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此爹,不認也罷
“夠了。”白廬終于不耐的一吼,柳氏立刻按了下白珊珊,示意她先閉嘴,急什麽,那賤丫頭還有條大罪吧。
白珊珊這才咬着唇坐下,但那雙眼睛仍鼓鼓的瞪着白卿,恨不得立刻上去撕掉那張讨厭的臉。
“逆女,跪下。”他冷冷的望着坐在下方的白卿,這丫頭竟然還敢當着他的面坐下。
白卿卻仿佛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般,悠閑的端起一旁的茶水,淡淡道:“請問相爺,我犯了什麽罪,為何要跪下?”
白廬被她的态度氣得不打一處來,一掌排在桌子上,怒道:“還敢問什麽罪,你這逆女,竟然去刺殺朝廷命官,你不想活了這白家幾十口人名還要過日子呢。”
“呵呵,那不挺好,一個人上黃泉路太寂寞,我自然要拉上一些讨厭的人作陪啊,告訴你,我是故意的哦。”她挑釁的彎起嘴角。
“你……”白廬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卿,沒想到她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人,拿紫荊騰鞭來,我要親手教訓這個逆女。”
這話一出,廳裏其他人的臉色變了變,可卻也沒一個人為白卿開口說什麽,白珊珊心裏更是冷冷一笑,哼,最好直接打死這個賤人。
只有一個人,哭着在白廬面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見對方根本不理她,又跑到白卿身側,幾乎哭着哀求道:“小姐,你就跟相爺認個錯吧。”那紫荊藤鞭可不是鬧着玩的,而且小姐身上還有傷,老爺氣在頭上,下手又沒個輕重,小姐若真要出事,她怎麽跟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白卿用手安撫在那只幾近顫抖的手上,輕聲道:“放心。”
廳內氣氛沉重,下人匆匆拿來一個半身高的木盒子,裏面正是白家歷代家法用的紫荊藤鞭。
白卿懶懶的擡了下眼皮,這才幽幽起身,走到白廬身前。
“相爺,這好幾年不見,一見面就要打我是吧,行,為了讓您老消氣,女兒解衣露背讓你打個夠。”
說完她便真的開始解扣子,白廬手拿着藤鞭僵了僵,他瞪着白卿,本想看她做什麽,只是誰都沒想到,白卿真的将上衣給脫了。
“你這個……”白廬眉目中有些尴尬,起伏的胸膛證明他氣得不輕,正要開罵,卻在白卿轉過身子将後背完全露出來的剎那呆住了。
這是一塊受過多少酷刑的皮膚,原本該是白皙光潔的背上交錯密密麻麻如蜈蚣般大小不一的疤痕,有的痊愈了,有的還是新添得,深淺不一,幾乎布滿這個後背。靠腰的一處被白色布帶包裹着,鮮紅的血跡從裏面片片染出,映着那雪白的布袋仿佛一朵朵詭異妖豔的花。
Advertisement
衆人的神色各異,那些曾欺負過白卿的丫鬟們将頭垂得低低的,深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春荷。
白廬握着藤鞭的手不斷的緊了緊,片刻後,才緩緩垂了下來,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道:“把衣服穿上吧。”
白卿則是故作驚訝的回過頭:“咦,怎麽?相爺不打了?”
白廬擡眼望向那張與記憶裏幾乎相似的臉,眼裏浮現一抹複雜:“清兒,是爹……虧欠了你。”
白卿卻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一邊扣回衣領,一邊大聲笑道:“呦,相爺,終于想起來自己是我爹啦,還真是難得,看來相爺還沒老糊塗啊……”
白廬本來難得生出的那抹愧疚,被她毫不掩飾的譏笑給氣得煙消雲散,不自覺大聲斥道: “清兒,爹已經說自己虧欠你了,你還…”
“我怎麽了?我難道說錯了?”白卿毫不客氣的冷冷打斷:“怎麽,現在想起當我爹啦,行,那我問你,那些日子裏,我被婆子們壓在地上逼着吃口口的時候你哪去了?我被丫鬟們逼着跪在釘板上扇耳光子的時候你去哪了?而我被吊在樹上整整餓了三天,淋了三天的雨,最後燒的幾乎喪命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她望着白廬,每說一個字便前進一步,每說一句話,眼眸便冷一分,直到白廬被她逼得坐在了椅子上。
“我……”白廬望着她,張張口,竟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字來,最後只化成了一聲嘆息。
他怨那個女人,所以連帶怨恨了她的女兒,所以才對她不管不顧。宅子裏女子鬥得的那些手段,他多多少少都知道,而且後院的婦人再鬥能鬥到哪去,而且她畢竟是自己女兒,再不濟也是個小姐,他沒想到她的日子真的凄慘道如此,她所受的傷害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和她背上的傷,有些傷痕甚至有十年,她今年才十五歲,難道從五歲開始她就……
如此一想,白廬不禁轉頭狠狠的望向柳氏,你就是如此管理這個家的。
柳氏被他看得身子僵了僵,卻沒說話。
“相爺,今日白卿有些累了,您若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既然該說的都說了,白卿便也不想再待下去,今日幹了太多的事,她也有些累了,這具身體需要好好休息下。
“等等……”白廬突然喊住她:“今日……”
白卿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直接道:“我和冷菱峰的婚約取消了,您老不用操心,而且你看看,府裏哪有一絲要辦喜事的氣氛,我想母親大概能掐會算,早知道婚禮辦不成的……”
這話裏很明顯再說:你看那些親戚朋友都沒來,只有你這個傻子才忙着匆匆回來嫁女兒。
說完這句她便帶着玉珍離開了,接下來的事便讓他自己來想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