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俗話說得好,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為0,但江左擎覺得,這兩位兄弟的智商也高不到哪裏去,幸虧自己明智,遠離戀愛,遠離無腦,遠離智障二人組。
新年在打鬧中度過。
翌日清晨,五個人陸陸續續醒來,簡單吃過早飯,原本打算一起去壓馬路,但厲辭突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便就作罷,大家各回各家各做各事,約定幾天後再聚。
沈燼南陪景純又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時,景純身邊已是空空如也。
這個男人,又一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但景純不再像上回那樣寝食難安,她知道,他總會回來的,因為他向自己保證過。
起床已是下午,景純剛洗漱完畢,就接到了衛欽的電話,邀她去家裏做客,她推辭不過,只好答應。彼此的住處相隔不遠,景純打算騎自行車過去,卻沒料到,剛一走出小區,就在街對面那棵老樹下看到了衛欽。
他裹着咖啡色的針織圍巾,穿米色長風衣,九分休閑褲,還有一雙暗色的籃球鞋,整個人挺拔地立在那裏,不必言語,就自有一番明媚的氣場。
真好。
“景純!”衛欽看到她,揮手致意,“這邊,這邊!”
景純愣了愣,小跑過去,站在他面前仰起頭,嘴角一咧,露出兩顆小白牙。
“你怎麽在這裏等我呀?該不會……”她眼神滴溜溜地打量他,問道,“你剛才打電話那會兒,就已經等在這裏了?”
原本以為,他只不過是順路到了這邊,然後接她一起回家,沒料想衛欽聽到她的話,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嗯,我早就在這裏等你了。”
“啊?”景純又是一愣,“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答應?”
“因為了解你。”衛欽咧嘴笑,“你很不會拒絕別人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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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算她輸。
從小到大,她就沒能在言語和行動上勝過他,現在亦是如此。
兩人結伴,閑聊着往衛欽家的方向走。
這幾天氣溫降了許多,景純出門時忘記戴圍巾,風一吹,冷得縮起脖子,旁邊的男生眼尖,立刻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裹到她身上。
“哎,不用……”
“圍着吧,萬一感冒了,我可沒辦法跟你阿婆交代。”
景純猶豫了下,沒有再拒絕。
圍巾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這麽多年,衛欽用的沐浴露都沒有改變,只獨獨鐘愛那一款,雖然景純給他推薦過好多其他款式,但衛欽似乎都興趣不大的樣子。于是,她由此判斷出,他大概是個骨子裏格外執拗的人。
衛欽揉揉她腦袋,雙手順勢兜在風衣的口袋裏,語氣很平靜。
“哦,對了,上次給你說的那個在國外工作的機會,我放棄了。”
“啊?”景純驚訝不已,立刻頓住了腳步,“為什麽呀?”
衛欽撓撓頭,假裝看風景:“不喜歡。”
“這算什麽理由?”
不喜歡,所以就放棄了,這怎麽可以是他衛欽說出來的話。
景純有些急,卻一時找不到适當的措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忽而轉念,又發覺自己并沒有資格不滿意,他們雖然關系親密,但還不至于到可以互相不滿的程度。
“真的只是因為不喜歡,所以放棄了嗎?”景純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耐心詢問他,“真的沒有別的原因?”
衛欽低頭思忖片刻,輕聲說:“大概吧。”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這麽毅然決然拒絕了,回來了,他沒有任何悔意,甚至有種難以言說的舒适感,更有種隐隐的竊喜,不知為誰,亦不知因何而起。
景純深呼一口氣:“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我支持你。”她目光篤定,眼中盛滿燦烈的繁星,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衛欽哥從來都不會做錯事,這一點我很肯定,所以我理解你。”
“是嗎?”
衛欽淡淡一笑,不再多說。
她真的了解自己嗎?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這次的決定其實毫無根據,有一種名莫名的危機感逼迫他盡快回國,為了她。
“景純。”衛欽忽然擡起頭,目光凝重地望進女孩兒清澈的眼底,仿佛在欣賞這世間最純淨的璞玉,“我想,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可能……”
“那就不要說了。”景純忽然打斷他,眼中有淡淡的懇求,“衛欽哥,我們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更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有些話,可以不說嗎?”
她怕。
她平生最怕拒絕,那是最傷害人的事情,自己已經被傷得遍體鱗傷,所以一點兒都不願意再施以如此暴力的行為在他人身上。
然而衛欽并不想就此善罷甘休。
他忽然一把将她摟入懷中,兩條有力的手臂緊緊環繞着女孩子柔軟如棉花糖般的身體,不遺餘力地要把她揉碎在胸膛。
“景純……”
衛欽輕輕的,溫柔的,喚着這個令自己貪戀已久的名字。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自小到大,他想象了無數次這樣的場景,而今終于是如願以償。
景純怔怔地愣在他的懷抱裏,渾身的血液瞬間倒流,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理智頃刻間灰飛煙滅,只徒留一個空無一物的腦袋,接連不斷地閃現沈燼南的臉龐。
“衛欽,我……”
“不要急着回答。”他出聲打斷她,一字一字緩慢地說道,“再認真考慮考慮,這麽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不差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時間,所以你別急,一定要考慮清楚,我是真心的,沒有和你開玩笑。”
有種沉重的感覺壓在胸口,像巨石,結結實實堵住了呼吸。
景純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用了很久,才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衛欽哥,我有喜歡的人了,真的抱歉。”
男生身體一顫,擁抱的動作逐漸僵硬,呼吸聲變得虛弱無力,卻仍不肯松手,拼盡全力擁住懷中瘦削的身體,嗅着那淡淡體香,聲音嘶啞。
“那個人是誰?”
“沈燼南。”景純喉間苦澀,卻異常堅定地念出男人的名字,“他叫沈燼南。”
“那位小叔叔?”
“嗯。”
衛欽悲哀地笑了聲:“原來那時我的直覺沒有錯,什麽小叔叔,都是你拙劣至極的掩飾。景純,為什麽?為什麽啊?我一直以為,你會是我的……我們相伴了整整十五年,從你五歲開始,我就護着你順着你,為什麽我才離開這麽短的時間,你就獨自一個人先走了呢?我在原地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究竟該做什麽,想做什麽,只要是關于你的,我都奮不顧身地去了解,去嘗試,可你從不曾回頭看過我一眼……為什麽?我真的很差勁,配不上你,是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景純用力回抱他,妄圖用更緊密的擁抱讓他好受一些,“衛欽哥,你真的很好很好,有你陪伴的日子,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感謝,可……”
可有些事,沒有先來後到,沒有前因後果,甚至連蹤跡都難尋,就那麽悄無聲息地發生了。
愛情,尤其如此。
衛欽低垂頭顱,将額深深埋入她肩窩裏,抵死克制着滿腔憤恨與不甘,一開口,卻變成了無法挽回的歇斯底裏。
“我不接受,不接受!你的一時興起,我不信抵得過這麽多年的甘之如饴,我喜歡你,所以我什麽都不在乎,只想照顧你,陪着你,可你突然間告訴我,我連這樣的資格都沒有了,你讓我如何接受?景純,為什麽你不在一開始就拒絕我對你的好?從高中,從初中,不,從你五歲我見到你的時候起,你就該趕我走的,明白嗎?你該趕我走……”
痛徹心扉的男生緊緊攥着拳頭,渾身都散發着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戾氣,他兇狠,他憤怒,仿佛這場突如其來的“背叛”擊中了他命脈,去掉了他半條命。
可景純卻無比心疼。
她撲上去,重新将他抱緊,輕輕撫摸男生清瘦的脊背,像在哄一個丢失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怪我,都怪我,早知道有今天,我應該從一開始就遠離你的,不和你說話,不接受你的一切好意,我們該成為最陌生的人,這輩子都……”
“不……不行。”衛欽将她的臉摁進自己胸膛,仰起頭,緩緩閉上眼睛,“如果是那樣,我會更難以接受。景純,我做過的最荒唐的事,就是藏不住對你的喜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偏執,以至于我沒辦法也沒能力再去別的人動心……當我在國外拆開你郵寄過來的快遞時,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我甚至一度勸慰自己,你并非我的個人物品,你有權利也有資格去愛別的人,于是我開始瘋狂找各種女生約會,金發的,棕發的,美國的,德國的,可到最後,我發現自己還是只愛那個黑發的中國女孩子,我真的盡力了。”
他低低地笑着,自嘲着,從口袋裏摸出了那條五角星項鏈,用盡全力攥入掌心,棱角硌得皮膚生疼,可他卻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