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和魔王永遠是真愛

第32章 你說過這句話

魔王在大概恢複之後， 終于回到了城堡，換了喜歡的服飾，滿意點頭。笑了一下。

然後， 在城堡裏閑逛的侯爵就被拉去陪練了。

理由是：“有些天沒動手了， 我需要練習一下。侯爵大人。”

侯爵拿着花， 對着将目标放在了自己身上的魔王：“……好吧。”又在動手之後，對着稍微有一點無聊的魔王， “心情不好嗎，我的陛下？”

魔王眨眼：“有嗎？我心情很好。”

侯爵直接不給面子地點頭。

魔王就在這果斷的肯定裏眨眨眼，低頭沉思一會。

然後又拉侯爵下場了一次。在侯爵龇牙咧嘴的時候， 才微微點頭：“好像有一點。”

侯爵随即坐過來作洗耳傾聽狀。

魔王就在練手完畢之後， 對着一副人型樹洞的樣子的侯爵：“你這樣幹嘛？”

“陛下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的話，可以說出來讓我來解憂一下。”侯爵依舊是偶爾不着調的侯爵，好奇心再來， “畢竟， 臣可是您在魔域收服的第一位下屬。絕對忠誠。口風很緊。保證不會把關于您的任何事情說給其他什麽魔族聽。”

魔族實力為尊，本質慕強， 當初被第一個打得很慘的侯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也确實是魔王的第一個下屬。但侯爵的口風……

魔王在這一連串保證裏看看旁邊的牆壁與窗戶：

按照慣例，承諾越多就越不靠譜。

而且根據以前的其他魔族的慘劇，侯爵知道的事情在大多數情況下基本就等于全魔族都知道了。

魔王回來看一眼侯爵， 在那一臉八卦裏想到上次侯爵為什麽被打， 又看侯爵慢慢在眼神裏瑟瑟起來後：“其實沒什麽。”

然後，在人型樹洞的旁邊， 他盯回窗外的身影來往，在想到勇者做過哪些事之後， 忍了一會，還是先讓侯爵閉嘴了再大概說了下——

大概就是，侯爵知道的魔王當初騙了公主的事和勇者前來拯救愛人的事，以及侯爵不知道的上次惹得他被打的某位美人就是魔王本尊的事，還有……

“……世上怎麽會有勇者這種沒腦子的存在？”

挑挑揀揀說了一些客觀事實，順便攻擊完勇者的魔王，在最後再次問候了勇者的智商。

感覺真的很生氣。都要氣死了。

侯爵就在被一堆消息轟炸後，看了看很有點生氣的魔王：“……總之，請允許我先冷靜一下，陛下。”又在一會後，“我冷靜完了。陛下您真慘。”侯爵真情實感地為魔王的口味是敵對陣營的傻白甜的這件事哀悼了一秒，然後，“并且為此，我決定在這裏向您獻上最真摯的同情與祝福。”

說着站起來一彎腰，把深紫色眸子都随着動作一起壓了下去。

魔王在這不正經的話語和戲精的舉止裏：……？

“侯爵大人？請問你還要繼續說這類毫無根據的話嗎？是的話，你就可以先滾了。”

“收到，陛下，這就滾。以及，您現在需要我滾到哪裏去執行什麽任務嗎？比如，截殺剛才的話語裏的那個很弱智的勇者？”

侯爵在這話語裏微微站直起來，眼神在深紫色的标志色裏，可以說是非常魔族了。

……

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果然是我的下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話題跳躍得那麽快，但是總而言之，魔王最後還是先讓侯爵滾去彌補回他在魔王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偷摘的花了。

并且在撐着下巴地在卧室裏這樣誇了一句後，往外面看了一眼——

窗外，被指去在秋冬交際時候種花的侯爵正辛勤勞作，葉與藤枝之間慢慢出現一朵朵小花，又散開，旁邊魔龍則卧在某處，像是在睡覺，又好像是在監督。

風偶爾吹來，搖動着由仆人們照料的花與藤枝，侯爵在風裏叉腰大概說了什麽，一邊又一朵什麽散開。

魔龍就那麽在那扇了扇翅膀，旋起一陣大風，把一些東西吹到了侯爵身上。

侯爵大概對着舉動抗議了什麽，魔龍又扇了扇。

魔王就在又有什麽東西四處旋舞的時候笑了笑，在外面的侯爵對着魔龍開啓魔生教育模式的吵鬧裏，走到窗邊。

吵吵鬧鬧下，視野內來往的仆人與守衛們就再一次避開了那個事故現場，在臨時改變行走路線後，繼續着日常工作，偶爾說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不說。只是在這稀薄的陽光裏走着，或者在換班或路過的時候三三兩兩，談論不知道是什麽的話語。

魔王把這些日常裏，拉起卧室邊上的窗簾。

然後視察完城堡後，在陡然變得幽靜而空曠的卧室裏，解開了衣服。

看了看自己。

以前受傷的手早就在很久之前好了，現在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跡，肩膀上被射中的地方卻還是留着疤痕，一點粉色印在那片皮膚裏……

感覺很不和諧。很刺眼。

——但是，即使現在很顯眼，即使現在還沒徹底恢複過來，等将來時間久了，它也一樣會和其它傷口或者疤痕那樣地，慢慢地消失吧。

直到再也不見分毫。不會因為之前的事情留下任何痕跡。

魔王在探查自己的最新狀況後确認這點，順便趴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在想到怎麽受傷的之後悶悶地把面具随手往旁邊一扔，并在不被誰看到的時候随便無形象地趴着，也不動彈，只讓半解開的衣服在這動作裏松松垮垮，又在露出了大片白皙皮膚後，清晰地表露出那一點，他一眼就能看到的疤痕。

然後散下來的金色頭發在這姿勢裏慢慢傾落下來，一片片掃過肩膀分別瀉下，又在逐漸平穩的呼吸裏落在血色的衣服間，印着白色的皮膚與紅色的衣服，金燦燦的耀眼一會。

長發的金色、衣服的紅色、皮膚的白色與桌子的純黑色的相互映襯裏，魔王趴在那裏，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閉上了藍色的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沉睡之中，房間從淡淡的白日天光，變成了深夜的無盡黑暗，窗外的光景在白雲與星光裏逐漸交替并且迎來大片枯葉，一室的寂靜在時間的流逝下慢慢充斥每個角落，随便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就在日夜輪換下被光與暗漸漸籠罩。

在這時間流轉裏，整個房間都像是睡着了一樣。

睡得很沉，很沉。

然後，窗外的最後一支花在雪色飄搖裏被強行用魔力種下，魔龍在監工完畢後：“吼——”

雪花被聲音吹拂一片，紛紛揚揚地在外下了一場零星小雪，魔王在這聲後瞬間醒來并坐正。

然後他待了一會，清醒過來後，扒拉下來因為突然的動作而亂着的頭發，又在回複了魔龍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正淩亂散開着。

不遠處随便丢着的面具上還有了點灰塵。

時間好像已經在他的不小心裏，過了很久一樣。

他就眨了眨藍色的眼睛，在這感覺裏，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整個地被沾了灰塵。

然後魔王扣好了紅色的衣服，把黯下來的金色頭發往後一攬并梳好，在召喚魔龍後再召喚了仆人，心裏對着這突然的意外小聲——

所以說，混血這種随機抽取缺點的慣例真的很讨厭。尤其是在能力越強就缺點越大的這個原則下。

平時普普通通，遇到特殊時期就也普普通通，平時能打，遇到特殊時期就慘到魔力全消。特殊時期用冬眠來解決問題了，還會在睡久之後自行提升在普通時期對睡眠質量的要求。

啧。

——所以說跨種族戀愛沒好下場。

魔王在小聲抱怨完後這麽得出結論。

并在确認魔龍正随時待命後才走出房間，在自己臨時昏睡了這麽久之後，覺得自己身上哪裏都不太對。

像是被一層塵埃蒙住了一樣。

魔王在這感覺裏，對着因為天氣和時間而變了個樣子的城堡，站了一會。

然後指着不遠處過來的某位仆人：“你，通知燒水。”又在另一位面前，“你，通知打掃。”下一位到來則，“你……”

這一位……

看起來就覺得是個應該被直接毀滅的存在。

“你，過來。”

魔王就在那種厭惡的感覺裏，在出門後把他喊過去，看了眼換個樣子的城堡後，在滿眼熱鬧氛圍的時候，又退回了那個寂靜的房間裏。

然後，魔王在寂靜的房間裏坐直在椅子上，在一室的主戰場與熟悉的場景下，雖然魔力都快消散到沒有了，但依舊很有氣勢地，牢牢盯着對面，下巴擡了擡。

對面的身影站在那裏，沒有看魔王，只是站在那裏。

“去燒水。”

長久的沉默裏，魔王終于一腳把他踢了出去。

勇者想起來——

在那段時間裏，他被帶着走過一條條路，而每一條路好像都是他要去的方向。

在那段時間裏，他被哄騙着吃過很多顆藥，吃藥的時候好像總是走着魔王是病患而勇者在吃糖的劇本。

在那段時間裏，他在一次次失憶裏曾經歡喜每天，在魔王偶爾說着，他是來主動找勇者的話語之後。

那些或真或假的話語與過去裏，他曾以為……每天都是真實的。

然後在真實之後的第二天裏，再次聽到魔王說他喜歡或者不喜歡的故事，再次聽到魔王說出喜歡他或者不喜歡他的心意，再次聽到魔王說着專程來找他的甜蜜或者碰巧遇到的巧合，再次聽到魔王在他意外發現自己失憶之後說的安慰與氣惱，再次聽到魔王在他誓要消滅潛伏的魔族之後的各種打擊與生氣……

其實，一切都只是魔王編織出來的虛假。但他卻陷入其中。

然後，魔王在他遇到森林裏的搬運工的當晚，說被訛詐的時候還那麽墨跡的勇者簡直是白癡。

勇者在記憶錯亂之後，把幾個月前的事情和被毀滅貨物的搬運工們聯系在一起。

一條時間線被剪去中間的那一段，拼湊出了另一副模樣的真相。

……

“是因為我嗎？”勇者在要被踹出門的時候，終于說了一句話。

那個曾經對着他說過很多劇本的魔王在這突兀的話語裏：“什麽？”

勇者擡頭，眼睛紅紅的，顫聲在門口說：“你在那個時候，在銷毀了他們的貨物的時候，是不是因為他們曾經拿着貨物當原因地騙過我？是因為我，你才會那麽做嗎？才會在之後……”

語氣微弱得跟聽不到一樣。

魔王卻在這低低的話裏被提醒了自己被圍毆的事實，然後擡眼，透過不知道怎麽僞裝到這裏的勇者之後，往外看了看。

并且在滿城堡的冬季裝扮裏，直接對着下面的終于彌補完了的開始閑逛并撩妹的侯爵：

“侯爵大人，你的任務來了。”

侯爵：？

雖然不解，但是馬上趕來。

勇者對着過來的侯爵，在這之後可以預見的意外裏，一下拽着魔王就進門。

房門一關，外面的一切又被隔絕，拉起來的窗簾和關閉的房門把卧室裏變得如過去的時間一樣寂靜。

然後這寂靜裏，勇者說：“告訴我真相。”

魔王在被突然拽進來後，對着突然趁魔之危的勇者有點驚愕，驚愕一會了，還決定在這驚訝後：“……真相就是，你要被圍毆了。”他對着自己曾經說的要把自己被圍毆的過去還回去的事實，在勇者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再次出現之後，“還請好好做準備吧。”

并甩了一下手。

甩了一下手。

甩了一下。

“松手。”魔王皺眉，“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勇者卻在這話語裏捏得更緊了，目光緊緊盯着魔王：“告訴我。”

魔王：……

“不是。”

門外侯爵跑來敲門，勇者在把魔王帶進來後，小聲卻堅持地繼續：“那是為什麽？”

魔王：……

魔王被堵在這裏，在發現自己現在暫時不能正面打之後氣一下，然後強行對着總是有自己的劇本的勇者平靜下來，才說：“……你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那你還需要問我什麽。勇者大人？”

勇者被刺了一下，手一緊，還是看着魔王。

魔王就在這之後狠狠往勇者下巴撞過去，在勇者吃痛皺眉後，聽到門外的侯爵再次喊：“陛下？我進去了？”

魔王直接：“不準進。”再在這句後對着回神的勇者皺眉，眼神很兇地，“松手，再不松手我真打你了。”

勇者在魔王沒反對他的猜測且再一次聽到這句話後，看過去，對着魔王瞪着他的神情，眼神垂下去：“你說過這句話——”

聲音有點澀。

魔王在之前說過一次後：“所以這是二次重申表示……”

“——在我吻你之後。”

魔王剩下的話被這幾個字堵住，在房間裏一時語塞，勇者笑一下，卻有點像哭一樣：“我現在，記得以前的每一天。”

“我記得那天。”

魔王：……

魔王在想起來那天是哪天後，甩手，沒甩開，再甩手，并在咬唇後對着外面咬牙切齒——

“侯爵，進來。”

“魔龍！”

一瞬間，室外風雪飄搖。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了一下，內容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