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曉星塵對薛洋避之不及,薛洋卻恰恰相反。或許因為有了肉體上的接觸,床笫間的纏綿,越發着了迷一般,就算曉星塵靠在那裏不說不動,薛洋也能瞅上半天。
當然他不會就那麽老老實實地光看就滿足了。
薛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整天泡在邪門歪道裏以煉屍為己任的流氓,纏起人來的功夫卻十分了得。
他膩在曉星塵身上,像小孩子抱着自己喜歡的玩具似的,眉梢眼角都是笑。
曉星塵渾身都僵了,推開薛洋就躲,薛洋也沒去拉他,興趣盎然地看着曉星塵慌張的模樣。
曉星塵眼盲,但在義莊住得久了,對這裏的陳設都頗為熟悉,推開薛洋就往門口奔去。
薛洋閃身先一步過去把門關上,然後轉過身來,曉星塵覺察到動靜,硬生生停下腳步,不然險些就要撞到薛洋身上去了。
薛洋笑道:“道長真是熱情,竟要往我懷裏鑽。停下幹嘛,來就來吧?”
不去理那些污言碎語,曉星塵馬上換了個方向朝窗戶跑去。
曉星塵靈脈被封,身上動作還是幹淨利落,伶俐非常。義莊的窗子開得低,眼看就要跳出去。薛洋動用靈力,比他更快,又先一步到達,面對面地将曉星塵抱了個滿懷。
薛洋笑道:“這才對嘛。”
曉星塵頭皮都炸了,猛地推開他,一步步往後退去,怒道:“我不想跟你玩這種游戲!”
薛洋道:“誰要跟你玩游戲,是你自己投懷送抱。”
曉星塵咬牙:“無恥……”
薛洋道:“道長,你罵來罵去都是這幾個詞,毫無殺傷力,我聽都聽厭了,不如換個我愛聽的。”
曉星塵一步步慢慢後退,薛洋就一步步慢慢往前,緊緊地逼迫他,猶如貓捉老鼠一般,非要狠狠戲弄一番才吞吃下肚。薛洋簡直愛死曉星塵這種無能為力的樣子了,好像什麽都被自己把控着,占據着,壓迫着,真是心神舒暢,心滿意足。
門窗關閉,滿屋子都是薛洋的氣息和他緊逼的腳步聲。曉星塵腿撞到桌子上,退無可退,差點摔倒,被薛洋一把攬住腰身。
薛洋道:“不如就叫官人吧?”
曉星塵忍無可忍,朝薛洋狠狠揮出一掌。薛洋輕松接住,握了他手腕把他扯近,道:“以道長你現在的功力,打我就等于調情。”
曉星塵哪裏聽過這樣的市井無賴之話。從前薛洋在身邊裝傻賣乖,雖然也是流裏流氣的市井小流氓作風,但畢竟沒朝他發過什麽狠,相反相處融洽和諧。現在用真面目面對他,想說什麽說什麽,再沒有什麽顧忌了。
曉星塵雖然憤怒,但以他的心性,還不至于真的跟薛洋逞口舌之争,只想快快遠離。但現下以半躺着的姿勢被薛洋抱在懷裏,就無論如何也受不了了。
曉星塵掙紮得太厲害,還真被他掙脫了,繞過桌子,随即被薛洋按在牆上。
薛洋牢牢地攥着他手腕按在頭兩側,腿擠在他雙腿之間,将他整個人禁锢在牆壁和自己之間。
薛洋惡劣地笑道:“人都被我上了,叫聲官人很正常吧。”
“閉嘴!閉嘴!”
曉星塵渾身發抖,他不想去想起那些可怕的記憶,真的受夠了。薛洋卻總愛提起,頗為得意的模樣。
看曉星塵的樣子,薛洋聲音竟然帶了委屈道:“難道不是嗎?”
“你這個瘋子!”曉星塵道:“薛洋,你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報複我,不說我,你自己都不覺得惡心嗎!”
原本挂着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薛洋道:“我有什麽可惡心的,我又不像你這些有教養的人一樣潔身自好,我感覺好得很。”
太不可理喻了。
曉星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也不想說了。閉了嘴巴将頭轉到一邊去。他受不了薛洋離他這麽近,呼吸都打在他的脖頸間。
薛洋眼裏閃過戾色,曲起膝蓋在曉星塵腿窩處一撞,曉星塵應聲跪倒下去。薛洋蹲在他身前,推了肩膀将他按在牆上,一手捏住曉星塵下颚将他的臉強行扭了過來。
薛洋挑着眉毛,還是笑意盎然,但是這種笑是扭曲且可怖的。
薛洋道:“曉星塵,從霜華染血的那一刻起你就跟我是一樣的人了,還裝什麽清高呢!哦不對,應該比我還不如,不然也不會被我壓在身子下面随意玩弄。還什麽明月清風,傳出去你可怎麽——”
薛洋向來一吐為快,惡語逼人,非要全方位地大獲全勝。
此時此刻他帶着惡意地傲慢地嘲諷着曉星塵,卻沒有那種壓人一頭的勝利者的爽意了,心裏反而難受起來,硬是閉了嘴巴,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薛洋松開掐着曉星塵的手,站起身來,竟是惶然地後退了兩步。
“不是,我是想說,我……”
曉星塵又一次捂住耳朵,不想繼續聽下去了。他是真的怕了薛洋殘忍鋒利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将他的信念,執着,人生全部都劃上道道血痕,使他萬劫不複。
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薛洋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那樣站在那裏。
他很想去拉開曉星塵的手,告訴他不是那樣的。他想說的不是這些。
其實他是有別的話要對他說的。
但他沒有那麽做,因為究竟要說些什麽,他都不知道。
他還能夠說什麽呢?
薛洋第一次主動走進青樓。
面對迎面而來前呼後擁的美色嬌娘,薛洋對鸨母道:“有男的麽?”
義城不大,青樓也只那麽幾家,薛洋找的是相對比較大的了,沒讓他失望,竟真給他弄來了幾個男妓。
還真有啊。
薛洋畢竟年輕,對此大感意外,心想人的口味還真是多種多樣,卻忘了他是怎麽對曉星塵糾纏偏執的。
他倒要試一試,對其他的男人他是不是也可以。
暖房裏香薰氤氲,煙霧繞梁,層層疊疊的紗幔下,是三個別樣男子。
這些男人個個年輕,有英俊冷面的,有妩媚妖嬈的,也有稚氣未脫的。看到薛洋走進來,後兩個都圍了上來,只有那個冷面男人為了保持他扮演的角色,暫時按兵不動。
那個滿臉稚氣的男人也就是個少年,看起來比薛洋還小,非常主動,幾乎是膩在了薛洋身上,甜甜地一聲聲喚着他,直叫人心酥體軟。
妩媚男紅唇欲滴,媚眼如絲,一雙手也不知道怎麽保養得,十指纖纖,竟然比女人還女人。攀着薛洋肩膀,虛虛地環住他脖子,道:“今宵一刻值千金,不知道爺愛玩什麽姿勢,奴家都會滿足您哦。”
薛洋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冷面男也坐不住了,走到薛洋身前,竟然想要伸手去捏薛洋的下巴。
薛洋眼中精光閃過,冷面男倒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很知道怎麽應對這樣的客人,馬上随機應變,竟然跪了下來,也沒敢去拉薛洋的手,就那麽跪着蹭到薛洋扶着椅子把手的手旁,低頭親了下去。
另一邊那兩人已經開始給他寬衣解帶了,手順着他的衣領探進裏面,在他身上輕點劃弄。
薛洋一忍再忍,忍無可忍,手一抖差點降災出鞘,叫了一聲都給我滾開,丢下不知處出了什麽差錯的三個男人,落荒而逃。
薛洋氣個半死,直到走回義莊胃裏還一陣陣地反着酸水。要不是一刻都不想在那停留,薛洋差一點就把那醉生笑笑樓連窩端了。
操,真是太他媽惡心了,薛洋都要吐了。
看來自己也不是個斷袖。還好不是個斷袖,男人搞男人,太他媽吓人了。
薛洋後怕地想。
但是為什麽……
他坐在那裏緩了好一會兒那股嘔吐感才慢慢平息下來。
薛洋又想去找曉星塵了,他非常急迫地想要和他說話,哪怕曉星塵不理他,他都想要去招惹他,挨着他,靠近他。
其他人不行,男人或是女人都不行,好像唯有曉星塵會讓他有這種沖動和向往。無關性別,好像只有曉星塵是跳脫在外的。
但是薛洋沒有動。
他腦中映出曉星塵幹嘔的樣子。
薛洋忍不住想,曉星塵面對他強迫的時候,是不是就像他面對那些男妓時一樣,覺得有一種無法忍受的厭惡和惡心?
這天薛洋從外面游蕩回來,一進院子,就被一團兒迎面撲來的粉色抱住了腿。
薛洋一驚,眼裏閃過寒光,慣性地刷地一聲抽出佩劍,眼看就要揮砍下去——
卻只聽一個甜膩膩粉糯糯的聲音道:“好帥氣的爹爹哦!”
薛洋的劍還舉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來,定睛一看,詫異道:“小孩兒?”
就看到曉星塵從屋裏快步而出。他感受到降災的劍氣,以為薛洋就要把這孩子斬殺,焦急地喝道:“薛洋!”
薛洋莫名其妙:“為什麽會有小孩兒?哪裏來的?”
薛洋設的陣法防內不防外。義莊地處偏僻,空無人煙,四周荒涼一片,又因陰氣太重,除了偶有幾只夜貓在附近出沒,連野獸都不敢靠近,防了也沒什麽用。卻不知哪裏來的孩童。
這小姑娘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年紀,穿一身粉撲撲的衣裳,頭發盤成兩個包子團在頭上,用紅頭繩系着。一雙咕嚕嚕水靈靈的大眼睛瞅着薛洋,可愛非常,一派天真無邪。
小姑娘差不多只到薛洋膝蓋那麽高,一點都不怕他,抱着他的雙腿不肯撒手,仿佛很是親熱地撒嬌道:“爹爹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呀?”
薛洋抓住小姑娘後衣領子把她提了起來:“你叫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