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章：疏遠
回到學校一個月後，宋祁塬再次交了一個女朋友，身高170、漂亮、長腿，她與宋祁塬同系同屆但不同班，兩人在排練室認識，她叫何婧伶。宋祁塬對她以及對這份感情，已經不像對侯潇潇那麽認真，他陪她逛街給她買名牌買首飾，他把白色奧迪給她開，他為她包下酒吧辦生日派對……但他們之間只是各取所需，他滿足她的物質與虛榮，而她滿足他的生理需要。
對于前女友侯潇潇，宋祁塬并不關注，只是有一次蕭弦歌忽然把手提電腦放到他面前，然後開玩笑問他，前女友的胸摸起來是不是很舒服，宋祁塬看到電腦上是一些性感寫真，化着濃妝的侯潇潇穿着比基尼，36D的胸部呼之欲出，他對蕭弦歌笑笑回答，确實很舒服……其實，他根本不記得什麽感覺，但睡覺前他卻想起另一種感覺，他從沒觸碰過，只是曾經不知多少次身體不經意間隔着衣服貼緊，溫暖、挺拔、柔韌、微微上下起伏……
自那次中秋節以後，宋祁塬只在一個周末回過一次家，甚至元旦小長假也沒回去，與邱央兮的通話也越來越少，大多都是邱央兮主動聯系他，并且只是講了幾句就結束。他刻意在躲避邱央兮，也在躲避自己的心。
邱央兮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羅辰霖走進站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地方說：“太太，該回去了。”
“是啊，走吧。”邱央兮回過身向辦公桌後走去，之後拿起皮包離開，她越來越不想回家，不想回去空蕩蕩的、又到處都是小少爺影子的大房子。
與羅辰霖到車庫上了車，邱央兮忽然說：“小羅，先繞去商場吧，我想給小塬買幾件外套，北方的冬天很冷。”
“太太，現在已經9點多了……”羅辰霖提醒說，“還有，你上周末已經給他買了幾件了。”
“是啊……”邱央兮笑笑感嘆，“那麽多，他也穿不了，也不想穿……”
“快放寒假了，少爺很快就回家了。”羅辰霖知道邱央兮又在想念她的小少爺。
“他今晚打電話來了，說要遲些才回家……”邱央兮嘆了口氣望着窗外，“長大了，女朋友比媽媽重要……我知道他遲早要離開我，可是……”
“太太，你還好嗎？”羅辰霖關心地問，他知道邱央兮正望着窗外流淚。最近她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越來越脆弱，在別的事情上她非常堅強，但面對小少爺的事她卻非常脆弱。
“沒事……”邱央兮自嘲笑笑，用手指擦去兩行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只是，最近他對我幾乎不理不睬，我感覺他要離開我了，是真正離開……我只是還不能接受，我養了他13年，以前除了他上學的時間，其餘所有時間我幾乎都跟他在一起，突然有一天他不想再理我，要疏遠我，甚至離開我，我實在是……”
邱央兮再次控制不住流眼淚，羅辰霖開着車沉默着，他不知如何安慰她。
把她送回家後，羅辰霖并沒有很快離開宋家別墅，白色奔馳緩緩開到車道中間之後停下，羅辰霖隔着花園望向宋祁塬的房間，不一會落地窗內果然亮起了燈，每次她一回家總是先進宋祁塬的房間，她非常愛她的小少爺，或許她還沒發現，在感情上她其實也非常依賴小少爺……羅辰霖忽然想起那晚落地窗前的那個吻，她并沒有很快推開他，那個吻、持續了一段時間，他不清楚，她對小少爺是不是真的只有寵愛或依賴。
寒假第二天早上，宋祁塬還摟着女友何婧伶在睡夢中時，突然被電話吵醒，床頭櫃上的手機在不停震動，他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是宋承皓，宋承皓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難道是她有事？他不安地馬上接電話，之後聽到宋承皓叫他盡快買機票去臺灣，因為外公昨夜過世了。
雖然不是她出事，但外公去世依然讓他驚愕。過了一會他推女友的身體要起床，但何婧伶只是閉着眼睛動了動繼續抱緊他，他突然用力推開她，之後看也不看她一眼，拿起衣服進浴室，不久沖過澡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的他，又拿起手機和随身包迅速離開。他沒看女友一眼，也沒說一句話，完全把床上不明所以的女友當成透明。
宋祁塬到臺北時直接先去了殡儀館，遺體已經從醫院轉移到了殡儀館，并開始準備追悼會。邱央兮和宋承皓已經先到，他看到邱央兮的眼睛已經紅腫，但她一直陪着她媽媽，而宋承皓也一直陪着她們。第二天一早宋祁塬穿上邱家女傭給他拿來的黑衣服，之後與邱家其他人被接去殡儀館，與邱亦紳的兩個兒子站在一起，作為家屬給前來哀悼的人還禮。
來哀悼的人非常多，幾乎沒怎麽間斷過，上午和下午大廳外也站滿了人排了很長的隊，因為過世的是邱氏集團的前董事長，也是現董事長的父親。遺體哀悼會舉行了一日半，第三日上午進行葬禮，長長的黑色車流，站滿墓地前的黑壓壓人群……
葬禮結束後，宋祁塬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但他知道邱央兮比她更疲憊更悲傷，只是她很堅強，一直陪在她媽媽身邊，而她媽媽、他的外婆，即使悲痛但依然冷靜理智，即使疲憊憔悴但依然優雅，她和邱央兮一樣，是個美麗優雅的女人，即使已經60歲，但依然看起來只有40歲左右，邱央兮和邱亦紳的不老基因似乎都是遺傳了她。
回到宋家別墅，邱央兮陪着她媽媽睡着後才回房裏休息，這幾天大家都非常累，女傭煮了清淡的營養粥，但他們都只是吃了一點就各自回房。宋祁塬躺在客房的床上，雖疲憊但難以入睡，他多麽想在這個時候抱着她安慰她讓她在自己懷裏入睡，然而他不能，只有宋承皓能……
大家都小睡了一覺，到晚飯前紛紛起床下樓，雖然還在悲傷中，但補了眠讓大家都精神了一些，晚飯只有邱媽媽因為吃了點安眠藥沒有睡醒，但邱亦紳讓女傭準備着宵夜，晚些她醒來好多多少少讓她吃一些。吃過飯不久各自繼續回房休息。
宋承皓從身後抱着邱央兮入睡，但這次邱央兮沒有很快入睡，她忽然睜開眼對宋承皓說：“承皓，明天你就回去吧，不用陪着我，況且我要陪媽媽……”
“讓我多待幾天吧，我不放心你……”宋承皓說着在她頭上心疼地親了一下。
“我沒事……”邱央兮低聲說，“這邊有媽媽和哥哥，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走吧，我打算在這裏陪媽媽過年，你、問一下小塬，如果他不想和我留在這裏過年，叫他一起走吧。”
“好，我明天問他。”宋承皓淡淡地回答，他知道邱央兮不會讓他留下，他也感覺到邱亦紳已經知道他們的事，或許因為父親過世也因為顧及媽媽，才一直沒怎麽表現出來，事實上邱亦紳已經非常不歡迎他，甚至對他充滿敵意。
“承皓，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邱央兮柔聲說，“如果小塬不想留下，今年過年，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讓他一個人過，你是他爸爸，他除了我就只有你……”
“我知道，我答應你，他是我們的兒子，我會陪他過年……”宋承皓在她耳邊溫柔地說着，“央兮，我更想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年，我們有兩三年沒有一起過年了……”
“承皓，你愛我嗎？”邱央兮突然翻過身來，眼淚已經濕了她的細長睫毛，還有幾滴已從眼角滑下，她忽然既悲傷又激動：“你愛我嗎……我要你愛我，承皓，愛我……”
邱央兮翻身壓在宋承皓身上吻他，她慌亂、無助、悲傷，她在索取、在發洩……宋承皓回應她，但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邱央兮越來越失控，她迅速脫掉自己的睡衣，并抓着宋承皓的雙手伸向自己胸部：“承皓，快愛我，現在就愛我……”
“央兮，別這樣……”宋承皓反而抓着她的手腕坐起來說，“這幾天你太累了，我不忍心……”
邱央兮雖被抓着雙手，但馬上投入宋承皓懷中，裸 露的胸部隔着他的睡衣在他胸膛摩擦着，宋承皓知道她确實急切地需要，況且他也沒辦法拒絕……
他們結婚多年以來，她第一次在上面，她跨坐在他身上，雙臂撐着他的胸膛，閉着眼微微仰頭，她動作越來越激烈，每一下都幾乎撞擊到最深處，她悲傷、彷徨、無助，像是一個落水的孩子，在湍急的河流中沉溺、起伏，又在終于抓住一根稻草時掙紮、用力……直到精疲力盡，終于趴在他身上喘息，睡去……
她睡着後，宋承皓才停下愛撫，抱着她側過身從她身體出來，之後親吻她的額頭，抱着她入睡，讓她如孩子般依偎在自己懷裏。
第二天上午，宋承皓和宋祁塬離開，宋祁塬果然不願意和邱央兮一起留在臺灣過年，看着他們離開，邱央兮雖表面沒什麽，但心裏極其失落。沒了宋承皓，還有小少爺，但沒了小少爺，她什麽都沒了……
回到家兩天後，宋祁塬開着車到監獄探望楊小湯，但楊小湯依然像之前一樣不願見他，他也從不願見邱央兮，邱央兮只好每隔一段時間讓羅辰霖送一些日常用品及書本過去，而宋祁塬寫給他的信，他從來沒回過。從監獄離開後，宋祁塬再次去到那條老街道，楊小湯是除了邱央兮之外對他最好的人，也是除了邱央兮之外第一個甚至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走進他內心的人，他把他當成最好朋友，但他失去了這個朋友。
從那條老街道回到家，宋祁塬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一個人關在房裏畫畫、拉小提琴，直到女傭上樓敲門請他下去吃飯。幾日後女傭放假回家，整棟大房子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地等待過年，他感到壓抑得窒息……
除夕前一天下午，他到超市買了許多牛奶和小孩喜歡的健康食品，一箱箱一袋袋塞滿了黑色寶馬車的後備箱和剩餘的座位，除夕一早他拉着一車貨去了本市一家孤兒院，雖然不是他當初待過的孤兒院。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6歲以前的那個孤兒，孤獨、寂寞、冷落。回到家這些天他沒聯系過邱央兮，而邱央兮也沒聯系過他，他們之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這是宋祁塬想要的，他成功疏遠了邱央兮并讓她也疏遠他……只是，沒了邱央兮，他什麽都不是，依然是個孤兒。
除夕一整天他與孩子待在一起，陪他們玩游戲，和他們一起唱歌，教他們畫畫，和他們一起吃飯……直到晚上才離開，但依然沒有回家，一個人提了幾瓶啤酒來到山頂公園，靜靜地喝着啤酒、靜靜地看着城市的夜景、靜靜地跨年，靜靜地想念……
淩晨1點回到家，讓宋祁塬意外的是，他一進門就看到宋承皓和那個女人還有女人的女兒——宋承皓的一家三口。宋祁塬突然微微冷笑——這是要帶着他的一家三口來陪他過年麽？
宋承皓見他進門迅速從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并迎上去有些着急地問：“小塬，一整天你去哪了，電話也關機——你喝酒了，喝酒還開車？”
宋祁塬剛想回答，突然莫小瑜走上來半開玩笑地說：“哥哥，你總算回來了……”
“我不是你哥哥。”宋祁塬冷冷打斷，又冷冷看了一眼站在沙發旁的蘇茵，之後生氣地對宋承皓說，“這個家還是我們的家麽？就算你們離婚，這也是我跟她的家，請你馬上帶着你的家人離開！”
宋祁塬第一次對宋承皓生氣，宋承皓有些歉意有些愧疚：“對不起，小塬……”
突然莫小瑜打斷他的話：“對不起什麽，宋祁塬，你知道宋叔叔有多擔心你嗎，你不見人影，電話也失去聯系，他甚至以為你被綁架，還差點就報警了，你一回來就生氣，你在乎過他的感受嗎，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嗎……”
“小瑜，別說了！”宋承皓突然提高音量勸止，他第一次對莫小瑜說重話，莫小瑜也有些氣悶只好走回客廳的沙發去。
宋祁塬沒說什麽，莫小瑜的話他也裝作沒聽到，也沒再看宋承皓只是不緊不慢向樓梯走去，宋承皓看着他上樓梯，忍不住叫他：“小塬……”
但宋祁塬并沒回應，消失在樓梯上。過了一會蘇茵走過來柔聲說：“對不起，我不該帶小瑜來這裏。”
“不怪你，你也是擔心他……”宋承皓嘆了口氣說，“我們走吧！”
三人走向車庫，開着銀色賓利離開，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宋承皓沉默着開車，莫小瑜沉默着望窗外，而蘇茵沉默着同時也關注着宋承皓，她其實并不是因為擔心宋祁塬才與女兒去到宋家別墅，她只是擔心宋承皓。宋承皓從臺灣回來那天已經跟莫小瑜坦白他并沒離婚，而她見過的邱央兮和宋祁塬就是他的太太和兒子，讓蘇茵意想不到的是，莫小瑜并沒生氣，反而表示理解，只是她的理解是宋承皓和邱央兮雖沒正式離婚但已經分手，她以為宋承皓是與邱央兮分手後才跟她媽媽在一起。宋承皓并沒再說明，他依然顧及莫小瑜對蘇茵的看法。
原本宋承皓已經跟莫小瑜說好，今年過年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宋家別墅陪着宋祁塬過年，莫小瑜也表示同意。但除夕這天上午，當他買好宋祁塬愛吃的菜準備回去親自下廚時，卻發現宋祁塬并不在家，他開着寶馬出去了，他聯系他，他關機，直到下午他依然沒回家，手機也一直聯系不上，天漸漸黑下，所有人都在吃年夜飯，吃過飯都在等着跨年，然而宋祁塬依然沒回家，宋承皓越來越不安、越來越驚慌，他想起邱央兮被綁架，又想起宋祁塬被刺傷……他開着車到處找他，但不知道他會去哪，他連他平常愛去哪些地方都不知道，只有邱央兮知道，但他不能問邱央兮，不能讓她和他一樣驚慌不安。
蘇茵打電話給他時，馬上感覺到他的異常，她安慰他，并帶着女兒迅速趕去宋家別墅，宋承皓已經回到宋家別墅，他正準備報警，蘇茵勸止了他，因為她知道宋祁塬被綁架的可能性并不大，只是宋承皓過于擔心。果然不久後，他便回來。
宋祁塬回到房洗了個澡才拿起手機開機，十幾個來電提醒都是宋承皓的，只有一個是邱央兮的，9點多打過來之後沒再打過，以前她聯系不上他會非常緊張，而現在呢，她大概知道他在避開她、疏遠她吧。他把手機随手放下，之後倒在床上，白天陪孩子玩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些酒，他終于累了、困了……
然而，因為他累了一天的宋承皓卻沒有困意，他平躺在床上，摟着蘇茵，兩人一開始都沉默着，過了一段時間宋承皓才慢慢開口：“茵茵，我今晚也許太過緊張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那麽緊張他，以前我幾乎沒管過他，曾經他還叫我爸爸的時候，我其實會有意無意忽略他，甚至介意他，因為他總能讓我想到我的心結……後來，他漸漸長大，似乎也感覺到我在介意他，所以他很少跟我說話，也從沒再叫過我爸爸，但我已經越來越不介意，甚至不知不覺早已接受他，直到他受傷住院，我才發覺我已經把他當成兒子，我是他爸爸……他是我和央兮的兒子，我們的兒子……”
蘇茵沉默着，她忽然感到失落，因為她和宋承皓什麽也沒有，而邱央兮擁有屬于他們婚姻，屬于他們的孩子，哪怕不是親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