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欲動 (三)
刑罪老老實實坐電梯下樓回到了便利店, 果然不出所料, 沒找到鑰匙。他又踩着倆家居棉拖回到了家門外。
咚咚咚~
敲了半個小時也沒回應, 奈何出門又沒帶手機。
“該死!”
他扶着頭倚在門外, 只能希望清明還沒睡着, 然後發現自己出去那麽久……擔心自己,接着想辦法打開手铐, 出來找自己。
結果證明,這一切只不過是刑罪的臆想。
一直到後半夜,清明終于被一陣尿意憋醒,迷迷糊糊起身準備去廁所, 手腕處傳來阻力。他半睜半閉着眼, 不知所以然,冰冷的金屬聲終于喚醒他的意識。
房間的燈還是亮着, 清明看了眼身邊,空蕩蕩的……
“操!師兄呢?”
房間以及房間內的洗手間裏也絲毫沒有動靜, 平靜的不可思議,根本察覺不到第二個人存在的氣息。清明有點慌了, 起身想要尋找, 結果又被鐵铐禁锢在原地。以為刑罪去了自己房間, 清明喚了一聲:
“師兄”
連着幾聲,都無人回應。
那扇臺燈看上去不重, 清明用手擡了一下後,沒忍住飙了句髒話
“操!”
臺燈的底座竟然和櫃子是連在一起的,清明在心底将設計出這款奇葩家具的設計師的祖宗十八代包括他家養的阿貓阿狗通通問候了遍。然後去翻抽屜, 結果在抽屜裏翻了一圈也沒找到能開鎖的東西,只能硬着頭皮,将燈連着床頭櫃搬了起來…
這究竟是造了什麽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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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好不容易将櫃子連拖帶踹的挪到了房門口,早已滿頭大汗,那扇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清明實在是沒力氣了,站在卧室門口喊了一聲。
“師兄”
此時,刑罪已經在門外蹲了将近四個小時了,可能是體質原因,反應能力絲毫未減,在聽到清明那聲吶喊後,倏地從地上站起,敲門。
一陣陣的敲門聲中難掩的煩躁……
“師兄,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快開門!”
聽到刑罪的聲音,清明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抱起床頭櫃就往客廳走……幾十秒後,門終于被打開了。門外,刑罪冷着張臉。看到清明那一刻,眸色明顯一滞。
清明赤着腳,額頭出了一層汗,腳邊明晃晃的擺着的正是自己卧室的床頭櫃…最顯眼的要屬他被手铐拷住的那只手的手腕,紅腫了一圈…有些地方還擦破了皮。可想而知,他是怎麽走到玄關這兒給自己開的門。
刑罪沉着眸子,冷冷問:“你不是會開鎖嗎?”
“我這不是沒找到能用來撬鎖的工具嘛…再說了,有句話說得好,再特麽高級的廚子沒把炒菜鏟子那也就是個普通人,難不成他還能用手炒?”
牛頭不對馬嘴的謬論被他說的理所當然,刑罪睨着他,随口一問:
“他還可以用筷子”
“……”
清明發現,刑罪眼底的寒意又降下幾度。正要開口,刑罪推門便走了進來,随手還關上了門,從衣帽架上挂的外套口袋裏掏出手铐的鑰匙。
咔嚓~
手铐終于打開了…
“邪惡勢力的禁锢終于被搗毀…師兄我愛你…你”
清明剩下的話全數被堵在了喉嚨裏,因為刑罪毫無預兆,一把将他扛起,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這個夜晚短暫卻又漫長……
第二天刑罪還是按照平時上班的時間起床,等做好早飯,千呼萬喚外加連哄帶騙才将床上的人叫起。
清明頂着倆大黑眼圈,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前不久才被蹂躏過一般,一步一步挪到洗漱間……十分鐘後,再一步一步挪到飯桌前,彎身坐下時,眉頭驀然一蹙…
刑罪将一杯牛奶推到他跟前,緊接着又往自己杯裏加糖……清明看着他英俊的臉,一言不發,心裏納悶:明明昨晚刑罪比自己睡的還要晚,可為什麽依舊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再怎麽說自己也比他年輕,額…雖然力不一定比他壯。
清明自顧想着,不經意瞥了眼刑罪盤裏的食物,和自己對比了一下,瞬間發現端倪。
“為什麽我有五個荷包蛋,你就兩塊個?”
刑罪擡起眼簾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實在是意味深長。
“你需要多補充體力”
清明嘴角抽搐了一下,“呵呵…我體力好着呢!”說完,端起盤子,拾起一旁的叉子欲将盤中的幾塊荷包蛋撥到刑罪盤裏。
“你才應該多補充!”
刑罪截下他的動作,一手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狀,點了點頭道:
“這倒沒錯,昨晚…體力活好像都是我來的。”
“……”
清明突然發現,昨晚之前,刑罪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閃閃發光,就好比是發現了一塊稀有珍貴的寶石,切開後毫無瑕疵。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人家刑罪就算是朝地上吐口痰,在他清明心中,那也是在為綠化做貢獻!
可現在,怎麽看怎麽像條大尾巴狼,清明深刻感覺到自己被他外表欺騙了。
果然是色迷心竅!
但清明同志依舊表示:老子心甘情願!
“下次體力活方面,我樂意效勞!”說完,清明狠狠的咬了口荷包蛋。
刑罪笑而不語。
今天不上班,作為隊長的刑罪跟市局那幾個碎碎念的老頭打了馬虎眼,集體缺席市局特意為局裏廣大單身漢組織的聯誼會,全躲隊長家來吃集體火鍋。火鍋的食材是刑罪陪着清明去買的,原本清明要求自己去就行,但被刑罪以“昨晚劇烈運動導致萎靡不振,體力不支可能随時會暈倒”為由拒絕了。
到了菜市場,清明使出渾身解數在前面和各路大媽大叔殺價,而刑罪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跟在他後面提東西。
回去時在車上,清明坐在副駕駛,低着頭擺弄手機。突然笑着冒出了一句:
“師兄,你有沒有一種…新婚的感覺?”
刑罪回答的幹脆利落:“有”
清明一聽,精神狀态立刻亢奮,一股幸福感湧上心頭,心尖兒都浸在了蜜糖裏。昨晚,二人撕扯開了最後的屏障,前所未有的親密和坦誠讓他們成為彼此心目中最為重要的羁絆。之前,清明喜歡刑罪,但是那股子喜歡裏,多多少少含有些許的顧忌和小心翼翼,而且還是單方面的。然而現在,他不僅能正大光明的喜歡,還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清明咧着嘴在一旁樂,刑罪原本是專心開車的,不禁被他那股溢出來的愉悅感染,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情到深處,恨不得将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刻在骨頭上。沒想到簡單的一個字也能取悅他,還真是個活寶貝。
下午三四點左右,木森提前到了,吵着讓刑罪教他開鎖。
洗菜和指導,刑罪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一米八八的大個頭,圍着圍裙在廚房裏忙碌。
一小時後,謝洵和崔景峯也陸陸續續到了。等方來到的時候,已經快5點了,謝洵臨時提議鬥地主,于是幾個大男人湊一桌鬥起了地主,賭注就是身上的衣服。
刑罪從廚房出來後,幾個人光着膀子,方來輸的只剩下一條大短褲,而清明卻衣冠整齊。
刑罪走到清明旁邊,剛想誇他一句,就見他下半身只穿着大短褲,別人脫上衣他脫褲子,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快到六點的時候,門鈴響了。開門的是木森,只見門外站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男人手裏拿着一瓶酒,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別靠近我”的氣息,男子睨着他,眼神不善。
“找誰?”
清朗遲疑了一下,開口:“清明”
木森打量着眼前的人,心想:找清明?怎麽找到刑狗逼家了…
看來…不簡單。
木森笑了笑,笑容裏看不出半分虛假:“你先進來吧,清明就在裏面。”
清朗的出現都出乎意料,當然,除了清明和刑罪。因為其他人還不認識清朗,所以并不知道他是誰。
清明走到清朗身邊,一手搭在他肩上。
“介紹下,這是我弟。”
謝洵問:“你弟?”
“有問題嗎?”
“沒問題,就是覺得不像,你倆擱一起,海拔明顯不對…你弟小時候肯定吃的比你好。”
清朗很拘束,更受不了別人打量他的目光,一時之間,有些後悔來這裏,扭頭見,不經意瞥見清明鎖骨位置隐隐有現着幾片淤紫……他知道,那是吻痕。
刑罪立在一側,木森走過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這清朗…目測是個很狠人。”
刑罪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是不是瓊瑤劇看多了?”
木森聳了聳肩:“的确,最近還珠格格又重播了。”
“……”
吃完飯後,幾人又玩起了撲克牌,清朗實在無法融入這樣的氣氛中去,一個人去了清明房間的陽臺裏,從口袋裏摸了根煙,點着抽了起來。
他并不經常抽煙,只是有時候實在心煩意亂時,他才會點起一根煙,默默的抽完,奢望被吸入肺部的尼古丁能過濾掉擠壓在內心郁結的負面情緒。奢望……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有那份奢望。
在一層還沒來得及散開的煙霧中,清朗的背影顯得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