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雖說兩家是鄰居,談不上趕。卻好巧不巧在路上碰到了這丫頭。不過似乎這丫頭是真的失憶了,竟然不認得他了。
當時他正在去淩府的路上,意外瞧見她正在路上捉弄人,不知她又使了什麽鬼點子讓兩個看似小混混的人一陣狼狽,卻又找不到始作俑者。
般若鎮裏大都是當年寨子裏的民衆,便是這種小混混也不過是無聊時的一種消遣,鬧過後又是稱兄道弟了。
他本想讓她不要胡鬧的,可這時那兩名混混似乎察覺到了是誰在搞鬼。他直覺想提醒她,卻未料她竟将他推出了人群,出現在那兩名混混面前。
……那力道,如今想來,她當真毫不猶豫毫不手軟啊。
自然的,那兩名混混就認為是他在搞鬼了。
待他解決了那兩名混混後,卻不見了她的蹤影。想着看現在的她如此精神,人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淩辰愛妹心切,難免會誇大其詞,便想着先回了府裏再說。可沒多久又收到她與佳瑤同時失蹤的消息。
他與淩辰兩人分頭尋找,又暗地裏遣了人到皇城監視劉家父子。
待收到皇城的消息,确定這主仆二人是被劉吉找來的人帶走了。他本欲回來将此事告知淩辰,卻意外收到家仆的消息,說這主仆現今就在傅府。
不解的看着疼的好似很厲害的鄰家妹妹,傅聞君起身欲出去叫一婢女來服侍,畢竟他是男人,不方便,方才不過是來瞧瞧她怎樣了。
手停在半空,怔怔的看着眼前所見到的一切。
貌似很疼的鄰家妹妹翻了個身,淡色系的床單上和衣襟上點點的血跡猶如夏日盛開的紅色小花。
那叫一個嬌豔欲滴姹紫嫣紅遍地開……
“……癸水?”傅大公子覺得自己被雷劈了。如果有人瞧見了,那人一定這輩子也難以忘記傅大公子的此時此刻的表情……至于心情,就讓傅公子本人難以忘記吧。
此刻腦袋還游走在現代的小唯以為有人在跟自己說話,遂道:“什麽癸水?礦泉水的一種嗎?”她怎麽沒聽說過?
傅公子猛然起身,連連後退,尴尬使他咳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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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貌似無甚用處,傅公子覺得自己興許是臉紅了。
聽到幾聲咳嗽聲,小唯慢慢坐起身,人也漸漸回魂了。她看到有人側對着自己,還聽到那人說:“你若不舒服就先歇着,我叫婢女來服侍你。”緊接着就是一聲開門關門聲。
唔,這開門關門的聲音稍稍有點大。似乎在門口處還被絆了一腳。
唔,絆他的貌似是一團白白的東西。
小唯有些迷茫,她微微垂着眸子,總覺得這個聲音在哪聽過。
音色一樣,情緒卻不同。
一個激動,一個驚慌。
想了一會還是想不起來,她甩甩頭。感覺肚子又是一陣一陣的痛,突然想到醫生所說的陣痛。這個想法剛浮現後,自己倒先忍不住樂了。
毛線啊,她又不是孕婦。
門又被打開,兩名妙齡女子出現在視野裏,一位身着翠色羅裙,另一位一身粉色,粉嫩粉嫩的,微笑道:“淩姑娘,爺讓我們來服侍您,您可有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傅聞君雙手負于身後,神色散漫,一雙眼睛卻是十分銳利。
瀾珊抖如篩糠。
傅聞君:“來,作者,咱們來探讨探讨,為何我的出場方式如此猥瑣?”
小唯(豪邁挽袖):“來,珊珊,咱們來個零距離探讨的方案如何?”
瀾珊_試圖力挽狂瀾:“小唯,你的出場方式不猥瑣啊。”
小唯爛漫一笑:“你讓我期待已久的男神以猥瑣的方式出現,粉碎了我心中無數夢幻般的粉紅泡泡,這是其一;你讓我在最猥瑣的時刻與我的男神相見破壞了我猶如天神般完美的形象,這是其二;你讓我的男神見到了我最猥瑣的一面以至于日後他每每總拿此事來寒碜我從而導致我永無翻身之日,這是其三,你說我該不該送你個‘零距離’?”
瀾珊:“……我補償你倆還不行麽。。。”
傅、唯:“哦呵呵呵呵,要說到做到哦,我們會給好評的。”
瀾珊_:“……”
☆、男神來了
小唯不解:“你們認識我?”這是哪兒?她四下瞅了瞅。
屋子裏并沒有過多的擺設,簡單大方,卻又有着一股莫名的雅致與恬淡的感覺。
她聳了聳肩,不就是間屋子,怎麽還讓她感覺出了人的味道。
視線掠過窗口,目光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窗臺比之別的都要寬些,上面放了個盆栽,是富貴竹。枝葉翠綠,生機盎然,如此恬淡的房間因着這富貴竹頓覺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活力。
看着看着突然感覺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逝快到教人撲捉不到,籠煙似的眉輕蹙。
這時一名婢女溫和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淩姑娘真愛說笑,我是清竹,這是冰梅,每次您來這兒都是我們姐妹服侍您的。”
冰梅嘻嘻笑:“是啊。”
小唯眨了眨眼,看來她還是少說話為妙,免得對方瞧出了什麽。
“我肚子痛。”
清竹溫和道:“那奴婢先暫且幫您把這身衣裳換了,您且歇着,奴婢去請大夫。”
她樂得如此,免得還要應付她們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就是不知佳瑤跑哪兒了,有沒有事。
“你們可有見過我的婢女嗎?”
冰梅歡快地搶答:“淩姑娘放心,佳瑤姐姐沒事了。”
佳瑤姐姐?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淩姑娘?”
“怎麽了?小唯問。瞧見兩人都愣住的樣子,她也就順着她們的視線望過去……
癸水?月經?不是礦泉水啊!
那麽剛剛?
小唯:“……你們爺讓你們來服侍我的?”
清竹、冰梅:“……嗯。”
小唯:“你們爺……是男的?”
清竹、冰梅:“……”姑娘,爺不是指男人難不成還是指姑娘?
一番梳洗後,小唯一身精致得體的妃色羅裙端坐在梳妝臺前。
銅鏡裏,女子絕色傾容。
眉似籠煙,如青煙袅袅,雲霧萦萦;眼睛很好看,大大的,水汪汪的,似載了天下間最純淨的水源,時而涓涓如溪流,時而冽冽如寒泉;鼻尖秀氣而堅挺;至于嘴,雖說不是什麽古代最流行的櫻桃小口,但也絕對塞不進一顆鹵蛋。總體來說,這張臉真的堪稱九天玄女下凡。
一旁的冰梅每每一瞧見淩夕晚總忍不住贊嘆她的容顏。
而清竹,手上雖在為小唯梳理長發視線卻總若有似無的瞟向銅鏡。
天/朝的銅鏡與旁的國家不同,照人異常清晰。
小唯的美,她一覽無遺。
那一身妃色羅群,衣領袖口衣擺處由各種色澤的線繡出的的花枝紋絡蔓延而下,精美華貴中又帶了抹符合她年紀的清新俏皮,煞是好看。
小唯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喜歡在銅鏡裏看人,她喜歡直視。說白了就是喜歡把任何事都擺在表面上。她不動聲色微微偏首,視線不偏不倚,剛好可以瞧見清竹的神色。
這一眼極其淡然,卻非淡漠,畢竟對小唯來說,清竹只是個陌生人,而她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清竹接觸到她的目光,不由微微一凜。她壓下心中萬般思緒,溫和笑笑:“淩姑娘可還滿意?”
小唯淡淡一笑,禮貌而疏遠:“麻煩了。”或許她自己并未發現,她的眼神裏帶着細微的沁涼,微微不悅。
清竹與冰梅一同退下,去為她請醫。
小唯望着鏡中女子,深感榮幸,這輩子能有這麽一張臉,足也!想罷,提着裙子出了房間。
片刻,她絞着手指苦着臉開始思索該怎麽辦,早知道就先問清楚那倆姑娘這是什麽地方了。
驀地,她腦子裏靈光一閃——
涼亭!
對!就是涼亭!
根據多年來她看小說總結出來的經驗,這古代的涼亭可是個風水寶地啊!
這涼亭裏不是美女撫琴為觀衆留下一道曼妙側影便是帥哥舞劍為看官們留下一襲衣袂飄飄美輪美奂的劍舞。
于是,她興沖沖地向着那風水寶地出發!
一陣兜兜轉轉也沒瞧見佳瑤,她頓時有些急了。
又是一圈下來,小唯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涼亭。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動視線便被涼亭裏的男子吸引住了全數心神。待瞧清了男子的側臉後,頓時睜大了眼!
……她記得早飯後,她與佳瑤一同逛街,在街上碰到兩個地痞無賴,就手癢癢的教訓了他們一頓。她還記得最後為了撇開關系随手将一個路人甲給推到了那兩名混混面前。
那路人甲……貌似就是他!
這時有仆人經過,小唯順手抓住,顫聲問道:“那、那男的是、是誰?”
仆人答道:“那是我們大少爺。”這淩姑娘怎麽了,連自己一心想嫁的人都不認識了。
下一刻,小唯甩開仆人,一陣飛奔!
又是片刻,她再一次拉着佳瑤往外跑。
佳瑤被她拽的停不下來,“小姐,您跑什麽啊?”
小唯:“先別說話,咱們先逃命要緊!”
逃命?逃什麽命?她們現在很安全啊。
一路不給佳瑤說話的機會,她拉着佳瑤跑出傅府,卻在傅府門口碰到了急匆匆而來的淩辰。
“夕晚!”
小唯充耳未聞,還是佳瑤死死地拽住她才讓她停了下來。
淩辰斥道:“夕晚,你跑那麽快作甚?你哪兒去了?大哥擔心死了!”雖是在兇她,語氣卻是怎麽都硬不起來。
看到淩辰,她頓時松了口氣,不管不顧的扯着他的衣袖堵在他再開口罵人前徹底利用她那雙生來就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十足:“大哥,小妹九死一生險些葬身狼窩,你、你還兇我!”
淩辰面皮一顫,他就知道,這妹子生來就是為了鍛煉他對女人的免疫力的。
極輕微的一道笑聲響起。
小唯心道,是那個不怕死的敢笑話她!
于是,便望了過去。
朱紅色的兩扇大門,上方匾額“傅府”二字堅韌有力,入木三分。
那門口處站立着一個人。
當她瞧見那個人時,她的心立馬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男子約莫二十上下,就那麽随意一站,長身玉立似翠竹,倜傥磊落。
一身銀白的衣袍似是量身定做,上好的絲綢面料上繡着雅致的竹葉花紋。墨發微揚,頗有些萬種風情的韻味兒;點漆的雙眸溫和中閃過一絲興味,嘴角戲谑地微微向上翹起,噙着一抹淺而淡的笑;氣質溫文爾雅中又透着微不可察的慢條斯理,如春日裏的第一縷暖陽,又如夜晚柔和的月華。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執一把白玉骨扇,扇尾流蘇璎珞飄曳,更襯得一雙手似瑩光玉華。
有風拂過,繡着翠竹的袍尾迎風浮動,那翠竹似鮮活了般,拂來淡淡的竹葉香。
小唯終于抓住了先前的思緒,那盆富貴竹讓她想到了那一大片的竹林。
貌似她家鄰居傅聞君,最是偏愛翠竹。
如今這一身銀白繡竹長袍……還有此人腳邊芳名為“芳影”的炸毛狗……還用問他是誰麽?
她望着望着竟有些恍惚,一時間竟忘了他就是那個被她推入狼爪的路人甲。
他的視線不過在她身上傾注那麽幾秒鐘,卻是莫名的叫她心頭一顫,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欲呼之欲出……好比她穿越過來的那晚上……
耳邊響起如雨水低落岩石滑入深谷的聲音,淡淡中帶着讓人神怡的空曠,清爽似微風拂過翠翠竹林。
……唯一的瑕疵:他說的內容很不招她喜歡╰_╯
他說:“夕晚精神如此抖擻,想來定是無礙了。”
夕晚?她跟他很熟嗎?這樣喚着她的閨名。還抖擻?拐着彎的罵她瘋吧。
淩辰嘆氣,無奈笑笑,“我這妹子,讓人操不完的心。”
“也就貪玩了些,不礙的。我倒希望我的妹妹也能像她這般活潑。”漂亮的丹鳳眼輕飄飄一掃眼神呆滞的某人,暗自搖了搖頭,果然,更傻了。
小唯終于回過神來,很巧妙的錯過了來自某人天神般憐憫的一瞥,“大哥……”
“怎麽了?”淩辰帶着她走向傅聞君。
“我已經讓府上備好了晚飯,你兄妹二人就在我這用飯吧。”他漫不經心地拿着扇子敲敲腳下一直在不懈啃他腳來向他示好的芳影狗狗。
芳影:“……”主人,我錯了,不該差點絆倒你。
甕中捉鼈?
小唯轉身就想走,也期望自家兄長會拒絕。
可淩辰卻高興的答道:“好啊。”
小唯頓住腳步。
淩辰望向她,“夕晚,彭廚子的廚藝可比彭大嬸的強上了些,咱們今日有口福了。”
小唯幽幽轉身,內心無比悲催。
哥,你是我親哥麽?
妹子平安回來,淩辰大抵也是放心了,他率先走入傅府,緊跟着佳瑤也走了進去……小唯望着他們,敢情他們已經将她屏蔽了?
……只是主人為何還不快快離開?難道要算賬?
小唯有些心虛,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嗯?”對面的傅公子挑了挑眉。
“汪!”汪星人誓死追随主人,當然另一個原因也是它跟這女的有私仇:這女的拿石子丢它。
在一人一狗無比配合的威懾下,小唯沒甚出息又往前邁了回來。
這回她聽到一聲梗在喉口的嗤笑,還有哼哼唧唧的狗叫聲,一聽就知道是在讨好某人。
……小唯很郁卒。
作者有話要說: 瀾珊:“這回的出場方式如何?”
傅公子:“勉強吧,不夠完美。”
瀾珊:“……”
傅公子:“你看評論區裏壓根就不熱鬧,這說明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瀾珊:“……下一章見分曉。”
傅公子老神在在,貌似十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小唯撥開衆人擠上去:“珊珊啊,為何我要像個花癡一樣看着他啊?你能給我一個天神般完美的解釋不?其實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少女。”
瀾珊(抹淚):“別說了,下一章讓你翻身。
小唯:”好诶“(^o^)/~”
☆、你娶我吧
“傅聞君……”先道歉再說,再說了大哥還在呢怕什麽。
然而當名字叫出口的那一剎那小唯微微怔住,一個對自己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她喚他的名字竟然喚的那般自然好似就該如此,更甚的是這聲“聞君”喚的不止些微嗔怪還隐隐暗藏着讓人不易察覺的幽怨。
小唯吓了一大跳!
“你在裝失憶。”對面那人開口,語氣篤定,神色了然。
“額?”小唯擡頭,看到傅公子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她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抗議!
“我腦子有問題啊我裝失憶!”她這麽做一是掩飾自己方才的情緒二則是這人一開口就說她在裝失憶讓她很不爽,完全不經大腦就想反駁他。
“那可不一定,我如何知曉。”傅公子悠悠開口。
……他竟然這樣說?他的意思就是:你裝失憶是否與你的腦子有問題有關我怎麽知道。
“……”小唯抿抿嘴,初來乍到還是別樹敵了。
“我是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那你怎知我是誰?”
“佳瑤和大哥經常提起你。”
“知道你還跑啊……”他說這話時微微颔首,整個人都漫不經心的,顯然他對這個話題并不熱衷。
“……那什麽,今天早上的事對不起。”
“嗯,無礙,你的對不起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那什麽,你就是我家的鄰居?”
“我很遺憾。”
“……”你大爺的你可以搬走啊!
“不用拘謹,淩辰說你雖失憶性子确是無甚改變。”言外之意,不用在他面前裝乖巧了。
小唯自認很聰明,所以她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好想把某人嚼了。
某人不理會她內心的千腸百結,兀自轉身,溫和道:“進來吧,你大哥還在等着呢,別墨跡了。”
小唯不甘不願,與他一前一後去吃她自認為的“鴻門宴”。
傅公子走在前面,步伐不緊不慢,足夠小唯跟上他。後者因好奇,一路東張西望打量四周。
亭臺樓閣,假山水榭,九曲回廊,奇珍異卉,到處雕梁畫棟,卻又不會給人一種奢靡的感覺,整個府邸淡然幽靜,有種“曲徑通幽處”的意境。雖然淩府也很大,但到底沒有傅府看起來雅致。
此刻他們二人走在通往膳廳的游廊。
游廊蜿蜒曲折,三五步便有兩根柱子左右對稱支撐游廊上方,上面鋪了一層枝繁葉茂姹紫嫣紅的薔薇花,花瓣柔軟,色彩缤紛,為廊下庇出大片陰涼之地。
游廊下方是一個寬闊的湖泊。
說是湖泊,然放眼望去卻是大片的素白蓮花在風中搖曳生姿。若非瞧見湖邊假山石上書”留蓮湖”三字,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層層蓮花下竟是一個湖泊。
所謂十裏蓮花,一派煙雲,說的就是這番景致吧。雖不如粉色、紅色那般奪目絢麗吸引眼球,卻勝在淡雅清濯。那一株株蓮花似是身着綠裝的銀發仙子,高昂着頭顱,綠色裙擺錯落有致。碩大的蓮葉緊密相扣如一匹匹綠色綢緞将湖水層層裹住,教人難窺葉下一斑,視線感官悉數落在無數的白蓮花上。時值傍晚,涼風兒一卷,這些蓮花随風搖曳間大起大落,視覺沖擊相當強烈。
留蓮湖留蓮湖……留戀湖……
果然應景!
小唯天生活潑好動,走路都不老實,跟在傅聞君後面一蹦一跳,面上帶着笑,一一看過周遭風景。
芳影緊緊跟随主人,一路打滾撒嬌賣萌求原諒,還不忘對小唯怒目相視低吼威脅以此來向主人表示它的赤膽忠心。
它倒退着走,提溜兒的大眼睛因“長發及腰”的緣故時隐時現,還要擔心會被主人落下,所以它三步一回頭,樣子十分之滑稽。然而無論它有多忠心,它的主人最終貪戀美色嫌棄了它,大腳毫不留情一踢,它一步一回首的走了。
芳影:“嗚嗚……”
而這廂的小唯自認動靜很小,哪知前面的人耳聰目明,她的一舉一動悉數落入某人眼底。
傅公子停下,轉身。
小唯只顧眼前風景,整個人都處在歡脫的模式中,她以為傅聞君與她之間仍是三五步距離,于是往前蹦了一大步。
她的目标:那一朵好看的粉色薔薇。
那天小唯沒做成“采花賊”,因為她蹦到了早已停下等候她的鄰家哥哥懷裏。
她終于明白且親身體會了一番傳說中的投懷送抱
……小唯默默退後,摸摸被撞紅的鼻頭。
感覺頭上有動靜,小唯疑惑擡頭,瞧見眉清目俊的公子正在為她矯正發簪。
小唯不動聲色笑笑,待他扶好她立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心想,淩夕晚到底與他熟到何種程度?他既然這般自然地為她矯正發簪,還是說他只是在試探自己?
小唯再一次細細打他,俊挺的輪廓,膚色偏白,眉宇清隽,薄唇微緋,尤其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瞳仁漆黑一如剛從海底撈出的上好的黑曜石般,明亮的色澤,栩栩生輝。
此時夕陽正盛,彤紅的晚霞鋪滿大地,整個游廊都沐浴着柔和的光暈。
他于逆光處站在離她一步開外的地方,不遠不近,夕陽的餘晖如夜晚的燭光疏疏漫漫灑滿他周身。
身姿挺拔如竹,氣質溫潤若芝蘭玉樹,雲蒸霞蔚下,眼角眉梢俱是旁人難以比拟的斐然氣度。
從頭到尾他都很溫和,語氣平淡到甚至柔和,整個人漫不經心中又帶了些微慵懶。
“瞧夠了?”傅公子緩緩開口,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起。
聞言,小唯擡眸瞧了他一眼,後退一步。籠煙似的眉如他一樣微揚,挑釁的意味兒十足。
晚風在此刻漫過一切悠悠襲來,撩起他垂落在胸前的一绺墨發,像是畫家最後一筆無意識的勾勒,然而不過簡簡單單的一筆勾勒,配合着此刻渾然天成的光與影,竟讓他平添了一抹放蕩與不羁。
這讓小唯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他并非表面那麽溫和。
“瞧夠了。”
“如何?”
“長得還不錯。”
小唯瞧見他點了點頭,神色頗為贊同。
……這人是有多自戀?
然後又聽他說:“我記得往常時候每次你一瞧見我都會緊追不舍異常亢奮,今日是怎麽了?”
“……聽說你對我避如蛇蠍瞧見我如同見着了毒蛇猛獸山洪暴發,今日是怎麽了?”小唯模仿他的語氣。只是畢竟她現在失憶了,只能用“聽說”二字。
“那你可有聽說每次你一瞧見我說的第一句是什麽?”
“傅聞君你娶我吧……”話完後悔了。
小唯怒目而視!
傅公子輕笑,轉身而去。
小唯瞧見他步履悠然,背影潇灑,唯有恨恨咬牙。
還能不能做個安靜的美男子了……
走出游廊,傅聞君伸手一指,溫和道:“一直走便是膳廳,淩辰或許在等了,你且前去,我還有事,稍後就來。”
小唯哼了一聲,不理不睬,大步離去。
傅聞君望着那個纖細曼妙的背影,鳳眸微阖,輕輕睜開,視線下移。
“走路……挺豪邁的女子。”他的聲音很小,小到風還未吹過便已消散在空中。他的腦海裏浮現不久前淩夕晚纏着他求他為她和程玄參蔔的一卦。
屋子大開着窗戶,涼風徐徐,小唯與佳瑤閑聊着。
“佳瑤,原來他就是傅聞君吶。”害她吓了一跳,還以為是仇家來尋仇了呢。不過真正的淩夕晚眼光倒是沒的說,這男人長得是挺帥的,就是有點小白臉的味道。
唔,她還記着自己丢臉的那次呢。
佳瑤失笑:“小姐,佳瑤真是對您五體投地了。”
小唯尴尬笑笑,“這也不能全怪我,我失憶了嘛。”頓了頓,又道:“佳瑤,你知道那三兄弟為什麽沒有把我們交給劉吉嗎?”
佳瑤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時就已經在傅府了。我也問了王緘,王緘說,家仆發現我們時,我們就躺在傅府的大門口。”通過小唯的多次糾正,她每次自稱都是以“我”來稱謂自己了。
……而且還被很多人圍觀。更甚的是,聽傅府的仆人說,那些路人還說了別的話,比如:啊,這不是淩家二小姐麽,老天真是開眼吶,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這瘋丫頭總算遭報應了……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小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佳瑤道:“小姐,明日一早我們還要随傅公子一道去皇城呢,早些睡吧。”
“嗯。”
說到去皇城,一是傅聞君提議的,二來也是當歸大夫建議的。皇城裏的賽大夫和當歸大夫是師兄弟,當歸大夫對她這種症狀很是驚奇,無奈自個兒又治不好,只好“讓”給自己的師兄了。
小唯嘆,便是華佗在世也是治不好她了。除非他們找個頗有本事的法師來收了她。
或許今天經歷的太多,讓人疲憊,佳瑤很快便入睡。小唯懷着羨慕嫉妒恨的心情被迫聆聽佳瑤均勻的呼吸聲,她默默望着床頂,黯然垂淚。
……怎麽老想到那個鄰居啊!可恨她又沒那個興致與水平跑到屋外望月興嘆以詩詞抒發情懷。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小唯迷迷糊糊漸漸入夢,可恨夢裏還是殺千刀的鄰居哦呵呵呵……
多年以後,當小唯談起她與傅聞君那次正式而搞笑的初次見面時,她說起那時他給她的印象:淡雅如竹,纖塵不染,風姿卓越,溫潤如谪仙。
很爛的詞語,卻是她有感而發。
還有那淡淡的竹葉香……
若非他眼底那微不可察的戲谑,她會給他更高的評價。
那把總是用來擡起她下巴的白玉骨扇,再次輕輕托着她的下巴,溫潤的聲音如三月的細雨朦胧般柔緩。
“初初相見,猶如故人歸。”
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雖然那臉皮有時比彭大廚子的菜板還要厚上那麽幾分,但仍無損他的風采。
心裏的一角莫名的觸動了一下,讓她恍惚的移不開眼,那張在她眼裏極為犀利比之彭大廚子的菜刀還要鋒利的嘴,淡色的唇瓣勾勒出完美的弧線,日照和風下,似流光劃過,千萬般好聽的聲音如泉水擊在玉石上又如清風拂過竹林般的優雅動聽,拂來的竹葉香添了抹與生俱來的慵懶。
如墨似漆的鳳目落在她的身上,他對她說——
“原來,在那時,娘子便對為夫有了不良情意。”
幾分玩笑,幾分認真,幾分柔情,幾分癡戀,淡淡的戲谑,妙筆丹青,墨色暈染,神色如畫。
她知道,有他,此生無憾。
作者有話要說: 小唯:“男神,你終于來了!”
傅男神:“本想再等上一等,無奈仆人們說你被歹徒扔在了我家門口。你那副尊容,啧啧!歹徒都不屑一顧了。若是任你躺在我家門口,豈不有礙瞻觀?我也只好無奈出現收了你了。”
小唯~(@^_^@)~(羞澀一笑):“你要收了我?”
傅男神(啧啧兩聲):“請抓住重點好嗎?”
瀾珊笑到打滾O(∩_∩)O哈哈哈~!
☆、進入皇城
早起的鳥兒還未出窩尋食的早晨小唯就被佳瑤硬拖着穿上衣服,兩個丫鬟和佳瑤三人合力将她扶進了馬車。一路上昏昏沉沉的,直到快進了皇城,才算是徹底醒了。用她的話說,她是被馬車颠醒的。
因為沒坐過馬車,醒來後她直接吐了傅男神與淩辰兩人一身。
話說,是這樣的。
因馬車颠簸,一路上小唯睡得并不是很熟,直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了。
在佳瑤的目瞪口呆下,她一個鹞子翻身直撲馬車窗口。
待她吐得差不多時,這才注意到眼前有一雙黑色的男性靴子。
那靴子上用金線紋繡着一朵……浮雲……
小唯木然擡頭,看到她家鄰居傅公子正一臉玩味地盯着她,那樣子十分複雜,嘴角隐隐可見抽蓄。
她吞了吞口水,繼而發現她家鄰居的嘴角似乎抽的明顯了些。
小唯尴尬咧嘴一笑,自認笑容很天神,剛想說聲抱歉的話,覺得這人定力真不錯,要是換了別人,估計她早就被掐死了。可誰知她剛張嘴,胃裏哪吒弟弟又在鬧海了。本着有一無二的原則,她放下窗簾後,直撲馬車另一邊的窗口。
……這邊總該沒人了吧。
待她吐個痛快後,掏出袖口裏塞的手絹擦了擦嘴。之所以會在袖口裏塞手絹,是因為她經常在電視裏看到古代的衣袖就像跟哆啦A夢似的,一掏一個準,她也想試試這種感覺。
原野上的空氣總是清新了些的,草木蒼翠綠意盎然,小唯長長呼了口氣,頓覺神魂颠倒,然而卻在下一刻僵住了身子,嘴巴也保持着張的大大的口型。
只見眼前騎馬的淩辰,小唯姑娘的便宜哥哥……
一襲深海般藍色的衣衫,那一張俊朗不凡的臉……一陣青白一陣黑的,整個一色調板。
“……”
小唯坐在桌前,百無聊賴的她一會兒一個響指。淩辰則黑着一張臉,只因他還未從路上小唯的“礦世之舉”中回過神來,還有便是,适才他這做哥哥的要她在賽大夫面前莫要這般沒規沒矩。誰知小唯還沒說話呢,佳瑤倒先說了,“大少爺,這有什麽了,佳瑤也會啊。”說完還特地打了個響指。
小唯默然無語,徒弟,你出師了。
年近六十的賽大夫捋須而笑,道:“淩公子無需擔心,令妹并無大礙。只是這失憶一事,若想恢複記憶,是萬不能強求的。若要失憶之人強行記起以前的事,只怕對令妹的身體反倒會有些損害。”
淩辰深谙謙虛,明白事理:“還請賽大夫明說。”
聽聞大夫一席話,勝卻自己百句言,小唯頓時澎湃了,這賽大夫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相助她的。有他一番話,那她還擔心什麽?遂搶先道:“大夫的意思是如果強行讓失憶的人去想以前的事這樣會對失憶人的腦子不好搞不好會傻的。”嗝都不帶打一個的。
淩辰眉角抽蓄,斥道:“你閉嘴!”
小唯抖了抖,小聲嘀咕:“其實大夫的意思就是一切順其自然嘛。”
賽大夫溫和笑笑:“淩姑娘說的極是,這事還需要靠機緣。”
耳聽賽大夫一聲“機緣”,小唯下意識的又抖了抖,機緣?誰知道下次機緣出現時她與真正的淩夕晚會怎樣。
淩辰無奈颔首,他也知道這事不宜操之過急。只是這妹子突然不黏着他……他真難受啊!
“今日有勞賽大夫了,只是小侄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旁邊的小唯立馬正襟危坐,淩辰奇怪瞟了一眼,殊不知他的妹妹此刻腦子裏自動自發開始天馬行空浮想聯翩了。
有一臣子:皇上,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上:不當講!
賽大夫微微一笑,了然颔首:“淩公子是想要老夫與你們一道去般若鎮,以便為令妹診治吧。”
淩辰微笑,語氣誠懇:“若能得賽神醫相助,舍妹的病,定能早日康複”
“馬屁精。”小唯小聲咕哝,就是不知她是無意還是有意,因為聲音雖小,可在場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