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随意
恍惚間,見到這二位故人,金瑤着實吃了一驚。面前那桌酒席上,一個穿紅戴黃的丫鬟正在給一個公子倒酒。那丫鬟生的可喜,公子長得猥瑣,一個勁看着丫鬟的手,口裏險些要流哈喇子。
那姑娘正是翠露,公子正是孫河鶴。
金瑤不料在這兒遇見了翠露和他,心裏又是歡喜又是哀傷,也別過頭,不再去看。這一回頭,正好與那程家少爺打個照面。
程家少爺作了個揖:“姑娘們好。”
紅桂一旁接口笑道:“見過程家公子。”
老太太見孫子混進姑娘堆裏面,有些不大高興了,連忙道:“舒兒,快給我回來。姑娘們跳舞跳累了,讓她們回房歇息歇息。等會兒該回去了。”
程舒只得抽身離去,還不忘看了紅桂金瑤幾眼。紅桂一行人跟着一個丫鬟回到了房裏,各自喝水吃零嘴不提。紅桂拉着金瑤一處說笑,紅桂道:“瑤妹妹,你看見不曾,那公子還和我們搭話了,說不準有戲。”
金瑤還沉浸在遇到故人的心情中,聽紅桂說話,少不得打起精神回答:“是呢。”
紅桂還欲再說下去,程舒帶着兩個小厮走進來了,小厮捧着兩個捧盒,程舒手一揚,小厮連忙揭開盒子,裏面放了好些銀子和首飾。紅桂和一并姑娘們歡天喜地接了,又道:“祝老壽星壽比南山,福祿永享。”
程舒十分要興致,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凝在嘴邊,過了半響,才吩咐小厮領着那四個姑娘先回去,和金瑤和紅桂道:“姑娘何不今晚留在這歇息,晚上祖母大壽,要放燈的。可熱鬧可好玩呢。”
紅桂捂着袖子:“我們本也想留的,只是晚上怡春院還有些要緊事,恐怕耽誤不得。”
程舒見他不願意,慌了神态,一把攥着紅桂的袖子:“我不許你走,你留下來。”
雖然程舒一直在和紅桂說話,眼角餘光卻總是往金瑤瞥去,金瑤只納悶着,尋思自己是成了多餘的,只當程舒在示意她離開,正要走呢,卻停住了腳步——他先前可沒讓小厮把自己帶下去,當即只一旁看着不提。
紅桂雙頰微紅,用着一向溫柔的嗓音道:“我是公子什麽人公子憑什麽留下我們,我且不和公子說了。”說着拉着金瑤的手,就要離去。
金瑤正巴不得,和紅桂往門邊走去,程舒一把攔住:“實在怕唐突了姑娘,我看了姑娘心中歡喜,正想和姑娘們在一處,想姑娘們做我……”
紅桂發出了一連串銀鈴似的笑聲,金瑤聽得慌神,手都捏出了一聲冷汗,只看程舒一心一意都在紅桂身上,為何還要搭上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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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瑤不肯,卻耐不住怡春院的老鸨的手段。李秋花不比李春花,還容得話說,她一聽程舒要去金瑤和紅桂,哪裏還容得多想,立馬答應下來了,程舒兩擡花轎子,幾個大箱子,就把二人接到程府了。
金瑤萬般不願,也只得和紅桂去了。紅桂自然是稱心如意,竟到了貼身丫鬟也不要的地步,辭了塵茵,還道:“你原本是青樓裏面的丫鬟,行事都是按着青樓裏的來做,哪裏知道大宅院裏的規矩。教你學,又是難為了你,索性放你回去,在怡春院服侍新的花魁罷。”如此硬生生不肯要了。
也便如此,兩人到了府中,頭一樁事情就是挑選丫頭。老太太坐在房裏的椅子上,程舒坐在一旁,底下跪着烏泱泱二十幾個丫頭。程舒似乎十分歡喜:“桂兒,瑤兒,這是咱家上好的丫頭,最是乖巧伶俐了,你們每人挑一個去罷。若實在沒有看上眼的,我打發婆子外面去買幾個。”
紅桂福了福身子,笑着對老太太講:“我可從沒來看過這麽好的丫頭,你看一個個穿金戴銀,那富貴樣貌,外面哪個比不得。只是瑤妹妹比我小些,她應該先選才是。”
金瑤不敢妄動,連忙一同福身:“妹妹不敢先挑,桂姐姐為大,先挑才是。”
老太太坐在眉毛也不眨一下,繼續往碟子裏頭抓了一把瓜子。程舒看娘不待見二位,連忙打圓場:“那瑤兒先選,快選罷。”金瑤走下去掃視一周,一個個秀氣幹淨,的确是上等,只是其中有兩張面龐,便是下等,金瑤也不嫌棄。
那一張是春竹,一張是翠露。金瑤歡喜,轉頭對着老太太笑道:“我可選兩個不曾?”
老太太氣幽神閑,呷了口茶:“戲子就是得隴望蜀,吃着鍋裏望着碗裏,恨不能一把全拿去才是。”
紅桂眼中一笑,程舒笑道:“許是兩位一同入了瑤兒的心,有什麽打緊的。”
老太太冷哼一聲,金瑤面上及其羞愧,咬着牙只将春竹挑出來,老太太看在眼裏,又只冷哼一聲,道:“那位要挑幾個?”
紅桂福了福身子:“一個即可。”繞着丫鬟們走了三四圈,将翠露挑了出來。如此兩個各自選了貼身丫鬟,不在話下。
金瑤得了春竹,以往的好姐妹,哪有不歡喜的道理,連忙叫幾個下等丫鬟去小廚房叫了三四碟小菜,油鹽炒枸杞,火腿蠶豆湯,魚頭豆腐,并幾壇酒,擺設筵席與春竹一起吃飯。
可春竹似乎受到了驚吓,半天不敢入座,金瑤只好摒退衆人,這才與春竹坐下,抿笑道:“我的好姐姐,許久不見了。”
春竹連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姨娘與奴婢身份有別,判若雲泥,不敢承受‘姐姐’二字。”
金瑤将她按下:“咱們一道說說話,又沒旁人,你還要整這些虛的。我們合該吃吃酒,也就罷了。”
春竹低頭吃了幾杯酒,金瑤笑道:“可惜不能把翠露選來,不過也沒關系,她在紅桂姐姐那裏,也沒事,左右我們都在這宅子裏頭,都在一起。只是綿松,又哪裏去了?”
春竹道:“綿松她……聽說這裏招了個廚房婆子,名字叫項其青,她為人潑辣刁鑽,多少人明裏暗裏想殺她,這不,就從陳媽媽那裏買了綿松,讓兩個作對。天天争吵。後頭項其青大病一場,竟然去了,就剩綿松了,你也知道她性子,不知現在打發到哪裏去了。”
金瑤聽了兩位故人名字,心裏有些淩亂。打發了春竹,便靠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描花繡草的帳子,昏昏沉沉睡了,睡醒以後,不知程舒何時坐在一旁了。
金瑤問道:“從桂姐姐那裏來了?”
程舒笑道:“你吃醋了?”
金瑤道:“我有什麽好吃醋的。”
程舒道:“我是真心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已經入了程府,不管生死都是程府的人,還管你什麽真心不真心。”金瑤将衣裳往上擡了一擡。
程舒道:“那不管我做什麽你都答應嗎?”金瑤沒有回答,程舒試探性地往金瑤臉上親了一下,金瑤沒有反抗,反而看到了程舒眼中的緊張。程舒見了金瑤沒有拒絕,将她壓倒在身下,只見簾卷流蘇,被翻紅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