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碰額頭
回過神，唐圓仰起臉看向容簡。
月光下，他身形修長、身姿挺拔，但是周身的氣息清冷又孤寂。
唐圓低頭打開大箱子，拿出一個漂亮的冰皮抹茶月餅遞給容簡：“給你。”
容簡拆開了那個月餅精致的包裝。小小的一個月餅躺在盒子中央，看起來晶瑩剔透。他已經好幾年沒再吃過月餅了，冰皮很薄，抹茶的味道微微的苦，又帶着特有的清爽，化在舌尖，意外地好吃。
唐圓擡起頭發現容簡目光落在她頭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一下假發，手指碰到兔耳朵，長耳朵又顫了顫。
看容簡朝她伸出手，唐圓以為他喜歡，又遞了一個月餅過去，卻看到容簡骨節分明的手越過她的頭頂，指尖好像碰了一下她的兔耳朵。
轟——
唐圓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就好像，容簡指尖碰到的是她的耳朵一樣。她一緊張，兔耳朵就跟着顫了起來。這下，她不僅頭上戴着兔子耳朵，心裏也揣着一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一會兒要表演？”容簡聲音清冷。
“對啊！”唐圓有些激動地點點頭：“我要表演，演兔子。”
停頓了一下，唐圓試探着問：“我爸爸不來，你要來看我表演嗎？”
“嗯”容簡颔首。
西大小禮堂被裝扮得很有節日氣氛，舞臺燈光也都不錯。西大的中秋晚會一直是民間節目，所以大家的表演搞笑居多，節奏歡快，時不時在小禮堂掀起一陣笑浪。容簡坐在觀衆席最後一排，不時聽到身邊人的笑聲。
“很不錯吧？”身邊的高楊擠眉弄眼：“早跟你說這種晚會都很好玩，而且妹子又多又漂亮。”
容簡以前極少參加這種活動，也許是被現場的氣氛感染了，他竟然覺得連之前錯過的那些都有點遺憾。
其實他就像一個登山的人，眼裏只有山頂這一個終點，沿途再多美麗的風景他都不曾駐足。
一個舞蹈，兩個相聲之後，唐圓上場了，嫦娥在中間跳舞，她們幾只兔子就只用轉轉圈，最後，節奏明快起來後，幾只兔子上前和嫦娥一起跳了段踢踏舞。容簡邊上的高楊一邊吼着兔耳好萌，一邊拿着單反對着舞臺一通狂拍。
唐圓站在舞臺上，和左邊的嫦娥右邊的兔子手挽着手一起踩着鼓點跳。
舞臺炙熱的燈光烘烤着她，唐圓臉上發燙。她從小就是個害羞又腼腆的女生，幼兒園每次表演節目她都會躲在一邊不敢上臺，唯一一次上臺的經歷是在大班，聖誕節小朋友們表演節目，她也被老師選中了。
那段時間，她每天回家都要神秘兮兮地跟她爸爸講一遍她要上臺表演了，但是又不告訴唐教授她要演什麽，弄得唐教授和她一樣激動。結果聖誕節晚上唐教授才知道，他家天上有地上無的寶貝閨女既不演公主也不演仙女，盛裝出席只為了演一顆從頭綠到腳，還挂着小燈泡會閃光的聖誕樹。
每年聖誕節，這件事都會被唐教授拿來逗她。
唐教授說，一開始他有點為他家閨女傷心，後來他就想通了。
作為小朋友，他家肉肉是個小胖妞，但作為聖誕樹，她卻是最枝繁葉茂的一棵。
那時候，唐圓當然不知道唐教授的心裏路程，她只知道唐教授就在臺下看她，她緊張得一動都不敢動，盡職盡責地表演了一顆聖誕樹。
而現在，她知道容簡在臺下，她和兔子們都穿着同樣的衣服，也許容簡坐在最後一排根本看不到她，但是她還是認真地做每一個動作，緊張的情緒并不比當年少。
她一直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喜歡的人。
下臺後唐圓跑去最後一排找容簡，黑暗中她看不清容簡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他好像心情挺愉悅的。
“圓圓，看看看，我剛給你拍得照片，怎麽樣？”高楊舉着相機越過容簡跟唐圓邀功：“你最近瘦了好多啊，瘦了更漂亮了。”
唐圓聞言也湊過去看照片，容簡就坐在她和高楊中間，她這樣湊過來總覺得頭發若有似無地摩擦過容簡的風衣，唐圓看着照片都有些心不在焉：“謝謝你，能不能發給我啊？”
“好嘞！”高楊興致勃勃：“我加下你球球吧，照片比較大，我發你離線。”
“好啊。”唐圓報了一遍自己的球球號，當場就和高楊互加了好友。
晚上回到宿舍唐圓收到了好幾個離線文件，她一一點了接收後進度條就開始緩慢地向前走。
等待的過程挺漫長，唐圓忍不住和高楊聊天。
糖墩兒：學長，我們挑戰杯到後期是不是要去調研啊？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嗯。
糖墩兒：聽說明年就是挑戰杯創業大賽了，你們還會參加嗎？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會。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高楊嗎？
唐圓還沒打字，那邊就發過來一條消息——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糖墩兒，是什麽？
糖墩兒：【圖】
她發過去一串大冰糖葫蘆，終于忍不住露出了狐貍尾巴。
糖墩兒：容簡學長睡了嗎？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沒有。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我是容簡，高楊電腦壞了。
糖墩兒：！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發什麽了。
是高楊不是羔羊也不是羊羔：最近又不吃飯了?
糖墩兒：沒有沒有，我吃飯了。
男神頂着別人的名字和她聊天，她好不習慣啊。
唐圓正想着，就聽到小企鵝咳嗽了一聲，她點開提示消息就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來自容簡。
唐圓飛快地點了通過。
上次明明被拒絕了那麽多次，不過這是不是說明，她在容簡心裏是有點不一樣的呢。
太激動了，唐圓躺到床上還是了無睡意，她抱着筆記本接着上一章的內容又更新了一章——
……
我第一次見他，他在西大附中開學典禮上代表學生發言，我看到他了，但是他肯定沒看到我。他第一次見我，應該是我們高一第一次班會，老師讓我們做一個自我介紹。
按成績挨個上講臺上說。
我是重點班最後一個上去自我介紹的，我們班的講臺啊，老舊失修，積滿塵埃，還是木質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董，比我們地中海老師的年紀都要大，每個人踩上去就咯吱咯吱響。
我踩上去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哐！
總之，我一腳踩上木質講臺……把講臺踩塌了。
我站在遍地木屑和塵土飛揚中，對上了容簡的眼睛。
唉，我要是瘦吧，還可以怪講臺，但是我胖啊，說怪講臺都沒人信，只能怪我。
……
這次評論來得一樣快——
心疼一下：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看你那麽說有點心疼，但是真的笑得停不下來，還有，我想問問你到底多沉。
哈哈哈：我要忍住不笑。
樹上林檎：講臺:怪我咯！
小雞啊你快跑阿胖啊你快上：你放心，男神肯定早就記住你了，誰能記不住你呢！
回複完評論，唐圓臨睡前又看了一眼球球界面——
糖墩兒：晚安。
容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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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長假結束後，大家都返校了，西大的保研面試通知也如期而至。
面試前一天晚上，出差兩個月的唐教授還特意趕回來了。有了唐教授這個大外挂，唐圓當天晚上就知道了面試結果。容簡這個學神太搶手了，唐教授在面試的時候，舌戰群儒氣得老教授臉紅脖子粗，最後才如願以償地搶到了容簡。
看到面試排名，唐圓松了一口氣，關掉了BBS那個懷疑容簡和她走得近是為了入唐教授門下的帖子界面。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懷疑都是自取其辱。
容簡就是最好的！
保研之後容簡并沒有閑下來，他手裏還有挑戰杯項目，再加上唐教授帶他做的兩個項目，竟然比之前還要忙了。
偶爾容簡也會在球球上和她聊幾句，唐圓知道他很忙，但是每次她發的晚安，他都會回複。
這種互道晚安的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很親密一樣。
時隔兩個月，唐圓再次見到容簡是在體育課結課考試的時候。
唐圓來得很早，她自己在旁邊做了熱身操，生怕變态老師會考他們舉啞鈴或者雙杠前滾翻。但是唐圓萬萬沒想到，體育老師這次居然對他們網開一面。只考幾個基本項目，男生1000米女生800、立定跳遠、鉛球和仰卧起坐。
瘦了一些後，唐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她跑800米再也不會喘得像狗一樣了。
跑完兩圈回到操場中間的時候，體育老師已經把仰卧起坐的墊子都拿來了。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組，一個人做，另一個人負責壓腿和計數。
唐圓也去拖了一個墊子過來，四處張望着找容簡。容簡個子最高，她很容易地就在立定跳遠那裏看到了容簡。大冬天，他在室外只穿了一身黑色運動服，頭發好像剪短了一些，露出漂亮的額角，顯得英俊的五官更有沖擊力了。容簡輕松一跳，周圍圍觀的妹子們就發出了一聲驚呼。唐圓眼睛一亮，拖着墊子跑了過去：“你先做？”
容簡點點頭，幹脆利落地躺到了墊子上。
墊子太短，他太高，容簡屈着無處安放的大長腿，雙手撐在腦後。
一旁的體育老師看唐圓傻站着，吹哨前大聲提醒道：“別愣着，去幫你搭檔壓腿計數啊！”
“奧奧”唐圓點點頭，跑到容簡那裏問他：“你，要不要我……”
“要。”
她話說到一半就被容簡沉聲打斷了，大冬天，唐圓手心都差點冒汗，她蹲下來伸手去按容簡的腳踝，他穿了一條黑色的運動褲，襪子是很短的運動短襪，這樣的姿勢露出了運動褲稍微向上了一點，剛好露出的白皙漂亮的腳踝。
連腳踝都長得這麽完美！
唐圓兩只手緊緊地按住了容簡的腳，哨聲響起，容簡腰腹一使勁輕松地就起來了，根本按不住他的唐圓被沖擊得向後仰了一下，差點坐地上。
她看容簡微微擰起眉毛，唐圓調整了一下正準備坐在地上好好按住他的腳踝，就聽容簡用一貫冷冽的聲音說——
“你坐我腳上。”
看了一眼容簡漂亮的腳踝，唐圓有些遲疑：“我怕把你壓壞。”
“不會。”容簡面無表情：“這是我該擔心的問題。”
“啊？”唐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她臉又慢慢地燒了起來，對啊，一會兒容簡也要壓她，壓她腿。
唐圓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容簡的腳踝上，他的腳踝很硬，一坐下去她都能感覺到容簡的骨骼。唐圓心撲通撲通跳着，回憶着以前和南安安一起做仰卧起坐時的姿勢，擡起兩只手抱住了容簡的膝彎。
容簡的運動褲并不厚也不加絨，只有薄薄的一層，她兩手抱住她膝彎的時候能感受到手心傳來的他的體溫，還有他用力時小腿微微隆起的一層肌肉。唐圓不太敢把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容簡腳踝上，畢竟，她是踩塌過一方講臺的人啊。
她坐在容簡腿上，容簡每一次起來，那張英俊的臉就一下子随着他的動作逼近她的臉。他的新發型露出了整張臉，顯得五官更加深刻。濃墨重彩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還有線條優美的薄唇，一下子一起逼近她，她又緊張又激動，還要分神數容簡做了多少個仰卧起坐。
唐圓垂下頭，看着他的正在用力的腰腹，他的黑色T恤下邊随着他激烈的動作卷起又放下，清晰的腹肌線條若隐若現。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容簡爆發力極強，動作做得又快又标準，但是對唐圓的沖擊力真的很大。唐圓這樣不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的姿勢，總有些坐不穩。她看容簡躺下去了趕緊趁機調整姿勢，往前面坐了一點，結果卡着最後一秒，容簡腰腹猛地一使勁，沒坐穩的唐圓就往下一滑。
“咚”地一聲悶響。
他們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七十……”唐圓被撞得眼冒金星，腦殼生疼，一瞬間甚至沒反應過來。
她的額頭就磕在容簡的額頭上。
他們額頭相抵，鼻尖也離得特別近，幾乎碰到一起。她能感覺到額頭不屬于她的溫度，感受到容簡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癢癢的，似乎吹起了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呼吸間，她還能感覺到容簡身上清新的柑橘氣息，不知道是漱口水，還是洗手液。
那一瞬間，像是時間被施了魔法，就此定格了一樣，唐圓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像是怕驚擾了時光。容簡那雙深邃的眼睛也離她特別近，比上次在病房的時候還要近，近到她這次看到了他清澈見底的瞳孔，看到了他接近內雙的精致的雙眼皮，看清了他睫毛根部那好幾層睫毛，近到他眨一下眼睛，她都感覺到他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帶起了一陣風。
就好像，只要她輕輕眨一下眼睛，他們的睫毛就會掃在一起，緊密難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