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主這麽個模樣，估計天界進學的日子也不怎麽好過。這便散了，徒留大哥在她的寶雀宮裏。
“妹妹，大哥聽說今次你在閣中用言語狠狠地……諷刺了白頭翁來着？”大哥輕輕拍着她的頭，哈哈一笑，“以前不曉得，原來妹妹的嘴皮子……這麽的厲害！”
風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如果今晚上大哥是來說教的。那麽不好意思，風苓不想聽。今日已經被白頭翁夫子罰了打掃高閣。實在是疲倦地很！”
“放心，大哥并不是要訓斥你什麽！”風煜上神拉了蒙在風苓頭頂上的被子，語重心長地開導，“大哥曉得，白頭翁懲罰了你。你有些不大高興。可是九重天上不是一個胡鬧的地方。而高閣更不是一個可以胡鬧的地方。再怎麽說，那白頭翁也是個品階極高的老仙。你在他的課堂上如此胡言，可不就丢了他的臉面嘛！”
“哪裏丢他的臉了！”風苓不甘心地擠了兩行眼淚，“明明是他自己讓我解釋玄學的啊。我……我只不過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哥也不是說你做錯了什麽。”風煜上神拍拍風苓的腦袋，“從小到大，大哥最怕你受了委屈。不過大哥卻也不是多麽厲害的人物，事事替你這個妹妹出頭，也斷不可能。所以你要讓自己好好地不受傷，不被人嘲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謹言慎行。唯有這樣，才不會落人口柄。妹妹，你已經兩萬多歲了。是個大人了。身為帝姬，凡事你也得顧顧清微的顏面是不是？要不然，我們老爹天天不得替你操碎了心？你小的時候尚且曉得，吃了苦也得自己忍着，闖了禍就得自己擔着。既然這樣，你現在怎麽倒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風苓有些心虛地點點頭：“大哥，你說得。妹妹懂了。妹妹以後一定好好謹記你說的這些。斷然不在衆位仙君面前說出不得體的話來！”她撲進風煜上神的懷裏，撒嬌道，“大哥，還是你對妹妹最好了。”
“呵呵。大哥是我們丫頭的親哥哥麽。老爹那麽忙，我不疼你，誰還疼你呢！”風煜上神摟着妹妹，心中甚是開懷。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妹妹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改變，那他就不枉說出這麽多勸導話來。
風苓這一困，困了五天。五天裏，也有打着旗號前來清微閑磕的仙君。但每每數落風苓的不是。風煜上神就會氣地拎着顯天長戟趕人。次數一多，一衆都曉得大哥的厲害，很多仙君理所當然且十分知趣地遁了，不再到此找她麻煩。
醒來之後，七七說起這些。風苓甚是滿意。
嘴巴都笑得合不攏。
“公主，我真想生你的氣！”七七握着玉梳梳着風苓的發，“将軍那麽為你，你倒是全不在意。當時，你沒看見。将軍為了你是如何在那些碎嘴的仙君面前撒潑的？”
風苓湊地更近了些：“嗯，哥哥到底是如何撒潑的呢？”
七七被風苓無所謂的樣子搞的心煩，眼眶一濕。背過身去，兀自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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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銅鏡七七的模樣，風苓有些不忍。忙握住婢女的手，心焦道：“好了，是我的不對。下次，我在一衆面前必定謹言慎行！”
七七懷疑地揉了揉眼睛：“真的麽，不騙我？”
風苓發毒誓：“嗯，絕不騙我的七七。若是說謊，就懲罰我永遠不吃雞腿！”
風苓有個習慣。
一天不吃雞腿，就生不如死。
一個月不吃雞腿，就會要了她的命。
所以當她發下這個毒誓的時候，婢女七七就很是相信地點了點頭。
七七心比較軟。
風苓抓住了她的弱點。
但她有些不大開心，确切地說是有些犯堵。想她說錯了話就因此躺了五日，這怎麽着也會讓九重天的神君們覺着其實風苓她是在逃避。
但她的大哥曉得，她無非病地重了重。
生病就是生病，萬萬不該說她逃避。
彼時，她攏着袖子一大早抵達天界，來到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
四周諸位仙君的目光火燒一般灼在她的臉上。她繼續疾行，并不搭理。
“風苓小公住，聽風煜那小子說你病了。怎麽樣，好些了麽？”第一位同她說話的還是高挺的白胡子北鬥星君。
“已經沒有妨礙了，多謝星君挂記。”風苓安分守己的時候，就會讓仙君們吃驚。她原就長得出挑，旁人一見她，總會生出點兒愛慕的念頭。所以此刻她不胡言亂語，也不同旁的神君打招呼。就會令一衆陡然生出點兒風苓這位帝姬其實格外溫柔賢淑的錯覺。
至少在還沒開口前，她行為舉止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她伸出手，接過空中落下的一片粉紅色的櫻花。邁步出去，上了第一級臺階。
“衆位仙君，一切可好？”低沉的聲音響起。
臺階上的一衆都瞥了目光看過去。
北鬥真君笑道：“塵淵上神已經幾萬年不曾踏足這閣中，怎麽今日有這個興致前來？”
冷漠疏離的面孔瞥過去，塵淵上神回答地漫不盡心：“臨時起的這個意，也許近日有些閑得慌。”目光瞅的卻并非北鬥星君。
而是風苓。
－－－－－－題外話－－－－－－
風苓郁悶道：“塵淵上神，你啥時候竄進來的？”
塵淵上神一把抱住風苓的大腿：“唔，小作者說了，要早點來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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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重逢（21）
風苓漸漸驚疑的同時，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所有稀奇古怪的目光從頭掃到腳。
話說咱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踱步到座位坐下，身邊便多了一把空椅。本能性地扭頭觑了觑，卻見得被衆位仙君圍擁到跟前的塵淵上神。
哦，風苓剎時便曉得了。
這位便是她的新同桌。
她微感詫異。
按道理而言，旁的仙君同他說話，他自是該拿着眼睛盯着他們。卻不想帶着這麽一個冷面，做出這麽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樣？
略略有些心酸。
頭頂有個暗影稍稍覆下了點兒，輕言問：“他……不怎麽愛笑，是吧？”這一問倒是刻意對她的胃口似的，說得簡單而直中要害。
“是啊。這也太不合群了！”風苓嘆着氣回答。驚覺回神，恰是笑眯眯的未蒼。
“咦，是你啊。”風苓望着未蒼，笑了瞬。
忽地一聲，一柄扇子利落地敲在自己的腦門上。
來人卻是幻靈神君。
幻靈神君俯下點兒身，挂着慣有的一個風流倜傥的面：“怎麽，看到曾經的未婚夫，就沒有一點點心猿意馬的念頭？”
“沒有你說的一點點心猿意馬啊！”風苓瞥瞥身旁不茍言笑的神君，有些頹唐地回答道。
“真沒有？一丁點都沒有？”幻靈神君不以為然。
自打進了閣中，話都沒有說上一句，竟還能心猿那個意馬。想着塵淵上神對她做的那個事兒，她就想揮拳打人。
但連揮拳打人的心思都沒怎麽生出來。
可見，曾經的那些傷情的事兒，于她算是無關痛癢罷！
“呵呵，那麽。你不打算上去同他打聲招呼？”幻靈神君合了折扇，一副說客的模樣道，“我們看他倒是挂念你得緊。”
風苓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揮了揮手：“還是算了吧。他一個十二萬歲名頭響當當的戰神竟然還會記起一萬年前被甩了的我。誠然，他甩地那麽潇灑也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我一顆玻璃孔雀心也還是會受傷的好不好。如今他拉不下面子前來認錯。倒讓我曾經這個受害人緊巴巴地貼上去，算個怎麽回事兒。我的一腔滿當當的自尊心，又要置往何處？”
其實，風苓說這個話只是為了搏個清微的顏面。自從她大哥風煜給她講了清微顏面的利害以後，她時刻牢記在心。
但也不曉得那些年想着嫁給這位塵淵上神，到底是因為他模樣俊俏，頗有能力，還是她自己當時正處于三四月份的思春時期，所以她才糊裏糊塗地鐵了心要到地那金辰宮去嫁給他。
“未蒼哥哥？”風苓站起身，暧、昧地搓了兩手走近，偷瞄着他邪邪地笑了兩下。
未蒼倒退後步，兩手護胸：“風苓公主，你……你要做什麽？”
“哎，我還能做甚麽，你曉得吧。大哥閑着沒事就要笑我幾萬年都沒開成個屏。今日瞧你模樣可愛，一時想着要不要……”
“不！”未蒼放下胸前的兩手一滑。
“哎！”風苓覺得這個念頭沒多大可能，畢竟眼前這魔族右渡将軍是同他大哥斷了袖的。
咱拿他開屏，不是在老虎頭上拔毛罷？
況大哥待咱也不薄，搶她媳婦兒也忒有些可憐。
可鸾鸾的夫君一表人才，倒是挺适合拿來開屏，可是調戲朋友的夫，也着實有些不厚道。
風苓再嘆了嘆，心想道。開屏一事只怕遙遙無期。
“你這丫頭一來二去可嘆了三回了？”幻靈神君的折扇落在她的肩頭，随即指了指，“你……随随便便就想……呵呵……就想開屏，是不是得先問問那一位？”循了目光看過去，恰是那鼎鼎大名的戰神。
“嘿嘿。說起這個，上次司命星君的壽禮還是多虧了他！”風苓捋了捋袖子，撐着右腮定過去，心裏暗想道。
也真是奇怪，我這麽一大個貌美如花的仙，他竟會無動于衷？
風苓又十分難耐地想了想。
“有問題，有問題。”幻靈神君開了折扇只笑着看向她。
“鸾鸾肚子裏的珠子幾時出來？”
“問這個做甚？”幻靈神君撫撫額頭，心思重重地怔了怔。
風苓心中算計道。鸾鸾約莫比她大了五萬歲，孩子若是生将下來，那就勉勉強強可以考慮要不要拿來開屏。如果再勉勉強強地歡喜上她的話，哈哈。那也許可以光明正大地考慮要不要拿來開屏。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兒。
剛轉過頭，便瞅見塵淵上神那獸目般的眼睛轉過來。
他說：“你們在笑什麽？”
風苓摸了摸鼻子，隐約聞到的花香再次揚起嘴尖，她側身望着他。
他也正望着她。
好久，兩人相顧無言。
委實尴尬了陣兒。
風苓想着盡管他過去有多麽多麽殘忍，但畢竟那日司命老星君的壽宴算是他幫了忙。
那會兒她單單想到一盆花做壽禮是何等的寒酸。卻沒料到所植之人是多麽的辛苦。
自在壽宴上了解到種植長壽花的艱辛以後，便越發覺得對不住眼前這位上神。
“你身體……可大好了？”她站起來，朝塵淵上神微微一笑。
他怔了怔，眼神裏沒有光，聲音壓地卻很低：“這句話原是我想問你的！”
彼時她才想起來，自己身體正值關鍵時期，隔着前幾日還暈乎乎地睡了幾天。
風苓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能出什麽事兒，不過是多睡了幾日。饒是你，面白體虛的。實在讓我有些不大放心！哦，對了，你後來又沒有到去看看大夫？”
啧啧。咱這話怎麽這麽像甜言蜜語啊！
“……嗯。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可憐。你……你千萬別會錯意。”風苓話鋒突轉。
“哈哈，原以為你們兩個會對面不相識，可沒曾想你們早見過了。莫非一萬年前，塵淵上神抛棄你一說，真是謠傳！”未蒼若有所悟，慨然道。
“當年不過就是塵淵上神未能及時趕回來而已，對我也沒造成多大的影響。既然沒有造成影響，那我就更沒有必要記恨塵淵上神一輩子。身為清微帝姬，若是連這點肚量都沒有，那豈不是要煩惱一輩子？”風苓捶了捶太陽穴，“我天生不記仇，而且什麽都看得很開的。”
她一腔感言發完，頓覺舒暢。其實說白了，她不過是忘記了塵淵上神當初傷透了她的心，否則今日能對他笑，那她斷然不是清微風苓帝姬？
“看來你們倆感情很好嘛！”未蒼抵着下巴，小眼睛輕輕一眯，“是阿煜多心了。”
“哪有，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風苓搖頭，“你們別想太多了！”
“沒有麽？”幻靈神君撫着折扇故意打趣道，“上次司命星君的壽宴上，是誰說自己貌美如花，金辰宮的塵淵上神也對你窮追不舍來着？又是誰說塵淵上神是寵愛你的未婚夫，因為歡喜你，把自己的寶貝也拿出來贈你做……壽禮的？”
“唔，我當真說過這麽大言不慚的話麽？”風苓瞥向四周，“我……會說這種話來？”
幾人齊齊點頭。
啊，造孽啊！
風苓嗷嗚一聲，倒在桌上。
－－－－－－題外話－－－－－－
風苓瞟了瞟來此的塵淵上神：“喂，你長地很帥，我想調戲你！但小作者說現在還沒到時候！”
塵淵上神從容地轉過腦袋：“那你老……先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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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相處（1）
風苓來到這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唯一的看法就是。
仙師白頭翁很喜歡打擊人。
她覺着。當初白頭翁玄學一問，她雖然答地模棱兩可，可至少也算思考過了。常言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風苓小公主？”
“這裏！”風苓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心道要打要罵随你了，反正她不屬于好學生範疇。
這次出乎預料。
“上一次老夫沒有考慮周到。後來深刻地想了想你對玄學的認識。其實，總的看來，也不是那麽糟糕。”白胡子老頭拿教棍點了點桌子。
風苓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唱的是哪一出的時候。那白頭翁已經躍到了她的跟前，嘟着小嘴道，“風苓小公主，你真的好生可愛！”
“仙師，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湊近了看，風苓方曉得，這白頭翁同初時的白頭翁不是同一位仙君。
此神為青蔔老翁。
青蔔老翁是白頭翁的胞兄。弟弟同哥哥的性情很不一樣。
哥哥嚴肅頑固，弟弟天真幼稚。
比較嚴肅頑固的白頭翁正是那日聽了風苓玄幻的解釋，一氣之下，請了兩年的長假在家休息。而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全都教給了自己的弟弟青蔔。
“青蔔神君？”風苓輕聲開口。
“小公主，叫這個多不親切？”
“那仙師希望風苓怎麽稱呼你？”
“嗯。青蔔哥哥。”
“……”
風苓最終抗議成功。
青蔔老翁活了整整五十萬歲了，同白頭翁開天辟地地頭一對長在荼糜樹下的靈芝。
後來吸收地氣，便成了地仙。
輩分高深，學識淵博。
于是做了這天界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的教書先生。
風苓輩分低，本該喚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可是這爺爺一多，腦袋就有些犯暈。
犯暈的時候就得想個轍。
幹脆一聲青蔔老頭得了。
青蔔老翁對風苓這個稱呼甚是開懷。
後來除了玄學以外的其他課程，她的回答無不受阻。
他十分滿意她這位女學生。
風苓也有一個預感。
此後本來每況俞下的日子定然會越來越光明。
細碎如流沙的雲朵散步于天空的掌紋之下。樹縫間流露的斑斑點點的光影似乎也在夏日的涼風中微微地搖曳。
青蔔老翁頭一次作為仙師來非想非想非非想處閣上課。為了給一衆的老少學子們留下個好印象。
原本該忙碌的一日便在青蔔老翁的帶領下，成為最最輕松的時刻。
不說別的，只在于他停了課。
所有閣中的神君随之攜帶着書本紛紛離去。
未蒼神君急着同風煜上神喝酒厮混，并未多待。
幻靈神君忙着趕回桑華山伺候懷有身孕的紅鸾夫人，也沒有在天界多待。
沒有哪位神君有心思前來搭理這位清微的帝姬風苓。
在風苓的小腦袋瓜中，她并不認為是自己的人緣有多差。而是幾個更為深層的原因。
應該同身旁的某位上神有極大的關系。
首先，她跟前的這位寡言少語的塵淵上神，一萬年便同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沒有誰願意做電燈泡在兩人單獨的相處中橫插一杠。
另外，這第二個原因是她剛剛才了解到的。
她不曉得這有沒有理兒。
次次同魔族對戰，他都打了大勝仗。諸位仙家紛紛攜了帖子邀他飲酒賞樂，然每次都被其冷漠置之。
冷漠一次可能會說成心情不好。但冷漠次數多了，就會讓衆位仙家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孤僻。
孤僻是交友最大的障礙。所以塵淵上神，沒有多少人願意搭理。
歡喜一個人，自然會愛屋及烏。可若讨厭一個人，那就會避而遠之。
被讨厭的塵淵上神，所以理所當然地被避而遠之了。
再加上近一萬年以來，衆位仙家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兇惡暗淡。久而久之就更會避他于千裏之外。
包括塵淵上神周圍的一切物什。雖然風苓努力地不将自己想成一個物什。但她再如何，都站在塵淵上神的身邊。
未蒼和幻靈兩位估計是處地較好的兩位，所以還願拿他當朋友。逢着時間，就特特地笑話兩句，打趣兩句，安慰兩句。
她會這麽清楚，只是因為那個被笑話兩句的對像，那個被打趣兩句的對象，以及那個被安慰兩句的對象不是旁的誰誰，就是風苓她自己。
此刻，風苓同塵淵上神一起在天界裏轉悠。
塵淵上神不同她說一句話，卻要讓她步步不離地跟在身旁。
若是閑庭散步的過程中遇到些知禮的小仙娥，都要畢恭畢敬地對塵淵上神作一作揖。作了揖了的小仙娥又要順帶着對旁邊跟前的風苓帝姬揖上一揖。兩方行了了了在夾帶着探聽的眼神緩緩地穿過去，随即開始滔滔不絕的閑言碎語。
風苓瞥了塵淵上神一眼，悠悠道：“塵淵上神可真是有名氣！”肩上臂帛一甩，跟着就在路邊的水晶凳上坐下。坐地很是潇灑自然。
然而塵淵上神望着她，還是沒說什麽話。
就這麽幹坐着，自言自語，十分無趣。這麽想着，風苓就站了起來。想着告辭。塵淵上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清風明月之聲飄蕩入耳：“到我殿中……坐一坐，可好？”
“嗯，什麽？”風苓目光斜着而下，正看見那一雙雪白如美玉的細指正用力地捏在她的胳膊上。
“近日從尤臨老神那裏讨了幾壇好酒……”塵淵上神缥缈的目光頓在她的臉上，“我從紅鸾夫人那裏知你嗜酒，不若跟我回殿中，喝個痛快？”
風苓下意識地再問一遍，似乎不大肯定他這個抉擇：“你……想請我喝酒？”
“不可以？”塵淵上神答地飛快，讓她沒有辯駁的機會。
那雙拉住風苓胳膊的手似乎又想去碰觸她的臉。
風苓誠心誠意地把臉貼上。
咱實在抵抗不了那麽舒适溫暖的手呢？
“阿苓，你比以前瘦了很多？”塵淵上神柔情似水地望着她。
“瘦了好看！”風苓微微一笑。
兩人靜立着，互相望了一眼。
就打道回了金辰宮。
熟悉的感覺。
仍然要穿過迷陣一般的松林。
走過密密松林，便見灼灼金光。
風苓手擋着閃閃耀眼的金光，開始玩味地笑：“你這宮殿這般耀目，莫非是金子修的？”
“這為金楠木，調合了塗抹在宮室外，很有助于療傷化氣！”塵淵上神說地輕輕解釋。
“療傷化氣？”風苓轉過頭，揚起嘴角笑，“怎麽，你受傷了？”
“沒，沒有！”塵淵上神心慌意亂地答了聲，随之又道，“除此以外，這便是屏障！倘若有外人闖入，會第一時間提醒我！”
“呵呵。”風苓掩住嘴角，“你給我解釋這些，莫非你的宮殿糟過偷竊？”
塵淵上神專注地看着風苓，未答。
“我們進去罷！”聲音極輕，看不出喜怒哀樂。
推開殿門，步入殿中，恰瞧見那呆滞的婢子輕輕地行了過來。
對着塵淵上神作了回揖，又對着風苓作了回揖。在風苓一個請起的眼神中，她便熱情地沖過來攙扶住了風苓的胳膊。
攙到院子那棵櫻花樹下的椅子坐定後，那婢子又興高采烈地回屋端酒。
“你真厲害，把伺候你的丫鬟帶的這麽好？”風苓一手撐着腮，另一手拍了拍桌子，“要不然以後清微的婢女都讓你管帶了如何？”
“那麽，我是憑的什麽身份去管帶呢？”塵淵上神湊近，有種意味分明的企圖。
“嗯……容我想想。”風苓輕笑，“要不然你來我清微做個管家罷？”
“不做！”塵淵上神一口否決。
風苓欲哭無淚：“我每月都給你發銀子。”
“我不缺錢！”塵淵上神冷聲道。
風苓慘淡地起手：“好了，算我沒說過！”
“可我也缺一樣東西？”
“什麽？”風苓驚喜。
“你！”塵淵上神果決。
風苓抿了抿唇，堅定回答：“罷了，本公主雇不起你！”
塵淵上神：“……”
－－－－－－題外話－－－－－－
塵淵上神撐着腮：“能不能不做管家，只要你呢？”風苓一瞥：“想得美啊，你。”請支持，後面內容更精彩。
☆、036相處（2）
寧寧那侍婢抱着一壇子佳釀走過來，有點兒歡聲雀躍的念頭：“夫人，你可好久沒同上神一塊兒喝酒了？”
風苓暗道，這恐怕是第一次同他喝酒罷！
她瞧着寧寧的眼神，示意了身旁的水晶凳子：“過來坐下，和我們一起喝，如何？”
“侍婢……侍婢不敢！”她慌慌張張地退了好幾步，兜着腦袋不知道去往何處了。
“青蔔老翁課上誇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塵淵上神笑眯眯地瞅着風苓，以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堅定意志問道，“玄學，對你可是個稀罕的詞？”
她想，他畢竟比她大了幾萬歲，知識儲備也斷然比她豐富。那麽如今塵淵上神既然敢提，不若她就細細問一問。
風苓那時候懷揣着自己一顆得意上進的心，所以玄學解釋地惟妙惟肖。如今知曉了其中男女秘事為仙家禁忌時，心裏也微微有些疑惑，因此保留的程度也就越來越多。
猶豫了甚久，她的臉也跟着燒紅了許久。
風苓傻笑着，将一個于她而言的大問題說地極為含糊，但又相當出色地抛給了面前的塵淵上神：“前幾日生了病，腦子也不清不楚，現下也不怎麽記得了。”摸了摸杯上凸起的紋理，故作請求的姿态，“塵淵上神可曉得那玄學是個什麽東西，不如說出來分享一下，也讓風苓能夠吸取吸取經驗不是？”
塵淵上神目光一動，反笑道：“一百個仙童可以種出一百個不一樣味道的蘿蔔。這玄學也是如此。誰都有誰的看法，這點，阿苓，你當明白。所以無論你怎樣去理解玄學，都是可以的。”他的手擦過風苓的鼻子，“不過，你下次萬不能由此延伸到開屏上，否則，大家都會笑話你的。”
“哦。”風苓應了應，心裏卻想，這個塵淵上神其實思想也同天界諸位仙君一樣保守。
可開屏，于孔雀，可不就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麽？
“塵淵上神，你這酒當真好喝。”風苓持了酒杯，淺呷了一口，“你能讨到這麽好喝的酒，可真是福氣。對了，方才你說你的朋友是誰？”
他嘴唇動了動，“尤臨。”
哦，這個人有些印象。
紅鸾夫人同幻靈神君成親，卻還是這一位作的媒？
尤臨老神四十五萬歲，是一根長于南海的玉竹。玉竹演化成靈，脫胎換骨就成為了仙。因輩分大，又同天君的大兒子不相上下，所以是為上神。
逢有小輩見着他，必定高高拱起小手連連作揖。他歡喜隐居，時常會在西瓜地裏搭一個草棚。惬意時撫琴唱曲兒，真是悠哉地很。
聽着塵淵上神的話，風苓在私底下小心地琢磨了番。心中已對這位尤臨老神有了幾絲好感。
“阿苓？”塵淵上神忽然靜靜地喚他。
“嗯。”風苓輕答應了一聲，把頭轉向他。
塵淵上神便繼續道：“尤臨上神同青蔔老翁關系不錯！”
“啊？”風苓萬沒料到這兩位會是好朋友啊！
看來日後定要前去拜訪拜訪，為自己積累一些人氣。到時候得罪了哪一方，也可以找個人當說客。
早先就預測到自己在非想非想非非想閣中前途一片光明。
而後突然被證明，心裏則舒暢地很。
“什麽時候有空？”風苓莫名地問了句。
“怎麽？”
“我想見見你這位……呵呵，好朋友？”他舉起酒杯，“不如明日我們就去？”他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急？”
“也沒什麽。就是好奇嘛！”風苓搖搖塵淵上神的胳膊，“再說了，自古以來。能夠撫琴唱曲兒必然是個優雅的男仙。我着緊般地去見他，看看是否能夠收來開屏？”
塵淵上神薄唇彎起的弧度讓她的頭皮不禁發麻。看見這位上神生氣，風苓突然有種小仇得報的快意。
誰讓他一萬年前洞房花燭之夜讓咱吃了閉門羹呢？
雖說情感上沒有出現多大的波折，可好歹精神上受了流言的摧殘罷？
被四海八荒的仙君和精怪說成個兩萬年沒開成屏的老孔雀，那就好比凡界裏把人說成世間奇醜，是個沒嫁出去的老姑娘一般？
塵淵上神眉心一皺，傾身過來：“以後萬不能再說自己開屏之類的話！”
“為什麽？”風苓瞪過去，“人家本來就是只孔雀啊！”
“反正以後不準你說！”塵淵上神拉長了臉。
到底該如何向她說明雌孔雀不能開屏的事兒呢？
塵淵上神有些糾結。
良久，他又覺得其實沒必要在打擊這一層面上再揮來一層打擊。于是他冷着臉道：“既然如此，你同我開便是了，何苦去想一個大你幾十萬歲的上神？”
風苓呆了呆，撓着腦袋反問道：“你不是也不偏不倚地大我幾萬歲麽？本來……”長吸了口氣，“你其實各方面不錯，勉強拿來開屏也挺好。只是一萬年前，你不是不要我了麽？我大哥常說，被當做臭鞋一樣扔掉了的女孩。一定要十分矜持地站起來，把扔自己的當做臭鞋一樣扔回去。”
塵淵上神往風苓跟前靠了靠：“那好，你扔罷！”
風苓欲哭無淚：“你太大了，我扔不出去？”
塵淵上神幼稚地如同孩子：“那好吧，我把自己變小點兒。”
風苓話鋒一凜，傻傻地有些好笑：“那我把你扔哪兒去為好？”
塵淵上神：“……”
風苓開始出神，塵淵上神又碰了碰她的胳膊：“适才提議，你……想得如何？”
“不好吧？”風苓的臉凝成了一團。
他桎梏着風苓的胳膊又緊了幾分：“為……為什麽？”
“因為……因為。”風苓想了想掂了掂。覺得除了他抛棄她這一說，确實找不出什麽理由不能拿他來開屏。
這位上神的相貌吧。挺英俊的。這位上神的能力把，挺出衆的。這位上神的聲音把，挺磁性的。這位上神的出身吧，挺高貴的。
那麽真真切切阻撓她不願意拿來開屏的，就只有一點。
這個殺千刀的，一萬年前抛棄了她？
對。果斷出擊。
“不同你說了嘛。”風苓揉了揉太陽穴，目光卻不打算去看他，“聽那些仙君說，一萬年前，你把我給抛棄了啊。老牛不吃回頭草！哦，對，我不是老牛，你也應該不是吧！”
塵淵上神面色愧疚蒼白：“那時……那時我并不……”話未說完，風苓自己續了續道，“哦，對。你也許并不怎麽看得上我，亦或者原本就沒怎麽看上我。只是我有一點兒想不通。那會兒我和塵淵上神并未生出半點情意的這麽一對新人，天君是懷着怎樣的目地将我賜給你來着？”
“阿苓，我……”塵淵上神陣悵惘。
“聽他們說幾年前，我嫁來這金辰宮，準備洞房花燭的時候，你把我給抛棄了的？”
“我……”塵淵上神吞吞吐吐。
風苓不依不擾，眯着眼睛道：“我這塊靓麗的孔雀肉，你嘗都沒嘗就給抛棄了？”
“我……”塵淵上神繼續吞吞吐吐。
“呵呵。你看看自己，眼睛都不敢看我。這麽心虛的一個表情，還要抵賴麽？”風苓堵了氣，說着就要放下酒杯離開。
塵淵上神一把将風苓拽進懷裏，風苓腦袋還怎麽轉出個所以然來，就見着自己躺在花色被褥上。
腦袋枕在一個重重的東西上。
耳邊依稀聽見微弱的起伏聲。
風苓轉了轉眼珠，腦中一下子回憶起大哥的風流錄中書過的一小段情節。
她扭扭捏捏地繞着塵淵上神的腰帶，故作妩媚道：“塵淵上神不會真要和我在這個月明風清的夜晚開屏吧？”
他撐着胳膊，橫眉冷肅：“如果是呢？”
“塵淵上神做出這個是想趕鴨子上架？”風苓絞了絞塵淵上神肩旁那縷柔順的黑發，看樣子算準了他不敢于今時吃掉她。
如她所料。
壓在身上的黑影離地如同一陣風。
指尖發絲滑過。
心灰意冷的錯覺。
可又真實地恍若不察。
－－－－－－題外話－－－－－－
塵淵上神懊惱：“話說，我幾次撲倒你了。”風苓揉揉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