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章：心結
高二期末考的最後一天，也是高二生活的最後一天，這天剛好是正班長徐彬的生日，當晚徐彬邀請了全班同學到KTV大包房，算是借着生日搞的一次全班聚會，除了個別有特殊情況的同學全班幾乎到齊。徐彬的父母切完蛋糕後已經先離開讓他們這些小孩盡情地玩，大包房裏整晚氣氛非常活躍。從高一到高二兩年，宋祁塬第一次參加全班聚會，當天上午已經考完所有科目，下午同學們都回了家，但晚上到KTV時，他發現所有同學幾乎都變了樣，脫下校服穿上便服的他們瞬間成熟許多。
宋祁塬原本想差不多就回家，但被同桌楊小湯拉着和一群鬧騰的男生一起玩牌，宋祁塬雖從沒玩過但只要他們講一遍他馬上就學會并且玩的非常好，楊小湯對這位同桌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嘆。不過他自己總是輸，輸了就要喝酒，楊小湯是喝得最多的那個人，宋祁塬發現他有時其實是故意輸的，他似乎喜歡喝酒，還喜歡抽煙。宋祁塬第一次對這位同桌震驚，今晚的他與以往的他太不一樣。
直到将近淩晨1點，最後這群男同學才散去，有三位幾乎醉得不省人事，楊小湯就是其中之一。但讓宋祁塬震驚的是，這群和他關系非常好常常結伴同行的同學，居然沒一個知道他家在哪，當然，作為同桌的宋祁塬也從不知道。最後其他同學要麽要送別的同學要麽家裏不方便，楊小湯只好交給宋祁塬負責。
第二天早上，楊小湯醒來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個大房間的大床上，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個房間，突然看到沙發上的宋祁塬，他于是起身輕輕走過去。宋祁塬正側身睡在沙發上，他穿着一件純白色短袖T恤和一條深藍色短褲，一只手放在枕邊，另一首伸出沙發手心向下，修長的手指自然地垂着，楊小湯在沙發旁蹲下，注視着他如孩子般安靜的睡容，不禁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幹什麽？”宋祁塬一睜開眼看到湊近他的臉，有些驚訝地問。
“研究一下你的睫毛而已，想知道你的睫毛為什麽那麽長！”楊小湯站起身笑嘻嘻地回答，突然轉移話題，“兄弟，你這是帶我住的幾星級酒店——诶，不對呀，這不會是你家吧？”
宋祁塬沒回答他，起身走去浴室刷牙洗臉，過了一會楊小湯也走進浴室，一邊打量着浴室一邊感嘆：“你真行啊，藏得那麽深，原來是個富二代少爺！”
“楊小湯，你藏得更深，平時和他們那麽好，居然沒一個知道你家在哪。”宋祁塬漱完口馬上說。
“宋祁塬，難道和我最好的不是你嗎？”楊小湯一句話問得宋祁塬不知如何回答，他沉默着伸手取過毛巾洗臉，楊小湯突然又笑起來，“開玩笑呢！我們怎麽可能最好，你平時不都對我這位同桌愛理不理的嗎？”
“那是因為你太無聊了！”宋祁塬也不客氣地說。
“是啊，無聊！無聊跟一無是處也差不多吧！”楊小湯有些自嘲地笑笑。
“比一無是處好些，至少你對籃球認真！”宋祁塬看過他打籃球，作為校籃球隊的主力，籃球場上的他非常認真專注，與平時的不正經完全不一樣。
“那算是我唯一值得欣賞的地方嗎？”楊小湯有些驚喜地問。
“目前算是吧，我對你不了解。”宋祁塬洗完臉從一個牆櫃裏拿出備用的牙膏牙刷口杯放在洗臉臺上，“那邊的毛巾是沒用過的，等會洗個澡吧，一身酒味煙味！”
“原來是嫌棄我，還以為你睡沙發是怕我非禮呢！”楊小湯邊說邊走到洗臉臺準備刷牙。
“要換什麽衣服自己去衣帽間拿！”宋祁塬邊走向浴室門口邊說，突然又回過頭來帶點調笑意味說，“你非禮得了我嗎？”
刷着牙的楊小湯突然微微一笑。
宋祁塬剛出浴室就聽到有人敲門，他一開門就抱住邱央兮，邱央兮一臉嫌棄：“你最近越來越離譜了小少爺，早上抱晚上抱，不膩嗎？”
“膩也要抱！”宋祁塬賴着她，“你好嫌棄我！”
“對啊！我好嫌棄你！”邱央兮捏他鼻子。
“鼻子都被你捏扁了，以後沒女生喜歡你要負責！”宋祁塬抱怨。
“我的小少爺這麽帥怎麽會沒女生喜歡！”邱央兮又輕拍他的臉。
宋祁塬愛她對他寵溺的樣子，每次看到她的寵溺他都忍不住想親她。
“不準親！”邱央兮迅速推開他的頭，“以後不叫你小少爺，叫你小狂魔，親吻狂魔！”
“好啊，我喜歡做你的小狂魔！”宋祁塬故意調皮地說。
“好了，不陪你鬧了，小塬，今天我有事，要先吃早餐出去，晚上也不回來吃飯了！可能會晚點回來！”邱央兮說。
“約會？”宋祁塬馬上問她。
“不是，是公事！”邱央兮否認。
“盡量早點回來！”宋祁塬終于放開她。
邱央兮看他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又說：“暑假那麽長，我忙完該忙的其餘時間都屬于你，行了吧？”
宋祁塬微笑起來并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這次她沒推開也沒嫌棄，只是對他寵溺一笑。
看着邱央兮下樓後宋祁塬才轉身進門，突然發現楊小湯正在看他，并笑嘻嘻地問：“她到底是你姐姐還是你媽媽？”
宋祁塬不想回答他，楊小湯也早已習慣了他的愛理不理，但他繼續說：“怪不得你看不上學校那些追你的漂亮女生，原來家裏有個更漂亮的！還以為你喜歡男人呢！連上次那張海報……”
楊小湯突然住嘴，眼神避開宋祁塬，宋祁塬卻突然看着他說：“你故意的？楊小湯，你無不無聊？”
“确實無聊，我道歉行了吧！”楊小湯随口帶過一句道歉迅速轉移話題，“我先去洗澡了！”
他說完向衣帽間走去，剛開門就驚嘆：“哇，這也太誇張了吧！我從小到大的衣服鞋子也沒你多，你穿得了嗎？全都是名牌，真是有錢……”
宋祁塬沒理他，走到落地窗邊的畫架前開始畫起來，她不在家陪他時他都愛一個人在房裏畫畫，有時也會一個人拉小提琴或游泳。
“诶！內褲在哪？”衣帽間的楊小湯突然喊。
“衣櫥底下第三個櫃子的都是新的！”宋祁塬邊畫邊回答。
不一會楊小湯拿着衣服進了浴室，十幾分鐘後擦着頭發出來，他穿的是一件淺灰色V領短袖T恤，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九分休閑褲，看上去比平時斯文成熟些，他走到宋祁塬身後看着畫架，忽然說：“宋祁塬，有時我非常佩服你，你是怎麽做到的，小提琴，繪畫，網球，游泳，樣樣你都那麽優秀，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愛好和特長只有籃球而已！”
“因為不愛喝酒不愛抽煙！”宋祁塬忽然想起昨晚的他，“楊小湯，你平時都喜歡做這些嗎？”
“算是吧！我的生活确實沒有你的那麽健康，你是富家大少爺，從小生活優越，從小有人愛有人疼有人管，我哪裏能跟你比啊！”楊小湯自嘲地笑着。
“你爸媽呢？”宋祁塬從他話中聽出他的傷感，雖然他在掩飾。
“我家裏的事你還是不知道好，不想破壞在你心裏的印象，雖然原本印象也不太好！”楊小湯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宋祁塬沉默，他能理解楊小湯，因為他也有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他也有他的憂傷甚至憤恨。他放下畫筆說：“先下去吃早餐吧！”
吃完早餐，宋祁塬依然在落地窗前的小畫架上畫着素描，楊小湯則時不時在電腦前上網，時不時在他房裏這翻翻那看看，時不時和宋祁塬說話，但宋祁塬對他的話幾乎都是選擇性忽略。晚些，女傭劉嫂敲門進宋祁塬房裏，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會進來收拾房間打掃衛生整理床鋪等等。
“劉嫂，幫我把床單和被子也收去洗了吧！”宋祁塬忽然說。
“好的，少爺！”劉嫂說着向大床走去。
“兄弟，你不用這麽不給面子吧！”楊小湯并不生氣只是笑嘻嘻地感嘆。
“你還好意思說，昨晚被你吐一身，床單上難道沒看見？”宋祁塬昨晚原本要把他扔在樓下的客房，但看他吐得那麽辛苦不放心他一個人才把他帶回自己房間。
“好吧，是我的錯！”楊小湯只好道歉。
劉嫂利落地收起被子和床罩放一邊，又到衣帽間角落的櫥櫃拿出另一套幹淨的鋪回床上，不一會抱着被單進浴室把髒衣服也收走去洗。
“等一下！”劉嫂剛走到門後，楊小湯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也在衣簍裏，他有些客氣地說，“我的就不用拿去洗了！”
“你不是下午才走嗎？”宋祁塬從畫架回過頭看他，“讓劉嫂洗了吧，很快幹！”
楊小湯也沒堅持，劉嫂離開後他突然癱倒在幹淨整齊的床上：“宋祁塬，你命真好！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照顧，真是沒投錯胎啊！”
“你命不好嗎？至少你沒被……”宋祁塬突然沒再說。
楊小湯坐起來疑惑地看他：“沒被什麽？”
“沒什麽。”宋祁塬突然放下畫筆，不想再畫。
楊小湯看出來這次他不是愛理不理，而是真的有些不開心，于是沒再問。宋祁塬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半合的電腦：“你在下載什麽？”
楊小湯迅速從床上站起，并走過去一手按住宋祁塬握鼠标的右手：“不準删！”
“緊張什麽，誰删你的！放手！”宋祁塬不滿地看着楊小湯，楊小湯只好放開他的手，宋祁塬看着電腦屏幕又說，“楊小湯，看這些有意思嗎？”
“看你就是純情男生！”楊小湯忽然壞壞地笑着，“肯定沒看過吧，下載完一起看啊，看了你一定喜歡！”
“你自己看吧，看完記得删了！”宋祁塬站起來邊說着邊走到書架前找書。
“宋祁塬，你難道就沒有那個過嗎？”楊小湯在電腦前坐下，看着宋祁塬。宋祁塬沉默，他知道楊小湯的意思，但不想回答。楊小湯突然笑得更不正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這算是在默認嗎？”
楊小湯突然在他電腦上找着，似乎想找點什麽證據證明他的猜想，他是男生所以他了解男生。忽然，他看到一個圖片文件夾，點進去裏面是十幾個小文件夾，他突然笑起來，這是宋祁塬的成長照片，每個小文件夾都用歲數命名。
“被我找到好東西了，你電腦的一半內存都用來存這些照片了吧！”他随手點開一個6歲的文件夾，看上去是後來掃描上電腦的照片，“哇！原來你6歲的時候是這樣的！真是從小帥到大啊你！哇，比基尼美女，真行啊，6歲就和比基尼美女抱在一起了，胸好美，腰好細，腿好長……”
突然宋祁塬走過去啪的一聲合上電腦，并生氣的看着楊小湯，楊小湯也意識到自己的過分，吃早餐時他已經從女傭口中知道這個女人是他媽媽，他收起玩笑認真道歉：“對不起，不該不尊重你媽媽……”
“知道就好！”宋祁塬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把手上一本剛從書架取出的書随手扔在書桌上，又走回畫架前繼續畫畫。
房間頓時安靜，楊小湯突然沒再說話，不過他又重新打開電腦，繼續默默地看着那些照片，他想了解他多一些。照片非常多，楊小湯迅速浏覽，但也一時半會看不完，從6歲到17歲的所有照片，比較久遠的都是掃描圖片，後來的都是高清照片，除了有少量他們各自的單人照，其餘的幾乎都是兩人的合照，每一張都非常親密，除了摟和抱就是親，有些沙灘照片他媽媽還穿着性感的比基尼跟他抱在一起或親在一起……對這些照片楊小湯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但自己又搞不清是什麽感覺。偶爾可以看到一張三人合照，一家三口看起來幸福溫馨。
看了好一會，楊小湯已經忘記剛才的不愉快，看着電腦忽然問：“兄弟，為什麽只有6歲以後的呢？6歲以前呢？沒掃描上來嗎？我還想看你的嬰兒照呢！”
畫筆突然在畫紙上一滑，宋祁塬神情瞬間變色，他把畫筆扔回畫架旁的小高桌上，并突然把畫紙撕下揉成一團。楊小湯知道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但令他好奇的是他6歲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一說起就讓平靜內斂的他這樣激動。
晚上将近12點，邱央兮才回到家，依然一上樓就去看宋祁塬，宋祁塬已經熟睡，邱央兮給他蓋好空調被坐在床邊看着他的安靜睡容，溫柔又寵溺。過了一會她才準備離開，但剛要起身卻被一只手突然拉回床上。
邱央兮突然被拉倒在他胸膛上，她撐起身裝作不滿地打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裝睡！好調皮！”
“這麽晚才回來，你要彌補我，親我一下！”宋祁塬調皮地說。
“不親！你這個小狂魔！”邱央兮一口拒絕，但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那只好我親你了！”宋祁塬剛說完突然抱着她一個翻身，把她的半個身子壓在身下，他溫柔地看着身下的她，慢慢低頭要吻她……邱央兮看着宋祁塬，除了緊張腦海一片空白，他突如其來的異常讓她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推開，眼看他的吻就要落在她唇上，但他突然移開并在她臉頰親了一下，親完看着邱央兮有些得意地笑着：“逗你呢，在害羞什麽？”
“你覺得好玩嗎？”邱央兮反應過來迅速推開他，并起身離開，她在生氣，這次是真的生氣。
“不要走！”宋祁塬突然從床上起來，奔上去從身後抱住她，他知道她真的生氣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生氣，他慌張，“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對不起，我錯了，不要生我氣，對不起……”
“小塬，你越來越過分了！有些玩笑不能開，你知道嗎？”邱央兮依然在生氣，她想拉開抱在腰上的手，但宋祁塬抱得更緊，她無奈嘆了口氣，只好放下手繼續說，“小塬，以後你真的不能這樣了，你不能總是抱我親我，以後都不可以了！”
“為什麽，你不愛我了嗎？”宋祁塬傷心地問。
“小塬，不是不愛，我是為你好，你明白嗎？”邱央兮用心良苦地說。
“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宋祁塬突然激動起來，“你知道嗎，今天楊小湯看我們的照片，他問我為什麽只有6歲以後的，為什麽沒有6歲以前的，為什麽沒有嬰兒照，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不想他知道因為我6歲才被你領養，不想他知道我出生三天就被親生父母抛棄，不想他知道我是被抛棄的孩子，我不想同學用不一樣的眼光看我……”
“小塬……”邱央兮一臉心疼，想回過身安慰他，但他依然緊緊的抱着，她只好溫柔地說，“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好嗎？”
宋祁塬并沒有放開她，而是繼續說：“他們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出生三天就把我抛棄，他們為什麽那麽狠心，我好難過……我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在等你回來，我想你安慰我，想你抱我，想你親我，只有你才能安慰我，只有你……”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不生氣，也不離開，先放開我好嗎？”邱央兮溫柔地哄着，宋祁塬終于肯放開她，她轉身首先墊起腳在他臉上疼惜的親了一下，柔聲安慰：“小塬，你不是被抛棄的孩子，你有我，你是我最愛的小少爺，不要難過，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不要讓我心疼，好不好？”
宋祁塬親了一下她的臉，把她攬進懷裏久久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