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為你,(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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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對了,我是挺愛掌控人,因為占着那個位子,如果壓不住,底下就會翻天,但是對你,我在試圖改變。你說不想回到我身邊,想帶着孩子獨自生活,這點我可以依你,但是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太不會照顧自己,吃飯休息都沒有規律,很多習慣都不适合當媽媽,所以你能不能別離得太遠,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我可以照顧你,你不需要覺得有壓力,我偶爾能夠見你和孩子一面,這樣可不可以?”
他的語速很慢,一路走一路說,不像是要求,倒像是聊天,馬路上有梧桐落葉,夜風吹過,卷着飛一段路再墜落,杜箬将腳踩上去,“沙沙”的破裂聲,攪得她心裏開始不安穩。
其實她做出帶着孩子離開的決定,幾乎是耗盡她所有勇氣,前程苦難,她都清楚,是咬着牙悶頭不留後路地要跟他撇清關系,可是命運之神手裏似乎牽着一根線,任她怎麽扯,她跟喬安明之間似乎都已經扯不斷,現在更糟糕,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懷了孩子,而孩子的父親就是喬安明!
所以有時候,天意難違,你連“逃避”都很難做到。
杜箬那天沒有直接回答喬安明的那個問題,她什麽話都沒有講,因為經歷過這場産檢,她看清一些東西,意志有些動搖,不希望自己在最薄弱的時候被喬安明說服!
喬安明見她不願意回答,也沒有逼問下去,最後上車,他提出要帶她去吃午飯,杜箬直接拒絕。
今天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事,戚美珍和譚夢的鬧,喬安明的當衆承認,最後一整個下午溫柔陪伴,杜箬的情緒由氣憤到絕望,再從絕望到平靜。
有些累,再加上心思有些動搖,她不想再給喬安明消磨她意志的機會,所以她就直接拒絕了那頓飯。
喬安明也沒有多強迫,因為剛才還說要為她收斂一些強勢的脾氣,所以只是提醒她回去要飯,注意休息…将周醫生的話又複述了一遍,才讓小張開車送她回去。
車子停在巷口,兩人步行往巷子裏走,臨行的時候喬安明還想說些什麽,但見杜箬神情疲憊,他也沒有忍心再說,只是又開始碎碎念,各種醫囑,那段時間,估計是喬安明人生裏最聒噪羅嗦的歲月。
杜箬回到出租屋裏之後,想随便下頓速食餃子了事,可是想到喬安明和醫生的囑咐,她還是去樓下菜場買了蔬菜和排骨。
喬安明的有些話她不一定能确保都是正确,但是有一點他說對了,她的很多生活習慣都不好,太不會照顧自己,以至于寶寶都發育不良。
真該死,杜箬将洗盡的排骨扔進鍋裏,或許她從明天開始就要學着好好做媽媽,喬安明的建議很有誘惑力,但是她不需要,冷靜下來想想,她覺得還是互不打擾的好,雖然她也舍不得,也會覺得難過!
莫佑庭那晚給杜箬打了一夜電話,一開始她還開着手機,但幾個電話打過去之後,她未接,再打,已經是關機!
喬安明當天晚上回去沒有工作,而是在網上開始搜各種育兒信息,關于孕婦,關于寶寶…各種生僻的詞,但是他卻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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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父親是這種感覺,恨不能将全世界都給他都嫌不夠的感覺,況且這個孩子還是杜箬和他的結晶,像是一根紐帶,扯着彼此之間斷不開的關系。
那一刻,喬安明竟然有些慶幸讓杜箬懷了孩子,因為是孩子的存在才能牽絆着杜箬一直沒有遠離自己,但也覺得有些悲哀,他喬安明有求必應半輩子,現在居然要靠孩子來綁住一個人。
杜箬第二天早晨開手機,全是莫佑庭的短信呼,她匆匆掃了一眼,沒有多想,也懶得多想,因為要趕最早回武穆山的大巴,所以洗漱完畢之後就拎了包下樓。
起得又有些遲了,實在是孕婦太嗜睡,杜箬一路加快腳步從樓道裏出來,往巷口走,卻被身後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喊住。
“杜小姐,早!”
杜箬一頓,回頭卻見小張站在那裏,身旁是一輛銀色的奔馳,而小張很快繞到後座上打開門,恭敬開口:“喬總讓我送您回基地!”
杜箬有些頭疼,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麽?可是嘴上卻牽強笑着拒絕:“不用了,我坐大巴去就可以了。”
“上車吧,杜小姐!”
“真不用了,太麻煩了,大巴也挺方便!”她是實在不想這樣招搖地用公司牌照的車,由喬安明的禦用司機送回去,可是小張太狡猾,抓住杜箬心軟的弱點勸:“上車吧杜小姐,不然我沒法回去交差。”
最後執拗不過,杜箬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車。
一上車就看到後座上的紙袋子,慶祥樓的專用食品袋,上面印着LOGO。
小張笑着解釋:“喬總怕您沒時間吃早餐,刻意囑咐我給您帶一份,他說您喜歡吃慶詳樓的包子,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麽餡兒,就每樣都買了點,旁邊還有粥,也是喬總交代的…”
五月清晨的陽光無比美妙,老舊居民區裏開着大片的玉蘭花,花香四溢,晴空萬裏,更可怕的是喬安明在那個時候很準時的打來電話。
“小張接到你了嗎?是不是又起晚了?”
杜箬覺得如果哪天她就這樣栽在喬安明手裏,她一點翻身逃脫的機會都沒有,這厮太狠,剛柔并濟!
“接到了,正在回基地的路上!”她刻意讓自己的聲音放低,口氣有些冷,避免他胡思亂想,可是喬安明似乎不在意,很輕快地又問:“早餐吃了嗎?我記得你最喜歡吃慶詳樓的包子和白粥,算準你沒時間吃早飯,所以給你買了,別餓着肚子去上班!”
他話裏的意思沒多少暧昧,很平淡的寒暄問暖,最後也是他首先挂的電話!
他說過,要為她改掉霸道的毛病,站在她覺得最自在的距離,給她照顧,卻不打擾,所以即使他多麽想見她,依舊是讓小張開車過去,只是心裏多少有些難過,為自己,活到這把年紀,還要去嘗試着壓抑思念,裝模作樣地跟她保持距離!
車子開到郊區,杜箬的電話又響起起來,看了一眼屏幕,鄭小冉三個字,她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趕緊接起來。
“杜箬,這次我肯定死定了…黃賤人居然真的要起訴我,公安局已經立案,估計很快法院就有傳票過來……怎麽辦,我是不是得坐牢了!”
杜箬也有些急,滾燙的一口包子卡在嘴裏,猛力咽下去才開口:“怎麽會這樣?黃胖子他是不是非要把事情鬧大才願意收手?你問過公安局的人了嗎?确定他要起訴你?”
“是,公安局那邊的意思是,黃胖子不同意調解,必須要告我,而且他叔叔是局長,法院裏也有關系…怎麽辦,我是不是要找個律師?”
杜箬自己也完全沒了主意,她又沒有惹過官司,怎麽知道這種時候要做什麽,可是鄭小冉已經亂了陣腳,她必須裝着很淡定地去先平複她的情緒:“要不你先找個律師吧,有沒有朋友是幹這個的,聽說律師收費很高,我現在在回基地的路上,到公司後我再問問同事和朋友…你也別急,他當時只是輕傷,我就不信法官能颠倒黑白!…”
勉強安慰了幾句,杜箬便挂了電話,但很快似乎又想起什麽,給鄭小冉發了一條短信:“我之前已經跟莫佑庭提過你可能會被黃胖子起訴的事,他也說過會想辦法幫你,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問他有沒有辦法?”
短信發過去很久才得到鄭小冉的回複,就一個字:“噢!”
鄭小冉的嗓門很大,所以小張聽到了杜箬與她的所有對話,見她神情有些轉陰,便關心地多問了一句:“杜小姐,您朋友惹上官司了?”
杜箬收了手機,嘆息着回答:“是,遇到一垃圾,篡改病歷,硬是要起訴我朋友惡意傷人,但其實我朋友只是一時沖動,他也沒有傷得多重,何必要将事情鬧大!”
她暗自抱怨一通,頓時連最愛吃的慶祥樓包子都沒那麽美味。
小張見她怨氣有些大,笑着安慰:“杜小姐您也別生氣,這世上什麽人都有,我當兵的時候也碰到過這種人,只是那時候太年輕,義氣沖動又欠考慮,結果做了一些錯事,害人害己。”一向都很平順的小張,說着竟也有些失落起來,但很快就嘆息一聲,扯着笑講:“不過人生就是這樣,你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遵從你的意願,所以遇到垃圾,只能自認倒黴,你朋友的事可能比較麻煩,但是如果對方是存心鬧事,你急也沒有用。”
很樸實的一段話,卻讓杜箬陰霾的心情好了幾分。
因為小張開的不是喬安明一直坐的那輛賓利,所以進基地的時候還是被保安攔了下來,只是當看清開車的司機和坐在車後座上的人,保安立刻放行,還不忘敬了個禮。
杜箬對這種待遇有些不适應,可是人心就是這樣現實,昨天的事鬧到那麽大,估計現在整個基地都已經知道她與喬安明的關系,終究是逃不過吧,還是被他牽着繞了進去。
至于其他同事,經過昨天那一鬧,對杜箬的态度也變得有些微妙,以前與她混得很熟的同事也不再跟她開玩笑,見面也是很恭謹地點下頭打招呼,而以前與她不熟的同事倒有些熱情起來,會主動沖她微笑,看上去一切都似乎很和諧,但是杜箬明白,她在公司所有同事的眼裏,已經成為一個特例。
只是杜箬沒有心思管這麽些,嘴巴和眼都長在別人身上,她也懶得理,現在當務之急是幫小冉解決問題,在網上查了一上午類似的案例,也打了幾個電話咨詢所謂的在線律師,可不是被忽悠就是對方要求付錢當面咨詢,最後沒轍,只能放棄。
也想過打電話給莫佑庭出出主意,可是昨天被戚美珍那麽一鬧,她現在有些不敢再去惹莫家的人,就這樣一直糾結到中午,同事都去食堂吃飯,杜箬也準備去,卻突然接到喬安明的電話。
他開口就一句:“是不是鄭小冉的事還沒解決?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吧,我幫她聯系了一個律師!”
這轉折來得太快,杜箬一時沒接住,愣在那裏不說話。
喬安明又補充一句,口氣還挺急:“快點,發我手機上吧,我現在要去見個客戶…”
杜箬回神,直接拒絕:“不需要麻煩了,我們可以自己解決。”
“你們打算怎麽解決?對方有背景有後臺,又是存心要告,難道你真想她坐牢。”喬安明一把就扼住她的死穴,杜箬最後吞了口氣,憤憤回了一句話:“知道了,一會兒就發你!”
“嗯,那先挂了,我還有事。”喬安明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杜箬看不見而已,正要挂手機,卻聽到那頭又喊了一聲:“喂等等,先別挂,是不是小張告訴你小冉惹了官司的事?”
喬安明當時正從公司往停車場走,小張就跟在他身後,他卻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含笑看了小張一眼,然後回答:“就算小張不說我也能猜到,公安局那邊也有人會告訴我,行了,趕緊把號碼發我手機上…”
杜箬“哦”了一聲,坐在轉椅上開始糾結,而喬安明收了手機,回頭對着小張很随意的一句:“這丫頭有時候太倔,得軟硬兼施…”
小張點頭表示同意,其實心裏已經笑到不行。
杜箬将鄭小冉的號碼發給了喬安明,很快小冉就給她來了電話。
“喂,居然有律師主動聯系我耶,說受人之托要替我辯護,我是不是遇到騙子了?”
杜箬捏着手機翻白眼:“不是騙子,是喬安明給你找的律師…”
……只是他這豈是軟硬兼施,根本是恩威并重,用他商場歷練半輩子積累的手段去擒住一個女人,杜傻子,你哪裏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臨近下班的時候又接到鄭小冉的電話,一改上午的沉悶口氣,亢奮開口:“杜箬,你的喬大叔果然給力,我查了,他給我找的那律師是大狀,行業裏處理刑事案件的金字招牌,幾乎沒有輸過,我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跟他講了一遍,約好了下班之後見面再細談…你一起過來吧,你在的話我心裏比較有譜一些…”
這就是鄭小冉的脾氣,平時看着挺扛事,其實真到關鍵時刻一點兒膽都沒有,所以杜箬到現在都想不通,當時她是哪兒來的勇氣,把那只啤酒瓶朝黃胖子的頭上砸去。
☆、V065 惹上官司
因為要去市區,所以杜箬那天提早了一小時下班,剛從辦公樓走出來,便見那輛銀色的奔馳停在那裏。
小張笑着替她開門:“杜小姐,可以走了嗎?”
她愣住,問:“去哪裏?”
“帶您回市區啊!”
杜箬又是一口氣接不上,直接掏出手機撥了喬安明的電話:“喂,你不是說要改變自己掌控人的毛病,你不是說不再強迫我做任何事了嗎?為什麽又是車子,又是早餐,還有律師?”她當着小張的面吼了一通,滿心委屈,喬安明卻一點怒意都沒有,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尹律師的檔期很難排,你朋友跟他約的是晚上六點,現在已經快5點,如果你不讓小張送你,也可以自己坐車回市區!”
“你!”杜箬一個“你”字咬在舌尖,後面罵人的髒話全部被狠狠咽進肚裏!
喬安明起了一絲輕微的笑意,繼續說:“坐不坐随你吧,我今天本來想陪你一起去見尹律師,但是臨時有個飯局,先挂了,有電話進來…”他直接挂了手機,杜箬聽着耳邊短促的“嘟嘟”聲,惡狠狠的對着手機屏幕罵了一聲“老匹夫!”
他那麽精明,扼住她的軟肋,不強迫,給她選擇的權力,但最終結果是,杜箬心甘情願卻又怒氣沖天地坐進了車裏。
小張“噗…”一聲,憋了半天的笑還是吐了出來,最後發動車子開出去,一路留意杜箬坐在後座震怒的神情。
“杜小姐您別生氣,其實喬總真的很關心您,他知道您晚上要回市區,又怕您坐大巴累着,所以讓我來接您,他卻自己開車去赴飯局…”
一堆敬語,杜箬聽着頭疼:“小張,拜托您,別再您您您了,也別杜小姐了,就叫我小杜或者杜箬吧,不然您這話講得,我聽了都費心!”
小張愣了幾秒,又是“撲哧”笑了出來。
難怪喬安明要如此寵溺,她身上有讓人無端覺得心情愉悅的氣質。
只是雖然有喬BOSS的禦用司機接送,但是因為下班高峰期,市區太堵,杜箬到底還是遲了,到達約好的茶樓,尹律師和鄭小冉已經坐定在聊案子。
其實就一件普通的民事案,鄭小冉添油加醋外加個人情感地渲染了一番,尹律師了解了細節,對方意圖他也已經用下午的時間摸透,無非就是不服要尋仇,至于案子怎麽處理,他心裏已經有數,所以半小時後站起來跟杜箬和鄭小冉握手。
“鄭小姐的案情我已經了解,像這種民事訴訟,法院一般都會盡力讓原告和被告庭外和解,不過既然對方是故意找茬,估計不會同意和解,對方找的律師我也認識,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小的CASE,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會試着去跟對方的律師交涉,最好希望能夠和解,以免把事情複雜化…”
尹大狀神神叨叨說了一堆,其實全是場面話,杜箬和鄭小冉依舊一頭霧水。
“那您的意思,到底我會不會坐牢?”最後是鄭小冉忍不住,直接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坐牢?”尹律師一下就笑了出來:“怎麽會嚴重到要坐牢,這種民事案件,最多賠點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可是他手裏有重傷鑒定報告,而且他叔叔還是局長!”
“那又怎樣,現在已經是法治社會,如果他篡改病歷,捏造虛假報告,那就是妨礙司法公正,對方的律師如果真敢把報告在開庭的時候擺出來,我當衆揭穿,那麽他以後都別想在這一行混下去!”尹律師講得信心滿滿,最後還補充:“況且對方的當事人還打了你的朋友,你是在他打你朋友的時候用酒瓶砸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可以讓法官判你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一語點醒夢中人,杜箬和鄭小冉相視看一眼,共同嚷了一句:“靠,我們怎麽沒有想到!”
最後尹律師走的時候鄭小冉千恩萬謝,非要請他吃頓晚飯,他謝過,只說等案子結了再說,其實他哪裏稀罕她一頓晚飯,若不是喬安明親自給他打電話,像這種民事小CASE他壓根接都不會接,更不用說出來面對面跟當事人談。
所以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到哪裏都是真理。
尹大狀一走,鄭小冉緊繃了幾天的心情瞬間通暢,抱着杜箬又跳又晃:“天…身邊能認識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真好,杜箬,你那喬大叔簡直太給力了,點一百萬個贊!”
杜箬被她晃得頭疼,推開自己坐到椅子上。
但很快鄭小冉又意識到什麽,抽了靠椅坐到她身邊問:“不對啊,你前不久不是說跟他斷了嗎,怎麽他會無緣無故給我找律師?”
杜箬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事情有些繁複,她無從說起,想要先敷衍了事,可是鄭小冉明顯不放過,揪住她的手問:“怎麽回事?你跟他又在一起了?那莫佑庭怎麽辦,他為了你還躺在醫院裏,你就這樣不說一聲跟喬安明複合?”
“這跟莫佑庭有什麽關系?”杜箬被鄭小冉說得莫名其妙:“先不說我還沒跟喬安明複合,就算我們真複合,跟莫佑庭也沒有關系!小冉,我跟莫佑庭不可能,就算沒有喬安明,我跟他也不可能。”
“為什麽?他到底哪裏不如你那個已婚的大叔!”鄭小冉有些急了,口氣激動得好像杜箬做了怎樣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她越這樣,杜箬心裏越難過,只能将她摁回座椅慢慢解釋:“小冉,莫佑庭跟喬安明沒有可比性,我一直只把莫佑庭當一個很好的朋友,我承認,他幫了我很多次,而且還為我受傷,我心裏很感激,但是這只是感激,不是愛情!”
“可是…”
“沒有可是!”杜箬眼神堅定地看着鄭小冉:“我會把莫佑庭對我的幫助銘記于心,也會試圖去報答,但是感激和感情不能混為一談,我情願自己是虧欠他,而不是欺騙他!”
她自以為的仁慈便是與莫佑庭保持距離,更何況還發生了戚美珍和譚夢去基地鬧的事,只是世事難料,誰會想得到以後的事。
鄭小冉見杜箬的語氣過于認真,不知是她真的不喜歡莫佑庭,還是對喬安明的用情過于深,只是鄭小冉心裏也堵得慌,對莫佑庭的深情錯付,對自己的癡心不棄。
感情真是一張網,網中多是那些掙紮不出的人,各自捆綁,看不到希望。
最後杜箬和鄭小冉在茶樓的附近一起吃了頓晚飯,踏着夜風出去,卻見那輛銀色的奔馳還停在街對面,杜箬走過去敲車窗,小張很恭謹地下車替她開門:“杜小姐,喬總讓我在這裏等着送您回去…”
好吧喬大叔,他死纏爛打的本事已經上升到一個境界,最後杜箬只能拉着鄭小冉上車,先把鄭小冉送回家,小張再送杜箬回去。
車窗一直開着,帶着絲絲暖意的夜風吹進來,杜箬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心情似乎不錯,因為鄭小冉的官司終于解決,懸了幾天的心也落下去。
小張一直留意後座上的人,閉着眼睛神情松懈,嘴角還浮着若有若無的笑,他便順手摁了一個按鍵,悠揚的鋼琴曲舒緩迷人。
“這是喬總選的CD,說是什麽胎教音樂,除了這張鋼琴曲,他還買了好多,薩克斯,手風琴,全部讓我搬到車裏,說讓我在車上放給您聽…”
杜箬嘴角剛剛浮起的一絲笑意瞬間冷卻,艾瑪喬安明,你可真是無孔不入啊,但其實心裏明明有些開心,總歸是故作堅強,哪裏經得起他如此密集的攻擊。
小張的車很快就拐進巷子裏,杜箬的手機卻突然響起,寬大的屏幕上不斷跳動着一個“喬”字!
他到底想幹嘛?如影随形,陰魂不散吧!杜箬摁斷電話當沒聽見,可以對方不依不撓,杜箬真是受夠了,憤憤按了接聽鍵嚷:“喂,你想怎樣,怎麽以前從來沒發現你有如此厚臉皮的潛質?”
很洩憤的吼完,那頭卻一直沒有聲音,杜箬倒有些急了,又催:“喂,喬安明,你倒是說話啊!”
依舊是無人回答,靜得連一點雜聲都沒有,杜箬以為他摁錯電話,正想挂,那頭卻突然有悶澀的男音響起:“……杜箬,我好像喝多了,很想見你…”
用個很惡俗的比喻,感覺感情就是個沒有節操的婊子,嘴上念一套,心裏藏一套,最後行動上卻又是另外一套,杜箬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那樣輕易的就被他勾搭過去,但她還是叫小張調轉車頭,往喬安明飯局的酒店開去。
喬安明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他卻坐在車裏,閉着眼睛,懶散地半躺在皮椅上。
杜箬去敲他的車窗,他被驚醒,擡頭看到窗外那張有些怨怒,有些擔心的臉,醉意更濃,濃得他嘴角扯出笑容,有些腳步不穩地開了車門走出去。
“喂,你喝醉了,把我叫過來幹嘛……”杜箬見喬安明走出來,立刻就問,可是他顧不上回答,身體站不穩,有些要倒的趨勢,杜箬沒有辦法,只能先挽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住。
“說話啊,你不會真的喝醉了吧?”
他卻依舊只是笑,将上身一半的重量懶懶壓到杜箬身上,再俯身擒住她的眸子道:“你說呢?醉不醉難道還要騙你?”
杜箬被他眼裏若有若無的迷離之色驚到,細小的胳膊又托不住他上身的重量,有些往後倒,她趕緊自己先穩住,憤憤說:“自己站好,孩子呢!”
他雖然醉了七八分,但還不至于糊塗,所以聽杜箬這麽講,很快就自己撐着車身站穩,然後慢慢繞過去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喂,你坐那裏,誰開車?”
“我喝醉了,你開,有駕照嗎?”
“有是有,但是好久沒碰過方向盤了,你不怕我把車給你開到河裏去?”
他卻笑笑,閉着眼睛懶懶回答一句:“開吧,沒關系,大不了抱着你一起死,對我來講,未免不是一種福氣!”
惡俗到要作死的情話,他講得異常順口,杜箬被狠狠寒到,縮了縮肩膀,鄙夷地自言自語:“咦……這老匹夫真的醉得不輕…”
最後杜箬坐到駕駛座上,系安全帶,調整座椅,挂倒檔,身旁的人依舊閉目養神,她只能自己問:“喂,送你去哪裏?市區的公寓?”
他眼皮擡了擡,很快又閉上:“去郊區的別墅吧,有旋轉木馬的那棟!”
杜箬心裏抖了抖,但還是依着他,将車開出停車場,可是很快車子又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只知道那棟別墅在郊區,卻完全不知道怎麽開過去。
“喂,我不認識路啊!”她推了推身旁的喬安明,他這回連眼皮都沒擡,只是抱着手回答:“有GPS,你打開,找到固定路線,裏面已經設置好,按着路線開就可以。”
杜箬沒轍,只能摸索着打開GPS,在屏幕上摸索了老半天才進入固定路線模式,手指摁了點進去,她卻頓時定在那裏…
寬大的液晶屏幕上,他自定義的目的地名字,就寫了一個字——家,而GPS的語音開始:“現已進入固定路線導航模式,目的地——家…您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和平北路,離家還有27公裏……”
他為她買房子,他為她建游樂場,他滿足她所有嘴上提出來的要求和奢望,唯獨不曾提過要娶她,因為他自知承諾累人,他做不到,便不提,可是他把那棟房子在GPS裏自定義為“家”,多麽沉重而又溫暖的字,他為她構建的家,現在,他帶她回家……
杜箬将頭別過去,眼淚順勢而下,喉嚨酸疼到發麻,她卻不敢呼吸,只能任由眼淚将霓虹氤氲,所有前路一片模糊……
愛情如果是個謎,肯定沒有謎底,因為杜箬已經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身旁的男人似乎已經睡得很熟,雙手攏在一起,眼睛緊閉,眼角有因為閉眼而攏緊的褶皺紋理,窗外的車燈疾馳而過,一瞬間的亮,一瞬間的暗,他的半邊側臉便在那閃來閃去的光亮中明明暗暗。
她還記得很多他們最初相遇的場景,他的冷漠淩然,他的絕情高傲,可是居然有一天,他會這樣醉倒在她身旁,褪盡滿身傲氣,沉靜地半躺在皮椅上慢慢呼吸。
杜箬擦了擦眼睛,将喬安明那側的車窗搖上,照着GPS所指的路線慢慢開上大路,因為不熟練,所以一路都開得很慢,液晶屏上一直亮着一條紅線,從她所處的位置到終點,而語音提示不斷重複……
“您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和平南路,離家還有23公裏…”
“您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環城高架沁陽出口,離家還有16公裏…”
“您現在所有的位置是新區廣場,離家還有8公裏…”
……
屏幕上的那條紅線越來越短,喬安明的呼吸也越來越沉,車開得很慢,但是距離卻在慢慢縮短,目的地就在那裏,“家”也越來越近。
別墅的保安已經認識喬安明,所以自動放行,杜箬依稀記得是最後一棟樓,憑着記憶開到門口。
喬安明依舊沒醒,她沒有房卡,只能推了他一把:“喂,到了,下車吧…”
他才猛然擡起眼皮,意識朦胧地看了一下周圍,發現已經到別墅門口,便笑着開門走出去,腳步依舊不穩,左右搖晃地往門口走,從口袋裏掏出房卡,比劃着刷了半天依舊沒刷開。
杜箬沒轍,只能走過去接過房卡替他開門,然後再扶着他進去,身體貼在一起,她才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看來沒有撒謊,是真的喝多了。
開了燈,房間裏瞬間變亮,喬安明有些不适應這突如起來的光線,眼睛都眯在一起。
杜箬扶着他往客廳走,因為他身材高大,她又要顧念孩子,所以兩人貼在一起都走得搖晃吃力,最後總算把他折騰進客廳,手臂一沉,兩人貼在一起跌進沙發裏。
杜箬後背抵在沙發背上,喬安明趴在她胸口,很快掙紮着爬起來,四目相對,一個慌張,一個滾燙!
他還醉意未醒,只是眼前這張臉太誘人,便嘴角勾笑,托住杜箬精巧的下巴直接吻上去,杜箬滿腦子都是空白一片,這幾天的情況有些超出她的控制,還有眼前這個喬安明,從來不允許讓自己喝醉的喬安明,醉後竟然會是這種樣子。
“對不起,對着你,太難忍…”他逼迫自己從她的口中退出,雙手卻依舊捧住她的臉,額頭相貼,沉沉的呼吸…讓人心頭戰栗的話,他在意亂情迷的時候講出口,最後嘴角蓄着笑,很快又急迫地吻了上去…
依舊是密集的吻,只是動作變得很輕,她不敢動,醫生說過,三個月之內不允許有床.第之事。
“對不起…”她先開口,想掙紮着從他懷裏出來,可是他卻不允許,整個人傾倒過來,上身的重量全部壓在她身上說:“杜箬,能不能別離開我,就這樣,縱容我對你貪心一次…好不好?”還帶着酒氣的濕膩,又混着欲望冷卻後的落寞,杜箬的心髒被他一句話揪起,疼得無法呼吸,只能将始終揪住他襯衣的手松開,摟住他的頭,掌心是他硬刺的發尖,還帶着汗漬的濕冷…
她沒有回答他好還是不好,只是這樣緊密地擁抱,喬安明已經明白意思,松口氣,慢慢松開,将她攬上自己的肩頭…
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場噴嚏,癢一陣,撐過去就好,但有些人注定是你的絕症,好不了,持續疼,倒不如放棄,任由發展,死或者生,都由不得你!
杜箬一直抱着喬安明的頭,維持那個姿勢坐在沙發上很久,直到懷裏人的欲.望全部冷掉。
那晚喬安明和杜箬留在別墅過夜,相擁而眠,頭頂是滿眼的繁星,懷裏是柔軟的身體。
杜箬背對着喬安明,任由他的手掌貼着自己的小腹,好奇問:“你不是不喝酒嗎?怎麽今天會喝醉?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搖搖頭,醉意還有些沉:“不是,剛好相反,今天心情很好。”
“晚上飯局,簽了大單子?”住叉島技。
“我在你心裏就這麽膚淺?”手指在她腰上捏了捏,杜箬吃痛地扭了扭腰,冷着聲問:“那你為了什麽心情這麽好?”
“想知道?那你轉過來面朝我!”他又耍賴,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喝醉之後耍賴,簡直沒臉沒皮,卻又讓人無法抗拒。
杜箬撅着嘴,被逼乖乖轉過身,喬安明的身子往一邊動了動,兩人之間拉開半臂距離,剛好可以看清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