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碧海潮生
朦朦胧胧中，似乎感覺到有誰在。
一個激靈，我趕緊睜開了眼睛。
只見葉陌正站在我的床前，他俯身看着我，輕輕地給我敷着藥。
清晨的陽光，散下溫暖的剪影，看起來是那樣的不真實。
他一只手拿着藥，另一只手輕輕地擦拭着我的心口。見我醒來，他卻依然是面無表情。
我捉住他的手說：“以後不要碰我！”
“從昨天起，我就只有一個身份——絕塵谷的少主人。救治你，這是我的責任！”
我搶過藥瓶說：“我自己來！”
他轉過身說：“去吃飯吧！”
說完之後，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慢慢地擦拭着藥水，心口處的傷痕竟然奇跡般地慢慢消散。看來，葉陌果真是個神醫。
洗漱完畢之後，我走出房間，前去吃飯。
只有一個老伯站在那裏，見到我，他笑着說：“葉公子正忙着給人治病，他囑咐我好好地照顧着你，讓你先吃。”
我蔫蔫地吃了幾口飯，然後朝外走去。
葉陌正在那裏為人療傷，專注而又盡力。
病人們想不到葉陌竟然肯出手相救，都十分地驚異和欣喜。
見我走過來，他們紛紛說着：“這難道是葉夫人？難怪葉公子肯出手相救！想必是葉夫人的功勞了！”
我怏怏一笑，也懶得解釋什麽，徑直地走了過去。葉陌一直專注地療傷治病，似乎沒有看到我。原來，神醫認真起來，竟然也不是那樣的冷漠。
我走到小河邊，坐在那裏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清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蔓蘿。”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任由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我們靜靜地看着那碧悠的河水，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之後，我冷冷地開口說：“你說讓我醫好你的心傷，你說吧，要我怎麽做！”
他微微一怔說：“你很想離開這裏？”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留在這裏。”
“那麽，你要去哪裏？”
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真的不知道答案。
一個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時空的人，又能飄蕩到哪裏？以前幻想着皓澤能夠給我一個家，可是，我們卻終究是有緣無分。
“我愛上你的那一刻，就是你離開的那一刻嗎？”
“如果你還有能力再去愛別人，那就表明，你已經好了。我也就做到了我的承諾。那一刻，我當然會離開！”
聽到這個回答，他失神地笑了起來。
他輕輕地撫摸着玉簫說：“能否為我舞一曲？”
我淡淡地說：“不能。”
他的星眸分明暗了暗，卻沒有問原因。
我站起身說：“他不喜歡。”
說着，我就轉身走開。
走了很遠之後，似乎聽到，山谷中那憂傷的簫聲。
不想吃飯，我徑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無以排遣，我坐起來，呆呆地看着窗外。
清幽哀傷的簫聲，在月光下流轉成傷。
突然想起一首曲子。
桃花紛飛訴往事，風中煙柳葉飄搖。 夢時撫琴商轉徵，丁香愁腸枉自悲。梧桐故事漫嗟呀，細把雲煙裁作紗。一處杜鵑悄無語，一處蕭蕭半白發。若無鴻雁奉魚書，還叫無常帶句話。我于濁世間，君在黃泉下，相憶相依兩無期，相思何事紀年華!桃花飛殇哀往事，曲盡碧海尚彷徨。
想起這首曲子，我的心裏一陣陣悲涼。
我于濁世間，君在黃泉下，相憶相依兩無期，相思何事紀年華!
葉陌與清洛，雖然我無法揣度他們的故事，但是，又怎麽能夠體會不到生死兩茫的痛苦！葉陌現在這樣冷漠消沉，心中的傷又有誰能夠品嘗！而我又何嘗不是這樣？雖然我跟皓澤都保住了性命，但是，卻注定成為陌路。
心中難過不已，我披衣起床，走到書桌前，笨拙地拿起毛筆，歪歪扭扭地寫着：相憶相依兩無期
淚水落下，暈染着悲傷。
突然感到，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右手。
我沒有擡頭，我知道是葉陌。
他沒有說話，帶着我的手，寫下了後半句話。
遒勁的字跡，卻被我的淚水暈染成墨。
寫完後，他松開我的手說：“也許我們想的都一樣。”
我苦澀地說：“你們留下的都是相愛的記憶，而我——他的心裏，一定很恨我。我們之間，甚至連記憶也不曾留下！”
他伸出手，似乎想為我拭去淚水。可是，指尖觸及我臉龐的那一瞬間，卻終究停下。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我幫你擦藥吧！”
敷完藥之後，他幫我理好衣衫，輕輕說道：“早點睡吧。”
說完之後，他就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湧上說不出的難過。
他的心裏，究竟藏着多深的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