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摩羯座（七）
所以，甘泉比誰都清楚，北辰越不能跟那個老頭打。
打不過的。
而上官飛雲卻是鐵了心要動手的。
雖然聽甘泉這麽說，有些沒面子。但面子在這種時候并沒有實質重要。
他兒子的“天下第一”已經不保了。如果他再不站出來，只怕上官世家的榮譽就要跟着完蛋了。
武林第一世家，雖然并不是每一代都是“天下第一”，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這個名頭就不能被別人給奪了去。
“說那麽多沒用。老夫今天見了少年高手，技癢難耐，是一定要過上幾招的。”
他顯然是鐵了心要打這一場的。
不過，他想了想，又補充：“大不了老夫讓出這虛名，只與你切磋武藝。反正，老夫實在是見了高手就心喜，見了年輕高手尤其如此，比試一番是肯定要的。”
他并不知道甘泉和北辰越不認識他，還以為對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早已退出江湖不争排位的事，所以補充了幾句，算是他最後的讓步，也算保住自己最後的節操。
畢竟，他确實說過退出江湖不争排位的話，現在跑來跟一個晚輩争“天下第一”，有點晚節不保。
但，兒子的場子肯定是要找回來的。上官世家的榮譽更要護好。
只要他打贏了，就算沒有明着“天下第一”的名頭，別人也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到時候北辰越那“天下第一”也就不好意思出去賣了。就算他沒臉沒皮出去賣，別人也都不會怎麽給面子的，因為都知道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是他上官飛雲。
他這算盤也是打得如意。
衆人都不禁贊嘆：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輩，臉皮就是比一般人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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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北辰越和甘泉倒是沒什麽感覺。
因為兩人是真的都沒聽過上官飛雲的名字。甘泉不必說了，她是穿越來的，除了自己的攻略對象，對任何人都沒興趣。
北辰越嘛，雖然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但卻是個“奮鬥咖”，一心只在努力奮鬥上，所有的時間精力都用來練武了，對江湖上的人物和八卦，沒有任何興趣。
所以，在兩人的眼裏，這上官飛雲并不是江湖老狐貍。
不過，兩人都看得出來：這貨武功很高！
別說甘泉能一眼看出他的武功在北辰越之上了，就算是北辰越本人，也看得出來，對方的武功只怕在自己之上。
但北辰越不是個愛偷奸耍滑的人，他是真·耿直奮鬥咖，對于自己事業上的挑戰，第一反應就是正面迎戰。
“如此，就請……”
他剛想說“請前輩賜教”，甘泉就先一步站了出來，攔住他的話頭。
“原來老前輩只是技癢想切磋，那也不必勞煩我夫君了，跟我過兩招就好。”
甘泉笑意盈盈。
倒不是他不尊重老人。雖然她本身就不覺得“老人”本身有什麽好尊重的，難道就因為年齡疊加就值得尊重嗎？壞人老了還是壞人，low貨老了也還是low貨。但，對于有沉澱的老人她還是尊重的。
她尊重的，從來都是值得尊重的人。而越是值得尊重的人，随着歲月沉澱，就越有內涵，也越值得尊重，甚至請教。
這個上官飛雲是個絕頂高手，自然有他的特別之處。
所以甘泉原本是會尊重他的。
不過現在不是尊老愛幼的時候。
她不能讓上官飛雲跟北辰越交手。所以必須站出來，替北辰越出手。
可在古代社會，一般有點名氣的男人是不屑于跟女人動手的，除非這個女人真的已經名動武林。
甘泉顯然不是。
所以，不刺·激兩句，上官飛雲肯定是不願跟自己動手的。
其實，就算她刻意放了這兩句不是很客氣的話，對方也一樣不願跟她動手。
上官飛雲蹙眉：“你是何人？”
作為江湖老手，還是有一定自覺的。
所以一開始并不敢完全輕視她。
畢竟，在武俠世界，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老頭吊打壯漢、小娃娃吊打成年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吊打一大片精壯男人，都是有可能會發生的。
這也算是武林界的潛.規則。
經常有一些人不懂這一規則，盲目自信，結果在陰溝裏翻船，被當衆打臉。
上官飛雲可不想因為大意被一個女人當衆打敗，如果真是那樣，就真是被公開處刑了。
所以，他還是先謹慎問了問對方的來路。
甘泉只是微微一笑：“我是我夫君的娘子喽。”
上官飛燕眉頭蹙得更深。
他是真猜不出深淺。
這個叫什麽北辰越的，以前根本就沒聽過。
雖然他一路比武上來，是一匹黑馬，也因此被他私下調查過，但……還真沒調查到他有個出身武學名門的妻子啊。
好吧，他之前主要調查的是北辰越的身份和武功路數，知道他只是個普通镖師，父親也是普通三流镖師，所有的武功基本都是全民普及版，之所以能練成高手，純粹因為自己努力。
坦白說，能把普通武功練成至高境界，确實算極為難得了。
所以，他說技癢想領教一二，也不完全是借口。
不過，還真沒注意到他的夫人啊。
作為一個老江湖，還是處處謹慎的。
所以，當下便一抱拳：“請問這位夫人師出何門？師尊是哪一位？”
這算是他極大的尊重了。
一般人還真做不到這樣。
畢竟這個年代沒那麽尊重女人。尤其在武林中。
但，這上官飛雲還真不是一般人。
他自己就是武學天才，所以對武學之事最為敏感。
他十分清楚，能把普通武功練至登峰造極的，要麽是有天賦奇才，要麽是有高人指點。
而這個北辰越，剛才在跟上官沖對打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天賦奇才之處。
武功雖高，卻明顯是穩紮穩打練出來的，出招也并不算清奇。
所以，他有此成就，最大的可能就是有高人指點。
一個三流镖師生的普通镖師，是沒有那種人脈的。
難道，這個人脈真的來源于他的妻子？
看這小女子神色淡定站出來的樣子，應該是見過世面的，難道真的是高人之徒？
能指點出北辰越這樣的高手，自己的徒弟肯定也不會差。
他倒不是怕甘泉。
因為他已經看出北辰越不是自己的對手。
那麽，按道理，眼前的女子也打不過自己。
但……如果她師父來了，後果就不好說了。
混了多年江湖的，都是人精。
尤其，江湖中人，一招定生死，甚至惹上極品高人，可能會被滅門。
這上官飛雲可不想真的給自己惹個絕頂仇人。所以，即便是要跟他們比武，也不想結大仇，對甘泉也還算客氣。
然而，甘泉卻似乎并不懂得投桃報李，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不在意樣子：“我沒有門派，也沒有師父。”
這話不算說謊吧。
她的武功是在上上個世界學的。在這個世界裏，她确實沒師門、沒師父。
但上官飛雲顯然不信。
他當然不信！
見鬼了，難道天下所有人都是自學成才？！
他雖然尊重高手，卻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
從一出道就是天下第一，性子自然也是天之驕子型的。笑傲江湖幾十年，如今被一個年輕女子随意戲弄，他便也沒有好脾氣了。
“老夫沒空跟你開玩笑！閃一邊去，讓你丈夫上來！”
說着，就重重“哼”了一聲，看向北辰越。
北辰越打算上前。
甘泉卻不動聲色将他攔住，繼續笑看上官飛雲：“我早說過，你想跟我夫君打，先過我這一關。”
這話算是很嚣張了。
上官飛雲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住。
更何況，他脾氣本就不好。
當下便一拂袖：“好！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看招！”
說着，便踏着梅花步，襲了上來。
甘泉一邊推開北辰越，一邊笑道：“看在你這麽光明磊落的份上，我不會讓你很難看的。”
她這話說出來，就已經是讓對方“難看”了。
“找死！”
上官飛雲再不容情，直接拔劍。
然而，打來打去，卻是近不了甘泉的身。
衆人只覺眼花缭亂，完全看不清甘泉的動作，只覺一團白影在擂臺上如虛如幻、似有似無。
這一下，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武功境界，早已超越了他們的理解。
原本，他們以為北辰越會上前護妻，沒想到他就任由自己的妻子上前了。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北辰越沒良心呢，現在看來，他的這位夫人，竟是位絕頂高手呢！
衆人都在腦中盤算：如果是自己，在這女子手上，只怕走不過一招。
同時，默默為上官飛雲點蠟。
上官飛雲撐了幾十招，終于被對方四兩撥千斤帶倒，連人帶劍摔了個嘴啃泥。
呃。
這已經算是讓着他了，算是履行了不讓他輸得太難看的承諾。
不然，早就被秒打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