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有次他們兩個一起到老師辦公室交全班作業,看到了佩芝跟一位年輕貌美的中年婦女在跟一個老師說話。那婦女跟佩芝相貌很相像,應該就是佩芝的媽媽。佩芝看到靖竹來辦公室,就跟媽媽說了一下,跑過來找靖竹,還第一次主動的拉着靖竹,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靖竹說“最近你爸媽回來陪你啦,你應該高興啊,為什麽還哭?也像我一樣被老師說壞話唷?”
每隔一兩個月佩芝父母回國幾天,佩芝就會提前告訴靖竹,爸媽回來要多陪陪他們,要靖竹暫時不用去她家玩,這次靖竹跟佩芝也好幾天沒見面了。
佩芝說“我…我以後都看不到你了!嗚…。”
靖竹說“怎麽啦?轉學喔?那…你有我家電話,我們還是可以保持聯絡啊!”
佩芝說“我爸媽要帶我去國外移民了,應該也沒辦法聯絡!要不是你剛好來,我都沒機會跟你說再見。嗚…”
這時佳柔已經在辦公室偷聽到佩芝媽媽在辦離校手續,一出來又看到佩芝在哭,就路過靖竹身邊時,故意的輕輕推了靖竹一把,佩芝就撞到靖竹身上,佩芝就抱着靖竹哭了起來。
佳柔說“我先回去啰!女孩子哭,你要好好安慰人家啦!”眨眨眼說完就走了。
靖竹就拍了拍佩芝的背,說“那也沒有辦法啊!出國很好啊!我想出國玩還沒機會咧!以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爸媽的身邊了,不會再一個人了。你爸媽那麽疼你,也可以常常陪着你啰!你不就一直想要這樣,你要開心才對啊!”
佩芝說“可是我…我舍不得你,我會想你!”
靖竹說“我也會想你的。”
佩芝擦了擦眼淚,離開了靖竹的懷抱說“真的嗎?你真的會想我嗎?”
靖竹說“會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走了,當然會想你!”
佩芝說“那你不可以忘記我唷!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靖竹說“恩。好!我也不會忘記你。你在國外也要好好念書再打球,知道嗎?”
佩芝說“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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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佩芝覺得以後兩個人可能也沒機會見面了,終于鼓起勇氣說“我…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靖竹說“我也很喜歡你!”
佩芝說“你跟我的喜歡不一樣啦!我是這種喜歡!”說完就親了下靖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臉紅的站着,不敢看靖竹。
靖竹呆了呆說“我…還沒被女孩子親過耶!”
佩芝聽到覺得很開心也很好笑,就看了靖竹那個呆樣,鼓起勇氣說“真的嗎?我…我也是第一次親男孩子啊!那…我親了你,你也要回親,才算有禮貌喔!這是我爹地教我的國際禮儀。”
靖竹覺得佩芝不會騙他就說“是唷?我都不知道還有這種規定。”說完也沒多想,就也親佩芝的臉頰一下。
佩芝跟靖竹就又聊了互相祝福、保重、交代的話,佩芝的媽媽辦好手續就出來找佩芝。還跟靖竹說多謝靖竹,聽佩芝跟傭人說,在父母出國時,靖竹放學花很多時間陪了寶貝女兒佩芝、感謝靖竹教佩芝功課,讓她成績有進步之類的話,然後就帶佩芝走了,佩芝還兩三步就回頭的哭着看着靖竹,兩人時不時就搖搖手道別。靖竹原地看着佩芝被她的媽媽拉着慢慢的走遠,走出校門口,一個轉角就不見了。這時靖竹才感覺到,好像再也見不到佩芝了,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有着失去重要的人的心痛。
那天午休佳柔發現靖竹不見了,沒在教室乖乖睡午覺,想起佩芝上午走了,靖竹肯定心情不好,就跑去操場找靖竹。以前小白癡靖竹就常逃學,老師都會派班長跟副班長出來找人,有多次經驗的佳柔,猜到靖竹的去向。佳柔看到靖竹一個人躺在邊邊的草坪上,看着天空,就在靖竹旁邊坐了下來,安靜的陪着靖竹。以前的靖竹總是安靜的,躺到夠才願意回去,好說歹說都沒用。
過了好一陣子,靖竹才說“我從小只要心情不好,不論在哪裏,就喜歡看着天空發呆!”
佳柔想安慰靖竹就開玩笑說“你的小女朋友走了,連午休都偷跑,害我也第一次偷跑,都跟你一樣學壞了!”
佩芝個子小小的,個性內向又柔柔弱弱的,不像佳柔跟聖芬都長得比靖竹高。靖竹從小也悶悶的,佳柔以前看過他們在公園安靜的玩,就感覺他們兩個還蠻相配的說。
靖竹說“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咧!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佳柔怕靖竹躺地上有濕氣不好就說“你坐起來說話,這樣我聽不清楚耶!!”
靖竹就乖乖地起來說“那你背過去。”
佳柔看到靖竹眼睛紅紅的,知道靖竹不想讓她看到他在哭,就乖乖的背過去坐。靖竹直接就用背躺靠着佳柔。
靖竹說“借我一下,你撐着點喔。我們不說話了好嗎?”
佳柔小聲的回了“嗯”,就屈起膝蓋撐着,靖竹也只是輕靠着佳柔,覺得這樣很能安慰跟佩芝這好朋友、也是靖竹初次遇到那麽難過離別的心情。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靠着。到了午休結束,靖竹就起身。
靖竹說“我好了。謝謝你來找我。”
佳柔拍了拍裙子說“沒事。下次你想來都可以找我啊,不然我剛剛找你很久才找到耶!”佳柔是故意這樣說的,希望靖竹以後有事可以找她說,就算讓她默默在旁陪伴也可以,而不要躲着她。
靖竹說“喔!我以為你是好學生,不喜歡翹午休。”
佳柔說“是不喜歡,那你以後也別翹,就不會害我啦!嘻!嘻!”
靖竹說“恩。沒下次了!”
後來這成為了佳柔跟靖竹兩個人的一種習慣,只要有一個人有心事、不開心,下課相約就會一起來這草地上,背靠背的聊天,或陪伴。聖芬幾天後,聽到閨蜜佳柔提到佩芝出國這件事,佳柔沒說翹午休跟草地的事情,只大概說自己有安慰了一下,還有第一次看到靖竹很不開心。聖芬下課練習一半,算準球隊結束時間就跑來找靖竹。聖芬很喜歡蕩秋千,兩個就跑去玩,聖芬還要靖竹不準玩,幫她推,靖竹也被聖芬指揮慣了,乖乖地輕推聖芬玩。
聖芬說“聽說你小女朋友飛啰?人家出國不要你!真可憐!”
靖竹說“吼~~佩芝她不是我女朋友啦!你們都誤會了啦!”
聖芬說“好啦!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認!聽說你很難過喔?我還沒看過白癡會難過的樣子,恩,停一下讓我看看!……你也還好啊!”
靖竹說“都過好幾天了,哪還會難過啊!再說了,佩芝現在是實現了夢想,很幸福的在爸媽身邊耶!我難過甚麽啊?”
聖芬說“恩。你自己會想開就好!就怕你是個白癡,會想不開!”
靖竹說“對啦!剛還說白癡不會難過,現在又說白癡會想不開!你到底是想怎樣啊?”
聖芬說“呦!變厲害了嘛你!才幾個月沒見,頭腦又更好,嘴也利啰!啧啧!”
靖竹說“我上次還考全校第五名咧!哼!”
聖芬說“是啦是啦!你厲害啦!剛好被你蒙到答案,還那麽得意!要不你每次都考到前五名來看看!”
靖竹說“我才不要那麽累咧!你說考試是為了誰?我都不知道為什麽要考試!”
聖芬說“你上次不就為了佳柔嗎?佳柔還很高興告訴我,說是她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了!你要不要也送一個給我啊?”
靖竹說“你老是對我那麽壞,我才不要咧!”
聖芬說“呵呵,不過你真的進步很多了!白癡還會思考,還是那麽有深度的問題。其實我也常想,我學音樂到底是為了誰?”
靖竹說“哼!以前是我不愛說,說了也沒人理。你也會這樣想喔?我以為你喜歡音樂咧?而且我覺得你很有天分耶!”
聖芬說“你哥才有天分,我爸都很常常在我面前誇獎他,說靖松前途無量呢!老拿你哥跟我比,真讨厭!”
靖竹說“哈!怪不得我哥都追不到你。原來你心中把他當敵人啊?我哥他唷!跟你不一樣啦!甚麽都不會玩,只會念書跟彈琴、拉琴。每天還弄到十一、二點才睡,周末也是這樣。”
聖芬說“我也是啊!跟你哥差不多。”
靖竹說“你跟我哥就不一樣啦。我哥是死的,你是活的。”
聖芬聽了很高興,但還是故意取笑靖竹說“你哥是死的?吼~~我要告訴你哥,說你詛咒他!”
靖竹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說話,你聽不懂唷?”
聖芬故意裝傻,笑着轉頭看了看靖竹,不說話。
靖竹抓了抓頭說“要怎麽說嘛!…對了,你記得我四年級的時候,你彈的那首考我記不記得的曲子,我都沒聽過。是你自己做的對吧!可是我很喜歡那首歌耶!感覺你的內心好像軟綿綿的,聽起來就很舒服啊!我哥就做不出這種曲子,也從沒見他作過。”
聖芬沒想到傻子竟然是知音人,就很驚喜的說“沒想到你這白癡,還是第一個說喜歡我的歌的人。我一完成就很開心的,馬上彈給我爸媽聽。他們聽都沒聽完就很生氣的說,我現在應該要學習,不是創作!你哥也聽過,就說好聽,也說不出那裏好聽,也沒說喜歡,還問我是誰做的。我理都不想理他。其實那是我想到小時候常跟爸媽出去旅游,那種一家人很溫馨的感覺而有感亂彈的,想想現在好幾年了,我爸媽都不帶我出去玩了,每天只會要我練琴、練琴,還是練琴。”
靖竹說“有時候我覺得你、還有我哥都很可憐!老是為了爸爸媽媽的要求,每天就要做的那麽累!雖然我常犯傻,他們也不喜歡我,只喜歡我哥。但至少我沒壓力,不像我哥那樣每天都要那麽累的學習,還好他很喜歡音樂。我就做不來。雖然大家都羨慕他,但我從來不羨慕他。”
☆、另眼相待
聖芬沒想到自己被靖竹這個白癡說自己很可憐,可是也覺得靖竹沒說錯,有時自己也會這樣想。聖芬更沒想到,自己少見到靖竹,才到初中部不到一年。靖竹的成長會那麽快,又文又武的得獎,功課也比自己好。現在難得的多說了幾句,就發現靖竹的思維,不知道從何時起早已趕上自己,不再是那個任憑她欺負的小白癡了。可是聖芬又覺得,自己從沒好好了解過靖竹,也許他本來就不是白癡,不然以前怎麽老跟她回嘴呢?
聖芬說“你別幫我推,站在我面前。我要看着你好好說話。”
靖竹說“喔!你自己搖喔!”說完就坐到聖芬面前欄杆的位置,聖芬仔細的看着靖竹,還是那副不變的、矮矮的、懶懶的白癡樣。
聖芬說“我都告訴你,那首歌的來源。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得獎那副畫,畫的時候在想甚麽?”
靖竹已經猜到聖芬問的是第一幅得獎作品,但不能說就故意說“我得獎有幾幅,你問的是哪個啊?”
聖芬看着靖竹,覺得靖竹在逃避問題就說“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幅,別在我面前裝白癡了!我跟你那麽熟,我可不像其他人跟你不熟,你騙不到我的!哼!”
靖竹說“我就不想說!怎麽大家老問我這問題!真麻煩,早知道不畫了!”
聖芬說“那幅『自由』,我跑去看了好幾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覺。我很喜歡!後來得獎的就還好,也不錯啦!可是我就最喜歡那幅畫。”
靖竹說“是喔?我以為你都不會關心也不會喜歡我這白癡的畫咧!那幅畫我畫過的就不想看了!都沒再去看過。那你看了有甚麽感覺?”
聖芬故意說“你都不想說,我也不想說!哼!”
靖竹想了想就也順聖芬的意說“好啊!大家都不說,扯平啦。其實那次畫畫前,老師沒出題,說自由創作。我聽成要畫自由,才畫的。這麽丢臉的理由,我都不敢告訴別人耶!”
聖芬覺得靖竹明明說話很自然,可是很明顯的、無意的就拐了她,還交換條件兩個都不用說。呵呵!聖芬也想體諒靖竹,算了!又聽到靖竹說畫錯題目才得獎的,也想到很多陰錯陽差才産生的音樂故事,覺得很有趣。
聖芬就笑了出來說“是唷!這個真好笑耶!哈哈哈!畫錯還得獎,笑死我了!佳柔怎麽沒跟我講這麽好笑的事!”
靖竹說“佳柔沒問啊!只說我沒學了音樂,還有畫畫的才華,很厲害耶!”
聖芬擔心佳柔說了靖竹天分的事就問“佳柔就說這樣?沒說其他音樂的事?”
靖竹說“沒有啊!她早知道是我媽不讓我學的,還有甚麽事好說的!”
聖芬放下了心說“你媽是對的,你又沒耐性,就算像你哥那樣的天才,在音樂界也是要努力的,就沒聽過不用練習的天才。”
靖竹說“是啦!我早就放棄音樂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有空要多創作歌曲,如果你真的喜歡的話!真的很好聽耶,不做好可惜唷!”
聖芬心裏是很高興,但還是逞強的說“我才不會聽你這白癡的話咧!還不被我爸罵嗎?看你沒事就好。晚啦!要回去了!”
靖竹就這樣也升了初中部,盛飛被另一個籃球比較有名的初中挖腳過去,那所學校還有高中部,只要盛飛繼續打的好,就可以保送高中體育班。盛飛有問過靖竹要不要一起去,他希望繼續跟死黨打遍天下,盛飛可以像教練推薦看看,靖竹說自己不喜歡打籃球,玩玩還好!到了初中,靖竹又跟大哥靖松、聖芬、佳柔同校不同班,連堯智這個班長也在升學第一班,靖松雖在升學班裏,也就排第三班的班裏。靖竹剛開始還是有參加籃球隊,但課業壓力重,靖竹就減少了練習,也退下來當候補球員而非主力球員,偶爾參賽救救火那樣。
不過上了初中,很快的又被老師發現了靖竹的其他天分,一個是數學。靖竹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考試很喜歡故意出幾題刁難、陷阱題或初二初三的題目,要讓學生們不要總拿高分而志得意滿的,卻沒想到靖竹最愛挑戰高難度,刁難題全班只有他會,還常拿高分。數學老師找了他談,知道了靖竹沒有課外補習,就用自己思維在解題,讓老師十分意外與贊賞,就推薦進了數學校隊。
另一個是堯智參加,也向指導老師極力推薦靖竹的科學小組。科學指導老師也教靖竹班級的物理,找了靖竹談話發現,靖竹思維怪異,可是因為常看電視、課外書,所以蠻有各種常識。另外靖竹個性也很自卑低調,不像那些優等生那樣目中無人,誰也不服誰。老師認為靖竹資質夠,且可以在團隊起到創新啓發與團結的作用,又去小學部打聽了其他老師的看法,更深信自己的想法。
美術老師就不用說了,小學部幾次獲獎的人物跑到初中部,定是要好好繼續栽培與利用,才能增加自己的考績。所以在各老師搶人加溝通安排下,把靖竹的籃球隊給退了,課餘安排了美術、數學、科學的社團,讓靖竹随各代表一年級的小組,就常常出去校外參賽。靖竹的加入也如老師猜想,常啓發與組合這群高傲的優等生一起努力,每次校外賽大家也都能得到獎項回來。初中部學校朝會常常可以看到靖竹這號人物上臺領不同的獎,才一個學期連校長都對靖竹很熟悉了。每次靖松、聖芬、佳柔都會幫靖竹舉辦慶功宴。
聖芬故意說“靖竹你還有甚麽不會的?之前明明是個白癡。是裝的嗎?”
靖竹說“我也不知道啊!不就大家說我是白癡就是白癡,大家又說我是天才,我就變天才啰!我一直都是我啊,就那個實習老師教會我人話,一下就明白很多事情。以前沒人了解我,都不理我,老取笑我的,我就不愛說話,自己玩自己的!”
聖芬跟佳柔聽到靖竹的話,都覺得很有意思,雖然靖竹也就是很坦白的說自己,但也感覺有甚麽被打醒似的,我就是我?所謂天才白癡一線間?聖芬以前覺得靖竹是白癡,只會覺得靖竹很好玩,又像冤家似的老惹到她,而只會想方設法反擊、欺負回去才過瘾。但現在有了另一角度,發現其實靖竹這人說話就是這樣,以前靖竹說的少,自己又沒去用心聽、也沒想了解才沒發現而已。
佳柔從小看着靖竹成長,就覺得靖竹雖然笨,還是有優點的,只是大家看不到。從靖竹小四被實習老師課後輔導一個月後,那次第一次考第三名開始,佳柔就覺得靖竹被老師點石成金了,感覺就像自己一直照顧的寶物,終于慢慢地發光,被人發現。佳柔感覺自己果然沒看錯人,也有些意外,也很驚喜,然後也很高興的,看着靖竹的能力一一發掘,好像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那樣。看到靖竹也越來越有自信,話比較多了,佳柔也越了解靖竹,也越喜歡靖竹,不論靖竹的任何改變都只會讓自己更驚喜也更喜歡。從那次靖竹打了隔壁班的小流氓,佳柔就已經意識到小呆子不再需要她的保護,而轉變成保護她的好朋友。
靖松聽到靖竹這麽說,覺得自己這個大哥做的很失敗就說“那你怎麽都不找我說?”
靖竹說“我找過你啊!你都要念書、學音樂,說你很忙,老要我自己玩。每次我在家裏做錯事,想解釋,會先跟你說,你每次聽了一半,就說多說會惹爸媽生氣,要我少說。你忘啰?後來我就不想找你了,不想害你功課沒做完,還是沒練習好。”
靖松被靖竹嗆的無語,還是第一次兩兄弟的真正溝通,才發現自己從沒了解過這個弟弟,每次也沒好好聽弟弟說話,自己也跟爸媽一樣,一開始就判了弟弟是白癡這個死刑。其實弟弟在家裏常挨打挨罵,也很體貼自己,後來都是躲着自己玩,也不愛說話,在家就是不争不吵不鬧的。靖松爸爸特別疼自己長子的身分,也知道爸爸偶爾喝醉又心情不好時,就會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然後聽到爸爸在房外,一下一下的打着媽媽跟弟弟。媽媽悲凄的求情與哭泣聲隔着門傳來,弟弟是從不發出聲音的,自己也會在房內哭喊求情也沒用。靖松只有等打完事後幫媽媽弟弟擦藥,還有平常盡量幫媽媽照顧弟弟這個忙,沒想到自己也沒好好地了解過,從小一起長大、最親的弟弟到底在想些什麽。
當靖松看到弟弟第一次得獎的作品,靖松知道那種內心響往自由、想象着自由的感覺,自己何嘗不是呢?兩兄弟間的共鳴,讓靖松一看到就當場哭了出來,只能騙聖芬跟同學說,弟弟今天能有這樣的才華讓自己太感動了。大家還以為靖松就是個愛護弟弟的好大哥才哭的。面對靖竹,靖松一直感覺很內咎自責,保護不了就也不敢去了解他的心情。
佳柔看靖松內疚尴尬、靖竹還懶懶呆呆的那樣,就趕緊說“那有甚麽?我也很少陪小弟玩啊!他老愛玩電動玩具,我陪他玩半天都不懂,甚麽技巧、得分的。連很多運動的游戲,我也不懂規則,老被小弟笑我笨呢!”
聖芬也說“你們就好!都有兄弟姊妹的。我就一個小孩。靖竹啊!你就知足吧!”
☆、秘密曝光
靖竹說“我一直都很喜歡、很景仰這麽厲害的大哥啊!不然以前哪會老粘着跟他上下學,還去學音樂。不是這樣哪會認識學姊你,還被你一直欺負!”
聖芬說“吼~~你自己剛開始老愛惹我好嗎?你忘啰!你還叫我漂亮姐姐,一到音樂教室就老愛黏我,弄壞我的樂器,害我沒法好好練習。後來又害我欺負你、欺負到習慣了,剛上初中這一年都欺負不到你,開始還覺得怪怪的咧!還好你現在又來初中部讓我欺負啦!”
靖竹說“我現在變聰明了!不會讓你欺負了。哼!”
聖芬說“你比人家都開竅的晚,心智現在算起來才三年!也就是一般人的小學三、四年級,有啥好得意的!”
靖竹說“哪有啊?你亂說!別人都沒這麽說我。那怎樣才算是初中一年級?你說啊!”
聖芬說“人家都有男女朋友啦!喜歡的人啦!你連那種喜歡是甚麽都不知道吧?哈!”
靖竹就邊思考邊說“真的嗎?…好像是耶?我哥有…咳咳。我不說大家都知道喔!佳柔有,就也不告訴我,那…你又喜歡誰了?你自己還不是沒有?你還不是不知道那種喜歡是甚麽?”
聖芬馬上臉紅了,沒想到随便亂說還說到自己。聖芬每次被問到有沒有喜歡的人,心裏想到的第一個跳出的就是靖竹,聖芬會想可是明明靖竹就是白癡,自己還能對他欺負出感情嘛?而不願承認自己喜歡靖竹,都會直接回答沒有。現在還直接被靖竹這樣問就算了,即便說沒有不就自打嘴巴嗎?聖芬一下子說不上話,看了看佳柔求救。
佳柔收到閨蜜的求救馬上說“吼~~靖竹,之前跟你說過,不能直接問女孩子這種問題啦!你又忘了喔?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大人才不會這樣問咧!要留點秘密、隐私給人家知道嗎?你這樣沒禮貌喔!”
靖竹說“就問問也不可以唷?當大人真麻煩,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問的,還能不能好好交朋友啊?聖芬姐可以說沒有,還是像你不想說啊,直接回答就好啦!長大說話老要別別扭扭的幹嘛!我以後不問了啦!可以了吧!我還是覺得當小孩的好!”
靖松說“佳柔說的沒錯啦!這是尊重別人懂嗎?好朋友也是要互相尊重的。以後我會好好看着你,會教你的。”
靖竹說“喔!我知道了!那像剛剛聖芬姐說的,你也要教我,怎麽喜歡女生喔?”
佳柔跟聖芬一聽到就爆笑了出來,靖松尴尬的說“這個…這個好像沒法教啊!要怎麽說咧?…喜歡的感覺就像…就像…”
聖芬笑完接着靖松的話,說“就像你的畫畫,是你的感覺去畫出來的,不是別人教的對嗎?你遇到喜歡的人,就會有那種喜歡的感覺了!除了你喜歡的人,誰都教不來的啦!”
靖竹就又開始陷入一個人的發呆思考中,佳柔跟靖松則對聖芬偷偷比贊。
佳柔說“我覺得靖竹真的是天才了!他提的問題,要我們三個臭皮匠一起才回答的了!嘻!”
聖芬跟靖松聽到佳柔的話又笑了出來!靖竹則是邊發呆邊想什麽才是喜歡的感覺,然後也不明白佳柔的話,怎麽讓他們三個笑成那樣,大人的世界真難懂!自己真的是心智還不成熟嗎?其實靖竹自己有想過甚麽是喜歡,可是卻也很怕自己喜歡上別人。怕像爸媽那樣談戀愛結了婚,爸爸還會打人。電視上說這暴力傾向的遺傳機會高,會打人的爸爸,就容易會有會打人的兒子。
靖竹自己不想将來會變成像爸爸那樣可怕的人,所以想過自己寧可不喜歡人,不結婚都可以,這樣或許就不會傷害喜歡自己的人了。這想法靖竹在看過那段法律節目後,就慢慢在靖竹心裏滋生了。家暴的事情是秘密,這樣的想法,靖竹自然誰也不能講了,也開始對人都保持距離。
靖竹在學校就成了全校的熱門人物,也常跟靖松、聖芬、佳柔玩在一起,跟同學也都相處友好,還是一樣拒絕任何人告白。可是就在二年級下學期,靖竹一直想隐藏的秘密,因為必修的游泳體育課而暴露了。一開始的游泳課,靖竹本來就很會游泳,但總是穿着泳褲跟T桖,跟老師說自己會游,找其他不舒服等理由不下水。寧可跟着生理假的女同學坐在看臺上,被同學們取笑為女人、娘娘腔甚麽的,靖竹只是裝睡、或是不理睬。剛開始也就在自己班上跟隔壁班傳傳,可是當要游泳考試的時候,體育老師要求靖竹脫上衣下水暖身,靖竹堅持不脫。
老師氣不過說“我平常看你常為校争光,你說不舒服不想上課,就讓你在旁邊休息。現在要考試了,你還敢不聽話!沒想到你那麽驕傲,對你太好就不把我這個體育老師放眼裏是嗎?”
老師說着很生氣就邊說邊直接動手,想去脫靖竹的T桖,靖竹沒想到老師動作那麽快,跟老師很用力拉扯下T桖就破了,掉了一半下來。老師一看到靖竹身上的傷痕,大大小小、有新有舊,就發現靖竹最近肯定是受了長期的欺負還是虐待,不脫衣服就是不想讓人看到身上的傷痕。可是去年體育課也教過靖松,卻沒有這樣啊?老師覺得很尴尬,自己好像做錯事、不該亂猜測就發脾氣、掀了靖竹這麽大的隐密而一時呆掉了,同學大呼小叫也圍過來,指指點點的。靖竹也生氣地把挂在身上剩下的T桖給脫了。
靖竹咬牙切齒說“老師!這樣可以了嗎?我不用暖身了,現在就去考試,謝謝!”
說完靖竹就去跳水臺等着,同學們也配合的将水道給讓出來,老師很快回過神來,揮了一下手,靖竹就利落地跳水游完指定的來回一趟。速度非常的快,老師看了下碼表,這成績都差不多可以進校隊了。靖竹游完就去更衣室,換回制服,面無表情的回到看臺上乖乖坐着。同學們有的圍過去,平常靖竹人緣也還好,不太得罪人。大家只敢說說好話,誇獎說靖竹籃球打的好,沒想到游泳也游得那麽快啦!…成績比游泳校隊争選時很多人都高啦,可以考慮去參加游泳校隊啦!…還有人說靖竹平常都不練習,是哪裏學的。
靖竹也沒生氣,只是平靜的說“我爸教的,我國小三年級的暑假,看我老是學不會很生氣,我那些表弟表妹,比我小的都會游了。我爸就直接把我丢在很深的河裏,第一次我差點死掉,被我舅舅急救才活回來。第二次他又再丢我就學會狗爬式,其他的游法,都是後來跟表哥表姊學的。”
同學聽了都吓一跳,還差點溺死,加上身上的傷,估計靖竹說話也沒騙人,都更同情起靖竹了。有的女同學就說“狗爬式?真的像小狗那樣游嗎?好好玩唷!那你很厲害啊!跟家人學還能學得那麽标準,游的那麽快。”
靖竹說“是像小狗啊!就頭要拼命撐在水上,四肢亂蹭的就會浮起來啰!狗爬式游得很慢啦。我每次暑假都會去外婆家啊!那裏有條河,我們幾個表兄弟姊妹整個暑假每天就在那裏玩,可以消暑,也常互相比賽,我還不是最厲害的咧,所以不像你們是剛學的,我已經游很多年啰!”
同學們一致很有默契的不提傷痕的事,老師也裝作沒事的誇獎了靖竹是全班第一名。然後下課,同學們就到處去傳頌,體育老師則是帶了靖竹去輔導室,輔導老師怎麽問,靖竹也一言不發的,找靖松來也不說話。這件事隔天輔導老師就上報教務處,并說兩兄弟問話都沉默,估計靖竹身上的傷跟家裏有關。應該不是在學校被同學忌妒、欺負的,校園內的暴力也很少這麽謹慎,還都會弄在看不到的地方,施暴對象可能是大人等等,學校還派班主任去靖竹家對靖竹媽媽專門的做了一趟家訪。
然後沒幾天就靖竹這個備受矚目的天才,被家裏虐待的事情傳遍了學校,各種劇情版本都有。當事情傳到音樂班時,佳柔跟聖芬都不相信,還找對方互問了一下,明明這幾天還跟他們兄弟下課回家路上玩鬧聊天,兩人卻只字不提,也沒異常啊。她們一起去找靖松,靖松不肯說。她們只好找靖竹這個當事人想問清楚。
☆、反抗與終結
聖芬一見到靖竹就直接說“現在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的,甚麽你被家裏虐待的,是謠言吧?”
靖竹照爸媽教的,也是靖竹媽媽告訴學校的說“沒啊!就我愛玩,每年會去外婆家跑山上玩,被樹枝刮的!”
聖芬說“想騙三歲小孩唷?樹枝這麽聰明,都刮在人家都看不到的地方?”
佳柔則是拉了拉聖芬,既然靖竹想隐瞞,又不愛說謊還說謊,就該留點餘地給靖竹,反正這回答就确認不是流言,大家也心知肚明就好,不是嗎?
靖竹說“你怎麽不說是我技術好?愛信不信随你!反正過幾年我就比樹高了,就欺負不到我或其他人了!”
聖芬跟佳柔心想,看來靖竹是不方便說,也真的是被家暴了,還有其他人,不是靖松的話,那家裏也只剩靖竹媽媽了。她們還是感到很意外,不敢相信靖竹被虐待的事實,還能隐瞞所有人這麽久。
佳柔說“我們以為就是流言,也是擔心你才來的,想說你現在需要好朋友支持啊。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的好朋友,你願意的話都可以跟我說,不用自己忍受這些。”
靖竹說“說了也不能怎樣啊!只是讓你們擔心而已,反正這幾年都這樣過來了,我也習慣了啦!況且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活的那麽累,以前我老是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