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器官(七)
此時廚房內,“咕嚕咕嚕”湯鍋冒着熱氣,刑罪倚在窗邊,由于室內外的溫差,窗戶上起了一層水霧,外面景象看不真切,清明卻盯着出了神。
說實話,今天在車內,對刑罪說完那番話後,他整個人像是從疾風暴雨中走了一圈。那些強行僞裝出來的鎮定随時都會在刑罪一拳或者一句拒絕的話語中破碎。可刑罪在聽完他的話後并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也就是這樣的反應,反而給了清明一絲希望。
等會刑罪回來,他準備對自己說什麽...如果刑罪同意了,那他們以後會怎麽樣。如果拒絕了,他今後是否還能繼續住在這裏,是否還能恢複原先那種輕松的上下級關系。可清明心裏清楚的很,無論是哪種結果,兩人之間的關系會從今天開始偏于原先的軌道,至于即将會偏向哪條軌道,答案就像此時眼前的那扇覆滿水霧的窗戶一樣,模糊不明。
可他并不後悔,想起刑罪今天惱羞成怒的樣子,清明不禁嘴角一揚,無聲的笑了起來,明亮的眸子裏浮現一抹溫柔。
平時很難再刑罪臉上看到這麽豐富的表情。
這時,玄關處傳來開門聲......刑罪走進來,脫了外套随手扔在了沙發扶手上,他直接靠在沙發裏。清明擦了手,從廚房走出來,就見他阖着眼,閉目養神。看着刑罪睡顏,因為阖着眼,棱角分明的輪廓少了幾分冷冽,混着客廳內柔和的燈光,很勾人。清明不由自主看向他的嘴唇,然後回憶起白日車內那個吻......刑罪的嘴唇和他的外表完全相反,出乎意料的柔軟。清明很清楚自己并不是gay,但是親吻刑罪的時候,他絲毫不覺得厭惡或者惡心,反而是很興奮,很舒服。
他能篤定,刑罪是第一個也是今生唯一一個能讓他動心的男人。
清明正臆想的入神,一擡眼卻發現刑罪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正漠然的睨着他。清明倒是很大方,任他看個夠。這時,他發現刑罪的視線從他臉上慢慢挪到其他地方...還沒來得及誤會,刑罪便收回了目光。
“看什麽,飯菜做好了?” 刑罪盡量用平日淡漠的口吻去掩飾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心緒。
結果清明臉色倏地一變,“操,老子的十全大補湯。”說完,清明箭步沖進廚房。
吃飯時,飯桌氣氛異常安靜。就只能聽見筷子與碗碰撞的聲音。清明左思右想,還是想去打破這股平靜,盡量恢複到兩人之前相處的氣氛中去。
“我聽瞎子說了,今天抓到的不是這起案子的主犯。”
刑罪淡然道:“順藤摸瓜,主動權還是在我們手裏...”說完,刑罪話鋒一轉,“這魚做的不錯。”
清明筷子剛放到嘴邊,驀然停下,一瞬間的受寵若驚卻被他很好的掩飾住,莞爾道:“不止是魚的味道不錯。”
“你這小子怎麽不能學着謙虛一點?”
“有言道:謙虛使人落後,驕傲使人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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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告訴你的?”
“我們語文老師”
刑罪嗤笑,想起那次清明給他化學老師甩的黑鍋。“敢情做你的老師還真不容易,沒事就要接你一個黑鍋。”
清明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撐着下巴,直勾勾看着刑罪道:“我們語文老師還教了句至理名言,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這句騷話,對刑罪來說是無關痛癢,他不緊不慢的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說完起身回又回了客廳,清明一咬牙,跟着走到客廳。
“師兄!“
刑罪轉過身,垂着眸子看着他。
“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麽?”清明眸色一沉,無比虔誠的問。
不正經到認真,就好像是清明的左右兩邊臉,随時都能自由切換。這一點,刑罪是見識過的。所以,不難想象,清明那一句“我喜歡你”可信度是多少。可無論清明這次是真心的亦或者是一時興起,對他而言,都是一樣。
刑罪擡腳,一步一步朝清明靠近,眸中的神色比平時更加凜冽。只見他似笑非笑道:“決定?你想我怎麽回答?”
清明迎着他的視線,沒有回答。刑罪繼續朝他靠近...
“你了解我嗎?”
“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刑罪迫近,由于身高的差距,清明只能慢慢擡起頭,即使此時二人的距離已不足一掌之寬,但刑罪并沒停下的意思,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清明發現,随着刑罪的靠近,他臉上的神色也愈發陰沉...一瞬間,清明有些恍惚。他慢慢挪動着僵硬的身體,往後退...
“本來那筆賬,也就算了,你倒好,自己硬要找上門。”
清明一時間沒聽懂,他一邊狐疑,一邊緊張。
眼看清明就要撞上牆,刑罪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的後頸,接着又像是故意一般,手指輕輕蹭過清明耳垂。
“好端端的,你找我發什麽情?”
說晚,刑罪将臉緩緩低下,微微阖着眼,那架勢就像是要吻他...清明腎上腺激素在身體內瞬間爆炸,面對着刑罪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再加上本來就對他有想法。清明是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男人面對這種誘惑,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刑罪讓他再次出乎意料,他并沒有多餘的動作,保持着一個暧昧的姿勢,手指有意無意的摩挲着清明後腦勺的頭發,只是将唇貼近他耳邊,悠悠道:
“明仔,你耳朵紅了。”說完,惡意的朝清明耳邊吹了一口氣。
清明僵硬的身子瞬間一個激靈,待身體徹底有了反應,擡眼在看向刑罪,就見他已經踱步朝房間走。清明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刑罪整了。或者換句話說,被刑罪報複了!
“頭發手感不錯”短短幾個字,刑罪是用一句無關痛癢的口吻說出來的。
撂下這句話,還沒等清明開口,罪魁禍首已經關上了房門。
刑罪白日裏那句:我們談談,結果就是面不改色的說了幾句話,無緣無故把自己撩石更了,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走了???劇情反轉的太快,清明一時之間難以承受,只能強忍着難受感,收拾完碗筷。一番運動後,身下依舊一柱擎天。清明痛恨自己的意志力,心有不甘的跑去廁所裏,剛想沖個冷水澡,卻又突然想起自己背部有傷,醫生特意叮囑這幾天不能讓傷口碰到水。
“啊啊啊”
刑罪聽到廁所裏那聲哀嚎,促狹一笑:“小崽子,跟爸爸玩你還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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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來花了幾分鐘,找到了“紅狼”的資料。紅狼原名蔡坤,二十四歲,小學學歷,非本市人,一歲時父母雙亡,由家婆帶大。不過他家婆在他十一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之後蔡坤一直流浪,與社會人士來往。十二歲時犯盜竊罪,但因為他不滿十六周歲不予刑事處罰,被當地政府收容教養了一年。十八歲時犯故意傷人罪,被判刑一年。”
謝浔唏噓道:“這個紅毛,命真苦,一歲就沒父母了,也難怪會心術不正,長大後走上這條路。”
清明不以為然道:“無父無母并不能成為他犯罪的借口,如果這社會上的孤兒各個都像他,是不是直接能将孤兒院變成少管所了。”
刑罪問:“蔡坤的父母因為什麽原因的?”
方來道:“他父母都是瘾君子,因為長期吸|毒而感染了HIV,在蔡坤一歲時,父親因HIV死亡,母親随後自殺。”
謝浔道:“你們說,這個蔡坤會不會是有反社會意識,所以他才會和買賣器官這種組織勾搭在一起。”
“不是”刑罪立刻否決了謝浔的猜想,“反社會意識是指會将自己遇到的挫折,失敗歸咎于社會,并且怨恨社會。但是這個蔡坤并沒有做出過激的反社會行為,他犯罪,應該是為了錢。”
清明開口:“我贊同師兄的說法...對了,既然蔡坤和賣器官組織勾搭在一塊,他是口水強的小弟,那口水強會不會也和這個組織有關系?“
刑罪搖搖頭,“我今早收到線人的情報,口水強現在也在找蔡坤。對蔡坤的通緝令昨天就發出去了,現在蔡坤等于是在風口浪尖上,口水強如果和組織有關,在警方還沒調查到他身上之前,他應該是躲的遠遠的。而不是公然就找蔡坤,這個和幕後組織由密切聯系的人,這麽做等于就是引火***。”
崔景峯問:“那個口水強為什麽要找蔡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