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唯獨記得江澄。
江澄不知該是喜是憂,許是魏嬰恨他恨入了骨子裏,不必想起,只消一念,滿腦子都是他。
魏嬰越發急躁,他夠不着江澄便去扯渾身的鎖鏈,水牢中蕩開一陣呼啦呼啦的金石交擊之響,這瘋魔之狀令江澄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魏嬰一見他後退以為是要走了,眼裏漲滿血絲撲過來,又被鐵鏈拽回去,道:“江澄你別走,我好久沒見你了,我好想你……”
癡傻呓語中,通紅雙目竟已潸然落淚。江澄輕嘆息,足尖一點,一式踏花逐風便越過潭水落在圓臺巨籠前,邊緣僅僅餘一人堪堪停立,他抓着鐵欄半蹲垂睫與魏嬰四目相對,魏嬰的掙紮陡然達到頂峰。
江澄一眼看見魏嬰足腕被鐐铐磨出的血痕,道,“魏無羨,你別動。”
此言一出,魏嬰果真不動了,眨眨眼道,“我不動,你能不能進來,我好像覺着你比上回長高了。”
江澄冷聲:“胡說八道。”
魏嬰目光炯炯,“真的,上回翻牆去買酒,你太矮了連牆都翻不過,還是我馱着你上去的,你忘啦?”
江澄心裏燥郁一團,神色愈發冰冷,“魏無羨,你裝瘋賣傻裝了五年,不累嗎?”
魏嬰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神色由茫然,哀傷,悲恸,逐漸轉為無措和驚懼,他縮回身子往後退,冷白的雙腕拖動鐵鏈,十指插進長發裏,搖頭道,“你別生氣,我聽話,我不動了,不動了。”
江澄倒吸一口冷氣,剮得從喉嚨到心口鮮血淋漓,半晌,他摸出鑰匙,一手捧起鐵欄上拳頭大的鐵鎖,眯目掃了眼魏嬰。
這人或許是真的瘋了,即便江澄做出了開鎖的動作,魏嬰仍舊蜷着身子往後退遠,那模樣活像鬼上身,不似作假。江澄心道罷了,随手将鎖打開,解開纏了數圈的鐵鏈,嘩嘩啦啦頗為刺耳,他推開鐵欄的門,矮身走了進來,又反手将鐵籠鎖好。
魏嬰眸中映入江澄被雨水浸濕的衣角,他猛然擡起頭,驚懼無措的神情頓時消散,喜上眉梢,“江澄!”
江澄卻毫無喜色,撩袍委身半蹲于魏嬰身前,擡指捏起魏嬰的下颌,總想在這人臉上辨別出些虛假來,然而看了半天,倒被魏嬰滿臉毫不掩飾的熾熱喜悅被燒得渾身不舒坦。
這人畢竟是他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情同手足,如今被他送入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是何滋味,恐怕只有江澄自己心裏知道。
他松開魏嬰,一擰身,坐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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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似乎是憂心他會生氣,半晌沒吭聲,後來實在憋不住,伸手戳了戳江澄的手臂。
“師弟,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江澄拍開他的手,“有什麽好難過的。”
“你就喜歡憋着不說,什麽都不說。”魏嬰樂呵呵湊過去,完全忘了方才被拍了一巴掌,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江澄這才橫過來一雙白眼,“你先顧好你自己吧,別給我添麻煩。”
魏嬰滿面委屈地抓起鏈子晃悠,“我在這裏待着乖乖的,還給你添麻煩呀?”
此話一出,江澄不再吭聲,轉過頭去,悶聲不響。
魏嬰閉了嘴,等了半晌不見人開口,望着江澄的側臉心急如焚,而等他正欲開口的時候,江澄卻忽然出聲了。
“我這麽關着你,是對的嗎。”
他說這話時,杏目中似乎含着一層淺淺的水波,魏嬰看得愣怔,仿佛沒聽到江澄的話。
未得回應,江澄“哈”了一聲,自嘲一笑,“是啊,你都瘋魔了,我問你這個做什麽,怕是那藍忘機也瘋魔了,時不時往我雲夢江氏跑,趕回去多少回了還不死心。”
魏嬰聽到某個名字微微一怔,“藍忘機?”
“對,姑蘇的二公子,你還記得?”
魏嬰擰眉,像是回想了一番,誠懇搖頭,“不記得了。”
江澄腦中憶起那白衣男子執拗地堵在門口的模樣,嘴裏吐出的話便收不住分寸了,“他那點心思掩不住遮不住,非得傳得全天下都知道嗎,藍曦臣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一雙腿殘了還不安生。”
是了,姑蘇藍氏二公子藍湛,當年藍家也是名門望族,可比起如日中天的溫家還是遜色不少,本家直系子弟藍渙與藍湛頗為優秀出色,兄弟二人生得冰肌玉骨天人之姿,極為搶眼,那溫家是什麽都想霸占的,不過是宴席上驚鴻一瞥,溫若寒便記住了這兩人,後來尋着藍家去請,說是請,與強取豪奪也無異了,藍渙被“請”去半個月,半個月後回來關了自己三個月,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而他本人也未曾透漏半分。
似乎是覺着,藍渙“請”過了,藍湛沒“請”來不甘心,溫若寒又差人去姑蘇“請”人,結果去的人被暴打一頓,文雅之士兇起來頗為可怕,鬧出了人命,這便把溫家給得罪了,随之而來溫家報複,藍家家主慘死,長子藍渙帶着族中重托出逃,藍湛瘸了一條腿,被強行抓去溫家好生一頓折磨,半死不活回來時腿又瘸了一條,一雙腿算是廢了,筋骨都接不起來,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卻常年坐在輪椅上養病,就這樣還不安分的跑來雲夢江氏找人。
江澄的思緒飄遠,腦海裏浮起藍渙過來接藍湛時的一言一行,名冠天下的澤蕪君對他江晚吟卑躬道歉,是何緣由,不言而喻。
江澄嗤道,“藍家出的都是傻子。”
他一轉頭,就看見魏嬰望着他,頓時想到魏嬰瘋魔什麽都記不住,提起藍家算是扯遠了,道,“魏無羨,你看着我。”
魏嬰乖覺一笑,“我一直在看你呀,江澄。”
江澄被噎了一口,端正坐姿與魏嬰四目相對,道,“告訴我,魏無羨,你沒瘋。”
魏嬰也頗為正經的看着他,“江澄,我很好呀。”
好是一碼事,正常又是一碼事,江澄頗為頭疼,這就要撐起身子站起來,不料這動作似乎刺激到魏嬰,對方猛地撲過來将他抱緊,“江澄你又要走嗎!”
江澄掰開魏嬰的手腕,“沒走,你松開。”
“你說謊,你每次都是這麽說的,可每次還是走了。”
江澄只覺後腰被箍得難受,越是掰,越是掰不開,倒不如不再刺激他,難得輕聲道,“魏無羨,我不走,你松開我。”
魏嬰這回不說話了,手卻不安分地在江澄腰上摸起來,江澄被撩得火大,一掌拍出,頓時将魏嬰推了出去撞在鐵欄上,魏嬰有點撞懵了,按着額角晃晃腦袋,一睜開眼,看着江澄重疊的身影,又迷迷糊糊蹭過去。
江澄擡腿欲踹,瞳孔卻猛地一顫。
随着鎖鏈的清脆雜響,魏嬰對他跪了下來,埋肩俯首,脊背一抽一抽,像是哭了。
“江澄,你能不能多待一會兒,我真的好想你,我會聽話的,真的。”
須臾,魏嬰擡起頭,一張蒼白的面,果真爬滿了淚痕。
江澄忽然想起了蓮花塢前執拗不離的藍湛,又想起了次次來接藍湛的藍渙,以及亂葬崗圍剿戰勝利後被抓的魏嬰。
世間萬物,唯獨情與義不可辜負。
可也只有情與義是最參不破,理不清,還不起的。
不過是思緒飄忽一瞬,魏嬰便按着他後腦吻了上來,他常年不見太陽,唇舌間含着一層寒冷濕意,絲絲入喉,涼得不似活人,卻如蓮花湖裏蓮花花瓣上蕩漾的晨露,裹着一絲清香,仍是當年初嘗禁果時品味的芬芳。
江澄掌心壓在魏嬰胸口欲推,魏嬰反抱他更緊,一雙鐵臂箍得江澄掙不脫,魏嬰一發不可收拾,濕舌滑膩撬開江澄緊閉的口,長驅直入攻城略池,直攪得江澄的口中水聲陣陣,已然被抽幹了呼吸,涎液由無法閉合的嘴角溜出來,淌濕雪白的下巴。
魏嬰忘情地在江澄口中開疆擴土,纏着軟舌吮嘬,揪得江澄舌根酸痛,嘩地流出一股口水來,魏嬰掌心接住那陣透明涎液,抹得江澄脖子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二指探入江澄衣領內,扒拉着摩挲嶙峋的琵琶骨。
忽地,魏嬰舌尖一痛,血腥味兒頓時化開,他連忙抽離,只見江澄此刻擡手擦去下巴涎液,正擡目冷冷睨過來,缺氧造成的面色覆紅,杏目流轉春水,将這狠厲目光折損大半效果,倒染上了挑釁的意味。
他不說話,魏嬰卻笑了,一雙手拖着鎖鏈挽住江澄的腰,偏首啓齒啃向江澄雪白的頸子,吮出一溜紅痕。
“你還是…這麽青澀啊……”
江澄不置可否,二手胡亂剝着魏嬰的衣裳,掐上魏嬰的腰,“這會兒清醒了?”
魏嬰低聲輕笑,舌尖撩起江澄的衣領,合牙銜咬衣裳擰頭扯開,肩頭暴露冰涼空氣中宛如上好脂玉光澤盈潤,魏嬰的舌尖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