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澤田綱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是艾利亞以大空奶嘴讓綱子找回舊時空記憶時,綱子以旁觀者身分看待舊時空自己的故事
大腦像是被灌入一大杯涼水,詭異的酸麻感由頭頂流竄至腳底。
眼前先是灰而後是白茫茫一片,最後以一個點為中心,景物逐漸出現了輪廓、物體細節……總算回歸應有的模樣──她,或者該說「她」,正在并中校門口。
「蠢綱。」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口吻與音調。
「她」将目光轉向聲源處,看見「她」的家庭教師。
「就這麽點距離你就受不了?還真是太糟糕了……再跑十圈。」
「裏包恩!」「她」的情緒出現了強烈的波蕩、埋怨與無奈以及連篇無用的話語紛沓而至──不過這些還未表達出來前就因為裏包恩直指太陽穴的那把槍而終止,撐起疲弱無力的身體繼續邁開腳步。
……
平凡的「裏包恩式」特訓。
在她剛認識裏包恩時,确實有過這麽一段。
接下來的生活高速快轉。
挑釁雲雀學長、獄寺隼人站在講臺上,兇狠的眼神直直瞪着「她」、獄寺之後是山本的加入、六道骸對并盛民衆的一連串攻擊、巴裏安出現、守護者的集結、指環戰争取得勝利……到目前為止,「她」就是她,就像入江正一與艾利亞說的,時空在某個段落出現重啓進而産生分歧,而在這之前,她與「她」、與舊時空的澤田綱子都是同一個人。
而在之後,她不可能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但也注意到兩時空的不同,首先并且理所當然的,入江正一沒有在指環戰争一個多月後出現,「她」的生活依舊充斥着守護者與裏包恩的特訓,接着成功升上了并中三年級。
三年級是個關鍵的時刻,她知道許多學長姐會選擇課業、社團活動甚至感情一把抓,任課老師時常在課堂上抱怨每一屆三年級備考生毫無身為學長姊的自覺,帶頭玩起校園戀愛,一面迎戰升學考、一面學着言情戲的男女主角般玩起生死戀──她覺得這不只是傳染,也是一種集體壓力造成的感染。
因為就連「澤田綱子」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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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接連幾次的調侃、緋聞對象無微不至的照顧──「澤田綱子」不負衆望的戀愛了。
愛上了自己的夥伴、同班同學,獄寺隼人。
「她」開始注意自己在獄寺面前的言詞、找到任何機會偷看對方、與獄寺獨處時越來越沉默,氣氛越來越尴尬──直到有一天夜裏,裏包恩問:「蠢綱,你能夠分辨清楚喜歡或欣賞嗎?」
……
一陣苦口婆心的勸說後,丢給了「她」一道二選一的題目。
「不要拖拖拉拉的,喜歡就去表白;不喜歡就不要浪費時間在少女情懷上,你的人生不值得你在這上面耗費。」
時間期限就是明天中午以前。
就算別人說她與「她」是同一個人,但她發現自己開始無法完全了解「她」的想法了,哪怕借用着「她」的眼觀看、體驗「她」的情緒與思緒的波動……「她」十秒鐘內給出的反應依舊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語氣輕松地笑:「裏包恩,你想太多了,真的。」
但在腦海依舊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描摹着,那個性格有些沖動、暴躁的少年,回想每一日精神洋溢道早,不由分說接過書包替她背着的身影、與她對視時寫滿喜悅與全然純粹專注忠誠的眼神、耐住性子向自己解釋數學題目的嗓音、跌倒時朝她伸來帶着薄繭,骨節分明的掌心……一點一滴的回憶交織,片片如夢似幻──
「她」的內心絕對沒有表面來的輕松。
……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得吓人。
「她」與獄寺隼人身上那股微妙的張力看似消失了,「她」所需要煩惱的,是升學考、裏包恩的訓練,依舊需要接受彭格列繼承人課程,會被斯巴達式教學弄得渾身傷;依舊接受正規教育,被考卷、作業淹沒,被不及格成績追着跑;依舊會受挫時吐槽、偷懶。
然而又有些不同。
平凡得如同褪了色的照片。
最初遇上六道骸、巴裏安等人、心中所生的那股驚心動魄再也找不到了。
逐漸開始深入黑手黨的社群,過往的團隊合作、家族情誼、那些光面的熱血的如同少年漫畫的情節──有是有,但「她」也開始知道,這并不是黑手黨的一切。
抱怨、吐槽,失真了不少,她猜想,這不過是「她」調劑身心、把握最後任性時光的方式。
平淡如水的時光不間斷的流逝,高三畢業後的暑假,裏包恩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說是有事要到彭格列處理一趟,不過還不忘離開前将「她」一腳踢到東京接受高中教育,學習自立。
上飛機前,裏包恩意味深長的說:「有獄寺陪着你,你應該不會餓死吧。」
「……獄寺君?」視線忍不住瞄向不遠處的獄寺隼人,确認對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讨論的對象才松了口氣。
「蠢綱,你以為你瞞的過我嗎?……」冷笑了聲,又說:「獄寺隼人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
獄寺确實與「她」同樣來到了一所名次與名聲不上不下的私立高中,分別是A班與C班。
得益于裏包恩那句話,「她」從不主動靠近A班、盡可能回避成為A班風雲人物的獄寺,不過這并不會減退獄寺的熱情,幾乎是每一堂下課,獄寺都會跑來找「她」,因此「她」與獄寺是同班、同鄉、青梅竹梅、遠房親戚……各種奇怪的傳言都跑了出來,「她」對此的反應都是搖了搖頭,笑說不是,內心卻沒有澄清的想法,甚至為與自己的岚守在外人眼中有更多關系而打從心底感到愉快。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她」放下手中的鋼筆、慢條斯理地把桌面塗滿塗鴉與寫滿無意義字眼的紙張折起來,「對不起,你剛才的話可以再說一次嗎?」視線角落已經察覺到因為下課時間而出現閑适、懶散狀态的同學們因為這場對峙出現專注,視線以他們為中心投射。
也對,「她」在高中的形象定位是成績中下、體育尚佳的乖乖女,但眼前這一位來找自己麻煩的是出了名的壞學生,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城田彥,從沒交談過一句話但依舊是「她」在班上第一個認識的人──這裏不是并盛,沒有雲雀學長的咬殺、也沒有被感化招編入風紀委員,因此他可以如此明目張膽聚衆打架、在校內抽煙喝酒、校外與混混地痞流氓結黨。
經過了這麽久的訓練,要說會怕他這種人是不可能的。
不只不怕,有時看他甚至有些懷念。
相貌完全不同、雖刻意裝成混混,但氣質明顯出生上層家庭、是個讀書的料,但成績與「那個人」無法比較、「那個人」更不曾對「她」表現出這種惡劣放肆的态度──但「她」,這個她無法理解的「澤田綱子」總是以微妙與懷念的心情去偷窺前座的同學。
至于與「她」對峙的城田彥顯然被這慢條斯理的問句氣極了,這會兒面紅耳次、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她」開始猜想是摔桌還是會揍「她」一拳──前一個只會讓「她」對過去同樣發生過的情況會心一笑,然後默默收拾滿地狼藉;後一個「她」會佯裝勉強閃過。
畢竟「她」現在可是柔弱淑女澤田綱子啊。
形象破功估計會被碧洋琪招待一個禮拜的蛋糕吃吧。
「我說,你和二年A班的獄寺隼人有甚麽關系?」
整個二年級都知道「她」與A班的獄寺隼人很熟。
這也是為甚麽要找獄寺算賬就牽連上「她」了,不過這次是因為甚麽原因呢?
這一回難得沒有一句「不是」敷衍了事,而是說:「我和獄寺君初中的時候同班。」好在高中後,性格逐漸成熟的獄寺不再當着外人的面前對着「她」大喊十代首領,因此「她」給出的解釋在外人看來并沒有甚麽破綻。
「是嗎?既然如此……」對方深吸了口氣,「澤田綱子,我們交往吧!」
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獄寺隼人。
下一秒,話語脫口而出,「好啊。」
……
「十代首領,您怎麽跟那種家夥……」不将話語說完或許是怕被「她」誤以為自己是在責備「她」眼光差吧。
雖然預感到獄寺會跑來質問,但态度平靜得令人失望。
「阿彥其實還挺可愛的。」假裝沒有注意到獄寺因為「她」這句話而黑了一半的臉,又說:「有時看到他,不知道為甚麽會讓我想到國中時候的獄寺君,很懷念呢。」
「誰像那個家夥啦!?……非常對不起,我沒有罵您的意思!」
「她」勉強撐住嘴角的笑容,搖頭。
「喂!你們到底聊完了沒啊?」城田彥等得不耐煩了,徑自走了過來,扯贅她」離開。「有甚麽好說的,你怎麽總是跟那家夥聊個沒完啊!?」抓着「她」手的力道并沒有注意,非常大。
但「她」因為這半分的熟悉,懷着莫名的溫暖,回握住。「獄寺君為我為甚麽和阿彥你交往。」
「然後?」
「我就說實話啦,我說你很可愛。」
「誰可愛啦!?」
「真的,阿彥沒發現我以前上課一直偷看你嗎?」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老早就注意到了。
「因為你太可愛,我都目不轉睛了。」
「你這女人,別鬧了!」
「……咦?阿彥生氣了?」
……
內心似乎梗滿了棉花,看似充實,實則空虛。
嘴角依舊維持着相同的弧度,視線卻忍不住落在角落,緊盯着這邊情況的獄寺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