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考式約會
從午餐發展到早餐，後來還囊括了晚餐，唐理智發現她和唐餘安的戀愛怎麽只剩下“吃吃吃”。
為什麽不能去看個浪漫愛情電影呢？
或者關了手機去江浙滬某個文藝小鎮過個清閑的兩天一夜游？
再或者可以去迪士尼，戴上可愛的米老鼠頭箍，抱一桶小熊爆米花，手牽着手往馬路中間一站，讓戀愛的酸臭味肆無忌憚地招搖過市。
她撐着腦袋，開小差才不到三秒，就收到微信信息提醒。
“不許開小差！”發件人來自唐餘安。
她下意識往後門看，只看見某人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她！蒼天啊，這和教導主任到底有什麽差別啊。她洩氣地扁扁嘴，瞌睡蟲跑個精光，終于堅持完這最後的五分鐘。
“寶寶辛苦了。”大手牽過小手。
唐理智牽也不是，不牽也不是，最後勉勉強強伸出半只手，說道：“談個戀愛居然讓我想起高考！”
“我這是為你好！”
“當年我們老師就是這麽說的！”
年齡差暴露無遺，唐餘安只好扯過別的話題：“附近有家主打低熱量輕食的西餐店，我帶你去試試吧。”
“哼，算你有心。”
電梯是四面環繞的金屬，人不多，唐理智對着鏡面悄悄照了起來。臉，脖子，胸，腰，臀，她目光一點點向下，最後不爽地在自己腰捏了把贅肉。
“你老實說，我最近是不是一點兒也沒瘦！”她小聲地問着唐餘安，表情比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還要苦。
“現在剛剛好。”比起骨感美女，唐餘安反而喜歡略帶豐腴的唐理智，抱在懷裏軟綿綿的，就像剛蒸出來的水饅頭。可惜距離“吃上一口”還有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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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理智認為他是岔開話題，一度連晚飯都不想吃了，唐餘安千哄萬哄才留下佳人共進晚餐。
餐廳主打低熱量，烹饪方式簡單，醬汁簡單，但出品水準十分驚豔，唐理智都想去後廚偷學了。
比如眼前這道紅豆沙，綿密的口感中時不時爆出梅子、橙皮的清新味道，清淡但不平淡，讓她十分喜歡。她主動舀了一勺遞到唐餘安的面前，後者乖乖張嘴。
“好好吃有沒有。”
“嗯。”低糖料理，唐餘安卻覺得滿嘴甜味。
“等我回家研發一波，天天做給你吃。”畢竟老是吃餐廳，錢包會受不住。
“寶寶，和我約會是不是太無聊了。”餐桌上，他主動反省自己，态度極為端正。
唐理智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不過我想大家都是這樣的吧。”只有偶像劇裏的人談起戀愛來才會天南地北做盡浪漫的事情。而他們活在現實中，要工作、要掙錢，自然不能為所欲為。
“聽起來好像很委屈。”
“委屈總歸會有啊。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好不好啊！我看大學裏別人談戀愛，還有男生給女生織圍巾的，哦對了，我記得我們班有個男生特別感人。他女朋友的生日跟聖誕、跨年撞在一起，于是他送完禮物，寒假裏只能吃一個月的泡面呢。”
“……”織毛線，吃泡面，這些唐餘安怕是統統做不到，他叉起一塊小牛肉，堵住了她的嘴。而唐理智一邊抱怨“今天吃太多了”，一邊努了努嘴巴，要求再來一塊。
真是個毫無自制力的減肥選手。
一道纖細高潔的身影從他們的桌邊走過。
“Marco。”石薇的聲音響起，然後她才看到唐理智，“真巧啊。”
“薇總。”每當這時，唐理智都有些被捉奸的尴尬。
石薇看穿了她的臉紅，反而大方地恭喜起來：“Marco，這回終于能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吧。”
唐餘安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看向了幾乎已經把自己埋起來的唐理智。
“下次再聊，我爸媽還在那邊等我。”她順手指了指後方的一個座位：“老人家吃不了太多油膩，上次和你一起吃這家的時候就想着帶他們呢，總算有機會了。”
石薇走後沒多久，唐理智便擡起了頭，眼光灼灼，還呲着牙：“原來你跟薇總還一起吃過哦，什麽珍藏的菜單，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樣不好嗎？我先跟別人試個菜，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這樣就不用我們家寶寶浪費時間和肚子啦。”
“哼，巧舌如簧！”唐理智口不應心，小小的圓臉蛋上泛滿了笑意。
唐理智的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因為唐餘安的闖入，偶爾還有點甜。
公司新招的應屆生逐漸入職，他們稱呼唐理智為“小唐姐”，她才發現原來時間過得真快，從一開始想着被辭退，到現在成為石薇的專職秘書，她俨然一副正在融入的姿态，而且融入得不錯。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就算攝影的夢想實現不了，在這個崗位慢慢成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除了應付工作、戀人，她最近還時常會去林缦姐那裏，當時林缦姐無心的一句“要是出了意外”，讓敏感的她始終有些不放心。幸好如今的林缦姐在一片狼藉的離婚大戰後已經重新出發，她找了份住家保姆的工作，買汰燒、輔導住家小孩的功課，雖然聽起來很掉身價，但她說很适合，方便準備研究生考試。
李絮的面館在三伏天裏被人網上舉報環境髒亂臭，好在面館衛生條件一直按标準要求，和城管人員溝通後并沒有遭遇停業整頓。不過這個夏天的李絮真的很倒黴，惡評剛解決，她自己就一跤摔在了暴雨泥塘裏，還摔折了一只手。按她的說法，那是她用來煮大腸的手，比性命還重要。出于人道關懷，唐理智得了空還得去面館裏幫忙。
趙世京最近也很忙，午餐時間經常抱着手機，頁面永遠是密密麻麻的英語，唐理智瞥到過幾個單詞，“pregnant（懷孕的）”、“agent（代理人）”，難道趙世京懷孕了？誰的呢？
不過她的猜想很快就被打消了。
從試衣間邁步而出的趙世京腰肢纖細、輕盈，她腳尖微微點地，優雅得如同随時要起舞的芭蕾舞者。
氣質這東西，還真是天賜。
唐理智走到她身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就這件吧，超級襯你。”
“嗯。”趙世京輕快地應着，毫不猶豫地從包裏摸出信用卡。“麻煩幫我剪一下吊牌。”她對服務小姐說道，唐理智看了一眼，嗯，四位數，比上次那件五位數的大衣便宜一些。
托趙世京的福，唐理智這半年成了環貿和連卡佛的常客。像這種主打高端人群廣場，以前的她只會去地下一層的美食區活動，偶爾進樓上的店，也是記下品牌貨號，讓人從國外帶回。
不過現在的她，似乎也只是進店，仍舊不會購買。
“三件七折嗎？”趙世京重複了一遍服務小姐的話，她扭頭轉向唐理智：“理智，你有喜歡的嗎？”
唐理智搖搖頭，即使七折也不是她目前可以負荷的。畢竟在家待業學習的半年，她已經得到了血的教訓，沒有存款寸步難行。她賺不到錢，就更加不配花錢。
“這件？”趙世京拿起一條海藍色的無袖連衣裙，裙邊開滿大朵的馬蹄蓮，她很快讀懂了唐理智的眼神，說道：“就這件，當我送你的禮物！”
“幹嘛突然送我禮物？”并非逢年過節，更不是她生日。
“唔……”談及此事，趙世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扯了扯唐理智的手臂：“我可能要離職了。”
“诶！”平靜的日子又被砸下了巨石，唐理智最讨厭變化了！“那你去哪裏啊？”
“去讀書，從頭開始。”
不知為何，唐理智的腦海裏閃過唐餘安說過的一句話“人總是在不斷地破釜沉舟”。
“無論如何，我支持你！不過你走了之後千萬不能忘記我啊！”她拽緊了趙世京的手，心中不免低落，唉，又要重新找一個午餐夥伴和吐槽夥伴了。
趙世京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那當然，而且假期你也可以來我學校玩啊。”
“呼――太傷心了，我得去吃個冰激淩緩緩！”她加快了步伐，三厘米的小低跟踩得砰砰響。
抹茶冰激淩才被舔掉一個尖尖，就路遇熟人，不過都是趙世京的。
唐理智作為外人，打完招呼後便安心地去一旁吃冰激淩，然後時不時用餘光打量幾眼。不愧是京京的社交圈，三個女子皆是打扮入時而且滿目昂貴，而她們和趙世京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親切感。如果人的頭頂有屬性的話，唐理智認為這三個人的屬性一定是“平民勿擾”。
不過漸漸地，對方的音色越來越尖銳。
好刻薄，她撓了撓耳朵，擡起頭。看見三個女子一個泫然欲泣、一個仰着鼻孔、一個滿臉惋惜，組合得天衣無縫。而趙世京的小臉漲得通紅，甚至可以隐約看見血絲。
一定是被氣的！
唐理智立馬上前，不合時宜地插嘴道：“京京，待會兒不還有事情嗎？我們走吧。”
“你現在都和這種人玩嗎。”三女中的一個用鼻孔發出嘲笑。
這種人，唔，這種高貴美麗優雅的人。唐理智勸自己，興許是被唐餘安教導多了，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暴跳如雷。
如他所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浪費口舌和情緒。
但顯然這讓對方産生了錯覺，她們因此以為唐理智是個軟包子，甚至用英語和法語湊在一起對她評頭論足了一番。
“诶，好像走錯了。”聽得分毫不差的唐理智眯了下眼睛，拉着趙世京忽然轉身。
低着頭路過三女的時候，只見她手一空，融化的抹茶冰淇淋順着對方的衣裙染綠了一大片，最後落在地面上，斑斑點點弄髒了所有人的鞋子。
“Oh la la!”始作俑者率先出聲，聽着比誰都驚訝。她用法語致歉：“Excusez-moi！”然後滿臉悔恨地看向趙世京，後者立馬用純正的英國腔賠上一堆解釋。
對方之中看着最職業化的那個找來了保安，說唐理智的行為屬于蓄意挑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非常抱歉！”在保安眼裏，正在鞠躬的唐理智簡直不能更誠懇。
“小姐，你們這是誤會吧。”
“嗯嗯嗯。”唐理智頻頻點頭，一副“我不懂事”的天真面孔。
對方很氣，最後只留下“無賴”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