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章：楊小湯
暑假生活不短也不長，曾經的每一年暑假邱央兮都會帶他去國外旅游或到臺灣度假，今年暑假宋祁塬雖然也想和邱央兮旅游，但他需要到音樂班上課，除了小提琴和鋼琴他還在系統地學習音樂，而下半年開始就是忙碌的高三，大概沒有多少課餘時間可以上音樂班，所以在暑假他都把音樂班的課排滿，除了剛放假一個星期幾乎每天和邱央兮形影不離，其餘時間就像平時上學一樣。
宋祁塬的整個暑假生活算是平靜如常，但也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楊小湯常常跑到宋家別墅找宋祁塬，宋祁塬要上課他就在下課不久後到來，常常和宋祁塬邱央兮一起吃晚飯，邱央兮和傭人也都與他熟悉起來，加上他開朗話多，餐桌上總是有說有笑。邱央兮對他熟悉後也對他好感，他是第一個和宋祁塬那麽要好的同學，她能感覺到雖然他表面嘻嘻哈哈，但其實內心比宋祁塬成熟許多，并且看得出來他對宋祁塬很照顧，有點像哥哥對弟弟的樣子，這讓邱央兮感到放心也感到開心。
一般楊小湯在宋家別墅吃過飯後都會留下來過夜，還不願睡客房偏偏要賴在宋祁塬房裏，最讓宋祁塬無奈又嫌棄的是他睡覺的壞習慣，宋祁塬常常在半夜醒來發現他不是腿搭在他腿上就是手臂攬在他身上，即使床足夠大，宋祁塬還是寧願走到沙發上去睡。不過，親近的接觸也讓宋祁塬對他了解更多，他雖然臉上總是挂着笑容，有時還特別沒正經，但其實他不是表面看的那樣，有時候宋祁塬甚至覺得他是在僞裝，他并不開心，并且他的父母似乎也不怎麽管他。
暑假過後，進入高三生活，确實比高二忙碌許多，堆積如山的練習資料，做不完的作業。楊小湯回到學校後并沒有跟人說過宋祁塬家裏的情況，并且在學校跟宋祁塬依然像以前一樣相處，只是放學後他常常會跟着宋祁塬回家，晚上與宋祁塬一起做功課，讓成績優秀的宋祁塬教他，宋祁塬發現他突然轉性變得愛學習起來，還立志要考體校，宋祁塬在學習上也盡力幫他，其實他很聰明，有些題目一教就會只是以前不愛學習而已。
經過大半個學期，楊小湯的成績确實提高不少，特別是理科，只是文科基礎差提高的比較難，但宋祁塬有自信，只要他不松懈按着這個進度提高，一定可以考上體校，況且他的體育特長還可以加分。楊小湯不單對學習變得積極，對宋祁塬也變得積極，有時宋祁塬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照顧，比如他每次中午一下課就趕緊奔去飯堂打飯菜，等宋祁塬到飯堂時，他已經端着兩人的飯菜招呼宋祁塬，他知道宋祁塬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
不知不覺元旦即将到來，元旦前一周周五的中午，宋祁塬進到飯堂直接找位置坐下，他已經習慣直接等着楊小湯，然而這次楊小湯沒有很快過來，不一會宋祁塬聽到打菜窗口前有吵架聲，有一個是楊小湯的聲音。
宋祁塬走近時，楊小湯正要揮拳打那個人，旁邊的同學盡快拉住，值日老師也迅速趕到，最後他們各自互相不滿的走開。跟楊小湯吵架那位同學宋祁塬雖不認識但在籃球場上見過，是高三4班籃球隊的同學，跟楊小湯差不多高，看起來有些狂拽，楊小湯平時最看不爽這類人，況且這次楊小湯打完飯菜離開時剛好被他撞到，一半飯菜都灑在地上，他非但不道歉反而罵楊小湯眼瞎，于是楊小湯瞬間來火與他吵起來并要打他。
宋祁塬看着依然滿臉怒氣的楊小湯，不瘟不火地說：“你先去那邊等着，飯卡給我，我去排隊。”
還在生氣的楊小湯用力從褲袋拿出兩張飯卡，宋祁塬只拿了自己的飯卡就去排隊，幾分鐘後端着兩份飯菜到楊小湯對面坐下。
楊小湯雖然怒氣消了許多，但還是不滿地說：“下午讓他好看！”
宋祁塬沒理他，自己吃自己的，知道他說的是下午的籃球賽，一年一度的全校籃球賽，下午是他們高三7班對高三4班。楊小湯說完也吃起來，邊吃還邊給宋祁塬夾着自己的菜：“這個好吃！”
“楊小湯，如果剛才別人沒拉你，你是不是就打他了？”宋祁塬依然不瘟不火地說。
“我也知道一動手就有理說不清，但當時沒想那麽多啊！”楊小湯恢複笑嘻嘻的樣子，“下午籃球賽你會來看吧？”
“我可以不去看麽？”宋祁塬不情願地反問。
“你不來輸了怨你，看不到你沒動力啊！”楊小湯笑得開心，他知道他會來，雖然總對人愛理不理，但他的每次籃球賽他都會看。
宋祁塬沒再理他，對他的一些無聊玩笑話他從來都是選擇性忽略。
下午，宋祁塬和班上其他一些同學坐在籃球場邊看他們7班和4班的比賽，在他們班打球最厲害的是楊小湯，也是他們班唯一一個進了校籃球隊并代表學校拿過全市籃球賽冠軍的人，不過7班籃球隊的隊長是淡定穩重極有領導能力的班長徐彬，徐彬也是班籃球隊主力之一。
比賽剛開始雙方競争激烈，當然雙方的拉拉隊也不例外，坐在第一排的宋祁塬幾乎一直被身後的女生尖叫刺激着耳膜，除了他們班的還有小師妹，有女生喜歡宋祁塬這種藝術男生當然也有女生喜歡楊小湯這種體育健将，楊小湯雖然沒有宋祁塬那種一看就吸引人的帥氣和氣質，但也耐看，屬于越看越帥的類型，特別是籃球場上的他，專注、認真、富有團隊精神，他身上有一股強大的爆發力，有時讓宋祁塬也感到佩服。
他三分球命中率很高，每投中一個三分球會開心地跳起來，并舉着三分手勢跑向對方球籃防守，有時他還會抽空得意地看一眼籃球場邊的宋祁塬，不過宋祁塬不是他身後那些女生，并不會回應他尖叫與喝彩，只是安靜地看着。
4班明顯不是7班的對手，到第2節結束比分已經拉開。中場休息時，楊小湯走到宋祁塬面前有些驕傲的笑着：“我帥不帥？”
宋祁塬不想回答他，他又推了一下宋祁塬的肩膀問：“到底帥不帥嘛？”
宋祁塬只好漫不經心地說：“一點點吧。”
“你說一點點那就是很帥咯！”楊小湯開心地笑着又帶點得意，“那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宋祁塬把一條毛巾塞給他：“擦你的汗！”
第三節才到一半，4班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有的隊員已經開始漫不經心，他們班輸太多已經難以再追趕，并且開始頻頻犯規，宋祁塬有些擔心，因為防守楊小湯的人換了，換成中午在飯堂與他發生口角的那個人，宋祁塬擔心一向沖動的楊小湯會與他再發生沖突。不過比賽畢竟是比賽，他們雖然互相不爽，但也沒有過分舉動或沖突，宋祁塬稍微放心了些。
然而第四節才剛開始，讓宋祁塬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楊小湯在投籃時，那個人突然跳起來打手的同時把楊小湯也撞倒，并且整個人落在楊小湯身上，看似有意又似無意。裁判吹了犯規，徐彬首先過去扶楊小湯起來，宋祁塬遠遠看到他的腿似乎受了傷，但堅持罰完球才下場換人。
下場後楊小湯被隊員扶到籃球架後，宋祁塬迅速過去看他，并蹲下來關心地問：“你還好嗎？”
“沒事，小傷！”楊小湯不在意地笑着，并一邊脫下鞋襪，雖然小腿被擦傷一塊，但主要還是扭傷了腳踝。
不一會有同學拿來一個冰袋，宋祁塬接過冰袋要給他敷腳，楊小湯迅速搶過并笑宋祁塬：“這種事不适合小少爺幹，還是我自己來吧！”
宋祁塬沒在意他的話，看着他的腳踝說：“我陪你去醫院拍個片吧！”
“拍什麽片，我的身體又沒有你小少爺金貴！”楊小湯看着宋祁塬一臉關心的樣子，只是笑笑，“放心吧，沒事的，打球扭傷是經常的事，過兩天就好了！”
“随你吧！”宋祁塬嘆了口氣。
這不算是一場激動動人的籃球賽，至少下半場不是，比賽結果毫無懸念，7班完勝。比賽結束後宋祁塬一手提着楊小湯的書包一手扶着楊小湯，而楊小湯也一手搭在宋祁塬肩上，慢慢地一瘸一拐的走着，看上去很嚴重的樣子。
“看我幹什麽？看路！”宋祁塬發現楊小湯時不時扭頭看着他在笑。
“你關心人的樣子，很迷人！”楊小湯開玩笑地說。
宋祁塬無視他的玩笑話，認真問他：“你看起來很嚴重，真的不用去醫院？”
楊小湯嘆息一聲，忽然走得快些也利落些：“看吧，沒事，只是小傷而已！我裝的，想看你關心的樣子！”
“那你自己走吧！”宋祁塬突然放開他。
“不能這麽無情啊喂！”雖然宋祁塬放手但楊小湯搭在他脖子後的手并沒放開，他語氣正經許多，“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
“我讓林司機開過來，送你回去。”宋祁塬說着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不用，你不是不喜歡讓同學看到嗎？你扶我到公交站，我自己回去！”楊小湯拒絕。
“楊小湯，你在害怕我知道你家嗎？”宋祁塬問他，他從來不肯說他家地址，每次被問起都只是随便應付一句。
倆人已經到達校門口，楊小湯突然停下來，認真地對宋祁塬說：“是的！小塬，我最不想你知道，我不希望你用不一樣的眼光看我！”
宋祁塬突然沉默，他突然覺得楊小湯跟他是同一類人，都藏着不願為人所知的心事，都不想別人用不一樣的眼光看自己。
“我給你攔的士。”宋祁塬向馬路邊走去，不一會攔了一輛的士并回來扶楊小湯上車。楊小湯的的士剛離開，他突然又攔了另一輛的士跟上去，并打電話說：“林司機，你先走吧，晚點我自己回去。”
楊小湯的家并不近，打的不塞車都走了半個小時多，平時他坐公交車大概要一個小時以上吧，看來他平時都要很早起床，怪不得早上一二節課總是沒睡醒的樣子。的士越開越偏僻，最後去到一個老街區，天已經黑了，老街區的街燈非常昏暗，況且還有一些沒怎麽修剪的綠化樹擋住，楊小湯的的士在一個街口停住，之後下車向那條街走去。
宋祁塬讓的士停在那個街口，那條街既昏暗又冗長，街道兩邊的樓房都比較矮且看起來破舊，大多已經空置，有些已經開始拆除，只是散落的亮着幾家燈火。楊小湯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與昏暗的樹影中一瘸一拐地漸去漸遠，高大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孤獨……宋祁塬想，或許這就是他不想讓人看到的，他家大概家境不好，所以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家，不想讓人可憐他或用不一樣的眼光看他。
宋祁塬突然想下車繼續跟上去，既然跟來了，就再看看他家到底在哪——其實他是好奇，對楊小湯的家，确切的說是對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好奇。然而正要下車時電話突然響起來，是邱央兮。
邱央兮正在等他回家吃飯，他只好讓的士司機迅速離開。回到家邱央兮正在客廳裏等他，秦嫂見他回來馬上給他們熱飯菜，只要宋祁塬沒回家，邱央兮都會一直等到他回來才一起吃飯。
宋祁塬抱她并親她：“以後別這樣了，你可以先吃嘛！”
“小少爺沒回家哪裏吃得下！”邱央兮帶點責怪的意思，她的小少爺第一次放學後那麽遲回家況且還沒有司機跟着。
“對不起！”宋祁塬道歉，但又接着說，“我已經這麽大了，可以照顧自己的，你不用總是那麽緊張我行嗎？”
“你怪我管你嗎？”邱央兮假裝生氣。
“沒有！”宋祁塬趕緊否認，并孩子氣地說，“我愛你管我，但不想你餓着肚子管我！”
“你呀！”邱央兮拿他沒辦法，但一臉寵溺，她沒問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雖然緊張他，但不想過分管着他，她不幹涉他自己的小空間，也允許他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宋祁塬忽然認真地問，“你覺得楊小湯開心嗎？”
邱央兮微笑并反問他：“你覺得他不開心嗎？”
宋祁塬微微點頭，邱央兮柔聲說：“他看起來總是很開朗也很開心，我不了解他，但我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很照顧你，就像一位哥哥對弟弟一樣！小塬，你也很在意他是嗎？”
宋祁塬微微低着頭沒有回答，他從小最親近唯一親近的人除了邱央兮沒有別人，甚至跟宋承皓也并不親近，他在學校向來都比較安靜內斂，跟別的同學幾乎沒什麽交流，跟以往同桌的關系也都是不冷不淡，但楊小湯跟他們不一樣，即使他對他總是愛理不理，但他不但不在意還總是親近他賴着他，有時還明顯的關心他照顧他，特別是暑假以來。不知不覺，宋祁塬雖然表面對他依然愛理不理，但他心裏已經把他當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夥伴，他是除了邱央兮以外第一個走近他心裏的人。
“小湯發生什麽事了嗎？”邱央兮見宋祁塬突然沉默，關心地問。
“沒事，他很好！”宋祁塬搖頭回答，突然又補充了一句，“我才不在意他呢！”
“口是心非，你明明在關心他！”邱央兮忽然微笑感嘆：“小塬，你是從小被我寵愛長大的小少爺，你從小就習慣了被寵愛被照顧，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也學會了關心人呢！”
“我不關心你嗎？”宋祁塬抱她，并幸福地搖晃倆人的身體，“你不知道我從小就關心你嗎？”
“不知道！”邱央兮雖嘴上否認但臉上笑得開心。
“是嗎？真的不知道？”宋祁塬突然低頭在她臉上連續親了兩下，“那我就親到你知道為止！”
“別鬧！”邱央兮無奈地推開他湊近的臉，但每一次推開他又湊回來，“好了好了，知道了！”
宋祁塬得意一笑，但還是又親了她一下……
周一早上，宋祁塬從黑色寶馬下車後走向學校時，遠遠看到楊小湯正從公交車下來，他的腿傷确實如他所說并不嚴重，經過周末兩天的修養，已經好許多，走路也只有一點拐而已。宋祁塬放心許多，他加快腳步走上去，默默地走到楊小湯身邊。
楊小湯一看到他馬上把手搭在他肩上，并迅速瘸拐着腳步說：“腳好痛，快扶我！”
“楊小湯，你繼續裝！”宋祁塬冷冷地說。
“被你看到了！”楊小湯笑嘻嘻地說。
“手怎麽了？”宋祁塬突然發現從他右手肘幾乎到腕骨的地方延伸着一條青紫色的傷痕，看上去像是被棍子之類的東西打的，宋祁塬馬上又問，“你去打架了？”
“是啊！跑得不夠快中招了！”楊小湯滿不在乎地說。
宋祁塬突然停下腳步，有些生氣地看着楊小湯，楊小湯只好收起笑嘻嘻，有些歉意的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打架，下次不會了！”
“随你便！”宋祁塬移開目光看着前面繼續走。
“小塬，小少爺，別生氣了！”楊小湯忽然有些開心，但語氣裏帶點哄的意思，學着邱央兮對他的口氣。
宋祁塬依然不理他，要不是被他搭着肩他就要扔下他先走。不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他像邱央兮一樣叫他小塬或小少爺，原本他一開始是拒絕的。
“小塬，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架了好嗎？”楊小湯認真地保證。
“誰關心你了！”宋祁塬有些鬥氣地說。
“好了，沒誰關心我，行了吧！”楊小湯有種什麽都依你的意思。
“擦過藥了嗎，身上還有沒其他傷？”宋祁塬還是關心地問。
“沒擦啊，全身都是傷呢，中午去校醫室你幫我擦！”楊小湯馬上笑嘻嘻地說，但宋祁塬沒再理他，他看着宋祁塬的側臉突然既開心又溫暖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