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應該
時針劃過九點，唐媽媽的親戚好友漸漸離場。唐理智正沉迷于打掃衛生中，身體忙起來，心情就沒那麽糟糕了。
“餘安啊，你就不用送我了，跟茵茵一道回去吧。”阿敏阿姨的聲音傳來，依舊很溫柔。
可這種溫柔對于唐理智而言成了驚訝，她手中的dyson吸塵器直接砸在了大理石上。
“?纭幣簧?，響亮地回旋在家的上方。
唐理智低呼了一聲，連忙蹲下查看大理石，但比她更快的是唐餘安。
“怎麽樣，有沒有砸到自己？”外人散場，他對唐理智的體貼再也不加掩飾。
唐理智下意識地去看唐媽媽的臉色，可是唐媽媽站在暗光裏，看不清表情。
“放手。”她說得很小聲，嘴巴只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唐餘安卻像是下定了決心，将她的手抓在掌心，轉過頭對阿敏阿姨說道：“媽媽，公寓裏的東西都是唐理智的。”
“啊？”阿敏阿姨有些尴尬。
“我和寶寶在一起了。”
長輩們還在消化這句話，唐餘安的目光又轉到了成茵身上：“成茵，今天辛苦你了，我們就不送了。有機會我和寶寶請你吃飯。”
總算啊，唐理智垂着的眉毛終于舒展開來，她覺得自己是苦盡甘來。
笑容還未完全展露，唐媽媽發話了：“唐理智，這是真的嗎？”
一旦到了點名道姓的環節，唐理智就知道今晚避不開一場吵。
不過也不能讓唐餘安一個人努力吧，她抓緊了唐餘安的手，擡頭，挺胸，回應道：“嗯，我喜歡唐餘安，他也喜歡我。我們除了在一起沒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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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唐媽媽一字概之，她點着頭，卻根本不像是答應。
“阿敏啊。”唐媽媽沒有繼續盯着眼前的鴛鴦看，她開始下逐客令：“今天太晚了，孩子的事下次說罷。”
“好的好的。”顯然阿敏阿姨也沒有緩過來。
“唐阿姨，我會對寶寶好的。”這是唐餘安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他信誓旦旦，唐媽媽卻一個字不信。
“又給我來先斬後奏這一套？”唐媽媽的語氣譏诮，音量不斷往上拔，“當初辭職也是偷偷辭，現在談了戀愛也不肯告訴我們，你做事到底有沒有腦子、考慮過後果嗎？”
“媽媽！你說了唐餘安那麽多不好的話，我怎麽敢直接告訴你啊。”
“好啊，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還敢談。我看你就是喜歡跟你爸你媽對着幹！”
“我沒有。唐餘安對我很好。”
“他有什麽好的？有錢，還是會說話？你是不是覺得終于找到機會搬出去住了，還是市中心的好房子，特別迫不及待啊。”
此時，唐爸爸出聲了：“老婆，你這兒有點斷章取義啊。”可唐媽媽一記瞪眼就讓他閉嘴了。
“媽媽！”唐理智吼了一聲：“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我就是單純喜歡唐餘安，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麽好。”
“呵，他對你好！他就是看你年輕逗你玩！像他那樣的人能一輩子對你好嗎？唐理智，你缦缦姐的教訓你是忘了嗎？”這些皮囊不錯又有幾個小錢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不缺前擁後抱，林缦血淋淋的教訓，她這個阿姨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然而唐理智不信這一套：“幹嘛要去管一輩子啊，現在對我好不就好了。”
“寶寶，不要跟你媽媽頂嘴！”插嘴的依舊是唐爸爸。
“我說的是實話啊！搞不好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想那麽多做什麽。我就是談個戀愛我怎麽了啊，唐餘安又不是國家通緝犯。”
“不聽我們的，遲早有你吃苦的時候。”
又是這一句，唐理智“騰”地火冒三丈：“那我以前一直聽你們的，我也沒過得多好吧。‘讀書不能談戀愛，學市場不會失業’，到現在我就變成這樣啊。”做個乖乖女，也沒讓她成為人生贏家啊。
“你還怪起我們來了！”唐媽媽氣得不輕，直接坐到沙發上：“你是仗着現在唐餘安能供你吃供你住了，翅膀硬了是嗎！”
“媽媽你說什麽啊。我又不是被他包養。”
“不是包養你住人家裏幹嘛？你們認識才多久你就跟他睡了啊？你知不知道這樣他會覺得你就是個好騙的女人，根本不用負責任！”
“我再說一遍唐餘安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我跟他在一起都要100天了。”
“100天！！”唐媽媽桌子一拍，直接彈了起來，她顫抖的手指向唐爸爸：“你聽聽，居然瞞了我們100天。難怪我想呢，這段時間唐餘安脾氣也太好了，一會兒給我們送點水果，一會兒替我們家換智能鎖，一會兒還給我買生日蛋糕，搞得跟我幹兒子似的。”
“唐理智！”唐媽媽又想起了關鍵的一點，“給我們幾個報歐洲游也是他的主意吧。”
“……”
“把我們幾個老家夥騙出國，把你騙回家。你自己想想看，這種是什麽男人！”
“唐餘安只是想對你們好，給你們留個好印象。”
“他就是心機深，否則那麽年輕能坐到這種位置嗎！你再看看他前未婚妻，一看就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你幹嘛非得去??渾水。”
“唐餘安會解決好的。”
“要了命呢。才100天你就這麽相信他！我是說不下去了，你們爺倆愛怎麽樣怎麽樣。”
唐媽媽摔完房門後，唐理智洩氣地感慨了一聲，她站在原地，腦袋都快撓禿了。她沒有想到媽媽的反應比預想中還要激烈。而一直沒說什麽的唐爸爸對着她遺憾地嘆了口氣：“寶寶啊，這次你是真的不應該。”
不應該的，是什麽呢。
這一晚，不好過的人不只有唐理智一個。
同樣被父母教訓一頓的唐餘安坐在公寓的陽臺，他不曉得是先操心公司的事情，還是該先操心唐理智的事情。
心中煩悶，耳邊也是風聲作祟。
這個月份的風已經有點冬天的模樣，唐餘安只穿了一件薄款體恤，四肢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他撥了兩通唐理智的電話，但對方沒有接，他不曉得她和唐媽媽之間會不會爆發戰争。
眼前的一聽啤酒居然空了。
他想去再開一罐，唐理智的電話就來了。
“唐餘安~”一開口就像是求救，但又沒什麽具體內容。
“寶寶。”被酒精腌過的嗓音在夜晚顯得有些老成。
“嗯。”唐理智苦哈哈地趴在湯圓的身上，應了一聲後，對話再次出現空白。
“今晚怎麽樣，你爸媽沒有打你吧。”他的手不自覺地捏着空酒罐，咔吱咔吱的聲音傳到了電話的另一頭。
“沒。你在幹嘛啊？難道你被打了嗎？”
他輕笑：“要是所有事情打一頓就能解決，我倒是願意被打。”
“唉。”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早知道你那麽難受，我應該留下來的。”
“你要是留下來，我媽肯定打死你！說不準還要報110抓你呢。”
“寶寶，不要太擔心這件事情。時間久了，你爸媽會看到我的心意的。”
唐理智有點感動。
然而下一句就是：“別耽誤接下來的法語考試。”
“呼，你把考試記得很牢嘛。”
“我把你的每件事情都放進我的日程表了，怎麽可能忘記。”
她不說話，小臉埋進了湯圓的絨毛下，過了會，她又說起另外的事情，比如：“唐餘安，你都不知道我剛才多勇敢，一直跟媽媽說我有多喜歡你，多愛你。感覺比對你說過的還要多！”
“真的嗎？”
“對啊。”連她自己都是頭一回知道自己這麽能維護唐餘安。
“我不信，要麽你現在對我說幾次。”
“……流氓。”
“寶寶，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記住你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知不知道！”
“嗯，你也用不着這麽擔心我媽。她就是脾氣暴，過個三五天，不行就三五個月，總能好的。”
“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到這裏，唐餘安将啤酒罐直接投進了垃圾桶。
怎麽說呢，成茵畢竟是他曾經屬意過的女人，她和唐理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會争取，她有心機，她能看人軟肋，更能見縫插針、給人獻上無法拒絕的麻煩。
“啊？”他開口的一瞬間，唐理智的腦海裏不知為何立馬閃過了成茵的臉。
“我媽跟成茵簽了一個單子，之後她可能會在公司出現。你要不要……”
果然，唐理智頓了頓才說：“那就公事公辦啊，公司這麽多人，也沒什麽可怕的。而且我就是一個小助理，能出什麽岔子。”
她膈應，但也沒那麽膈應。
至少她跟唐餘安站在一個陣線，不是嗎。
熟悉的工作環境，卻因為人員變動，讓唐理智對公司的歸屬感飄渺起來。
好像又變得不習慣了。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杯茶倒了很久，但也沒喝一口。
是不是她真的把每件事情都想得過于美好了呢？唐理智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小唐姐，你可以去趟會議室嗎？”
“怎麽了嘛？我都布置好了，跟老板也确認了。”
“唔，剛才成總到了，說是要調整一下。”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這麽說着，她已經拿起了工牌和紙筆。
以為已經結束的工作又要返工，這就是成茵出現後的她的現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