刑罪光輝人生劃下了陰暗的一筆。
刑罪磨着了磨牙,“你還真是鞠躬盡瘁啊!”
看着小綿羊的睡眼,聖母心泛濫的刑罪決定仁慈一把。
“今晚先放你一馬”
“這筆賬我們以後算”
說完,刑罪俯身在他唇上留下深深一吻。起身去沖了個涼水澡,才将方才昂揚的欲望壓制下去。刑罪再次回到床上,将自己稀罕極致的活寶兒摟了個滿懷,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進警局,和崔景峯撞面。崔景峯打了個招呼,結果注意力很快被刑罪脖子上一個咬痕奪走。
“頭兒,你脖子怎麽了...”
“狗咬的”
崔景峰喜歡狗,自己就養了四五只,一聽就來勁了。
“狗?你家養狗了?什麽時候養的,什麽品種的?男娃還是女娃?”
刑罪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清明,施施然道:“是啊,而且最近他還處在發情期,愛咬人。”
清明接過話茬:“對,他的占有欲還該死的強。”
說完,清明在一旁得意的笑着,見方來在位子上吃早飯,就上前打招呼。方來桌上有盒壽司,才動了一塊,清明看着嘴饞。
“嚯,來哥大清早的這麽豐盛啊。”
謝浔在一旁插話:“方來一向是小資生活”
“啧啧...小資生活容易讓人迷失,最終墜入肥胖的深淵。這樣吧,我替來哥解決一塊。”
明明已經吃了早飯,清明偏要從方來那裏順走一塊壽司,謝浔從一旁也伸出罪惡的魔爪,卻被木森捷足先登
迅速夾起一塊壽司放入口中,木森一臉花樣立體全方位榮光式笑容。。。
方來趕忙護食,将壽司盒挪到自己那邊。謝浔不滿了:
“幹!你一個法醫部的大佬怎麽隔三差五往我們這邊跑,我們這裏又沒女人。”
木森嚼着壽司,一屁股坐在清明的辦公桌上,施施然道:“我是這麽輕浮的男人嗎?”
謝浔轉過臉,“嘁~”
刑罪扯住木森的小揪揪,将人從桌上扯下來。
“擱我這裏混吃騙喝我不管,請在我崽兒面前有點規矩,畢竟快奔三的人,別整日沒個成型讨嫌。”
木森朝他揮去一拳,刑罪輕輕松松躲過,淡淡的看了清明一眼,大步流星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賊讨厭!”
木森扯了張紙巾擦了擦手,道:“今晚聚餐,小朋友們有興趣嗎? ”
謝浔很市儈的問了句:“先說誰請客?”
“考慮到你們刑老大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也就不搜刮他了,今晚森哥我請客。”
謝浔第一個開口:“那我去”
崔景峯遞到嘴邊的咖啡停了下來。“森哥,你剛才說頭兒有什麽?”
木森一臉雲淡風輕道:“有家室”
別說是崔景峯了,就連一向不愛說話的方來都忍不住好奇。
崔景峯問:“你這消息哪聽來的?”
木森道:“這還需要打聽嗎?你們明天一個辦公室裏坐着,難道沒觀察出你們刑老大最近的變化?”
至于刑罪和清明搞起辦公室戀情這事,目前為止就只有木森和謝浔知道。崔景峯和方來并不知情,可他們實在沒看出來刑罪最近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清明剛好去上廁所了,見當事人不在,木森也沒好多說。謝浔也沒多嘴。
方來問:“嫂子是誰?”
“這事情你們要去問當事人,你們老大憋騷着呢。”
說完,木森整了整頭發,踩着規律的步伐準備閃人。
“多謝招待,有空群裏聊。”
謝浔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森哥...”
木森回頭:“有何貴幹?”
“那個....唐欣今天晚上去不去?”
“人家要陪對象,沒時間。”
甩下這句話,木森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