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雅侯爺】
鞠清子覺得,她應該先見一見那位鼎鼎大名的雅侯爺,心裏才多少有些底。
可是像這樣的人物,哪裏是她想見就能見的?皇後娘娘的表外甥,天下第一美男子,連皇上賜的封號都這麽特別,單一個“雅”字,就知他的氣質。
在鞠清子的理論中,男人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霸道總裁型的,這種男人很有錢,但也很自我,優點是工作勤奮向上,生活中不會虧待女人,但也不會給女人提供太多的情緒價值,總是拿錢來彌補,一般他們都有多偶傾向,就像她曾經的未婚夫。
第二種,是小白臉類型的,懂得說甜言蜜語,懂得讨好女人,但他們一般沒什麽錢,甚至會花女人的錢,這種男人也很花心,或者說,因為極端利己而沒什麽心,社會新聞裏的感情騙子一般就是這種人,富太太養的小狼狗也多是這類型。
第三種,是宅男型的,老實木讷,不擅言詞,不懂交際,沒有很多錢,但也不會太窮,他們對女人一般很專一,不會花女人的錢,會盡全力去供養老婆,這種男人似乎是最值得嫁的,但他們因為太木讷,一般不會讓女人産生太多的好感,所以就算女人覺得這個類型很安全,也未必會選擇他們。
過去,鞠清子的臉書上每天都有大量粉絲給她留言,詢問各式各樣關于感情的問題,她每天大概會抽十個人來回答,這三類男人是她通過成千上萬的真實例子總結出來的,她把他們叫做“棒子”、“老虎”、“雞”,同樣女人也能如此分類。
棒子,就是木讷的宅男。老虎,即威武的霸道總裁。雞,是巧舌如簧的小白臉。
棒子能打老虎,有錢的總裁雖能搶走沒錢宅男的女朋友,但沒錢的宅男如果有一顆真誠的心,也可以娶到曾經被有錢總裁傷過心的女孩。
但有很多讀者反對她這套說法,因為人是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鞠清子承認,有的男人身上這三種特質都有,比如他很有錢,他很會讨女人歡心,但他又很專一,然而那是異類,是非常難得的。
女人這輩子大多數能遇到的,只有單純的棒子、老虎、雞而已。
“清子。”周鞠氏送走了董嬷嬷,回到屋裏,欲言又止地道∶“姑母知道這次的事為難你了,可你若辦成了,将來咱們就不愁生計了。”
“當務之急,我想見一見這位雅侯爺。”鞠清子答道。
周鞠氏道∶“聽聞過幾天侯爺或許會去江靖王府裏拜訪,到時候叫董嬷嬷帶你入府一見?”
“不,”鞠清子搖頭道∶“并非見一面就行了,最好能說上幾句話。”
周鞠氏連忙搖頭道∶“你這也太異想天開,人家堂堂侯爺,哪裏是你能說得上話的?況且當着郡主的面也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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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在江靖王府上……”鞠清子尋思道。
“那能在哪兒?”周鞠氏一怔。
“姑母,你把秋月姊姊悄悄叫出來,請她問問她相公侯爺平日的行蹤,或許可以碰巧在街上遇見,藉機說上幾句話。”鞠清子道∶“秋月姊姊既然感激我們,應該會幫忙的。”
“對啊!”周鞠氏恍然大悟,“應該可行。”
鞠清子微微一笑,慶幸自己還算有幾分機智。
周鞠氏忙道∶“我這就去辦,郡主的事可耽誤不得!”
等周鞠氏去了,鞠清子便在心中籌謀,若真見了雅侯爺該如何說話、如何行事,如何判定他的心思……
天快黑的時候,周鞠氏終于回來了,滿臉笑意,告訴鞠清子最近雅侯爺常在京郊古玩街一帶流連,這是一個不錯的邂逅機會。
鞠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拿出身為情感專家的專業态度來,切勿因為驚慌忐忑而誤了事,但她心裏終究有些惶恐,畢竟從前就算說錯了話、判斷有失,也不過是被網友嘲諷質疑兩句,而這一次,則關系到她和姑母今後的生計。
她得謹慎。
京郊的古玩街是一個有趣的地方,在這裏有可能用很少的錢買到價值連城的寶貝,但也有可能花了一大筆錢,到手的卻只是低劣的贗品。
鞠清子發現,窮人喜歡這裏,因為這裏充滿了機會,仿佛一片灰茫茫的人生忽然有了希望,而富人喜歡這裏,因為這會讓他們本來無聊的人生,忽然有了冒險的樂趣。
不過到這裏來的通常都是男人,不奇怪,男人喜歡冒險,而女人喜歡安逸,所以女人一般不太會到這裏來。
鞠清子在這裏轉了幾天,大概熟悉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比如哪裏是賣玉器珠寶的、哪裏是賣字畫瓷器的,也跟各家的老板攀談了兩句。
聽秋月說,雅侯爺最近想買一尊玉觀音,所以經常到古玩街溜跶,不過這也奇怪,按理說,他大可請人用上好的白玉雕一尊觀音,何必跑到這裏來費心尋覓舊物?她倒未曾聽聞哪朝哪代有過什麽出名的古玉觀音,何況佛像需虔誠敬仰,一般人也不敢用來炒作。
“姑娘,想買點什麽?”
鞠清子走累了,正想歇一歇,忽然一旁的舊貨攤上有小販笑着招呼她。
“就随便瞧瞧。”鞠清子亦莞爾道。
目光輕輕掃去,居然瞥見這舊貨攤上有好幾尊觀音,有玉琢的、有瓷塑的,皆是工藝極細致之作。
“咦?”鞠清子忽然驚訝地低呼一聲,不由得蹲下身子。
她發現一只木匣子裏僅躺着一個觀音頭,仿佛是被打碎了,身子不知去了何處,只留容顏,瞧着甚是遺憾。
“姑娘,這可是個好東西。”那小販道∶“你能瞧見,也是緣分。”
“單單剩個觀音頭,怎麽還是好東西?”鞠清子覺得小販想騙她,“就算是用香火供起來,也不敬吧?”
“這确實是塊上好的古玉,白透無瑕。”那小販依舊慇勤地道∶“姑娘,你拿回去雕成別的什麽物件都是賺了。”
“那就更不敬了。”鞠清子忙擺擺手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小販猶不死心地勸說∶“姑娘,觀音菩薩是救苦救難的,不會拘于這世俗法相,她會體恤我們窮人家的。”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從前她跟随未婚夫去拜佛,也有高僧說過“不要執着于法相”,難得這小販有如此想法,不過怎麽看都像是在騙她。
“好吧,這東西我買了。”鞠清子忽然心念一轉,“我買了去,總比被別人糟蹋了強,要多少銀子?”
“就給十兩吧。”小販答道。
鞠清子尋思着該還還價,十兩不算少,大戶人家的丫鬟一個月才二兩月錢呢。
“等等!”
忽然,身後揚起一個急切的聲音,她怔了怔,轉過身去,就看到一張俊美無比的臉。
俊美無比?對,她一時間想不出別的形容詞,就像她曾經參加某時尚Party遇到的當紅明星一樣,平素在電影裏還沒覺得那麽帥,但與之面對面,真覺得有一種令人無法抵擋的璀璨奪目之感,恍如從天而降的熠熠男神。
她的心跳慢了半拍,有片刻呼吸緊促,然而就在她不經意之間,那男子已快步上前,一把将那白玉觀音頭掠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對,就是這個!”他驚喜道。
原來,他也看上了這個。
“老板,這個多少錢?”那男子直問道。
“公子,是這位姑娘先來的。”小販讪笑着答道。
“哦?”那男子仿佛這才注意到了鞠清子的存在。
鞠清子微微蹙眉,心中略微不悅,分明他剛剛才從自己手裏搶走東西呢。
“價錢倒是不貴,但兩位得好好商量商量吧?”小販又道。
“你已說定要賣給她了?”男子反問道。
“倒是沒有,”小販道∶“這樣吧,你們二位誰出的價錢高,就賣給誰。”
看來,這小販也是想坐地起價,挑撥他們兩人競争。
鞠清子清了清嗓子,鎮定道∶“公子,凡事總該有個先來後到。”
其實,她買不買這尊觀音頭倒是無所謂,但終歸看不得這男子的嚣張氣焰,咽不下這口氣。
“方才說這尊觀音頭是多少?”那男子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只道∶“不論多少,姑娘,我出三倍價,兩倍給這老板,剩下一份的銀子歸你。”
哦,這麽說,她可平白賺十兩銀子?倒也夠她和姑母幾個月的柴米錢了。不過,她還真不想為五鬥米折腰,眼前的男子讓她想起了從前的未婚夫,十足的霸道總裁樣。
鞠清子故意反問道∶“若我不答應呢?”
“為何?”她這話倒讓男子有些訝異,“白白賺了銀子,何樂不為?”
鞠清子答道∶“觀音像是聖物,我以虔誠之心敬奉,若為金錢所動,只怕內心不安。”
“哦,姑娘信佛?”男子不由一怔。
“不論信與不信,心懷尊敬總是應當的。”鞠清子答道。
“姑娘可是成親了?”
男子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頗為意外,鞠清子愣了愣,“公子……何出此言?”
她今日做的是少女打扮,未挽婦人發髻,怎麽會被別人看出她曾為人婦?
“姑娘可知這是一尊送子觀音?只有出了閣的女子才會拜此觀音像。”
“送子觀音?”男子的答案讓她越發錯愕,鞠清子瞪大眼睛,“這……如何能看出?”
送子觀音皆懷抱小娃兒,但這只一個觀音頭而已,他何以斷定?
“因為這觀音的身子就在我家。”男子答道。
“在公子家?”鞠清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問∶“所以,這原是公子家的東西?”
“這本是我表姨的東西。”那男子答道∶“幾年前不慎被我打碎了,心裏總是不安,本想把它修補好,送還給表姨,不料這觀音頭卻被下人弄丢了,我在這古玩街尋覓了許久,希望能失而複得,今日仿佛是菩薩賜予的機緣——姑娘,你就不要再跟我搶了。”
鞠清子心裏的火氣頓時沒了,覺得對方如此有誠意,她不該再繼續刁難,但也覺得說話的确是門學問,若方才這男子就語氣軟和些,她也不至于跟他杠上。
她道∶“既然如此,便如了公子的願吧。”
“姑娘,我該付你多少銀子?”那男子微微一笑,“老板,你方才開價是多少?”
他那張俊美的臉配上如此明朗的笑容,仿佛雨水洗過的天空一般,讓鞠清子不由貪戀地多看了幾眼。
“十兩。”那小販疑惑地問∶“公子,你真打算出三十兩嗎?”
鞠清子連忙道∶“不,我分文不取,既然決定相讓,我就不該讓公子多加破費,心存善念,也算禮了佛了。”
“姑娘竟如此想?”那男子顯然沒料到她這般高潔,緘默片刻之後,方道∶“罷了,總提銀子倒顯得俗氣,來日若有機緣,我一定會另找他途酬謝姑娘的。”
來日?他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想來不過人海茫茫中匆匆一面,便緣盡了吧?但鞠清子倒是心懷喜悅,做了一件好事,見到了這麽俊美的人,今日,的确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對了,她到底是來這兒幹什麽來着?哦,邂逅雅侯爺……仿佛,她早把這目的抛到九霄雲外了。
雅侯爺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呼估計名不副實,眼前的男子俊美無比,應該不會比雅侯爺差到哪裏去吧?
秋月的相公說,雅侯爺乘坐的馬車上懸挂着一盞彩色的琉璃燈,因為每當趁着夜色回府的時候,他喜歡看到路面被照得流光溢彩的,所以,她該先仔細觀察這附近的馬車?
“姑娘,我并非說說而已。”那男子見她在恍神,以為她有所疑慮,又道∶“你将來若遇到難處,只須到西仁街來找我就成。”
鞠清子回過神來,問∶“公子家住在西仁街,敢問是哪一家呢?”
他卻笑了,“西仁街只有一戶,便是我家。看來姑娘對京中情形不是太熟悉啊,怎麽,剛從外地來的?”
“西仁街?!原來……是雅侯爺!”小販先一步領悟過來,頓時大叫,緊接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小的拜見雅侯爺,侯爺恕罪……這銀子小的萬萬不敢多拿,請侯爺收回!”
雅侯……他、他就是雅侯奚浚遠?鞠清子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僵了,如作夢一般分不清現實或幻境,只瞠着目,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的,雙肩不斷顫抖着……
“給郡主請安。”
依舊是這間暖閣,依舊是懶洋洋的午後,屋裏熏着蘭花香,不過這一次高蘭郡主卻正襟危坐,仿佛在早早等待鞠清子的到來。
這一次,并無姑母的陪伴,鞠清子由董嬷嬷引着只身來此,而高蘭郡主也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秋月和董嬷嬷在場。
秋月見了鞠清子,亦是微微一拜。
“你可算來了。”高蘭郡主開口道∶“總是推三阻四的,本郡主還當你不會來了。”
“此事重大,民女也得好好斟酌,否則誤導了郡主,豈不是罪過?”鞠清子垂眸道。
高蘭郡主不再與她拐彎抹角,“我都聽秋月說了,你教她的那些法子甚是管用,如今她與她家相公已不大争吵了。”
“多虧了鞠家娘子。”秋月連忙道∶“鞠娘子,郡主這裏的為難事,還望你再幫幫忙。”
鞠清子道∶“這幾天我也打聽了一二,想多了解些雅侯爺的為人,如此才能更好地為郡主解決疑難。”
“哦?”高蘭郡主不由緊張地追問道∶“打聽得如何?他到底為人怎樣,可曾到煙花柳巷尋歡作樂?”
“這個……京城中的貴公子多少都出入過這些煙花之地吧?”鞠清子不由笑了,“這倒不足以品鑒為人。”
“這還不重要?”高蘭郡主揚聲道∶“他若是個登徒子,本郡主何必稀罕他?”
“京城的風氣如此,有時候只是為了應酬,郡主不必太過介懷。”鞠清子轉而說起正事,“民女那日倒是在古玩街上巧遇了雅侯爺。”
“哦?”高蘭郡主不由一驚,秋月和董嬷嬷也甚是詫異。
“怎麽會這麽巧?”董嬷嬷道∶“鞠娘子,你可瞧清了,真是咱們未來的郡馬爺?”
“不只遇見了,民女還鬥膽跟雅侯爺說了幾句話。”鞠清子如實道。
“你們說什麽了?”高蘭郡主幾乎急得要站起來,“你沒對他提起我吧?”
“民女哪會壞郡主的事呢?”鞠清子解釋道∶“不過想見識一下侯爺的為人罷了。”
“那麽你覺得他的人如何?”高蘭郡主狐疑地瞧着她,“講兩三句話,就能斷定?”
“當時侯爺看中了貨攤上的東西,也不論這貨物是否已售出便硬要買下來,”鞠清子回憶道∶“脾氣甚是霸道。”
董嬷嬷從旁道∶“侯爺嘛,又是皇後娘娘的表外甥,這脾氣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侯爺最後還是付了雙倍的銀子,好聲好氣與那貨攤上的人商量……”鞠清子繼續道∶“仿佛,也是個懂禮數、與人為善的人。”
“對啊,他從小就嘴甜。”高蘭郡主籲了一口氣道∶“宮裏人人都喜歡他,就因為他懂得讨好人。”
“又霸道,又懂得甜言蜜語……”鞠清子道∶“既是老虎,又是雞。”
“什麽老虎和雞?”四周諸人皆是一愣。
“回禀郡主,民女把男人通常分為三類,棒子、老虎、雞。”鞠清子用手比劃幾下,又問∶“郡主可玩過棒子、老虎、雞的游戲?”
“哦……就是猜拳吧?”高蘭郡主立刻領悟了。
“位高權重的王孫公子,脾氣霸道的,通常是老虎。”鞠清子細細解說,“而懂得甜言蜜語,讨人歡心的,就是雞。”
“那雅侯爺算哪一種?”高蘭郡主疑惑,“仿佛他又像老虎,又像雞。”
“也許是老虎的外在,雞的心。”鞠清子答道∶“暫時民女還無法确定,要待日後多加打聽了。”
“嫁給老虎好?還是嫁給雞好呢?”高蘭郡主忽然問道。
“郡主說到要緊的了,”鞠清子提高聲音道∶“依民女看,都不好,最好嫁給棒子,因為棒子專情,不易變心。”
“他是棒子嗎?”高蘭郡主立刻問道。
“若雅侯爺真像棒子一樣專情,又像老虎一樣用功上進,還像雞一樣懂得人情冷暖,那可不得了,便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了。”鞠清子道。
那便是她曾經說過的“異類”了,可惜,這麽多年來,她替人分析過成千上萬的感情案例,還從來沒見過。
“我覺得他肯定是!”高蘭郡主眼中泛起無限憧憬,“鞠氏,你繼續替我打聽,你若想見他,倒也不難,我邀請他到府裏來,随你問他便是。”
鞠清子點點頭,謝過高蘭郡主。呵,這位郡主還真樂觀呢,看那滿臉天真的模樣,倒也有幾分可愛。不過,瞧這位郡主的行事作派,既有老虎的嚣張,也有棒子的癡心,就是少了些雞的能言善道,一般男人是不會喜歡的。
大多數男人喜歡溫柔嬌媚的女人,哪怕她地位低些,從古到今争着當驸馬的男人似乎并不多見,娶一個壞脾氣的“老虎”女,除非他自己是一只“雞”。
純粹的“老虎”男遇到“老虎”女,大概會打架吧?
“鞠氏,你還沒告訴我,除了那天你在我面前勸解秋月的,你後來到底教了她什麽方法?”高蘭郡主打斷了她的沉思,“怎麽這些日子,她與她相公相處得如此之好?”
“其實只是勸秋月姊姊改改脾氣,”鞠清子微笑道∶“想必,郡主與董嬷嬷也勸過許多回了。”
“不過我們勸的她都不聽啊。”高蘭郡主瞥了秋月一眼,“秋月,你倒說說,怎麽我們的話你偏不聽,卻能聽進鞠氏的勸?”
秋月莞爾道:“那日鞠娘子把奴婢拉到後廊下,教了奴婢一番道理,奴婢本來沒想通的,聽了那番話後竟全都想通了。”
“哦?她說了什麽?”董嬷嬷道∶“說出來讓老身也聽聽啊,改天說不定能勸勸我家那個兒媳婦。”
“是……怎麽說來着?”秋月回憶了片刻,“鞠娘子,我若說得不對,你補充補充。”
“姊姊盡管說。”鞠清子笑道。
秋月清了清嗓子道∶“那日鞠娘子對我講,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人,願不願與她白頭偕老,除了看她的長相、家世是否與自己相配之外,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相信她生的孩子是他自己的。”
“孩子?又是孩子——”高蘭郡主努了努嘴,“是不是他自己的,到底如何确定?那日鞠氏似乎說過,滴血認親什麽的并不重要。”
“對,”秋月點頭道∶“男人有一種直覺,仿佛天生就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而相比那些驗證的方法,他們更相信自己的觀察。”
高蘭郡主與董嬷嬷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觀察……憑什麽?”
“說到底,就是要看這個孩子的母親是否可靠。”秋月道∶“女人要做的,就是盡量給男人一種可靠的感覺,比如,善解人意、溫柔賢惠,不與別的男人來往密切,時刻表達對丈夫的崇敬與贊美,這些都會給男人可靠的感覺。”
“哦,我懂了!”高蘭郡主恍然大悟,“最近你對你家男人這麽好,他就覺得你其實是個可靠的女人,所以相信兒子是他親生,再也不打罵孩子了。”
“其實他從前也沒有真的懷疑過兒子不是他親生。”秋月道∶“只是我太跋扈,他心中對我反感,這才連累了孩子。”
“原來如此,”高蘭郡主點點頭道∶“合着我們勸你改改脾氣,你不願聽,鞠氏這番大道理一講下來,你就聽了?”
“奴婢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一直也想改,但有時候真的收斂不住。”秋月苦着臉道∶“如今每次想發脾氣的時候,總會告訴自己,要成為一個可靠的女人,這樣想着,自然就變得溫婉了。”
“鞠氏,你給秋月的建議真是一針見血,到時也要好好教教我。”高蘭郡主忍不住問道∶“所謂可靠,除了方才秋月所說的那些之外,還有什麽?”
“想來,這還得看雅侯爺的想法吧?”董嬷嬷從旁道∶“秋月的相公畢竟是平頭百姓,侯爺的要求肯定比一般百姓要高出許多。”
“來日方長。”高蘭郡主終于微微一笑,“鞠氏,你慢慢教,本郡主慢慢學,總能學會的,明日我便托父親進宮求皇上,讓雅侯爺多到我們王府走動,安排你跟他見上幾面。”
“是。”鞠清子颔首答道。
在心理學上,有一個詞叫做Paternity Uncertainty,指的是“親子不确定性”,簡稱PU。
男人不像女人,女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但男人永遠沒有辦法絕對确定。
女人的PU高,容易讓男人産生“這個女人的孩子不是我的”的心态,從而不會想對她的後代進行親職投資。即使在擁有親子鑒定高科技手段的現代,男性依然擁有這種本能去判斷女人,決定是否與之成為終身伴侶,并對其後代的投資。
其實鞠清子教秋月所謂的“可靠”,就是教她如何降低自己的PU。
從前很多人都不明白,鞠倩倩既不是富家千金,也算不上絕世大美女,為何能成為知名上市公司總裁的未婚妻,唯有鞠倩倩自己知道,她在她未婚夫面前,一直保持非常低的PU值,這需要極多的愛、極大的忍耐,說話做事都要小心至極。
高蘭郡主未必能學會她從前的那一套,因為郡主地位很高,生得很美貌,就是通常所說的“伴侶價值”很高。而伴侶價值高的人,一般不願意給別人提供情緒價值,所以都自帶高PU值。
該怎麽辦呢?這似乎是個難題,然而鞠清子此刻已無路可退,唯有硬着頭皮試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