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雙親不和子之苦】
杏霖街是一條僻巷,不過宅院修砌得很精致,街尾一座院落的紅牆內攀出一棵銀杏樹枝?,映着今日明澈湛藍的天色,煞是明豔,那景致與雅侯府頗相似。
鞠清子悄悄地跟着奚浚遠的馬車來到此處,見他進了街尾的院落,大概待了半個時辰,便有一個嬷嬷送他出來。
只見奚浚遠神色有些不快,與那嬷嬷随說了幾句,那嬷嬷滿臉為難之色,對他一再屈膝行禮,他方才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鞠清子頗納悶,這院中究竟住着什麽人呢,會不會就是延國夫人?大概奚浚遠來勸母親回家,卻到母親的拒絕,所以他才會這般失落吧?所以延國夫人與奚老太爺真的吵架,離家出走了?
究竟為了什麽啊?她思忖片刻,看到街對面有間茶水鋪子,心中生出一念,便步入那鋪中,尋了個座位坐下。
“客官,想喝什麽茶?”老板娘上前招呼道。
“随便來一壺,再來盤點心。”鞠清子掏出一錠銀子,足足有一兩,放在桌上,只道:“不找了。”
“用不着這麽多。”老板娘頓時笑道。
“我想打聽一些事。”鞠清子道:“耽誤老板娘些功夫。”
“哦,”對方立刻明白了,收了那銀子,“姑娘盡管問。”
“實不相瞞,我也是做買賣的,專賣些花兒粉兒給閨中的小姐和夫人們。”鞠清子道。
“哦,客官是賣婆?”老板娘恍然大悟,“這麽年輕,沒瞧出來呢。”
“初至京城,這路也不太熟。”鞠清子一臉好奇地回道:“這裏是杏霖街,對吧?也不知這街上有幾戶人家、都有哪些夫人小姐?”
“客官,這裏你算來對了,”老板娘道:“我每日守着這茶水鋪子,對這街上的情形知曉得最清楚不過。”
聽老板娘這麽說,鞠清子暗暗高興,她早料到了,比如《水浒傳》裏寫的王婆,便是眼前的老板娘這一類人,什麽都門兒清。
“街上不過十多戶人家,但都是有錢人,客官做買賣是不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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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可有相熟的人家,能否幫我引薦?”鞠清子道:“買賣若做成了,每一筆我給你點分紅如何?”
“哎喲,那敢情好!”老板娘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不瞞姑娘說,之前也有一些相熟的賣婆托我引薦,我幫着做成了不少生意呢。”
“我看街尾那家不錯,”鞠清子趁勢道:“不知那一家有幾位夫人小姐?”
“哦,那一家啊……”老板娘卻遲疑道:“說真的,是新搬來的,我也不太清楚,仿佛有一位夫人,年紀大概三、四士歲,氣質很是華貴。”
“只她一個人住在這裏?”鞠清子問道。
“有個男人大概是她夫君吧,隔三岔五的會來看她。”老板娘回憶道。
“隔三岔五的?”鞠清子皺着眉頭思索,會是奚家老太爺嗎?
“說實話……”老板娘忽然壓低聲音,“憑我多年的眼力,大概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不是嗎?”鞠清子一怔。
“感覺偷偷摸摸的,”老板娘搖頭道:“若說這位夫人是外室,又不太像,因為她的樣子太過華貴了。”
“是有些奇怪。”鞠清子亦疑惑。
那日聽奚老太爺的語氣,似乎他與夫人已經很久不曾見面了,不像是隔三岔五便來此。
“所以,那位夫人把她家夫君拒之門外了?”鞠清子不由問道。
“怎麽會?”老板娘仿佛奇怪她為何有此一問,“人家可親昵呢,男人一來,那夫人便站在門口迎接他,說說笑笑的。”
看來,那确實并非奚老太爺……可究竟會是誰?
老板娘斟酌道:“所以我才覺得不像正經夫妻,老夫老妻的,斷不會如此親熱。”
難道……鞠清子頃刻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她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如果一個男人是棒子男,那他的女人基本是雞,這是夫妻間最恒定的一種塔配,而且棒子男皆專一,會讓妻子有安全感,但也讓人忽路了最重要的一點——雞女常常容易變心。
棒子男老實巴交的,不懂得讨好女人,所以就算他于專情,也讨不了女人的喜歡。
在女人眼裏,男人分為兩種,供養者和情人,前者給她們提供生活,後者則會讓她們豐富感情。
著名的“東食西宿”的曲故,即女人希望在有錢丈夫家裏吃飯,在帥哥丈夫的家裏睡覺,而棒子男往往充當供養者的角色,也就是說,女人跟棒子男在一起,不易有愛情的感覺,所以,嫁給棒子男的女人容易出軌。
奚浚遠的母親獨自遷居至此,想必主因并非和丈夫起争拟,而是……她紅杏出牆了吧?
“來了來了,”老板娘忽然示意她,“看,就是那個男人。”
鞠清子回過神來,卻見又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街尾小院的門口,車還沒停穩,院門卻先開了,一位婦人匆匆步出來,滿面春風,想必,那就是奚浚遠的母親。
呵,跟她想的一樣,奚浚遠确實比較像他的母親,延國夫人的打扮比一般貴婦要年輕許多,身上用了清淺的桃色,襯得一張臉嬌俏無比。
馬車上步下一名中年男子,延國夫人立刻迎上前去,與那男子執手相握。
比起奚老太爺,這名男子俊美許多,雖是長須拂面,卻帶着出塵的氣質,看來像是閑雲野鶴一派的文人。
“難怪了。”鞠清子不由道,她此刻有些心悸,畢竟洞悉了這般天大的秘密,說是醜聞也不為過,該怎麽去對高蘭郡主回複呢?
忐忑間,她亦有些同情奚浚遠,父母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最最痛苦的,大概是孩子吧?然而,有什麽辦法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次的翡翠镯子,我送了皇後娘娘一對,”奚浚遠道:“皇後娘娘十分喜歡,還追問我是從哪裏買來的,皇後娘娘也說,這東西日後定會盛行起來的,值得收藏。”
“皇後娘娘的眼光真好。”鞠清子笑答道。
“既然皇後娘娘都這樣說了,你再給我弄些翡翠來,不拘什麽款式,首飾也好,玉佩也罷,我都要。”奚浚遠道。
“侯爺,這确實是好東西,你肯定不會後悔的。”鞠清子答道。
奚浚遠端起一杯茶,飲茶之間忽然發起怔來。
方才的言談雖然愉悅,但鞠清子見他掩不住暗浮在眉心的愁田,想來,他發愁的事與他母親有關。
“侯爺——”她清了清嗓子道,“說來也巧,那日我到杏霖街做買賣,竟看到了你的馬車。”
“什麽?”他擡起眸來,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緊張,“你看到我了?”
“你似乎是去探望街尾的一戶人家。”鞠清子笑道:“我遠遠地瞧見,有位老嬷嬷送你出來。”
“你還看到了什麽?”奚浚遠追問道。
“我就在對面的茶水鋪子裏歇腳,那日原想去做買賣的。”鞠清子機靈地轉着眼珠子,“杏霖街我很熟的,幾乎每家都認識。”
“這麽說你……認識住在街尾的人家?”奚浚遠盯着她。
“一位新搬來的夫人在那裏獨居。”鞠清子不動聲色地道:“難道那是侯爺你的親戚?”
“獨居?”奚浚遠坐立不安地道:“你沒瞧見別人嗎,真是她一個人住?”
“我瞧着那位夫人甚是可憐,年歲也不算太大,卻無夫無子的,雖然有下人相伴,但畢竟挺寂寞的。”鞠清子故意嘆道:“不過好在她挺有錢的樣子。”
奚浚遠一陣沉默,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良久方道:“這樣吧,以後這位夫人若需要什麽,你都記在我的帳上,你只管送到她那用便好。”
“她真是侯爺你的親戚?”鞠清子佯裝詫異。
“她……也并非無夫無子,只因有些緣故,從家裏搬出來了。”奚浚遠道。
“跟丈夫鬧別扭了?”鞠清子故意問道:“因為……丈夫要納妾嗎?”
“納妾?”奚浚遠反詞道:“你們女人都是這樣想的?一鬧別扭,肯定是丈夫花心?”
“我瞎猜的,其實看着不太像。”鞠清子解釋,“那位夫人心情不錯,不太像丈夫傷了她的心,而且氣勢很強的樣子,平時丈夫應該很怕她吧?”
“你倒猜的不錯。”奚浚遠氣憤稍平,籲出一口氣道:“也算難得,你沒把錯處都歸咎到我們男人頭上。”
“依我看,位夫人的夫君應該是一個老實人,樣貌與家世都比不過她,平素對她言聽計從,也不敢納妾。年輕時,她圖個安穩,嫁給了這樣一個男子,但天長日久,漸漸覺得無趣,所以常與丈夫有嫌隙,而丈夫也不會哄她開心,她便賭氣獨自搬出來住。”鞠清子筜定地分析道。
“你……你怎麽知道的?”奚浚遠不由吃了一驚。
鞠清子微笑道:“我們做賣婆的,走街串巷見得多了,也沒什麽稀奇的,大多如此吧。”
“這樣的事情難道很多嗎?”奚浚遠顯然很錯愕,“像這樣不守婦道的事……我還以為,只有她會如此呢……”
鞠清子答道:“這位夫人看來十分有錢,可以随心所欲搬出來住,有些婦人也厭煩了丈夫,卻沒能力自己置辦小院,所以就算鬧別扭,外人都不知曉罷了。”
“難道這都是男人的錯嗎?”奚浚遠替父親打抱不平,“男人老實一點,女人說沒情趣;花心一點,女人又說是負心漢。反正終歸你們女人說了算!”
“侯爺別生氣,”鞠清子連忙道:“我也過厭這樣的事,每次遇上總幫着勸和,好在我還算能言善道,一般總能勸得成。”
“勸和?”奚浚遠頗為意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這要怎麽勸?”
“東食西宿。”鞠清子坦言道。
“什麽?”奚浚遠一臉迷惑。
“從前某國有戶人家生的女兒十分漂亮,兩家男子同時來求親,東家的男子長得醜陋,但是家境富裕,西家的男子容貌俊美,但是家裏很貧窮。做父親的問女兒覺得哪一家好,女兒說,我想在東家吃飯,在西家住宿。”鞠清子答道。
“你們女人也是貪心了。”奚浚遠嘆道。
鞠清子道:“一般我把這個故事對她們一講,大多女子心中便有所領悟,世事不能皆求完美,姻緣也是一樣的。”
“她們真能聽得進去?”奚浚遠不大置信。
“當然不能只講這個故事,還要說些道理,至于具體怎麽說,則要因人而異。”
奚浚遠凝眸,半晌之後忽然道:“這樣吧,我出一筆錢,只當給你的辛苦費,你替我去勸勸那位夫人。”
鞠清子一時沒聽清,訝異地重次确認,“侯爺……讓我去勸和?”
“既然你說得這麽有本事,就去試試呗。”奚浚遠道:“若她真能回家,我定當重謝于你。”
沒料到,他還真的如信任她。方才鞠清子只想從奚浚遠這裏打聽一下延國夫人的情形,他竟忽然委重任,倒吓了她一跳,看來,他真是走投無路了,父母關系僵化至此,他顧及顏面,對外不能言,還要從中維系兩人感情,這段時間,他也過得挺辛苦的吧?所以,才會把她當作救命稻草。
“那好,民女就去試一試。”鞠清子只得答應,“雖然民女每次勸和,十之八九都會成功,但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一二意外……”
“去勸勸呗,不成也不會怪你。”奚浚遠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說真的,鞠清子覺得他實在可憐。就算沒有利益可圖,她這顆助人為樂的心大概也會多管閑事吧?情感專家需要一副古道熱腸,如此才有精力去研究這些家長裏短的瑣碎,在千奇百怪的糾葛之間,找出一套男女的相處之道。沒有耐心啊,是不會成功的。
馮七打起簾子,将鞠清子扶上馬車,恭恭敬敬的模樣,倒讓鞠清子不太好意思。
“馮七哥,”鞠清子道:“別這麽客氣。”
“總聽秋月念叨鞠娘子你,”馮七笑道:“說來,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馮七便是秋月的老公、奚浚遠的小厮,這一次,奚浚遠差鞠清子到延國夫人那裏去,馮七負責駕車馬接送她。
鞠清子連忙道:“馮七哥言重了,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全靠你們小兩口努力。”
“我家娘子脾氣不太好,全靠鞠娘子勸和。”馮七真心感激道:“也不知該怎麽報答,鞠娘子将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便是。”
鞠清子道:“馮七哥,真不必挂懷,你若要謝我,一會兒見了杏霖街的那位夫人,多幫我說些好話,多賣出幾件東西,我便知足了。”
“那是肯定的。”馮七駕着馬車,穩穩當當往前行去。
“說來,侯爺跟那位夫人似乎關系匪淺,他們是親戚嗎?”鞠清子趁機道。
“呃……”馮七老實地答道:“按理,不該瞞鞠娘子你,但侯爺的家事,我們下人也不便多語,總之這位夫人對我家侯爺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人就是了。”
其實,鞠清子早已猜到那定是延國夫人,不過随口一問,當下她笑了笑,不再深究。
車輪辘辘,不一會兒,便停在了杏霖街那座宅子的門前。
“楊嬷嬷、楊嬷嬷——”馮七上前叩門喚道。
吱呀一聲,門扉開了,那日鞠清子見過的嬷嬷探出頭來。
那嬷嬷看到馮七,便笑道:“原來是你,怎麽,又送東西來了?”
“侯爺差我帶這位鞠娘子過來認認路,”馮七答道:“以後夫人若缺什麽,盡管叫這位娘子送來,她是賣婆。”
“這位娘子是賣婆?”楊嬷嬷有些詫異,沖着鞠清子打量了一番,“好年輕啊。”
“嬷嬷。”鞠清子遞過去一包禮品,“這裏有些胭脂香包,請嬷嬷收下,還請嬷嬷今後多加照顧。”
“好,好,”楊嬷嬷态度立刻有所不同,和藹地道:“你們在這裏等一等,我先去通報夫人。”
當下鞠清子與馮七便進了門,在影壁處站着,沒多久楊嬷嬷便自裏邊廂房出來,引着他們來到一處側廳。
“馮七來了?”延國夫人正在窗下逗着鹦鹉,“我才念叨呢,也不知他有沒有給我這鳥兒帶些飼料過來,誰想人就到了。”
“夫人安好。”馮七連忙行了禮,“今兒帶了好些東西呢,鳥兒的飼料自是不會忘的。”
延國夫人回過頭來,瞧了鞠清子一眼,對楊嬷嬷道:“這就是你方才提過的賣婆?”
“是的。”楊嬷嬷沖鞠清子招招手,“來,見過夫人。”
“給夫人請安。”鞠清子乖巧地屈膝行禮。
“怎麽侯爺忽然打發你來送東西?”延國夫人半眯起眸子,“你家賣的東西特別好嗎?”
鞠清子斟酌道:“回夫人,侯爺大概是看我比較細心,所以賞了這個美差。”
“哦?你如何細心?”延國夫人依舊是那般淡淡的語氣。
“比如,今日給夫人送的鳥食裏,加了些炒幹的雞蛋黃,會使這鹦鹉毛色更加亮澤鮮豔。”鞠清子答道。
“是嗎?”延國夫人倒是一怔,“嗯,看來你的确有些與衆不同。”
一旁的馮七幫忙道:“夫人,這位鞠娘子确實善解人意,秋月也經常提起她的。”
“哦……”延國夫人仿佛想起了什麽,“對了,這就是秋月說過的那個娘子,上次給你們兩口子勸架的那個?”
馮七讷讷地道:“對,正是她呢。”
“這麽說,你也識得高蘭郡主?”延國夫人對鞠清子道。
“因為民女做的這個生意,京中大戶人家多半都認識。”鞠清子颔首道。
“侯爺就是瞧見鞠娘子給郡主添置的首飾不錯,這才想到要她給夫人捎點東西的。”馮七在一旁幫着解釋。
“侯爺與郡主是近關系如何了?”延國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馮七道。
鞠清子微笑着保持沉默,呵,果然是母親,終究會關心兒子的婚事。
“這個……”馮七支吾道:“說句實話,郡主脾氣不太好,侯爺不太喜歡與她親近。”
“脾氣嘛,慢慢來吧。”延國夫人道:“你從前也常說秋月氣不好,現在和她不也挺好的嗎?”
“那都多虧了這位鞠娘子。”馮七道。
“你都說是她的功勞,我倒好奇了,鞠娘子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讓你家秋月改了脾氣?”延國夫人似乎馬上對鞠清子有了興趣。
鞠清子藉機道:“也沒什麽特別的法子,馮大哥夫婦是最合适不過的一對夫妻,所以就算争吵一時,終歸有和好如初的一天。”
“再合适不過?”延國夫人反問:“何以見得?因為他?都是在王侯府裏當差的人?”
“身份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合适才是。”鞠清子笑道:“秋月是‘雞’,馮大哥是‘棒子’,兩人合該在一起。”
“什麽是雞和棒子?”延國夫人乍聽之下,一頭霧水。
“回夫人的話,民女把人分為三種類型:棒子、老虎、雞。”鞠清子解釋,“雞呢,指的是漂亮又能言的人,秋月姊從小就伺候高蘭郡主,是郡主身邊第一得意之人,自然漂亮又能幹。”
“哦,這個說法倒是有趣。”延國夫人不由笑了,“那馮七呢,怎麽就成棒子了?”
“棒是指實心實意的人。”鞠清子解釋,“馮七哥為人老實,雖然有時候與秋月姊姊起了争執,愛拿孩子撒氣,但終歸還是個對媳婦忠心不二、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所以雞配棒子是再适合不過了。”
“哦,”延國夫人似乎明白,“這麽說,老虎與雞也很相配吧?不過一物一物的道理罷了。”
“老虎與雞,老虎鎮得住雞,所以在家裏是老虎說了算的。”鞠清子答道:“女人在家裏說了算,終究能活得幸福些,這也是民女勸說秋月與馮七哥好好過日子的原因,若馮七哥是頭老虎,或者也是雞,那民女就不勸了。”
“這便是你說的合适吧?”這番話仿佛給了延國夫人極大的啓發,只見她發怔久久,忽然感慨道:“不過啊,這棒子太過老實,日子過久了會覺得無趣,馮七,你可得當心了,秋月将來說不定會對你不滿意的。”
鞠清子猜想,估計延國夫人想到自身的處境,畢竟她同樣也是雞女嫁給棒子男的類型。
因為她自己便是如此的,現在,就與奚浚遠的父親有嫌隙。
“真的嗎?”馮七不由着急了,“鞠娘子,你說說,真會如嗎,那該如何是好?”
“這天底下啊,只有棒子是最值得嫁的。”鞠清子從容道:“男人若是老虎,那便會娶三妻四妾,若是雞,那根本就不想娶妻。”
“不想娶妻?”延國夫人瞠目,“為何這樣說?難道……生得俊美、能言善道的男子,這輩子就不成親了?”
鞠清子繼續道:“通常呢,雞男只顧自己享樂,對後代一般不太負責,夫人你想想,那些整日花天酒地的男子,一般都是雞,或者宮裏男寵式的人物,或者到處游玩的文人騷客,這些人,他們可曾重視過後代?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只圖一時玩樂倒也不錯,居家過日子可就慘了。”
延國夫人心內似有觸動,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咳、咳……”一旁的楊嬷嬷佛聽懂了弦外之音,清了清嗓,對鞠清子道:“鞠娘子果然有些見解,難怪侯爺如此筼識你,專門給你介紹生意呢。”
這話提醒了延國夫人,她擡眸對鞠清子瞧了又瞧,“你倒說說看,本夫人像是哪一類人呢,棒子、老虎,還是雞?”
“民女與夫人初次見面,不便定論。”鞠清子莞爾道:“日後若常送東西來,走動得勤了,才好說吧。”
延國夫人點點頭,“好,那日後你就來這兒多走動走動,我新搬來此地,日常用度也是缺東少西的,你就多送些貨物過來吧。”
“是。”鞠清子垂眸行禮之間,嘴角偷偷浮起一抹笑意。
費了這半天的動,說了這許多話,目的就是如此,只要延國夫人肯讓她常來,日後不論什麽事,都有希望。
她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勸得了延國夫人,但每次多說一句,只言詞組便烙印在對方的心裏,水滴石穿,漸漸會起作用。
呵,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