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老板,而剛才房間裏那個男人是他的客戶,下屬在跟客戶交易,他作為老板卻沖進去把她劫走?且是為了一個下屬得罪一個大客戶,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事後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可是沖進房間的那一刻,他腦子裏明明理智很清晰,想法也很簡單,就是不能讓王院長得逞,不能讓杜箬受傷,若她受傷,他覺得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第二天杜箬睜開眼睛就覺得全身乏力,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額頭滾燙,身上卻覺得冷得很。
小冉拿了溫度計給她量了下體溫,直接就飙升到39度8.
“不行,你這樣子還是去醫院看下吧,一直高燒不退,會死人的!”
“我不去,最讨厭去醫院!”杜箬裹着毯子游回床上繼續挺屍,因為弟弟從小在醫院,所以她恨透了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意味着絕望和死亡。
“你作死啊!趕緊給我起來!”鄭小冉把杜箬從床上又拽了下來,連推帶拉地把她折騰上了出租車。
一通檢查下來,最後結論:高燒引發肺炎,要住院!
“我不住院,讓我住院還不如讓我去死!”
“不住院也行,但每天要來醫院挂水,而且醫保卡裏只能扣很少一部分的醫藥費,但住院就不同了,住院的話你只需要自費20%!”
杜箬癟了,乖乖地去辦住院手續!
窮人怎麽好意思犯嬌氣!
鄭小冉去上班了,雙人病房裏臨床家屬走進走出,杜箬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直翻白眼!凄楚景象莫過于身體虛弱時身旁空無一人。
正悲戚之際,一個瘦高的身影閃到面前!
“莫佑庭,你怎麽來了?”杜箬驚訝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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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給我打電話說你鳳體欠佳,我來看看你!”他痞笑着走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病意甚濃,臉都尖了,怎麽回事呢,把自己搞成這德行!”
“你這是來看我還是損我!能有點寬慰病人的态度麽?”
“我哪裏不像寬慰病人的樣子了?”
“那水果呢?營養品呢?丫你空手來的啊!”
“沒,我買了一束花來着,但門口那護士不讓我帶進來,說病房禁止插花,所以我就順手送給那護士了!”莫佑庭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模樣!
☆、080 生病住院
杜箬氣得沒邊,卻見一護士笑盈盈地走過來:“杜小姐,給您挂水了。”
杜箬雞皮疙瘩就落了一地,早晨這護士帶她來病房的時候那态度可是兇悍得很,怎麽一眨眼工夫就跟換了個人。
待插上針,那護士卻不走了,圍着莫佑庭一頓關切交代:“肺炎的病人不宜勞累,吃清淡食物,暫時別吃乳制食品…”
杜箬眼睛瞪的倍圓,待護士走後,莫佑庭轉身:“怎麽樣?新來的實習護士,23歲,三圍目測38,24,36,絕對國際标準,我問她要了手機號碼!”
“你什麽時候問她要手機號碼的?”
“就剛才送花給她的時候啊!”
“你大爺的,莫佑庭你丫就一銀貨!”
杜箬兩眼一翻,轉過頭懶得再搭理!
可惜大閑人莫公子在病房一直呆到下午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在的這段時間內,各科小護士找盡理由來病房,一會兒來問杜箬要不要護工,一會兒來問要不要定晚飯,甚至還有人來問要不要給她加條被子,服務周到得像個老媽子。
莫佑庭掉在女人堆裏應付自如,俊惑的臉上笑容不斷,活生生就迷死了一大片。
杜箬不僅感慨,男色當道,女人都被豬油蒙了眼。
晚上鄭小冉下了班就趕去醫院,買了晚飯,推門進去,莫佑庭正倚在床欄上玩手機,身旁圍了一圈護士。
“怎麽回事,這些姑娘都不用上班?”小冉被眼前場景吓到,推了推正靠在床頭啃蘋果的杜箬。
杜美人眼皮翻了翻,不緊不慢地将蘋果皮上的肉一點點啃幹淨,總算騰出嘴巴唾棄了一番:“典型的莫少症候群,症狀明顯,大有肆意蔓延的趨勢,我被吵了一天,愣是到現在還沒阖過眼。”
鄭小冉總算聽明白,将手裏的食盒放到床櫃上,嗤笑着擠到那幫護士中間擋在莫佑庭面前,拍着手大吼一聲:“今天展覽到此結束,大家都散了吧,明兒趕早,計時收費,一元一分鐘,七折酬賓,到我這裏買票!”
那幫小護士聽出鄭小冉話裏的諷刺,都憋着嘴瞪着眼,叽叽喳喳地散了出去。
病房總算安靜一大段,連旁邊病床上的家屬都松了一口氣。
莫佑庭似乎不滿意,皺着眉嘟哝:“鄭小冉你怎麽回事啊,見不得人受歡迎是不是?”
她也不服理,很快就駁了回去:“莫大公子,這是醫院,不是你的私人派對,臨床還躺着人呢,你是不是打算也住在這裏?”
莫佑庭幹瞪了幾下眼,再轉身看了看在床上不發一言傻樂的杜箬,沒有再說下去。
鄭小冉得意,叉着腰把他往旁邊推了推:“閃一邊去,這個大個子杵在這裏,礙眼!”
莫佑庭被她推得往後倒了倒,最後扶住牆佯裝發怒:“鄭小冉你性別那一欄是不是顯示女啊,當初入戶口的時候被工作人員搞錯了吧,怎麽一點溫柔的天賦都沒有?”
“是是是,我承認我沒溫柔天賦,比不得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行了,你走吧,別在這裏遮我眼了!”鄭小冉嘴裏叨唠,開始将帶來的食盒掏出來擺到床頭的小桌上,最後将一次性筷子遞給杜箬,招待:“吃吧,路上随便買的。時間太趕,将就些吧。”
☆、081 半夜探病
莫佑庭走過來瞧了一眼,空手捏了一塊肉片扔進嘴裏,鄭小冉立馬拍了他一手:“閃一邊去,沒買你的份!居然跟病人搶食,好意思?”
“小氣,不就吃你一塊肉?下手這麽重!”莫佑庭拍着手背,随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油膩的手指,轉身再看了一眼正在悶頭吃飯的杜箬,開口:“行了,我回去了,将她還給你!女漢子!”說完還不忘朝鄭小冉扮了一個鬼臉,拿了車鑰匙就走了出去。
杜箬一邊喝湯一邊偷笑。
鄭小冉平時是張揚了一些,但沒有這麽聒噪不講理,只是似乎一碰到莫佑庭,她身上的刺就會全部豎起來。
每個人表達愛慕的方式不同,有人溫順,有人跋扈,鄭小冉應該就屬于後者,肆意将自己身上的刺放大,只為吸引對方的注意。
杜箬跟她朋友這麽多年,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出,怎麽好意思擔當“閨蜜”這個詞,可是經歷姜浩,經歷婚姻,再一路到現在,滿身傷痕,“感情”兩個字對她來講已經變成一件很沉重的事。
自己受傷,留疤,當然不希望身邊的人也走老路,更何況,這個莫佑庭比當時的姜浩還要不靠譜,花心,不學無術,不負責任,這些都是杜箬親眼所見,所以她得發揮閨蜜的功能,稱職提醒:“小冉,別沾莫佑庭,他不适合你。”
當時鄭小冉正在掃地上杜箬吐的蘋果皮,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握着掃帚的手沉了沉,但很快就幹脆回答:“你咒我呢,喜歡這種二代,你當我是超女?”
杜箬随即大松了一口氣:“你自己明白就好,他比我們小一歲,家裏條件太好,外面女人也多,不光年齡不合适,連身份也不對,所以這種人,當朋友可以,當情人不行!”
鄭小冉連連點了點頭,擡臉嘿嘿笑着回答:“知道了,你這擔心純粹是多餘,我怎麽會喜歡他這種無所事事成天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她說得很快,态度堅決,但說完很快就低下頭去!
杜箬見她口氣裏對莫佑庭的鄙夷之氣很明顯,便也心安了許多,沒有再問下去。
鄭小冉陪杜箬唠嗑,一直磨蹭到晚上8點才走,不斷有護士來催趕,估計是為了報被她之前哄走莫佑庭之仇。
臨床的病人和家屬都已經睡着,很快就有粗沉的呼嚕傳出,一聲蓋過一聲,把這本就不寬敞的病房瞬時填滿。
杜箬躺在床上,兩眼發酸,但就是沒有睡意。
身體欠佳,心事又多,滿腦子是弟弟的醫藥費。白天有人在的時候還好,鬧鬧就能把這滿肚子的心事遮蓋過去,可是晚上不行,夜深人靜,醫院的病床上,被子太潮,月色太冷,那滿心煩悶就從各個角落竄出來,充斥整具身體,感覺周圍空氣都帶着壓力。
家裏幾乎每天一個電話,母親已經在電話裏哭過好多次,弟弟的情況越來越糟,再不手術就拖不過去。她一直不敢回宣城看弟弟,因為瞞着跟姜浩離婚的事,瞞着自己住院的事,所以她怕自己回去會不小心洩露情緒。
☆、082 拼死決戰
這是一場戰役,且是拼死決戰,全家為了弟弟的病咬牙這麽多年,臨到手術前突然為了錢而掉鏈子,如果最後弟弟因此錯過手術時機,杜箬覺得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是沒有恨過姜浩,他做公務員這麽多年,家裏條件也算殷實,所以杜箬清楚,他完全可以拿出這三十萬閑錢,可是背着妻子的名義時他都不肯拿出來,現在她就是一個路人,她憑什麽再回去問他開口。
她活到這把年紀,挺過難關,頂過壓力,離過婚,嘗過苦,人生百态見了太多,漸漸麻木,現在被驅逐出戶,孑然一身,唯獨就剩這點孤勇。
杜箬将身上的被子攏了攏,臨床的鼾聲突然高上去一節,中間停頓數秒,繼而又落下去。她沒來由的心裏一緊,畏懼的感覺頻生,最後只能将臉埋進被窩裏。
她對于醫院的恐懼來源于童年的記憶,弟弟無數次被推進急救室,她眼睜睜看着父母跪在醫生面前祈求哭泣,而她永遠都只能坐在長椅上,不敢哭,不敢說話,不敢多問一句!
而怯懼之餘,她又突然想到了喬安明,她的蓋世英雄,危難之時會即使現身的人,心裏默念他的名字,慢慢在胸口勾勒出那張森冷凜然的臉,總算稍稍安穩了一些。
可恐懼的情緒剛剛被壓下去,卻感覺房門被推開,有腳步聲傳來,杜箬耳朵豎起,氣息輕纏地縮在被子裏喊:“誰,誰進來了?”
之後腳步聲似乎沒了,連鼾聲都沉下去了,滿室安靜得只剩自己的心跳聲。
杜箬捏着被角,爬起來想開燈,但手邊的隔簾突然被拉開,黑暗中響起輕快的男音:“別開燈,是我…”
繼而黑影壓過來,杜箬從被子裏探出頭,總算看清來人,一個手掌就拍過去:“莫佑庭你有病啊,大半夜跑來吓人,你是不是想讓我出不了院。”
“平時不挺能耐的嗎?原來就這點膽?”莫佑庭嗤笑着擰開床頭燈,微弱的光暈照亮床邊小範圍的地方,他就站在光暈裏,穿着淺灰色的針織外套,淡淡笑着,嘴角上翹,眉眼都拉長。
以後的苦難歲月,她多次求助于他,也是因為這淡然笑容,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在他眼裏,卻總能如光束,照亮她前方的路。
這次也是一樣,在無盡黑暗的夜裏,他适時出現,雖然出場有些驚悚,但就憑誠意也足以讓她原諒。
杜箬從被子裏爬起來,莫佑庭已經從保溫袋裏掏出一個食盒放到小桌板上,食盒的蓋子上印着蓬萊公館的LOGO。
“你幹嘛?”她有些驚訝地問。
“給你送夜宵啊,晚上鄭小冉伺候你的那玩意兒能入口?那肉片又鹹又油膩,你吃得下?”他說話總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将勺子擺好還不忘從床頭拿了一件外套扔給她:“披上,趁熱吃吧,公館的廚師開的小竈,專門為你煲的湯!”
杜箬看了一眼面前的湯料,醇厚濃香,一看就出于大廚之手,即使她這病人也有了食欲。
083 送來夜宵
說實話,晚上鄭小冉帶的飯确實難以入口,因為高燒幾天,所以胃口很不好,油腥味太重的東西她根本吃不下,所以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幾口例湯就當應付過去。
可是沒想到莫佑庭會看出來,并半夜帶了夜宵過來探望,驚喜之餘,多少有些感動,只是她很快又想起什麽,翻出手機看了看,11點,靠近淩晨。
“不對,都過探視時間了,你怎麽還能進病房?”
“這不容易!”莫佑庭得意地坐到床邊:“那幫小護士很容易哄,兩客甜品一份咖啡,別說是放我進來,就算給我安排一個床位住下都沒問題。”
杜箬恍然大悟,這厮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不着調,但關鍵時候他會充分發揮自身優勢,皮相上佳,嘴皮子招人,資源合理支配,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優點。
可是杜美人又想起:“還是不對啊,蓬萊公館還賣夜宵?”
這回莫公子沒耐心了,索性蓋了食盒蓋子呵斥:“你還吃不吃呢,問東問西,不吃我去伺候門口那幫護士!”
“吃吃吃,當然吃!”杜箬見他躁起來,趕緊捋着他的脾氣搶過食盒,三口兩口往嘴裏灌燙,不愧是大廚手藝,味鮮不膩,很快就一掃而空。
莫佑庭整個過程都坐在床沿,淡淡笑着看着她狼吞虎咽,她吃相不好,喝得太快,湯沾得滿嘴都是,他臉上嘲笑,但還是不忘遞紙巾。
雙人病房,面積小,床位和床位之間只有很小的一段距離。莫佑庭人高腿長,坐在床沿腳都伸不直,再加上臨床的鼾聲震天響,他就有些心裏不爽。
“這什麽人呢,公共場合睡覺都不知道收斂,吵成這樣,你能睡着?”
“不能,所以一直折騰到現在還沒合眼!”杜箬回答得很老實,完全不遮掩。
莫佑庭是杜箬的學弟,陪她經歷過被徐曉雅煽巴掌的難堪,所以漸漸就覺得他也算是一很貼己的朋友。以杜箬的處世哲學,朋友面前不需要遮掩,況且這個朋友挺好,有一張随時能讓人心情愉悅的笑臉,所以從一開始,她對他就不設防,全無戒備,完全是最真實的自己。
可是莫佑庭卻心裏不舒服,踢了踢有些髒的簾子,開口:“杜箬,明天換個病房吧,換成單人間,這地方沒法兒睡!”
“單人間?你開玩笑吧,這雙人病房的床位都一百一個晚上呢,抵得上商務賓館的房費了,再換成單人間,起碼翻一倍,我不幹,太坑人!”
“你才多大點年紀,怎麽這麽能算計?”莫佑庭鄙夷地望了床上的人一眼!
他周圍的圈子,非富即貴,做所有事情,錢永遠不會擺在第一位,所以他也理所應當地覺得別人也是如此。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何必委屈自己,再者他身旁的女人,逛街做臉SPA,多會享受,像杜箬這樣年紀輕輕就成天将錢挂在嘴上的,簡直是老媽子一枚。
可是杜箬沒有這個命,也多少有些聽不慣莫佑庭這樣“不知民間疾苦”的太子爺口氣,所以白了他一眼,很順溜的就唾棄了一口:“得,你命好,修到一個有錢的爹,當然不需要将錢挂在嘴邊,可是我沒有你這麽好的福氣,什麽都得靠自己,不然誰能供着我?”
其實她也就是嘴賤随口說說而已,但聽在耳裏總覺得有鄙意,自己也意識到說過了頭,于是縮了縮肩膀,幹幹笑着不再說下去。
☆、084 別無長處
莫佑庭從畢業開始就無所事事,泡吧泡妞泡會所,連玩票開個酒吧也沒什麽生意,所以他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公子哥,家裏老爺子也成天罵他寄生蟲,他也頂多笑笑,第二天照樣混日子,可是這樣的話從杜箬口裏說出,他總覺得刺耳得很。
可是她哪裏說錯了,如果不是老爺子,他算哪根蔥?有能力養活自己?
心裏有些澀然,擡手拿過她小桌板上吃光的食盒扔進垃圾桶,拍拍屁股起身。
杜箬以為他生氣,趕緊道歉:“喂,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哪個意思?”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少有的較真,倒把杜箬問得愣在那裏。
他看着她瞪圓的眼,突然嘴角一彎,笑着開口:“行了,逗你呢,我哪兒那麽容易生氣,再說,你說的話也沒錯,我除了有一個萬能的爹,真的別無長處!”
後半句話,他是側着身說出來,頭低着,毛衣豎起的領子蓋住大半個下巴,白皙的臉露在燈光下,多少帶點落寞的味道。
杜箬心裏過意不去,人家半夜給你送吃的,你不感激就算了,還那樣說人家,多不厚道,于是又補了一句:“我真不是那意思,我就嘴巴碎,順着你的話就說溜了!”講完還不忘幹笑幾聲,企圖遮蓋如此難堪尴尬的局面。
哪知莫佑庭突然又轉頭,俯身揉亂她額際的頭發,笑着打趣:“多大點出息,開個玩笑都要這麽較真,你真愧對你這25歲的年紀,跟個阿姨似的!”
“去,我只比你大一歲,好歹就是你姐姐!”
“是,姐姐!杜大姐……”他又恢複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杜箬松了一口氣。
臨走的時候杜箬還是說了句謝謝,他微怔,問她:“你謝我什麽?”
“嗯……”謝他什麽?杜箬踟蹰幾秒才矯情地答了一句:“謝你為我做的,所有的一切!”
“少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一頓夜宵,舉手之勞而已。”随即他才轉身,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路過旁邊病床的時候,還不忘調皮的踢了一下床腳,床上的人被震得翻了一個身,咳了幾下,鼾聲秒止。他回頭,沖杜箬笑了笑:“老家夥再打呼你就這樣踢床。行了,趕緊睡吧,回見!”
杜箬心裏暖得很,也回應笑容,揮了揮手算道別。心裏卻诽,真幼稚,還像個孩子!
王院長雖然不清楚喬安明與杜箬的關系,但就沖那天晚上喬安明的臉色他也不敢再妄為,兩天之後乖乖将第二年的訂購合同傳了過來,而且合同上的是老價格,并沒有降喬安明在飯局上承諾的那一個點。
顧姿姿捏着那份合同,又憤恨又得意。
憤恨原本該屬于她的單子最後被杜箬搶了去,得意清高的杜箬也被拖下了水,以後看她還怎麽裝聖女!
喬安明剛上班就見桌上那份合同,簽完字交給秘書的時候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合同誰送來的?”
“顧組長。”
“怎麽是顧組長送來的?”照理杜箬的單子就應該她自己送來啊!
“跟這單子的杜箬好像生病住院了,請了一星期假。”
生病了?那天晚上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生病了?
喬安明有些擔心,且這擔心來得太快,他都沒時間去制止。可是礙于身份,又不好直接去問,只能自己又坐回位置!
秘書見他神情有異,以為哪裏出了問題,便恭謹又問:“喬總,合同夏經理已經簽過字,還有問題嗎?”
“沒有,你先出去吧。”喬安明揮了揮手,秘書才點頭慢慢退出他的辦公室。
☆、085 如山工作
手機就在手邊,員工的通訊錄就在面前的文件架上,喬安明只需要一個電話過去,就可以知道杜箬的情況。可是理智還算清楚,知道自己不可以!
這幾天他無數次想起從酒店房間裏把杜箬抱出來的場景,無數次回憶自己當時內心的想法,無數次說服自己,那天自己的沖動行為只是處于一個老板對員工必要的關心!
如果那個人換成別人,任何一個人,他照樣會趕回酒店把她帶走!
應該是這樣,喬安明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逼迫自己打開電腦,桌面上是最近一周的行程表,滿滿當當,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如此緊密的工作,他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額外之事。
喬安明解開大衣的扣子,逼迫自己投入到如山的工作中去。
周六上午,天氣晴好。
喬安明回到崇市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門房老遠見到他的車過來,早早便開啓了遙控鐵門。
走進客廳,琴姨正将一束百合插進花瓶,見喬安明走進來趕緊迎上去:“姑爺,您回來啦?小姐剛起床,在餐廳吃早飯。”
“嗯。我先上樓。”
他淡淡應了一聲,将帶回來的簡單行李和電腦拿到樓上,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顧瀾已經站在客廳裏修剪剛插進花瓶的百合,嘴裏輕輕自言自語:“哎呀琴姨,跟你說過很多遍了,這花插進瓶子的時候要把根枝剪一下,你怎麽就是記不住呢!”
彼時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投進屋裏,她微側着臉,将一頰的短發夾到耳後,身上是白色的針織裙,圍着厚實的墨綠色羊毛披肩,雖然面容有些蒼白,但深秋的暖陽剛好投在她的側臉上,所以蒼白的膚色像是抹了一層淡金色的蜜,透着幾分慵懶的氣息。
修剪花枝的動作也很細致,先将那花束按着層次排齊,再一把握在手裏,一剪刀下去,本來齊平的根枝就有了一個斜切面。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做了很多次,所以動作自然娴熟,最後所有花枝都剪完,她再把有些蔫枯的花瓣挑出,一片片扯掉扔進腳邊的垃圾箱,最後才滿意地将那一束完美極致的花束插到花瓶裏。
這也是由她的性格所致,眼裏容不得一點瑕疵。
因為從小家境甚好,且受父親保護,所以顧瀾沒有吃過什麽苦,眼裏所見所聞都是這世上最美的樣子,後來和喬安明結婚,便又多了一個疼她的人,那完美主義的性子這幾年被喬安明寵得更是沒了邊,甚至都無法容忍那花瓣上一點點枯萎的痕跡。
在她顧瀾的世界裏,一切都必須是最好的樣子,沒有“差不多”,沒有中間值!
喬安明一直站在她身後,耐心地等她做完這一切才走過去。
顧瀾一轉身,喬安明已經站在她身旁,她原本靜谧的表情立刻轉為欣喜,趕緊放下剪刀走過去,微微嗔笑着斥:“什麽時候到家的?一聲不吭站在我背後,吓死人了!”
“我都在這站了好一會兒了,是你做事太認真沒發現我而已”喬安明溫柔回應,顧瀾眼角的欣喜之意更濃。
☆、086 滿心矛盾
最後顧瀾索性抽了紙巾将雙手擦了擦,挽上喬安明的胳膊,淺淺笑着問:“早飯吃了嗎?沒吃的話我讓廚房去給你做!”
“吃了,小張給我買好的,車上吃過了。”
“嗯。”顧瀾淡淡應了一聲,随即又追着問:“那午飯想吃什麽?我跟琴姨講,廚房那邊還沒去買菜呢。”
“我随便吧,你挑你喜歡的就好。”喬安明溫柔推開顧瀾圈住自己手臂的手,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顧瀾心疼地走過去,替他揉着肩。
“很累嗎?”
“有點,為了今天早點回來,昨天加班有些晚。”
“其實你不用這麽趕的,明天回來也可以,爸的祭品琴姨都準備好了。”
喬安明淡淡笑着,拍着顧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略帶寵溺的口吻說:“答應你周六回來的嘛!因為那邊公司剛接手,所以最近都沒怎麽陪你,但是答應你的事,我不能食言!”
喬安明柔柔笑着,他一笑,顧瀾便覺得安心,但嘴上還強撐:“我又不是小孩了,家裏有琴姨,實在無聊我也可以自己出去逛逛,你如果太累,先上樓睡一會兒吧,吃午飯的時候我叫你。”
喬安明揉了揉頭,随即站起來:“好,那我上去睡一會兒。晚飯叫廚房別準備了,我們出去吃!”
“去哪裏吃呀?”
“你選餐廳吧,選你喜歡的就好。”說完笑着便上了樓。
顧瀾看着他寬圍的肩膀,滿心矛盾的無奈和歡喜。
這個男人是她的天,是她在這個世上所剩的唯一依靠,可是縱使在外人看來美滿無比的婚姻,顧瀾卻總覺得有種莫名遺憾,但她又想不出這種遺憾來自哪裏,照理丈夫事業有成,對自己又千依百順,她應該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為什麽總覺得心中滲着一絲焦楚?
顧瀾回想,自己與喬安明結婚的這20年來,他們沒有吵過一次架,沒有拌過一次嘴,就連一句重話他都沒有對她講過,他對她溫柔細致到不像話。
她從未見過喬安明發火,生氣,甚至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都沒有過,她眼前的喬安明,永遠溫文爾雅,笑容安然。
可是天知道,她多麽希望他像其他丈夫一樣跟她頂嘴,為了自己的喜好而跟她争論,可是他永遠都是“你決定就好。”“你喜歡就好。”“我沒意見,都依你。”
這樣的喬安明像帶着精致的面具,即使是她妻子,即使相處幾十年,顧瀾還是覺得他有些不真實。
臨近淩晨,喬安明在書房工作完回卧室,剛躺上床,顧瀾的手就探了過來。
“還沒睡嗎?很晚了。”
“嗯,我在等你。”顧瀾酥軟說着,雙手已經開始解他睡衣的扣子。
因為體質的關系,顧瀾的手常年冰寒,手指剛探進他的睡衣碰到皮膚,喬安明就覺得渾身一抖。
他已經想不起來上次跟顧瀾親熱是什麽時候,至少有二個月了吧。
以前兩人還會維持一月一次到二次的頻率,可最近他忙着收購同洲藥業的案子,所以就疏忽了這事,難怪一向內斂的顧瀾都要主動起來。
☆、087 藥吃了嗎
“你是不是很累了?不想做就改天吧。”顧瀾見喬安明在自己的觸摸之下居然毫無反應,有些失望。
“沒有,怎麽會。”他笑着便翻到了她身上,此時才發現顧瀾今天穿了一件性感的镂空蕾絲睡衣,不禁笑了起來。
“你這笑,什麽意思?”顧瀾被他笑得有些窘,羞澀地別過頭去。
“喜歡的意思,睡衣很好看…”喬安明眼睛微眯,說完便溫柔地吻了上去,先是輕輕擦拭,繼而有些驟烈地親吻起來,身下的顧瀾明顯開始呼吸粗重,喬安明趕緊停住。
“藥吃過了嗎?”
“吃過了,沒有問題!”
……
因為顧瀾的心髒承受不了太過劇烈的歡愛,所以這是他們每次歡.愛之前的例行問話。
他每次都會問“藥吃過了嗎?”,然後她回答:“吃過了,沒有問題。”
之後才是正式的歡愛,頻率不快不慢,随着身下人的呼吸聲來逐步收緩或者沖刺,如果身下人呼吸急促,就算他飛入雲霄也要适時剎車,抽身出來,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曾經有次,那應該還是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喬安明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一時欲望過激,沒有注意到身下人的反應,等他圓滿收官抽身的時候,顧瀾已經臉色煞白眼睛直翻了。
最後鬧得半夜送去急救,喬安明穿着睡衣褲衩在病房門口被丈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所以自那次以後,他便開始學着控制自己的欲望,從一周一次到兩周一次,最後慢慢就像例行公事一樣變成一月一次,而現在,其實一年一次他覺得自己都可以做到!
男女之事對他來講就是千篇一律枯燥的姿勢和律動,甚至沒有工作來得有趣。工作至少還能有些成就感和征服欲,可是他和顧瀾的性/生活完全就是一眼到底的白開水,且還是沒有浮動的死水。
可是今天,喬安明覺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不管是思緒還是身體,都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腦海裏不斷出現杜箬的臉,各種表情,從兇悍到無助,從凄楚到可愛,然後是她的身體,那次在停車場的驚豔,她細柔的腰肢,還有下藥之後在別墅裏的激情上演,她跨在自己身上一顆顆解扣子,白皙的皮膚和豔麗的紅唇…喬安明清晰地記得,他那次是對她有反應的,這種反應完全超出了他毅力所能控制的範圍。
也就是說,他禁欲半生,卻輕易被杜箬幾個簡單的動作撩起了情/欲!
“嗯…安明…”顧瀾不自覺地輕吟,心髒開始跳動不止。
今天他似乎與以往有些不一樣,眼神裏帶了點跳躍的情/欲,動作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激烈,這樣的喬安明讓顧瀾覺得興奮,盡管身體不允許,她還是不舍得結束這段歡愉。
可是劇烈跳動的心髒漸漸讓她覺得呼吸困難,喬安明卻摟着她的身體有愈來愈強的趨勢。
“安明…輕點…”
一語驚醒,喬安明擡起身才發現身下的人臉色蒼白,一瞬間,腦裏勾勒出的景致轟然倒塌,他趕緊抽身而出,所有包裹的欲望就瞬時傾瀉…
☆、088 盤踞不走
“抱歉,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喬安明的語氣裏帶着讓人難以察覺的內疚和壓抑,像是犯了錯的孩子,抽了幾張紙将顧瀾小腹上的粘膩擦幹淨,自己套了件睡衣下床。
“我先洗個澡,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你先睡吧…”随即喬安明便走進了洗手間。
很快有嘩嘩的水聲傳來,顧瀾泛着笑意縮在被子裏,滿腦子都是喬安明剛才滿足的表情。
電腦屏幕上的那張報表已經打開一個小時,喬安明卻依舊維持最初的姿勢撐着額頭。
他知道今天自己的過激反應出于什麽原因,他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