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今日是春芸姝進攝政王府的日子,驀允一早起來着裝後,步出王府便準備去接人了。
“殿下恐怕不能去接人了。”蘇槽上前說。
“出了什麽事?”驀允蹙眉。
“侯爺來了,他要見您。”蘇槽禀報。
“他舍得下山?哼,他想見本王做什麽?”
“聽說……那人失蹤了。”
“失蹤?”
“是的,侯爺急于找人,所以想請您相助。”
驀允冷笑。“他的寶丢了,本王為什麽要幫忙找,笑話!”
“這……殿下,那人好歹也是……先皇托付的人……”
驀允厲芒一射。“得了,不用提醒本王這件事,他在哪?”
“侯爺人在明淨湖等您。”
“明淨湖……這麽遠……”驀允再度皺了眉。
蘇槽曉得他為何嫌遠,主子想親自去接春芸姝讓她風光一回,但明淨湖在城郊,來回一趟需一整天,若去了就不可能趕回來接春芸姝。“殿下,春側妃那兒您就別親自去了,想春側妃是識大體的,她必能體諒您。”蘇槽說。
攝政王府裏的每一個側妃都是自己坐轎入府的,身分低的還只能由後門進,從沒讓殿下親自迎娶過門,不過,對于春芸姝,主子卻是另眼相待,要親自走一趟以顯重視。
驀允冷睨他一眼。“你睜眼說瞎話嗎?那丫頭若能諒解,事後不給本王臉色看,那天就能下紅雨了。”
“這……殿下怕瞧春側妃的臉色?”蘇槽問。
驀允怒目掃去。“你說什麽?”
蘇槽馬上縮頭。“沒……蘇槽沒說什麽。”
“哼,本王不是怕,是不想聽人啰唆。去,還是讓本王的座轎過去,讓人以為本王就坐在裏頭。另外,讓太後賜衣、皇後賜轎,排場搞得越大越好,那丫頭愛面子,本王這次就給她個榮光。”
蘇槽聽了愕然。“要太後以及皇後都出面,這……”這是納側妃嗎?這是娶王妃的規格吧?
“還不去?”
“呃……是。”蘇槽在他催促下應聲,心想這陣仗一擺出來,那得寸進尺的春芸姝進府後不橫着走才怪。
主子一開始就這麽榮寵,将來誰還壓得住她?他憂心忡忡。
然而春芸姝确實教迎親排場給吓着了,身上的衣服是金縷衣,坐的轎子是宮裏的鳳轎,轎子所經之處更是鑼鼓喧天,仿佛整個京城都震動起來,經此一鬧,無人不知她春芸姝今日入攝政王府這座高門了。
只是當她暈陶陶被擡進攝政王府後,一連四天居然都不見驀允的蹤影,又教她一股氣無處發,這是哪門子的老公,從結婚當日就搞失蹤至今,這是逼她離婚嗎?
可惡,可惡至極!她拍桌。
“二小姐,您別惱了,殿下紫绶金章,掌天下大事,公務繁忙也是正常,再說了,您瞧四天前那迎親排場,迎娶公主也不過如此,殿下已表現出娶您的誠意,您就別生氣了。”鳳佳跟着陪嫁過來,替她端來早膳後說。
“那家夥別以為迎娶我時搞得熱熱鬧鬧,就能掩飾他轎子裏空無一人的事實,想這樣忽悠我,沒門,他若不出現當初不如讓我嫁只公雞算了!”
“二小姐,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那是新郎有病或失蹤才用公雞代替拜堂,您這樣說殿下,不吉祥的。”
“我說錯什麽,他這不失蹤了?”她氣呼呼地說。
“這……”
“別說了,我還當他死了。”
“好個春側妃,才剛進門就敢詛咒殿下!”
屋裏突然擠進了一群女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頭上別了朵大紅花的女子。
春芸姝聞聲朝她們看去,皺緊眉。“你們是誰,怎麽擅自進人家的屋子?”
驀允用座轎虛晃一招,除了給她面子外,應該也是不想讓人得知他離京之事,方才她與鳳佳的對話不好讓人聽見,可這群人忽然闖入,不知聽去多少?
她見那頭上別花的女人先朝屋裏瞧了一圈,見屋裏沒其他人,才仰鼻驕傲的道:“我是楊側妃。”
瞧楊側妃的動作,春芸姝冷笑,這是在找驀允,擔心驀允在她屋子裏,今日她故意放出消息說攝政王昨日半夜得知鄭武再度現身,立刻連夜外出緝人去了,她才能走出屋子,要不,人人追問她那家夥的去向,她哪裏答得出來?且又怕掩飾久了反而露餡,不如先替那家夥找個失蹤的理由,合理化此事。
而那女人瞧了屋裏一圈沒見到人才敢開始嚣張,可見這票人只聽到她最後說“當他死了”的話,其餘的并未聽見,不知他已失蹤多日,只以為這幾日他都在她房裏。
這群人沒聽見什麽就好,讓她放心一些,惱歸惱,但她其實知曉那家夥興許有說不得的事要辦才失蹤,而她不想替他惹麻煩。
“你是楊側妃?喔,我明白了,你是那家夥的後宮,那其他人呢?”她理解後指着其他人再問。
“我是殿下最寵的趙側妃。”其他人見驀允此刻不在,那說話的态度之高傲的。
“我是殿下愛的李側妃。”
“我是殿下最喜歡的高側妃。”
“我是殿下最疼的……”
“夠了!”她大喊一聲,一票介紹下來,每個都是最最什麽的妃,但都是屁話,她壓根不信那寡情的男人能對誰最上心。
只是,她對這數量十分錯愕,這群女人算算居然有二十八個之多,據她所知,一般王府親王禮制上是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而他竟如此不管體制,納了這麽多?!且照順位排下來,她居然是第二十九位側妃,表示眼前的全是自己的前輩,她不傻眼都不行。
好樣的,她早有心理準備攝政王府的後院必有女人,但沒想到居然有快三十位,姓驀的體力是有這麽好,能應付得了這麽多女人嗎?
她霍地站起身。“各位今日齊聚在這,不知有何指教?”她沒好氣的問。
“指教不敢當,是姊妹們等了你四日,等你來給咱們奉茶請安,可始終不見你出現,以為你病了,這是來探病的。”楊側妃代表說。
探病?還是咒她生病?
“可這會瞧咱們誤會了,春妹妹氣色紅潤,哪來的病?不來給咱們奉茶請安,顯然是恃寵而驕了,以為殿下迎她入府時給了些臉面,這幾日又與她膩在一起,便不将咱們這些姊姊當回事了。”趙側妃接着說。
“可不是,都狗眼看人低了。”李側妃再接。
還罵人?
“說不定春妹妹不是這種人,是咱們多心了,她其實是不懂規矩罷了。”高側妃道。
“也是,想想她從山東那種鄉下地方來,才會如此吧?”孫側妃也湊上一句。
“鄉下人就是土,哪裏懂得咱們攝政王府這一等皇親的規矩。”錢側妃也說。
“還是,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攝政王府只有她一人……”楊側妃靜不了,再道。
“你們說夠了沒,二小姐沒閑情聽你們這些廢話!”鳳佳被這群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說的刻薄話激得忍無可忍道。
衆女朝她瞪去。“大膽,你一個陪嫁丫頭敢對咱們這些主子無禮,想挨巴掌是吧?”楊側妃橫眉豎目。
鳳佳怒紅了臉。“你們話說得太難聽,污辱了奴婢的主子……”
“住口,還敢再多言,看來真是讨打了!”楊側妃今日就是來下馬威的,見驀允不在,這會又得了機會,想打鳳佳挫挫春芸姝的銳氣,讓她別剛來就目中無人,正伸手要打人,但手才擡起來就教人攥住。
“哪個王八蛋敢打我的丫頭,那便試試,我拆了她的骨!”春芸姝眼神淩厲,氣焰懾人,楊側妃手被扼得極痛,卻驚得忘了喊痛。
其他人見到春芸姝這樣子皆是一驚,這群女人長年養在深閨,只知耍些小手段争寵吃醋而已,哪裏見過人敢真正叫罵說狠話的,全楞在當場了。
“春側妃……你放手,要、要不然我要告訴殿下你詛咒他死,讓他、他……唉呀,好痛!”楊側妃威脅的說。
哪知春芸姝不僅沒松手還加重了手勁,捏得楊側妃哀哀叫。
“你當我怕死嗎?那男人回來你盡管去靠狀,對,話我說的,我當他死了。”她毫無忌憚再說一次。
“你、你……”
“我什麽我,你敢欺到我頭上、打我的人,我折斷你的手都敢!”她口氣活像個女流氓。
楊側妃大驚,其他人則亂了套,來下馬威不成反倒讓她威吓了去,正不知如何收場,忽聞門口傳來一聲——
“太後娘娘派人傳話,有請春側妃進宮——”
春芸姝聞言一訝,松開了楊側妃的手。
楊側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哪敢再多待,哭着快跑了,其他人見狀,雖好奇太後找存側妃進宮做什麽,但見楊側妃慘狀,哪敢多問,也随楊側妃之後一哄而散。
慈寧宮內坐着太後與皇後許缇兒,而她們面前是剛問安起身的春芸姝。
太後與許缇兒兩人各懷心思的打量着春芸姝,春芸姝也正瞧着她們。
一般來說初入宮者,乍見太後與皇後多少會緊張拘束,但太後與許缇兒見她氣度鎮定,目光自在,眼神自信,還回視起她們,心下都有些惱怒,莫不是仗着驀允的勢,才敢對她們這兩位大禧朝身分最高的女人不放在眼底?
兩人心中不爽,可臉上卻是挂着可親的笑靥。
“哀家突然召見你,可将你吓到了?”太後笑容可掬的問。
“妾身是有些受寵若驚,不知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找妾身進宮有什麽吩咐?”她被叫進宮也覺得莫名其妙。
之前她就聽說了,太後不悅兒子的皇權讓驀允給奪了,對驀允是明裏順,暗裏恨,中間的小九九不少,自己只是驀允的側妃之一……“之一”兩字特別令她咬牙切齒,一把肝火又差點不顧一切地燒上來,但眼下還是忍住了,先專心思索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太後與皇後為何要見她?
“哪有什麽事,不過就是想與允兒喜歡的妃子多親近,培養培養親人間的感情。”太後走下高椅上前握住她的手,萬分和藹的說。
春芸姝不吃這套的,未穿越前她那圈子多得是像太後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物,她見多了,哪裏容易被糊弄,太後這是笑裏藏刀。“承蒙太後擡愛,妾身這才有機會一睹皇宮的莊嚴,這會承太後的福是大開眼界了。”她跟着演,要擺假面孔,就瞧誰的道行深了。
“哎呀,你可真乖巧啊,難怪允兒疼你,連金縷衣都向哀家要去送給你了。”太後親親熱熱地拍着她的手背。
“何止母後賜了衣,本宮也拿出了自己當初嫁進宮的金雲鳳轎了,有母後的衣、本宮的轎,你可是近年來京城裏嫁得最風光的人物了。”
許缇兒在見到她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美麗的臉龐雖笑臉迎人,但春芸姝仍隐約感到一股不明就裏的怒氣。
她暗忖,宮裏可真是龍潭虎穴,那姓驀的到底得罪多少人,讓她得跟着受害?
“妾身不知那衣服與轎子是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賜的,現在才來謝恩,還請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莫怪。”她做作的擠出笑容說。
“謝什麽恩,允兒生性冷漠,難得寵一個人,哀家與皇後還能不成全嗎?”太後馬上慈藹的笑道。
這會,她有些明了太後找她來做什麽了,是想瞧瞧驀允大張旗鼓娶進門的是什麽樣的女人,還想借機拉攏一下。畢竟那姓驀的不是個好讨好的人,若能讨好他喜歡的女人,也許能讓他動搖一二,不過太後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那家夥就算是對她真有幾分特別,也不會因此動搖什麽,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哀家聽說你進王府後倍受允兒喜愛,讓他連着幾日都待在你屋裏不出來,可有這回事?”太後不知這幾日驀允不在京城,接着問。
“這……妾身該死,不該耽誤殿下辦正事的時間……”她先是內心大罵驀允害她背負浪蕩惑主的名聲,随即又裝出羞于見人的樣子,既然她們都認定她得寵,那自己還不好好利用嗎?成了驀允寵妃連太後都巴結上來,好處還能少嗎?她這人實際得很,是不會客氣仗勢取些好處的。
“怎麽會,新婚燕爾,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是難免的,來來來,哀家這裏有支補身的千年人參,回頭就讓你帶回去給允兒補補身子了。”太後馬上送她人參。
春芸姝眉開眼笑了,瞧,好處這就來了,人參多貴,更何況還是千年人參,這支參回頭拿去賣錢,也是不小的數目啊!
“母後,攝政王乃國之柱石,春側妃身為侍妾,還是得時時提醒他身體為要,勿過度縱欲的好。”許缇兒笑着說。
她瞧了一眼許缇兒,總覺得這人怪怪的,表面和善,但隐約似對自己帶着嫉妒?皇後不是皇帝的女人嗎?嫉妒她做什麽?除非這女人暗戀驀允,否則為何吃醋?
“得了,允兒多寵女人是好事,他都二十有八了,王府內雖女人不少,可沒一個能替他誕下子嗣的,現在有春側妃後,哀家就有指望了,相信明年允兒就能做爹了。”太後道。
“太後娘娘太擡舉妾身了,不過既然太後娘娘有令,妾身自當盡心盡力的伺候殿下。”作芸姝裝出嬌羞的模樣。
“攝政王府還沒有王妃,子嗣該由王妃誕下,怎好讓一個側妃為之?”許缇兒再度開口,這回語氣有些掩不住的敵意。
“那有什麽關系,反正允兒還沒娶王妃,讓側妃先生也無妨。”太後只當沒注意到許缇兒的口氣,故意向着春芸姝說話,讨好的意味濃厚。
“母後莫不是忘了,您的親侄女戶部尚書蕭原的長女蕭謹慧有意與攝政王結親,謹慧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她的才情與身分是配得上攝政王的,最适合為他誕下嫡長子。”許缇兒提醒的說。
太後表情有幾分的不一樣。“謹慧雖是哀家的侄女,可不知有沒有那福氣嫁予允兒……不過,春側妃啊,雖然允兒喜歡你,将來你還是要敬重未來王妃,切莫壞了攝政王府內的和諧,讓哀家為難啊。”太後的話可說是極其誅心,表面看似對春芸姝青眼有加,實則提醒她再受寵也只是個側妃,她護的還是自己的侄女。
春芸姝揚唇。“人都還沒進門呢,太後娘娘別擔心得太早了,妾身懂規矩的,自是不會與王妃争寵,不過,殿下能不能順利娶進這房媳婦還是未知數呢。”她似笑非笑的說,完全沒有因為這人是太後的侄女而說話收斂。
太後聞言訝異,即便驀允真有點寵她,也沒有人敢當着自己的面說這種話,這是根本沒将她當回事了!
而且驀允娶不娶正妃,豈是她小小側妃能左右的,這丫頭自大過頭,這麽托大的丫頭怕是很快就會失寵了吧!太後惱怒的皺起眉,本以為是個聰明人,原來是笨蛋,對這種愚蠢之人,她沒了拉攏的興致,連那支參也不打算給了,何必浪費了好東西。
許缇兒同樣對春芸姝不屑起來,她太了解驀允了,敢在他面前恃寵而驕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對春芸姝她突然也不在意了。
由宮裏出來回到攝政王府,剛下轎,沒跟着進宮的鳳佳便趕過來說:“二小姐,殿下回來了。”
她驀然一喜。“這死鬼總算回來了。”她腳步加快往裏頭走,期待趕緊見到他,原來她也會等得心急。
“等等,二小姐,您別急着進去……”鳳佳居然攔着她。
“怎麽不急,那家夥失蹤好幾天,我得去問問放着我不管他什麽意思。”
“可是……可是……”鳳佳吞吞吐吐。
“可是什麽?”她終于聽出不對勁,慢下腳步了。
“殿下剛回來,心情似乎很不好,便開了宴,不知誰獻上了八個美人,裏頭正熱鬧……”
她臉綠了。“家裏側妃二十八個還不夠,那戶部尚書千金還可能進門,現在又來八個,他心情不好是嗎?正巧,老娘心情也很不美。鳳佳,走,陪我進去瞧瞧有多熱鬧!”
她憋了多日火,這會準備好好爆發了。
春芸姝沉着臉走進正廳,鳳佳緊張的跟在後頭,主子火爆的脾氣與從前大不相同,這會進去不知會出什麽事。
春芸姝一進去果然看見一廳的人,那死不見人影的男人終于出現,就坐在衆人中間,而他身邊環坐着數個美人,美人們不敢貿然貼近他,但秋波頻送就盼能得到他一絲回應,他若看過去一眼,她們便仿佛蒙受恩典,立刻喜得花枝亂顫。
她細眯了眼走過去,衆人見她出現,沒認出她是誰,只猜想她八成是攝政王府內的妃子之一,衆人沒怎麽在意。
驀允喝了一盅酒,放下酒盅後擡眉瞧見她走向自己,墨黑的眼眸有些許變化,但并未發出一語,只默默瞧着她想做什麽。
她靠近後媚眼含笑,先瞥了離他最近的女子一眼,以眼神示意那女子讓位。
那女子好不容易才擠上攝政王身邊的位子,哪可能輕易讓出,自然也挑釁的回視她。
春芸姝眼神再射出了些殺氣,那女子仍是不肯退開,她揚唇一笑。“鳳佳,把我的位子清出來。”她吩咐。
“這……”鳳佳瞧這場面,在座的都是朝廷大官,美人既獻給殿下便是殿下的人,自己哪好當衆趕人走。
“還不動手!”她見鳳佳猶豫,喝聲道。
鳳佳讓主子一喝,哪敢遲疑,馬上将不肯讓位的女子硬是拉起後往一旁甩去,動作太大,摔得那女子難看出醜,衆人頓時吃驚,不知出了什麽事,誰敢在攝政王府內張狂傷人?
于是紛紛瞧向攝政王,偏他卻是啥反應也無。
“你是什麽人?”那被摔慘的美人指着她哭着問。
“春芸姝!”她傲氣十足的說,可沒半點愧疚。
“原來你就是四天前穿着金縷衣,坐着金雲鳳轎嫁進攝政王府的人……”那美人瞬間止哭,改為驚訝了。
衆人這才知道她的身分,這位就是之前風光嫁進王府的側妃。
“但那又如何,我如今也是殿下的女人,你敢傷人?”那女子回神後又怒說。
春芸姝臉色陰沉的朝她走去。“殿下的女人?你有種再說一次?”她兇狠的揪住女子的衣襟。
那人真被吓到了,就是滿廳的賓客們也吃驚了,攝政王是娶了個流氓側妃嗎?
“我……殿下……”那女子白着臉看向驀允,期望他說句話讓眼前的瘋女人退開。
衆人盯着驀允,覺得以他的性情定是容不了來鬧場的女人,這女人才受寵幾天就想不開來找死,實在可惜。
“春芸姝,誰允你放肆的?”骞允終于開口了。
春芸姝回頭朝他笑得燦爛。“殿下莫怒,之前芸姝就說過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殿下可是忘了?”
經她提醒,他想起她的原則了——
“即便只是個側妃,小女子也是有一些原則的,小女子是個妒婦,殿下有種要小女子就要有種承受,将來不要後悔讓芸姝進門了。”
他以為她說說而已,哪裏翻得了天,但這女人真的說到做到要拆他的臺。
“殿下,難道真如這女子所言,她也是您的女人?”春芸姝瞧向讓自己揪着,一臉羞憤的美人問他。
“哼,她……不是本王的女人。”他語氣一頓後說。
那女子臉色完全死白了。
春芸姝不由冷笑。“鳳佳,聽到殿下說的沒,這人不是殿下的女人卻坐在這占位子,還不轟出去。”她更嚣張的道。
鳳佳不安地瞧了一眼驀允,見他似真無震怒,才結結巴巴地應道:“好……好的。”她聽從春芸姝的話揪住那女子扔出去。
那女子狼狽出場後,春芸姝再瞧瞧因自己跋扈的舉止而驚吓不已的其他美人道:“鳳佳,還有其他與殿下無關的女人,也一并轟了吧。”
抽氣聲此起彼落,鳳佳壯了第一次膽子後,之後就順手多了,一連丢出七位美人,将獻給驀允的女人全轟出去了。
衆人看得傻眼,居然有人敢在驀允面前争風吃醋到這等地步?!
就是驀允的臉色也比方才更加陰鸷了,然而那張狂的女人還不解氣似的,直接再捋虎須的往他走去,一屁股坐到他懷裏。“這會清淨多了,聽說殿下心情不佳,若還要喝,不如讓芸姝奉陪。”
他笑容陰冷凍人。“春芸姝,莫忘了你與她們一樣,也還不是本王的女人。”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她低笑,臉頰貼着他的臉頰,吐出的話細得如同呢喃。“您若不高興,盡管也将我轟出去,或是休了我也成。”
他眯了眯眼。“你的目的是讓本王不要你?”
“您失蹤多日,對我不聞不問,不就這意思?”
他目綻精芒,眉眼上揚帶出一抹深沉的銳利。“春芸姝!”
衆人屏氣斂息的看着兩人互動,只見攝政王臉色突然極度陰沉,懷裏的女人卻依舊嚣張放肆,這是什麽情況?驀允竟容忍那女人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衆人見他端起酒盅一口而盡後,朝着外面命令道:“來人,将這女人帶下去沐浴!”
“沐浴?”她楞了楞,這時候要她沐浴做什麽?
他笑得森然,盯着懷裏絲毫沒有記起自己身分的女人。“春芸姝,本王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這個天下間,有這樣還沒有近身便敢管着男人的女人嗎?你既想管本王,那本王自然得先讓你成為本王的女人,那你便有這個權力了,你說,是不是?”他輕聲道。
她全身僵住,像是教人點了死穴,哭笑不得,轉眼只想逃,她慌忙要爬出他的懷裏,一只鐵臂馬上鉗制住她的腰,輕易止住她逃跑的意圖。
“後悔挑釁本王了?”他笑問。
“我……殿下……有話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告饒了。
“本王沒話說,只想用做的,來人,還不将人帶下去沐浴。”
“是,蘇槽親自讓人做這件事,會吩咐特別将春側妃洗香點,讓殿下享用。”該死的蘇槽這時候出現了,笑得仿佛夙怨得報。
被強迫洗好澡後,春芸姝被丢進骞允的大床,她不安的瞄瞄四周,第一次來到他的寝房,本以為以他的身分,屋裏定奢華得有如帝王宮殿,可這裏裝飾得比想象的簡樸一些,沒有誇張的金碧輝煌,不過眼下不是對這感興趣的時候,那男人真要臨幸她了嗎?
四下安靜得只剩自己的呼吸聲,不久,一陣腳步聲傳到耳中,轉眼她聽見撲通一陣的跪地聲,守在寝外的奴仆們喊,“殿下……”
這一瞬,她的呼吸聲陡然變成了咬牙聲。
來了!這家夥真來了!
“滾。”聲音不大,戾氣頗重。
奴仆腳步聲齊刷刷遠去的同時,屋裏的春芸姝也老實起來,擺出落難的狐貍相。
下一刻,門開了,他踏進屋裏,她緊張得雙手直冒汗,自她穿越過來後,不管發生什麽驚濤駭浪的事,好像也沒令她像此刻這般驚慌過。
“春芸姝。”男人低沉的聲音喚着她。
她用力吸氣,讓心跳能稍稍穩些,不要跳得這麽丢臉,努力故作鎮定的應道:“妾身在這。”她聽自己的聲音還算平穩,心想沒抖就好。
“洞房延後,你顯然很不滿,既然急着做本王的女人,那本王今日就成全你。”驀允站剛說完,人已居高臨下的望着床上的她。
“您——嗯!”她本想說幾句認錯安撫他怒氣的話,但他的手已伸到她的衣帶處,重重一抽,她悶哼一聲,腰帶瞬間被抽了去。
她咬唇瞧着腰帶被丢到床下,有點惱怒,仰頭瞧着這打扮尊貴,高不可攀的家夥,竟然這樣欺負人,就不怕打擊了她脆弱無助的心靈嗎?
“別說得好像我很想,您千方百計娶了我,您就不想?”她不甘示弱。
她腰間一緊,被男人扯到懷中用力摟住。“誰許你牙尖嘴利的!”
“不用人許我,我想——”現實雖處于弱勢,但嘴上還是不想輸人,她張口想再回嘴,忽然見他冷酷的眼眸漾出一絲笑意,眸中戾氣全消,溫柔隐現,讓她話停在舌尖上,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真的想本王?”他那黑濃得要滴出墨的眸子含笑盯着她,像是十分愉悅。
她咬着唇,有些後悔逞一時口舌之快,無形中似洩漏了什麽,緋紅着臉把頭轉了過去。
“今晚非要洞房嗎?”她唇動了動,低聲問。
“你打翻醋壇子前,得先确定自己有資格後再說,本王就給你那資格。”他低下首去,幾個齒印便烙在她的玉頸上。
她牙一咬推開了他。“那您想做什麽前,不用先給我個交代嗎?”
“交代?”
“沒錯,您一走多日連個音訊也沒有,不覺得太過分嗎?”
“本王辦事去了。”他清淡的說。
他輕描淡寫的态度徹底惹毛了她。“喔,是嗎?那我曉得了,這會不就是上床嘛,有何困難的?來,衣服脫脫,開始吧。”她似毫不在意,冷冷的說,還主動掀開衣襟露出貼身肚兜兒。
對于一個不解人事的閨閣少女來說,這是不是太無所謂了點?他方才還帶着欲望的眼一瞬間變得寒涼。“你——”
“不是要給我資格嗎?反正是遲早之事,我又何必裝模作樣說不要。”
他這下明白了,這女人脾氣還沒發完。“本王雖未親自去迎親,也給你做足了臉面,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他說。
“我春芸姝豈是給一點臉面就能打發的?連點解釋也不肯,就是大男人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她控訴着,表情委屈,到底沒這麽笨跟這男人硬杠到底。
他木着一張臉地盯着她,哪裏瞧不出這女人很能演,偏自己仍是受用。“春芸姝,本下是去見父親了。”他終于道。
她訝然。“侯爺來京城了?”他消失四日,這時間不足以來往山東與京城,表示那人來到京城了。
“嗯,本王幫他找個人,所以回來遲了,你……別生氣了。”
她對他不敢說百分百了解,但也知道八九分,這人從不知如何哄人,能說出“別生氣”三個字已是破天荒了,心頭那股怒意瞬間滅去了不少。
“那找到要找的人了嗎?”她不問要找的是誰,明白他若願意說便會主動告訴她,否則任她怎麽問也不會說。
“沒有。”他臉色十分難看。
她想起回來時聽說他心情不好,原來是沒找到人。“再找便是,何必心情差。”她語氣無形中帶着安慰,柔和了許多。
他瞧着她,沉思了一會才又道:“這人是父親喜愛之人生的孩子,父親視如己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一日找不到人,他便一日無法安生。”
“喜愛之人生的孩子?意思是他喜愛的不是您的母親安泰長公主,而是另有其人,這不打緊,還對她生的孩子如此看重……那您這親生子算什麽……啊,當我沒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她趕緊閉嘴。
可他神色已是陰郁到極點。“本王在父親心中确實不算什麽。”
她尴尬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唉,其實在山東時瞧他對侯爺的态度,已知父子感情不睦,這會算是知道原因了,就是上一輩出現小三,然後上演抛妻棄子的戲碼,且聽他言下之意,父親似乎關心小三的孩子勝過自己,難怪他對不負責任的父親會是這般不屑的态度。
“罷了吧,這幾年您沒侯爺不也好好的,這成就更是一般人無法超越,我想侯爺是為您驕傲的,否則不會一遇困難就來找您幫忙。”
他神情稍緩和了。“父親要找的那人也是皇子,若不護着随時會遭仇人毒手,父親找不到人,急了,不得不來找本王。”
皇子?她聽說大禧朝皇帝李興沒有手足,可他卻說那人是皇子,表示那人也是先皇的孩子……等等,那意思不就是,侯爺喜歡的是先皇的女人?
啊?她張着嘴,忽然噎住了。
瞧她吃驚的模樣,他曉得她已猜出些事來了,這些他是絕不可能透露給旁人得知的,可他卻輕易的告訴了她,自己就這麽信任她嗎?驀允在心裏輕笑,也許真是如此,從一開始就知這女人聰明過頭,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但他卻從沒想殺她時就已将她當成自己人了,而這次他走得倉促,并無交代她任何事,她卻能自己衡量情勢幫他妥善隐瞞,四天來無人得知他失蹤過,如此的冰雪聰明,無怪自己走得放心,從無憂心過她會應付不來。
“不提這事了,本王一回來就聽聞你進宮去了,太後與皇後那兩個女人找你做什麽?”他結束先前的話題,忽然問起這事。
提起這個,她睨他一眼。“我也不清楚,本來以為是讨好來着,但到後來說沒幾句話兩人對我的态度就冷淡了,走時說好要送我的千年人參也沒給。”對于沒拿到那支參,她極為不滿。
“你們都說了什麽?”他再問。
“戶部尚書蕭原有意将長女蕭謹慧許給您,做您的王妃,我聽了不過表示一些個人意見,告訴她們,您能不能順利娶進這房媳婦還是未知數,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