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滕逸抿着唇角,輕輕揉了下她的頭頂,嗓音壓的很低。“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楚青汗了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到嘴邊。
關公面前耍大刀,她怎麽忘了,他是個很出色的心理醫生,而不是那些只會忽悠人的騙子。
“逗你呢。”滕逸留意到她的臉色不對,自然而然的又摟住她的肩膀,繼續下樓。
楚青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心裏不是太舒服。
回去的路上,楚青沒什麽精神,懶洋洋的歪在椅子上,手裏拿着手機也不知道要幹嘛。
不念過往不畏将來,多簡單的八個字,可她就是做不到。
那些噩夢早就刻入她的骨髓,無論表面僞裝的多好,只要她一松懈下來,無力的感覺便會肆意蔓延心底。滕逸努力過,她也努力了,然而還是徒勞無功。
上了樓,楚青本不打算去滕逸那,不料他一直攥着她的手不放,力道大的吓人。
楚青掙紮了下,眼底浮起興味,一進門就将他抵到牆上,垂眸輕笑。“我答應你了麽,這麽霸道。”
“你會答應的。”滕逸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手臂一伸,力道很重的将她撈過來,牢牢鎖在胸前。“酒櫃裏有瓶好酒,要不要一起喝。”
“好啊。”楚青仰起頭,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不許催眠。”
滕逸嘆了口氣,擁着她去客廳。
酒是顧旭白帶過來的,他這幾天在這邊談生意,順便替薛寧探望自己。
回國的事他們一早就知道,原本薛寧也要來,可惜懷着二胎,行動不便。
去吧臺拿了酒杯,滕逸把酒開了,小心倒進醒酒器裏,閑聊的語氣。“要不要吃點什麽?我下廚。”
楚青正低頭看手機,聞言擡頭笑了下,起身過去抱住他的腰。“今天的事你真吃醋了?”
“嗯。”滕逸側眸瞟她。“整個游泳館的男人都恨不得把你吃了,你難道不知道。以後不許穿成那樣去游泳。”
“你怎麽不說,要不是你在我身上留下那麽多印子,別人根本不會多想。”楚青掐了他一把,坐上吧椅,單手支着下巴,意味深長的看勾起唇角。“選了我,你會後悔的。”
“不會,放過你我才會後悔。”滕逸抿了下唇,将醒酒器推離一定的距離,微微俯身,托着她的後腦勺吻上她的唇。
因為猶豫他已經錯過一次,怎麽可能會後悔呢。
楚青熱情回應,結果被他壓到吧臺上,後背硌的生疼。
滕逸移開唇,低低的笑了聲,索性把她抱起來,大步走向客廳的沙發。
楚青枕着他的腿,他的手梳進她的發絲,一下一下,就跟給貓順毛似的,整個人都跟着放松下來,忽然特別的有傾訴的欲望。
“我爸其實就是個暴發戶,還在C市的時候,每天殺場沒開門就開車到門外等着。”楚青眯起眼,慢慢陷入回憶裏。
她不知道滕逸是否給她催眠,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想跟他說這些,在美國的時候,她都沒說過這事。
爸爸早年做的是豬皮的生意,很辛苦,但是賺的也多。為了讓她有更好的生活環境,爸爸在市教育局的家屬院買了套房子,一樓,花了大概二十萬左右吧,三室兩廳的格局。
搬進去那天,她推着自己的新自行車去院子裏玩,對門的小女孩本來也要跟她一塊玩,結果被她奶奶拽了回去。
那時候楚青并不知道什麽叫尴尬,依舊坐在自己的自行車上,滿懷期望的望着那個女孩。
老太太當時很不高興,用十分嚴厲的口吻,大聲教訓自己的孫女。“不要跟窮人家的孩子玩,那樣你長大後也會變成窮人。”
很多年過去,楚青依舊記得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
鄙夷的,不屑的,那種高傲仿佛從骨子裏透出來。
“你知道麽,她孫女後來小學跟我同班,也是帶頭欺負我的人之一。”楚青閉上眼,無意識抓緊他微涼的手。“無論我穿多漂亮的衣服,她說的都是,你爸就是個收豬皮的,你有什麽了不起。”
“小孩子不會分善惡,她會那樣說,也是大人教的。”滕逸緊了緊手裏的力道,彎腰把她抱起來,讓她枕着自己的胸口。“之前給你催眠,你沒說過這事。”
“太丢人。”楚青笑了下,感覺到他的手探進衣服裏,也沒管他。“一直到上高中,我都覺得爸爸收豬皮是件很丢人的事,事實上來雲海之後,爸爸就不做這個生意了,而是開始收地皮。”
“伯父非常有生意頭腦。”滕逸的嗓音隐隐開始發啞,氣息也粗了許多。“現在呢,還覺得丢人麽?”
楚青搖了搖頭,複又點頭。
爸爸并不介意這件事,但生意場上難免遇到熟人,凡是有人說起他之前收豬皮的事,她就異常的不舒服。
剛開始她還願意跟他去應酬,這種話聽的多了,她便再也不去了。
“工作只是一種謀生手段,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滕逸低頭輕咬她纖細的脖子,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欺負人的理由有很多,你之所以一直記着這條,是因為你的潛意識裏,覺得這份工作說不出口。”
楚青艱難回頭,眼神有些迷惘的對上他灼熱的視線。“我沒這麽想。”
“我相信你。”滕逸低頭親了下她的嘴角,起身去倒了兩杯酒過來。
楚青歪着身子,抿了口酒,腦子裏空空的。
滕逸握着她的手,适時的保持安靜。楚青很積極的在嘗試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态,他不能逼她。
對于患有嚴重心理障礙的人來說,能夠自我調節,已經是在逐步康複。
楚青把酒喝完,擡手看了下時間,含笑起身。“謝謝你的酒,晚上我不住你這,明天我回天香園,別找我。”
“楚青。”滕逸及時抓住她的手,輕輕往回一帶,将她抱了個滿懷。“別走。”
楚青驚呼一聲,別有深意的沖他眨眼。“滕逸叔叔,你是在跟我撒嬌麽?”
滕逸順勢将她抱起來,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個字:“是。”
楚青:“……”
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接近淩晨。
楚青從衣帽間裏拿了件他的襯衫穿上,開門去了隔壁的視聽室。
他說天窗的隔熱層可以打開,躺着就能看到滿天的星星。
房間不是很大,不過裝修的相當專業。
楚青翻了下抽屜,随便找了張藍光的碟子打開,了無睡意的躺到床上。
片頭剛過,滕逸只圍了條浴巾,手裏端着兩杯酒,很是自然的開門進來。
楚青看到他的樣子,莫名的有點想笑。“你以前是不是沒跟女孩子約會過?”
“嗯”滕逸應了一聲,過去把酒放到床頭櫃上,躺到她身邊,手臂從她頸下穿過去,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從來沒有。”
“那我還蠻幸運。”楚青翻身趴到他身上,故意逗他。“今天在健身中心,那個游泳教練的身材非常棒,我在考慮要不要去追他。”
“你确定?”滕逸的臉色沉了沉,雙眼危險眯起。“我覺得我的身材也不錯。”
楚青:“……”
電影後來播了什麽,楚青完全沒有印象,睡過去之前,只記得頭頂的天空滿是繁星。
周日滕逸不用去中心,楚青跟他一塊吃過早餐便拿車回天香園陪爸媽。
程紹元中午的時候來了一趟,說是來摘芒果,其實是問她能否繼續跟蹤報道,呂悅家人起訴施暴學生家長的事。
楚青不太願意接這個工作,雖然在美國治療了兩個月,但她其實并沒有完全康複,考慮片刻給拒絕了。
程紹元這次難得的沒有勉強她,摘了些芒果,又留下吃過午飯才離開。
将他送走,楚青剛回客廳坐下,就聽媽媽問:“青青,那個滕醫生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楚青懶洋洋的回了一句,伸手拿了只芒果撥開。“你倆別多想,我跟他沒什麽。”
“我們沒多想,就是覺得你要是跟他交往,也不錯。”秦蘭芳嘴角含笑,悄悄跟丈夫交換了下眼神。“年紀是大了些,不過年紀大也好,知道疼人。”
楚青嘴角抽了抽,想起身上還沒退就又多出來的印子,恨恨磨牙。
秦蘭芳見她不說話,以為是聽進去了,禁不住又多說了幾句。
“這事別催我,我自己有主意。”楚青打了個哈欠,借口自己困了,趕緊躲回樓上。
“這次去美國回來,青青好像變了不少。”楚開誠抿了口茶,伸手過去把秦蘭芳的手握進掌心,輕輕搖頭。“別逼她,別忘了滕醫生是怎麽交代的。”
“我這不是急麽。”秦蘭芳嘆了口氣,揭過話題,不再聊這個事。
楚青一覺睡到下午,保姆上來敲門才醒過來。
手機調了靜音,滕逸打了兩次電話過來,林妍妍發了條微信,是她跟呂悅的合影。
楚青揉着太陽穴,醒了醒神,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神色恹恹的下樓。
周一回單位上班,程紹元給了她一個出差的任務,等她忙完工作回到雲海,才下飛機就被滕逸堵在了出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