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是這樣的
……被委托借書的檀得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五班門口。明明前兩天還跟何清歡鬧別扭來着。
檀得默默咬了咬嘴唇,思忖着要不還是跑去底樓找小老弟吧。―還沒邁開腿,瞥見窗外這番景象的何清歡已經笑着追了出來。
無論怎麽樣,他都好像不會生氣記仇,總是眉宇飛揚,笑聲爽朗。
檀得望着何清歡,微笑了起來。
“怎麽了?”看到檀得的笑顏,何清歡也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溫柔道。
檀得撓了撓頭,難得腼腆:“借書。閱讀與欣賞,要三本。”
“等一下。”何清歡眨了眨綿長的睫毛,輕笑着轉身進了教室。檀得抱着臂,腳尖不自在地輕點着地面。今夕正好抱着作業撞了過來,檀得飛快地退了一步,擡眼對上,今夕的眼光卻好像有幾分針對。
……
“檀得!”何清歡得意地拎着三本書走到了她面前,完全沒顧到今夕疑惑的眼神。
一副搖着尾巴求表揚的樣子。檀得笑了一笑,認真道:“謝謝啦。”
何清歡微微颔首,翻了一翻書的扉頁,把自己的那本放在了最上面給她:“給你我的。”
篤定她喜歡他。
把小算計敞亮地放在天光下,曬出了暖茸茸的味道。
檀得抿着唇接過了書,跑到樓梯拐角時,嘴角終于忍不住冒出了微笑。
眉來眼去的課間,吳厭趴在闌幹上,只看了這一眼。
曬夠了一面,吳厭又轉了個身,背靠着橫欄,認真聽曲盈說着的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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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的聲音忽然停下了。吳厭側頭瞧她―曲盈微微颔首,努力擡起眼,羨慕道:“檀得的開心,讓人看了也會心情好呢。”
吳厭溫柔地揉了揉曲盈的頭,微笑着說:“是。不過能讓她這麽開心的人,只有何清歡。”
他難得耐心解釋:“我們為她高興,就像她曾經撮合我們一樣。”
再不見好就收就是笨蛋了。曲盈立刻抱住吳厭的手臂,輕笑着點了點頭。
最近年級裏在猛抓早戀和抄作業。主任光明頂甚至安插了“細作”,搞得學生們之間草木皆兵。
風水又轉了一輪。這會坐檀得前面的是陳澤。
兩個人結過怨,也泯過仇。真近距離接觸了―檀得不像別的好學生循規蹈矩,陳澤也有安靜乖順的一面―反而相處得不錯。
陳澤頻頻回過頭唠嗑,檀得也會偶爾,拍開陳澤利落偷堆在她桌上的作業的手。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她不覺得讀書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是,她也不想看似無動于衷地,在某個岔路推誰一把。
然而落在老師眼裏,不算乖的好學生與差生的親近,很是礙眼。不過除了日常言語彈壓,老班倒還沒更進一步的舉動。
直到期中考試後的月考。
第一場語文考試。大家一邊排考場,一邊緊鑼密鼓地複習。
檀得自恃語文好,覺着實在沒什麽可準備的,便跟同樣無所事事地陳澤敷衍了幾句。―恰好被黃老板看在眼裏。
他正在氣頭上,皺着眉,壓低聲音道:“檀得,桌子沒對齊。”
檀得擡起頭,瞥了一眼前邊的桌沿,笑眯眯地握着桌角移了一移,又低下了頭。
“你看看,對齊了嗎?”檀得聽得出老班帶了點怒氣,雖然不明所以,她還是擡頭又對照着看了一眼。
明明差不多啊―檀得歪着腦袋想,笑容淡了下去。
黃老板把手裏的書扔在了桌子上,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猛推了桌子一把,劈頭蓋臉地就是:“你眼睛怎麽長的?這桌子歪的你看不出來?”
的讀書聲忽然暫停了,那麽多人都在看着她。
檀得默默把矯枉過正的桌子挪了回來,很認真地回答:“我沒有看出來。”
陳澤回過了頭,瞧了一瞧檀得,又狹眯着眼,與黃老板争鋒相對地鬥上。他這回發難,針對的到底是誰,陳澤忽然明白了。
檀得的回答又澆了一把油,火光燃燃地,第一次燒出她的不羁。
“看不出來?”黃老板冷笑,“你看不見這條線,就像你心裏沒一道準繩。”
檀得忽然想到常常看見的―吸溜着,又用力地把痰吐到地上的情景。
他的話,就和那些痰一樣。很髒。
驚異于老班說出這麽重的話,檀得擡起頭,四周都是讓她挺迷茫的,安慰又同情的目光。
但是。
躲開就好了啊,不該接受的東西。
檀得聽到廣播裏說:“請同學們進入考場―”她沒有掉眼淚,只是很淡定地收拾手頭的東西。
陳澤轉過身,小心地打量着檀得的神色,摸着後腦勺問:“你沒事吧?”
“你大爺的。”檀得抱起書,面無表情道。
陳澤驚訝:“你怎麽罵人呢?”
檀得瞟了一眼門口的老班:“我說他。”
陳澤了然,笑着教她:“罵人要稍微用力點,顯得比較有氣勢。比如―”兩個幼稚鬼異口同聲:“你!大!爺!的!”
去考場的路上。
檀得拎着筆袋,走得不緊不慢。原本溜過她身旁的吳厭瞧見了,又巴巴地退了回來。
“不開心嗎?”吳厭歪着腦袋,眉峰暗鈎。檀得勾起嘴角,幹笑了兩聲―默默拉開了一段距離。
吳厭看得出來她的躲避,暗自攥了攥拳頭,又松開,就這樣親疏有距地随着她,笑嘻嘻地說:“陳長風喜歡姜呈,你知道嗎?”
檀得挑了挑眉,姜呈可是級花,她家小老弟挺大膽的。
“他昨天還在姜呈說說底下和情敵互訴衷腸呢,你說他慫,還真是不假。”
看着吳厭眉宇飛揚,檀得也輕笑了幾聲,暗自壓下眼底,掐滅了,也依然不受控制的餘燼。
走到樓梯口。檀得駐了足,笑道:“對了,你也別總來找我們玩了。光我家小風子就夠我頭疼怎麽跟何清歡解釋了。”
她克制着,努力不讓聲音顫抖起來。
吳厭身形一滞。
檀得默讀着他的背影。吳厭好像愣了一愣,才又接道:“好。”
其實不是這樣的。
考場上,自動鉛筆非常不給面子地壞了。檀得氣急敗壞地連按了幾次,依然沒有反應。
甩筆在桌上的聲音太大,招來了老師―換了一支新的鉛筆。
然而無論發生了什麽,擅長的還是擅長。檀得作答得很順利。
隐匿而安全。眼淚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敢悄無聲息地貼耳落下。
提前半小時,檀得做完了卷子。翹着筆在人中上,她撐着腦袋看窗外。
冬日難得的陽光,眼淚已經曬幹,檀得笑眯眯地伸手,又握住拳頭。只是靜悄悄地想,梭羅說過,“我看這歲月如何奔馳,捱過了冬天,便是春天。”
那些想要觸碰卻收回手的時刻,其實我早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的,只有你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檀得攻略全班的過程(?)女鵝開始注意保持距離啦,她才不怕何清歡,8過是怕吳厭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