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往事（一）
陳家的清晨一定是雞飛狗跳的，一大早就有寵物店的工作人家來安裝門口的狗屋，還有來送定制地毯的、還有來裝護欄的。
陳北北咬着盤子裏的煎餅問陳皎皎：“為什麽要裝護欄呢？”
陳西西正在拿勺子和煎餅作鬥争，陳皎皎最終還是給她把勺子拿開，任由她直接上手。
“因為西西太小啦，她會跑來跑去，樓梯太危險了，所以要攔住她。”
陳北北點點頭，然後又歪着頭向陳皎皎确認：“北北已經長大了吧？不需要再攔着北北了吧？”
陳皎皎給他的蘋果橙汁倒滿：“嗯，北北已經長大了，如果每天吃水果的時候不需要皎皎說也能自覺的話就更好了。”
陳北北聞言也只能委委屈屈地憋着一口氣把杯子裏的果汁一口悶下去。
陳西西小朋友一如既往地沒什麽食欲，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煎餅，還兼顧着要和陳皎皎聊天：“媽媽，舅舅呢？”
陳少季…自然是在補覺了…
陳北北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幾點才睡着的，今天他倒是醒得早，神氣活現地在陳少季懷裏滾來滾去，陳皎皎去把他領出來，可憐的陳少季又倒下去補覺了。
等到陳少季睡醒，家裏該裝的設施基本已經裝得差不多了。
兒童房裏的圍欄、樓梯上的擋板、樓下的半個客廳大的地毯、還有門口院子裏的石子路和狗屋。
陳少季站在樓梯上清醒了片刻，消化了一下家裏的變化，然後下樓看着正在頭挨頭一起看電視的兩個小朋友。
錯過了早餐的陳少季去廚房給自己烤了兩塊面包，然後問姐姐：“我要不要給他們在客廳裏裝個滑滑梯？”
陳皎皎把今天的果汁剩下的都倒在杯子裏給他，涼涼地說道：“有這功夫你怎麽不在客廳裏裝個游樂場？”
陳少季閉嘴了，當他沒說。
陳少季咬着吐司，慢悠悠地對姐姐交代：“我今天要去劇組，還有大夜——年前最後一次拍攝了，江家一點消息也沒有，你最好不要出門。”
陳皎皎當然知道利弊：“嗯，家裏什麽都有，我們不出門。”
陳皎皎送弟弟到門口，想了想又交代：“北北喜歡小金魚，我們要不要在客廳放個魚缸？”
陳少季想了想表示贊同：“放那種封閉式吧，我今天讓助理去訂，這兩天應該就能送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戴上墨鏡，又叮囑姐姐：“今天白天不要再讓陳北北睡覺了！白天睡飽了晚上不睡真的很要命的！”
陳皎皎憋着笑把他的帽子拿給他，把他往外推：“知道了！快走吧你！你助理和司機都要罵人了！”
送走了弟弟，陳皎皎把兩個小朋友的房間收拾了一遍，因為他們房間的家具都是新的，不太敢把他們放在裏面睡覺，只能把房間門鎖起來二十四小時通風。
收拾完了家裏，陳皎皎下去陪兩個小朋友一起看電視。
門鈴響的時候，陳皎皎正在和兩個小朋友讨論小熊□□比較可愛還是跳跳虎比較可愛，兩個小朋友一致覺得小熊□□比較可愛。陳皎皎委屈巴巴：只有我喜歡跳跳虎嗎？
陳少季為了警醒小朋友不要亂開門，昨天就把家裏的門鈴換成了《狼外婆》，所以門鈴的清脆響聲把陳皎皎都吓了一跳。
阿棍站在一邊，和陳皎皎對視一眼，示意她坐下，自己去開門，陳皎皎點點頭，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腦袋：“北北，你帶西西到樓上玩會蹦蹦床好嗎？”
陳北北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拉着陳西西兩個人一小步一小步地爬樓梯上樓去了，臨了還很懂事的把電視機關掉了。
小朋友們都上樓了，陳皎皎站在門口的阿棍身後，任由他把門打開。
門口站着的赫然是老熟人。
那個和他們打過交道的死老頭的助理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手裏還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
那樣子仿佛是“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回娘家的小媳婦。
陳皎皎冷眼看着那個小助理朝他們鞠了一躬，開口嘲諷道：“怎麽着，這都找上門來了？你家那個老頭還健在呢？”
小助理冒着冷汗悄悄地将東西放下，雖然實在是不想和這位罵人都能出口成章的陳家大小姐打交道，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我們家老太爺近來身體不好，能不能請陳小姐帶着…帶着孩子去看看他老人家？”
此言一出換來的就是陳皎皎的一聲冷笑，她撥了撥像一座山一樣擋在她面前的阿棍，站在了門口：“當然…不能。”
“你們江家不是一向标榜什麽上溯個五百年是宮廷禦醫的嗎？全上海灘的私立醫院都被你們江家壟斷了，什麽病讓你們自砸招牌都要來找我去給江老太爺看啊？”
雙方都是摸了底的，小助理只能繼續睜眼說瞎話：“就是想孩子了…”
陳皎皎火氣直接上來了，把地上小助理放着的東西拎了起來全都扔了出去，門口狗屋裏的小奶狗們快樂的圍着扔出去的東西還“汪汪”了幾聲。
陳皎皎撐着門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別了吧，我受不起，我家北北更受不起，帶上這些東西給我滾蛋好吧？再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們陳家保全也不是吃素的。”
陳皎皎玩着自己鮮豔的紅指甲：“你是個助理，我也不為難你，你只管去回答你們江家的老太爺，大家都是聰明人，江家少爺怎麽樣不關我的事，更不關我家北北的事…”
小助理急了：“陳小姐！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那陳北北怎麽也算是我們江家的孩子！”
陳皎皎說話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面的：“你洗洗睡吧ok？陳北北姓陳，我看你們整個江家都要洗洗腦子了，他和你們江家有一毛錢關系嗎？”
陳皎皎着實不想和江家那位老太爺的助理掰扯這種事情，給阿棍使了個眼色，立刻就從房子四周冒出來七八個黑衣大漢把小助理架了出去。
把小助理連人帶東西都趕了出去之後的陳皎皎舒坦了，還抽空給小姐妹們在群裏發了消息。
【皎皎：江家那個死老頭今天派人來我家了！】
最先回消息的自然是網瘾少女許林煙。
【煙哥兒一米八：那個死老頭進步了！他以前不都是直接綁人的嘛？這次懂禮貌多了還派人上門了！】
【仙女路菀菀：又怎麽了啊？江家怎麽隔三差五的犯病啊？間歇性抽風？】
也不怪姐妹幾個說，這個江家真的是有毒，上次江小少爺還不是失蹤，也就是一個月在非洲玩耍沒消息，江老太爺一急，幹脆派人把遠在利茲的陳北北綁了回去，把陳皎皎氣個半死。
從此以後只要但凡江家出了任何事情，陳皎皎都是一級戒備狀态，絲毫不敢大意。
陳皎皎面無表情給她們回消息。
【皎皎腿長：江小少爺還沒消息呗，這老頭整天胡思亂想發神經想要綁架我家陳北北。】
【煙哥兒一米八：不對啊，我的消息怎麽是江小少爺沒事啊！昨天晚上我還聽到沈淩軒和許嘉恒打電話呢！】
【仙女路菀菀：是有這回事，不是說江小少爺化險為夷已經坐最近的航班回來了嗎？】
……
陳皎皎聞言立刻給陳少季撥了電話想要讓他去查江小少爺的航班，看他是不是回來了。
但是無奈陳少季正在片場拍戲，沒有接電話。
陳皎皎只能将電話撥給了許嘉恒：“許二哥，江小少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确定嗎？”
許嘉恒夾着電話，他正在陪兒子吃飯，許成譯小朋友鬧來鬧去不聽話，許嘉恒幹脆把他拎起來給了他的屁股一下，然後把勺子塞到他的手裏，警告地看了兒子一眼。
“八成吧，我的消息是江家那個小少爺前幾天就沒事了，但是一直沒和家裏聯系，算算日子過兩天也該到了，你別擔心了。”
有許嘉恒的保證，陳皎皎也算是放下了半顆心髒，但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許嘉恒的消息也有百分之八十的不準确。
這個消息的不确定因素在于，江家的小少爺提前回來了。
中午十二點，陳皎皎煮好了午飯，把兩個小孩叫下來吃午飯，因為得到了許嘉恒的保證，她心态輕松多了，還在糾結要不要哄兩個小孩子一起睡個午覺。
糖醋排骨她才吃了一個，阿棍的電話就打來了：“大小姐，江老太爺的車開進小區了，我們要攔嗎？”
這個死老頭怎麽這次自己來了？！
陳皎皎氣的想要把筷子都扔掉。
陳皎皎認命地站起來：“別攔了，我出去和他說。”
江家的老太爺很克制地把車子停在了陳家小院的門口，下車的時候老頭還理了一把衣領顯示了自己的紳士品格。
陳皎皎站在門口迎他，面無表情的冷漠娃娃臉連阿棍都吓了一跳。
但是這位陳家的老太爺絲毫沒有察覺到陳皎皎的不爽，還拄着拐棍朝她笑笑：“陳家的小丫頭，好久不見了。”
陳皎皎勾起唇角，一本正經地去接他的話茬：“是啊！和您老人家的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你們江家老宅，您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綁架了我家陳北北、我帶了兩三百號人在您家門口才把我家北北帶出來呢！”
……
江老太爺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這個陳家的小丫頭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兩手往口袋裏一插白眼一翻就能罵人十條街呢！
江老太爺的臉上堆了笑：“小丫頭話不能這麽說，老爺子我好歹也是陳北北的爺爺，想念小孫子自然是人之常情。”
陳皎皎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是的呀！這種骨肉親情我是最能體諒的呀！”說完後她話鋒一轉：“但是您的這個思念頻率也太特別了點呢，這還沒到大年三十呢就想邀請我家北北去你家吃年夜飯啊？”
“——三年前江小少爺在澳洲和人賽車出了車禍，昏迷了三天，您老就和黃鼠狼一樣地盯着我家北北，然後把他叼走了。”
“——兩年前江小少爺在非洲和羚羊賽跑，也就一個月沒消息，您就把我家北北從托兒所裏偷出來，吓得我家北北後來幾天都沒怎麽睡好覺。”
陳皎皎冷笑一聲：“這得虧是我家北北還小不記事，不然不得被你吓成傻子？江老太爺，做個人吧，你也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別再盯着別人家的小朋友了像個吸血的螞蝗？”
江老太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妙手回春的一代醫師，平時最注意身體保養，被陳皎皎這彎也不拐地罵了一頓，就差氣得翻白眼倒在陳家的小院子門口。
“陳皎皎！你！…你這個…”
江老太爺拄着拐杖，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着陳皎皎，努力地想要破口大罵。
但是他還沒罵出來，就被一道戲谑的男聲打斷了。
“怎麽和咱爺爺說話呢？皎皎。”
一米九幾的男人，繞過陳家老太爺的車子徑直朝着陳皎皎走來，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陳皎皎的肩上，無視他親爺爺抽搐的手指，然後帶着笑意揉了一把陳皎皎的小卷毛。
陳皎皎擡頭。
透過光去仰視這個男人。
江家的小少爺，江祁澤。
他回來了。
是我們一米九的超模男二呀，穿過撒哈拉也爬過喜馬拉雅山的硬核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