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手(一)
見刑罪沒回答,清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接着問:“你問過奇奇的意見了?他同意去孤兒院嗎?他願意去嗎?”
刑罪手臂抵在車窗邊撐着腦袋,另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深沉如夜的眸子注視着前方,淡淡開口:“你有好的建議?”
清明心一沉,“再怎麽…也不能把他送去孤兒院那種地方,他有家人,不是沒有人要的孩子,更不是被遺棄的孩子…不該送他去哪裏…”
清明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被車窗外劃入的夜風鑽了空子,沖淡,可絲毫沒有沖淡車內緊張的氣氛。
這時,刑罪換了一只手去握方向盤,空出另一只手朝着清明的腦門就是一掌。清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懵逼了,他瞪着刑罪,敢怒不敢罵。
“…師兄,你…打我幹嘛?”
“一時手滑,沒忍住。”
“……”
“我有說要把他送去孤兒院嗎?”
清明依舊看着他,“那你準備送他去哪裏?”
“不會是孤兒院也不是人販子那兒”
刑罪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清明臉色瞬間又三百六十度大逆轉,“就知道師兄人好”
車停在一個獨立別墅外,刑罪敲響了一扇門。開門的是一個帶着眼睛的中年男人,男人身邊站着他的妻子和一個帥氣的男孩。男孩十二三歲,初中生的年紀。
男人先開口,“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
“不進去了,”說着,刑罪轉身,招呼林奇過來。清明松開林奇的手,摸了摸他的頭。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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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一雙大眼睛看着對面的一家人,男人臉山帶着嚴父的威嚴,此時卻面露一絲溫柔的笑容。一旁的女人眼中難掩的憐愛。這時,對面的男孩朝他一笑,男孩名叫費揚,他走到林奇身邊。
“小不點,別怕,哥哥不吃人。”
說着攬着林奇就往屋裏走...經過刑罪身邊的時候,林奇拉住了男人的手,看着他...刑罪看出孩子的心思,低頭迎上孩子天真無邪的眼睛。
“你不說長大後想當警察,那你要好好學習,叔叔以後有時間會帶你去看你媽媽。”
“刑叔叔,那媽媽什麽時候來接我回家?”
“很快”
這時清明走了過來,他蹲在林奇面前,笑着對他說:“你媽媽正在警局裏幫助警察叔叔辦案子,等案子結束了,就回來接你啦。奇奇,你以後會聽叔叔阿姨的話對吧?”
林奇點了點頭,跟着費揚走進屋裏。男人挽留要走的刑罪和清明,“曉雯剛準備好晚飯,一起吃吧。”
“不了,家裏有保姆做飯。”
清明瞄了他一眼,
刑罪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謝了”
在車上,清明問:“那夫婦是師兄的朋友?”
“嗯”
“我覺得他們一定會照顧好林奇,”
“嗯”
清明假裝不經意的看了刑罪一眼,想着趁他此時心情不錯,于是試探性的開了口:“師兄,那個...昨晚...我喝多了...”
刑罪并沒看他,淡淡道:“想起來了?”
“不是...我就是想提個醒兒,我這人不能碰酒,滴酒就能醉,喝醉之後的一切行為并非故意...”
“那就是有意?”
清明有些心虛的問:“額...昨晚我...有沒有對師兄做過...比較輕浮的...事情?”
刑罪沒回答,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覺得我會反抗不過一個酒鬼?”
清明幹笑,“也是,哈哈哈...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買菜做飯,餓了。”
“師兄想吃什麽盡管說,我都能給你做出來。”
說完,清明兩眼彎成好看的弧度,那笑容比天真還天真,無邪更無邪。
刑罪道:“那今晚就吃醉蝦,啤酒鴨,白酒焖雞,啤酒紅燒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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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月如期而至,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這場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雨。不如春雨那般纏綿,也不似夏雨那般輕盈,更沒冬雨那股冷峻氣息。愀然中帶着一絲惆悵,依戀在宕城之下,遲遲不願離去。
盤踞在宕城市中心的一條街——霓藍街,是出名的不夜城。它只在夜晚中蘇醒,奢華色調的彩燈是它的标志,舞池內的燈光被調暗,暧昧不明混雜其中...一片渾濁,形形色色的人貼合在一起,在浮誇快節奏的電音下扭動着身姿,仿佛下一秒,情|欲就會在蠢蠢欲動中爆發...
這個夜,注定又不平靜......
上午九點,城市局的辦公室被一股萎靡不振的氣氛籠罩。也許是這幾日連續下雨,這種潮濕的天氣總讓人提不起精神。
“龍王這月是不是來宕城度假了,誰知道他老人家何時離去?”謝浔趴在辦公桌前抱怨道。
清明轉過來,道:“誰知道呢,我都快沒換洗的內褲了。”
謝浔:“我腳上的襪子都穿三天了,按照這個形式來看,估計還要穿個三四天...”
崔景峯:“我那有一箱,明兒帶幾雙給你,免得你腳氣熏壞大家。”
謝浔雙手合十,千恩萬謝崔景峯雪中送炭。
這時,刑罪辦公室的門打開
“有案子,準備幹活!”
簡單一句話,頓時讓衆人提起了精神。說來也奇怪,等出了警局,清明發現早上還在下的雨,竟然停了。
一行人到達現場,鑒證人員正在案發現場以及屍體附近進行取證工作,法醫也在進行初步屍檢。
刑罪先在屍體周圍轉了一圈,此處是一家酒吧的後巷,巷子是個死胡同,盡頭處被一堵牆阻隔,四周沒有監控錄像。巷子口有一灘嘔吐物,浸泡在雨水中。離屍體二十米左右的一處有只女士的高跟鞋。
清明走到屍體旁邊,打量了屍體一眼,這是一具上身赤|裸的女屍,上衣已經被鑒證人員放入證物袋中。他蹲下仔細觀察死者身上的各個部位...
一旁工作的木森瞥了他一眼,道:“看樣子,不是第一次外勤?”
“準确來說,是第三次。”
“那不錯,你不會是刑老大帶過的最差一屆。”
清明得意說道:“我上大學那會兒,每天吃飯都要就着各類血腥視頻當下飯菜。第一次出任務去現場,是具在水裏泡了四天,高度腐爛呈現巨人觀的男屍…那場面,那心裏承受能力。比上不足,比下可是綽綽有餘。”
這時,刑罪走了過來。
清明說起了正事,“剛才方來查了,死者今年二十六歲,在一家化妝品公司做銷售,一個人住,已經通知家人了。報案人員是酒吧的一名酒保,早上六點左右來後巷倒垃圾,發現死者就立刻報案了。酒保稱昨晚在酒吧見過死者。我們調出了酒吧的監控錄像,确認死者是昨晚十二點半左右離開酒吧的。”
木森也結束了初步檢驗工作,起身道:“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四十到兩點之間,初步判斷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屍體被發現時,上半身赤|裸,屍體旁邊有一件衣物,應該屬于死者的。屍體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但是沒有指紋,兇手應該是帶着手套作案的。另外,我們在死者腋窩下發現少量的男性精|液。但是死者下 | 體完整,并無被侵犯的跡象。死者指甲內并無皮屑組織,也無衣料的纖維。”
刑罪沉吟道:“即便是下雨,也不可能完全将死者指甲沖洗幹淨。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兇手作案時穿了雨衣...看樣子兇手并非是突發性作案。”
隐隐意識到了什麽,刑罪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崔景峯,讓他調取附近所有有前科的罪犯。
現場的工作進行差不多後,死者被裝入屍袋運回了法醫部進行深入屍檢。
這時,清明走了過來:“師兄,瞎子那邊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