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愛上層樓（二）
“我最喜歡的喜劇演員曾經說過，愛情是一種精神病。”
喬槿的微博最新動态終于開始跟談情說愛挂上鈎，嚴清和看完之後平靜地切換到平常用的賬號。她還有個壞習慣，特別喜歡删博，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麽一點回憶，寫得隐秘也就罷了，現在還所剩無幾。
終究回憶會被删除幹淨，留下模糊不清的段落，晦澀他人不曉，再無從說起。
他把剛剛點開的圖又看了一遍，非常篤定那個模糊的人影就是喬槿。
“李沉水。”
所以跟喬槿的戀情版本還不夠多，現在還要拉着她繼續當緋聞女友嗎，校花校草的組合像是天作之合，在所有人面前成雙入對？
嚴清和離開辦公室，去學校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包煙。他大概總會因為心煩的事情勾起煙瘾，明明知道“吸煙有害健康”，還是忍不住抽出了一根。
他不能不承認他在嫉妒。
嫉妒是一種被破壞的優越感——比起蔣青他們，至少他在喬槿的心裏一定和同學的分量要不一樣些。但是李沉水不一樣，他在喬槿心裏的地位是不是只有高中時期喜歡的人那麽簡單，誰都無從得知。
談起李沉水大家都會想起喬槿，過了這麽多年還有人孜孜不倦地好奇着他們的過去。李沉水畢業之後就出了國，喬槿跟所有人斷了聯系。
他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喬槿，也許真的就會和下一個相親對象談妥，步入正軌踏進墳墓。然後她就像一個他等了這麽多年的禮物一樣出現在他面前，明碼标價都不用他再花力氣尋找。
試探也好，挖掘也好，卻無限放大端倪。
在那個她最艱難困苦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
這樣誰都沒有資格說她一句不是。就算喬槿不經意間讓他牽腸挂肚了這些年，就算他想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把她牢牢抓在手裏，等到他見到她的時候，一切又都釋然了。
她還在，這樣就好。
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終于覺得把煩躁的心情消磨殆盡，然後給喬槿發了個短信。
“晚上一起吃飯。”
喬槿正在忙着打印一堆材料，突然方凝叫了她一聲：“喬槿槿，你的手機不知道是電話還是短信，反正一直在響！”
她的電話鈴聲是一首英文歌，短信鈴聲是喬思齊愛豆的一聲“喵”，還被方凝取笑過。喬槿把文件放好，手機一直間歇性震動，她一看，是好幾條短信，沒開聲音難怪像來了電話。
“吃飯完去看電影”
“我已經訂好票了”
“五點半我去接你”
——來自嚴清和。
隔一分鐘一條，字數長度都一樣，這是理科生的萌點嗎？
她馬上回了“好”。
心跳加速得莫名其妙，方凝打趣她一定是有人約她，喬槿下意識想要否認卻把臉憋得通紅。
“是誰？！”
“相親對象！沒有什麽可八卦的！”
“你一定很中意他，是不是上次說的那個高中同學？”
“不要問……等确定關系了再說。”被問得急了，喬槿把臉埋進手臂裏，再不肯回答方凝一句話。
驚喜猝不及防，就像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餡餅會不會真的砸到你頭上。
人類必須仰賴抽象的偶然和不具實體的心情，這所有的變數才是能豐富自己人生的定數。
因為未知所以期待。
喬槿當年不小心取關了自己的小號，又因為怕被別人發現設置了屏蔽，現在再也無法通過“肉山大魔王”去光明正大視奸嚴清和的微博。
唉，好可惜。
今天有點不一樣哦，她查了查運勢，諸事皆可，唯獨“戀愛中的人要小心爛桃花近身”。
什麽鬼。
花叢中最不招搖的栀子花，引來了許多蜂蝶，偏偏不自知。
·
喬槿下班的時候收東西幹脆利落，一改平常拖拖拉拉的習慣，方凝就知道一定有貓膩。
“我先走了，明天見！”
啧啧啧。
喬槿坐上了副駕駛座，嚴清和側過頭問了一句“想吃什麽”。
“都……都行。”我很好養的，她在心裏默默補上了後面半句。
他帶她到了一家環境清幽的飯館，沒有燭光晚餐也沒有法式浪漫，但是喬槿記得這是上次她在微博上嘶吼着“要吃肉”的下一個目标。
她不想在他面前油嘴滑舌地大快朵頤啊！
“不喜歡嗎？”嚴清和一邊優雅地把肉裏的骨頭剔出去一邊擡起頭問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的她。
“不是……”在美食面前故作矜持是原罪，可她不能當着心上人的面自毀長城，喬槿糾結了一會兒才冠冕堂皇地找到了一個借口：“最近我在減肥。”
“沒關系，我不介意。”他用為人師表的語氣一本正經地說着調戲意味的話，喬槿聽得臉紅心跳，“多吃點，你太瘦了。”
她想着就是每個人都對她說“你看起來吃不胖”這句可怕的話，她曾經放飛自我，然後那年寒假所有的褲子都穿不了。卻沒想到嚴清和是經過自己親手測量過得出的結論，上次送她回家抱她上床的時候，真的覺得喬槿可以再重一點。
他把切成小塊的肉整盤都端給她，很認真地想要她多吃一點。上次說吃東西的時候要是有一個人給她剔骨剝皮一定會想嫁，這麽快就應驗了？！
“……”她突然覺得要是嚴清和親口對她說，我們可以試試看，她可能會心甘情願地自己上趕着投懷送抱。
先喜歡上的人就是會輸得一敗塗地，丢盔棄甲甚至喪權辱國，說不定後面連不平等條約都簽了。
要不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是相親結識，嚴清和的每句話都像是喜歡了她很久的樣子。因為他太了解她了，估計喬思齊和小姑姑這次的功課做得很足，他安排的每一件事都能投其所好。
比起原來想象裏的轟轟烈烈，這樣的開始未嘗不可。
至少不用考慮真正想要在一起之後會不會有來自家庭的因素，彼此之間也都知曉底細，省了很多尴尬或難堪。
喬槿意識到自己要回去好好跟小姑姑打聽才是，從頭到尾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在扭捏，對方很認真地進行着每一個步驟，以前的那些糾結萬分，或許對嚴清和來說，不過是兒女情長罷了。
其實嚴清和不知道他不用費這麽多心思，只要是他，大概每一件事都會成為喬槿新的喜好。
嚴清和挑了個愛情片，男女主角的感情發展到一半的時候喬槿去了一次衛生間。
雖然是不怎麽吸引人的俗套橋段，但是之後的劇情有點銜接不上，喬槿就把腦袋靠近他詢問中間發生了什麽。
他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把你錯過的那一段給你補上好不好。”
喬槿沒有反應過來，嚴清和捏住了她的下巴，親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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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萬千煙火炸開，喬槿被他輕輕地舔吻一下就再也不知道後面的劇情是什麽了。
當然也不知道李沉水在裏面扮演了一個校草的角色，驚豔一衆顏控。這對他來說算是本色出演，演技自然信手拈來，可惜喬槿被嚴清和故意一親，哪裏還有心思關心電影的結局女主到底是和男主在一起還是和男二在一起。
始作俑者泰然自若地說着男主角女主角如何作死作到明明都要在一起了生生自己把自己拆散，一臉雲淡風輕。喬槿跟着故作高深，按耐不住的小鹿撞得可歡只有自己知道。
嚴清和送她回家，一路上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電影的內容，喬槿根本不記得電影到底講了什麽，他們兩個人心思各異，聊得心不在焉。
除了上次的淺吻，說到底他們還是第一次接吻。
下了車，嚴清和送她到樓下。喬槿不知怎麽地居然感到一股舍不得，突然聽見他低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冷不防被他抵在牆壁邊。昏黃的路燈平添了一份暧昧，莫名的情愫在兩個人之間湧動，氣氛開始出走。
他把吻輕輕印在了她的額頭，仿佛開啓了久違塵封的記憶，潮水一般蜂擁而至，這麽多年那些洶湧的愛意恨不得全都給她，好像這樣，那些本不該喬槿承擔的歲月就可以回到原點，從頭再來。
他慢慢親她的唇，用牙齒輕輕咬了她，一點一點吮吸着。喬槿剛開始有一點抗拒和不适，但是舌尖不經意間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呼吸迅速加快，所有的防備都土崩瓦解，舌頭伸進去互相糾纏的感覺，身體貼緊之間的壓迫感和溫熱感，對男人的感知，她的眼淚都要被逼出來。濕潤熱烈的舌唇糾纏，此起彼伏的鼻息，吻得很溫柔，也很□□。
——想與你做盡豔情之事，旁若無人至街角随處擁吻。
徹底淪陷的時候喬槿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親了将近半個小時，喬槿才知道和喜歡的人接吻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我們算是确定關系了嗎？”她抱着他的脖子眼眶濕潤，看起來像是被他欺負得很慘，可憐兮兮又帶着不願意投降的表情。
美人追問他負不負責，最後在嚴清和看來只剩下一臉欲求不滿。
“嗯，”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卻帶着沙啞的性感，“還要不要？”
“要，”喬槿很沒有骨氣地說了一句，又猶豫了起來，“可是我的頭擡着好累。”
而且抵着他的時候，還感覺到了他也動情的證據。
會有生理反應是真的。
腰也會軟掉站不穩。
所以當然要伸手抱住他了，才不是主動只是回應。
誰都是凡人。
突然認識到她喜歡的嚴清和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之後，揭掉那層蒙在自己眼前的面紗，她好像更愛他一點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反正現在他們在一起就好了。
喬槿抓着他的衣領，平整的襯衫被她弄皺，她埋進他的胸膛，感受胸腔裏面的振蕩，一下一下有力地回響。
“我喜歡你。”
他聽到她的告白，本來想偃旗息鼓鳴金收兵的心又躁動了起來。
那天他們接着親了好久，喬槿擡頭累了他就抱她坐到桌子上，讓她低頭吻他。
身旁吹過的晚風微涼，她被他虔誠地藏在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