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器官(二)
和往常一樣,刑罪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他淡然開口:“找你幫個忙,好像...不歡迎?”
“我們只是小流氓,邢哥不抓我們回去蹲牢房,我們就求神拜佛上高香了,幫忙?不敢當啊。”
口水強走到邢罪面前,身後跟着一群人模狗樣的小弟,小弟們染着紅黃藍綠的發色,身上紋着五花八門的紋身…
二人此時正和一群黑幫對峙,本因該是劍拔弩張 ,蓄勢待發的緊張氣氛,然而清明在邢罪身後,強行抑制住情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他實在是沒辦法理解這些混混的審美觀...難道這年頭,叼根煙,花個百八塊染個毛,紋個身,就能混黑道了?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誰都能像刑罪一樣 ,憑着那張臉,只要帶一副墨鏡,不怒自威的氣質本身就像極了警匪片裏的黑幫大佬。還不是那種打着發蠟,叼着雪茄,帶着一斤多重金項鏈的那種土豪大佬。
“狂酷高逼格霸道黑道大哥”标簽更适合他的心上人。
口水強注意到了一旁憋紅臉的人,問:“這小白臉是誰?”
清明一聽,臉上倏地一變,不悅道:“白毛怪,你特麽說誰小白臉呢。”
邢罪伸手拍了拍他肩,接着從兜裏掏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遞到口水強面前。不答反問:“這車,是你賣的吧,賣給誰了?”
口水強做出狐疑的樣子,“邢哥,每天來我這裏買車的人那麽多,我哪能記得。”
“別扯那些虛的,車的來歷我不追究,大家心知肚明。我只要你告訴我,這車你賣給誰了?” 邢罪說這句話時,語氣中明顯的冷意,清明下意識朝他身邊挪了幾步。
口水強輕笑一聲,接着道:,“想必邢哥你也知道我們這行的規矩,先不說我不記得是誰,就算我記得這車是賣給了哪個王八犢子。我就這麽告訴你了,以後我在這道上還怎麽混?大家都不容易,邢哥你別為難我,我們混口飯也不容易。”
這時,一旁的清明突然開口了:“買了這車的小子可能和現在的一起命案有關,你知而不報,我們有權利懷疑你可能是同黨。那就對不起了,請你去局裏喝杯茶。”
口水強雙手朝後捋了把那頭白毛,接着狂笑,那笑聲讓清明不禁的擰起眉頭。片刻口水強又驀然止住笑聲,眼神直逼清明,一字一頓道:“老子不知道!”
剛說完,後面的小弟瞬間朝兩人撲來,清明眼疾手快,飛腳剛要去踹一個直奔邢罪的紅毛小混混,結果那口水強就厲聲喝止:“我他媽讓你們動了嗎?都給我滾一邊去!”
接着,口水強一腳将那紅毛手下踹開。口水強這人圓滑,襲警不是小罪,雖然他現在是真的恨不得立刻将邢罪那張臉狠狠攆在腳下,,但想起剛才邢罪說有命案...如果現在他們冒然動手,事後被邢罪小題大做,直接說成和命案兇手是一夥的,拘捕襲警,那可就扯不清了。畢竟他幹的這行也見不得光,再看邢罪,從頭到尾就只帶了一個小白臉,就這樣大搖大擺闖到這裏,想必就是摸準了自己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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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水強被他這樣一拿捏,跟個軟柿子一樣,恨的牙根發癢。
邢罪一臉風輕雲淡,語氣卻不容置喙:“我想你應該沒興趣去我們局裏參觀,說還是不說,自己掂量。”
口水強問:“要是…我告訴你,有什麽好處?”
邢罪挑了挑眉,那樣子就想在問:你想要什麽好處?
口水強冷笑:“今後別讓老子在這裏再看到你”
邢罪嘴角揚起正人君子般的笑容:“成交”
“車是幾天前阿彪從我這買走的,真名我不知道......老城賭場,他每天都會去那裏賭錢。”
“多謝”
丢下兩字,邢罪潇灑轉身,和清明離開了碼頭工廠。
“師兄,你不怕那白毛怪陰我們?”
“他能陰我們什麽?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
清明則是不以為然:“剛才在碼頭,你看白毛怪那眼神,兇神惡煞的,恨不得從褲|裆裏抽把刀就把你給砍了。萬一他等我們走後,讓手下這會兒埋伏在賭場附近,等我們一到,就叫人做了我們...”
邢罪制止了清明漫無邊際的想象。“不用擔心,賭場那我也有老朋友。再說,褲|裆裏怎麽藏刀?明仔,請示範下?”
“等有機會…呵”
其實清明也明白,身為刑警,在黑白兩道上有認識的人不足為奇。甚至他在之前任職的地方,也有幾個黑道上的探子。這種“朋友”和普通的酒肉朋友懸差較大。有些“朋友”只談金錢。只是刑罪…通過剛才見的第一個‘老朋友’,清明實在擔心,他對“朋友”的定義究竟為何?清明想了想,試探的問了句:
“哥,是不是有很多人想砍你?”
清明并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騷話無意間取悅了邢罪。
邢罪笑道:“可能”
想着自己暗戀的心上人不是個省心的主兒,清明有些牙疼。但從而又又延伸出了另一個問題:究竟什麽時候能把暗戀變成明戀呢?
一路上,清明被自己的問題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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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一家偏僻的游戲機廳外,兩人進去還沒走到幾步,迎面就走來兩個身高同邢罪相當的男人,二話不說先擋住兩人去路。
見這兩人來勢洶洶,清明猜想,一定是賭場裏專看場子的打手。
邢罪和清明這兩人長相實在出衆,怎麽看都不像是來賭錢的,其中一個打手毫不客氣開口便問:
“找誰?”
“告訴堅哥,邢罪找他。”
正當兩打手猶豫要不要傳話時,裏面走出一個男人。
“邢哥,你來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兩孩子前兩天新收的,不懂事。刑哥見諒,見諒…”
說話的人正是邢罪口中的‘“堅哥” 程堅,地下賭場老板。
清明暗想:我沒聽錯吧!這倆人還算孩子?孩子??就這塊頭都趕上大力水手了。
程堅走到邢罪面前,厲聲呵斥那兩名比他高出半頭的男人。“愣着幹嘛,還不快給邢哥道歉!”
邢罪制止,“行了,來找你問個人,阿彪在不在這?”
“阿彪...你等等,我讓人去叫他,這王八蛋就在裏面賭錢。”
說完,吩咐身邊一人去找阿彪。阿彪從裏面出來,臉色自然是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嘴裏罵嚷嚷的,“老子老本還沒贏回來,誰他媽找老子?”
剛說完,就瞥見站他前面幾步路的邢罪。而那阿彪看了邢罪就,明顯一怔,緊接着猛地轉身就竄進了一旁的側門裏。
邢罪大步跨過去,一腳踹上門,門發出巨響,但并沒打開。這是一閃鐵皮門,一腳上去沒踹開。邢罪接着又是一腳,“哐當!”門鎖硬生生和水泥牆體脫離。這是一家披着游戲機廳幌子的底下賭場,一般賭場都會準備一個供賭徒逃散的偏門,以防止警察突擊檢查,供賭徒逃脫。而此時這個側門,就是通往游戲機廳暗巷的。
“回頭賠你”
撂下這句話,一秒沒耽誤,邢罪消失在衆人眼前,清明見狀毫不猶豫地也追上去。
等清明追出暗巷,來到一片街道,他弓腰扶膝喘着粗氣,環顧四周,就見邢罪在東街疾奔的身影,,清明咬牙道:“狗東西,被我捉到,偏折斷你倆腿不可。”
阿彪跑進一片熱鬧的街市上,見邢罪緊追不舍,他急了,随手端起路邊一小吃攤上煮沸的一鍋關東煮,朝着邢罪直接潑去……那熱湯在空中漫過一團熱氣,邢罪眼疾手快,拉着一個即将被熱湯淋到的女人閃到路的一側。
阿彪趁機跑進一個商品市場裏,邢罪眼底冒起一股寒意,未作猶豫追了上去,阿彪穿的是一身黃黑條紋的襯衫,即便是混在人群裏也不難找到。就這樣追到市場裏面一條街道的盡頭,眼看快要走投無路了,,阿彪狗急跳牆,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拽了路邊一個女孩,刀尖抵在她脖子上。
“再…再過來…我就…就捅死她。”
邢罪止住腳步,冷冷的睨着他。“你認為你跑的掉嗎?”
“你…你為什麽要追我。”
刑罪反問:“那你跑什麽?”
“你...你是警...警察?”
“不像嗎?”
“我...我又沒犯法,憑什麽追我。”
“請你回局裏喝茶”
這時,清明不知從哪裏弄了一輛自行車,還是女士專用的粉色,打着鈴聲。
“借過借過”
人群一分為二,清明踩着腳踏車直沖阿彪。那阿彪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忘了自己手中還挾持着女孩,女孩見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尖偏離自己,趁機掙脫。千鈞一發之際,清明在距離阿彪僅剩兩不到的位置捏緊剎車,緊接着飛身越過腳踏車,一腳直直的就這麽踹在阿彪胸上....
清明從懷裏摸出手铐,将人拷上。
這時,刑罪兜裏的手機響了,接聽是崔景峯打來的。
“頭兒,又發現兩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