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緣塬
巧雲挽着玉明的膀子,輕輕地輕輕地緩緩地從橋上走過,身後的陽光偷偷地,偷偷地把他們的影子拉長,越來越長,比塬上的斜塔的影子還長,從橋的一邊拉到另一邊,又輕輕地放在路邊的小草堆裏,藏得很深。
巧雲的思緒随着影子拉長,延伸,她一直把窯洞當成革命的紅色根據地,那裏牽扯了她的靈魂,也帶給她殘疾,憂傷,觀念,可是,現在,竟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山裏的一切太簡單了,鳥兒的聲音也那樣清脆,單純,山谷是空曠的,天空是空曠的。
太陽升起來了,在太陽升起來爬上山巅,越過溝坎的時候,梁下深溝的薄霧已經消失。巧雲早早起床,她掀開門簾,用手遮擋陽光,天上雲幾朵,忽忽悠悠地不肯靠近,光又從雲裏透射下來,鑽進窯洞裏,撒在靠窗的桌子上,一幅畫板映着窗的影子。黃狗帶着三只狗仔,在廣場上奔跑。巧雲返回窯洞,拿起畫筆,開始了更加遙遠的跋涉。
她在日記中寫下一段詞,空空的本子裏,只有納蘭容若的詞:“正是轱辘金井,滿砌落花紅冷。驀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難定。誰省?誰省?從此簟紋燈影。”
誰知?誰知?這凄楚的女子和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