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不可以原諒我
高宋坐了一會兒就上二樓去了。他發現方理和他媽聊得挺融洽,沒他也不尴尬。而且方理也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他就上去了。本來方理來的目的就是看望沈女士。
沈女士看兒子上去了,笑着問方理:“怎麽不跟上去啊?以前你倆這會兒都粘成一塊糖了。”
方理露出尴尬又心虛的微笑:“饒了我吧,這不都在同個公司嘛,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次,我是特意來看您的!”他現在可不敢沒皮沒臉跟上樓,他現在幾乎是如履薄冰維持他倆表面的平衡。
沈女士笑了笑,沒再說這件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沈女士看牆上的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做飯了。方理于是也跟着一起。沈女士故意板着臉:“哪有讓你進廚房的道理,坐着玩會兒手機,沈姨很快就做好了!”
方理當然沒選擇坐下來玩手機,說了一些能煽動沈女士的實話。比如爸媽都有了新家庭,自己家裏好久都沒有其他人在,也沒有人給他做飯了。
沈女士一聽,用看小可憐的眼神瞅着方理。一般,為孩子操心了半輩子的母親就特別能理解其他的母親不管孩子的慘處。贏得媽媽的同情,方理順利跟着進去幫忙打下手了。等過了一會兒,沈女士就讓他趕緊找個好姑娘娶了。方理笑了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推脫現在一無所有就不耽誤好姑娘了。這話題就過了。
幸好,他在國外自己動手做吃的慣了,幫忙打下手也還算游刃有餘。兩個人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湯,葷素齊全,裏面還有“菌中之王”松茸。松茸是不可人工栽培的,只有野生,還是唯一可生吃的菌菇,藥用價值極高,挺名貴的。方理依稀記得好像是我國二級瀕危保護物種,就是執法方面不太嚴,很多人不知道就是了。是個尴尬的保護物種。
沈女士還說,前幾天跟姐妹們去香格裏拉時,碰到了去采摘松茸的當地居民。後來當地人用樹葉裹着一個個松茸,說是保鮮,送給她的。
做好飯菜後,方理幫忙布菜,還主動幫忙叫高宋下來。高宋跟着他下來,敏感地嗅到了氣氛的改變。他感覺方理跟沈女士聊聊,把八年的生分聊消失了。
他看着方理自然地敲響他的房門,叫他下來吃飯,自然走在前面,下樓繼續幫忙沈女士擺筷子,拖椅子。顯得他像是一個客人。沈女士對廚房這塊地看得很緊,平時絕不讓高宋踏進去一步的,高宋在想方理給沈女士灌了什麽迷藥。
看這陣勢像是三人生活了一段時間的樣子。高宋心理有些不适。不過他看自己的媽,臉色不錯,也不好說什麽。三人就開飯了。
方理用完飯後,坐了一會兒吃了點水果,就見好就收,告辭了。有了這次愉快的上門,下次還遠嗎。方理很滿意地走了。
而工作上,方理因為能幹,張特助分配了不少工作,而因為信任,接着也不可避免的接到了不少高宋的私事要辦。比如,幫着買情侶節日的禮物,而他也越來越熟悉高檔又受女性歡迎的化妝品香水護膚品包包等等。比如,少不了幫着預定旅游景點的豪華甜蜜情侶房,飛機票,和需要預定的五星級餐廳,再比如,替代忙碌的高宋陪女朋友逛街,或者去幫他解決女朋友的事。
方理沒想到發展是這樣的,他一開始的打算是在工作上接近高宋,私事上接近當然就更好了,他只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私事。不得不說,方理算是在高宋這段戀愛幕後推手,他是兩人外第二個了解這段戀愛的人,而很可能他比高宋還了解他的女朋友喜好,因此他和她女朋友處得也不錯。方理樣貌擺在這,和她女朋友站一起,也是一對養眼的男女。方理陪高宋的女朋友買衣服的時候,被服務人員笑着恭維:您女朋友穿很漂亮,和您站一塊很般配。”畢竟拿着高宋的卡刷的人是他,看着還真的是那麽回事。
耐人尋味的是,而高宋的女朋友對他笑了笑,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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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理心裏開始活動了。這是個離間高宋和他女朋友的機會啊。即使他是個gay,但不妨礙他和一個女人保持暧昧。方理想了想,還是算了。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除非你可以接受行為帶來的後果。而他已經過于自信或者因為輕視高宋對他的重要性而栽過一次了。他現在不敢冒哪怕一點的風險。
高宋後來被有心人提醒,被助理睡了自己女人的又不是沒有。高宋完全不擔心頭上會染綠,他和方理相處了很久一段時間,他能确定他就是個純gay,對女人一點興致都沒有。別人一說,他就淡淡回複道:“我相信子晴。”李子晴是他女朋友。還賺了一波好男友的好感。
其實高宋也是突然某一天意識到是方理在幫忙處理她女朋友這些事。他先是複雜地看了方理一眼,随後放下了。也有試探的意思。而且方理真的是個很用心又得力的助理,真的太好用了,太方便了,後來出去度假還帶上方理,有事打個電話,沒事就放他出去玩。
方理有些傷心,明明是三個人的旅行,而他是隐形。
方理拿着高宋塞給他去玩的卡,于是決定去尋求安慰。他去了牛郎店,點了霓虹國第一的牛郎羅蘭。羅蘭長得高大,身材管理很棒,一看就是個很自律的人。雖然頂着一頭二次元的誇張頭發。不太符合方理的審美,但人很幽默風趣,時不時還吐出新鮮的金句。就這樣喝着酒,聊了幾個小時,還挺開心的。
方理出來的時候,心情輕松了不少。他頓悟了:還是錢能帶來快樂。心想,還是在前任身上多撈幾個錢更重要。
方理依然努力工作,好好扮演前任的得力助手,私下來,擇合适的時間去高宋家串串門。兩個人也能坐在高宋家寬敞的陽臺的椅子上,泡一壺好茶,沈姨會端來一碟好吃的點心,就着茶點喝着茶聊些輕松的話題。
方理在苦澀中嘗到了一點甜。這點甜頭就夠他繼續在無望的等待中繼續下去了,他已別無選擇。
可是,高宋要結婚了。他這個助理是最早知道的外人,因為他還得幫兩位新**辦婚禮的事宜。他再也沒法自我欺騙,自我麻木。
方理失魂落魄地想:他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高宋這種傳統的直男,責任感也強,結婚将至,生子還遠嗎?只要李子晴不作死,高宋不會離婚。
現在插入還來得及嗎?還是破壞婚禮?他這個參與籌辦婚禮的人來說倒是很方便,花樣百出阻止一場婚禮進行。
然後呢,他就得消失在高宋面前。他舍不得。
......
方理從手術中醒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随後看到自己手上的綁帶,記憶一點點回到他腦海裏。他記得自己看到高宋頭上有重物砸過來,他想起自己撲倒了他,想起高宋先是茫然接着震驚的臉,最後他想起骨頭碎裂的可怕聲音。這個感覺一回來,手下意識就是一縮,他才發現自己被固定住了。
他眼神越過自己被固定住的一只手,他看到靠在椅子上睡覺的高宋。他想起昨天,高宋拉他上背時顫抖的手,想起背着他快步找車時的着急的側臉,他想起他的汗一滴滴往下墜,落入他的手背的觸感。他在乎的人就像做夢一樣,夢到回到八年,甚至更久遠的時候。那時,他們還在上大學。早上打着哈欠去上早課的方理,一個不留神直接踩空樓梯滾下了。當時高宋走在前面,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陣聲音,方理人就在下來捂着腳。吓得他三級并作一級蹦下來了。
大學的高宋肩膀沒有現在的高宋寬,但是他和現在一樣走得飛快和穩,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他還記得那段時間,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扭到腳可以那麽開心。因為腳不方便,他理直氣壯更黏着高宋,幾乎形影不離。他喜歡看高宋無奈卻遷就他的表情,高宋不知道,也看不到他自己眼裏滿是寵溺。那曾經是方理看過最令人心動的景色。
方理眼前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更模糊了,随後眼淚奪眶而出,啪塔啪塔像下雨似的掉落在高宋的肩膀上。是痛的,手痛,心也很痛。他到底在做什麽,這麽多年了。他到底在想什麽。
高宋心急着跑去車庫上車送他去醫院,也沒有察覺到。等上了車,把人放到後座,就直踩油門飙到醫院。
直到方理擡上推車,高宋才注意到他滿臉的淚水,他跟着推車的護士一起跑,安慰他:“快到了,會沒事的,再忍忍!”
方理用另外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抓住他,哽咽道:“對不起……可不可以……原諒我……”
高宋反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平安出來!聽到嗎,方理,我要你好好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