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演唱會
事實證明，唐餘安的恩惠永遠不會來之太易。
“法語第三冊的綜合複習題做完了嗎。”作為今晚帶她去後臺的條件，唐餘安要求唐理智完成一定數量的習題。這種強勢的要求，讓唐理智恍惚感覺自己是個高三生，還是那種要家長在一旁死死盯着的差生。
“嗯嗯嗯。”演唱會在即，唐理智以大局為重，點頭如搗蒜，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從包裏抽出一本習題冊：“不信你可以檢查。”
唐餘安瞥了她一眼，沒有接，直接發動了車子。
嫌棄她？可她還沒嫌棄他呢。唐理智小手在鼻子前揮了揮，随後将車窗全部搖下：“?G，你怎麽又在車內吸煙啊。”
“因為某人讓我很發愁。”唐餘安說得心平氣和，沒聽出深意的唐理智想都不想地接了一句：“是亭亭嗎？最近都沒看見他诶，他出事了？”
遠在幾百公裏外的顧向亭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他很好。”雞同鴨講，唐餘安皺了皺眉覺得自己還是專心開車比較好。
不過和唐理智共處一個空間，“安靜”屬于天方夜譚，她總是能找出些可以聊的話題，比如：“京京今天幹嘛要坐池放的車去啊，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
“妻子坐丈夫的車，正常。”唐餘安一腳踩下油門。他的車開得比平時猛一些，估計是怕不能及時趕到演唱會的現場，更怕身旁這位小祖宗到時又要對他的耳朵發起攻擊。
“切――”唐理智無法茍同，白眼快要翻出車頂：“好馬不吃回頭草。京京都說了，他們沒有可能。”何況京京說的那件事，如果是發生在她身上，恐怕她也無法面對。這些看似脆弱得有些做作的點，男人永遠不懂。
“你很懂婚姻？”唐餘安眼角上挑地反問，卻被唐理智迅速嗆聲：“我不懂，你很懂咯。”
唐餘安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小姑娘現在愈發牙尖嘴利了。
“?G……”唐理智又在向他搭話，不過一個字後就沒有下文了，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有話就說，憋死在我車上就不好了。”
“哼，我是在照顧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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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
“唐餘安！”她大吼道：“你是不是對你前未婚妻也這個德性。”
“你是你，她是她。”
親疏有別，破男人分得還真清楚，唐理智磨了磨牙，索性直接問道：“那她為什麽逃婚啊？”
全世界都知道，逃跑的新娘總歸是有原因的，而且必然是天大的原因。唐餘安身邊有許多人對此有疑惑，但敢問出口的估計也只有“情商全被好奇心吃了”的唐理智。
好在她還留有一絲良知，看着唐餘安默默開車的一張黑臉主動解圍道：“算了，我們的關系也沒到這份上。不想說就不用說。”萬一說完傳了出去，那唐餘安又要冤枉她折磨她了。
無聊的唐理智低頭剝起了自己的指甲，正打着哈欠，就聽見身旁的唐餘安開口了：“她放不下另一個更喜歡的人，所以逃了。”
“噢――”唐理智拖了個長音，可憐兮兮地望了唐餘安一眼。
蒼天不瞎，可恨之人就該有可憐的戲碼。
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方圓三公裏密密麻麻全是拿着應援道具的粉絲。唐理智和她們一樣激動得不行，一到停車場，她就把唐餘安趕下了車，一個人躲在車裏重新上妝。
“又不是你要開演唱會。”唐餘安從來沒有追星的經歷，以後也不會有，所以他對于唐理智的過度興奮感到頭疼。然而唐理智置若罔聞，連跟他說話的興趣都沒有。無奈的他只好斜靠在車門上玩起了手機。
時間分秒流逝着，唐理智卻覺得只是眨了眨眼。
“再不出來，就沒時間去後臺了。”忍無可忍的唐餘安摁了開門鎖，決定生拉硬拽也要把人弄走。
而裏頭的小女孩只是探出半個頭，誠惶誠恐地問着他：“好看嗎？”
他猝不及防，不得不直視着她的小臉。
唐理智的眼睛上塗了亮晶晶的東西，那是星星、月亮的銀色碎片，碎片一直連到眼尾，和粉紫調的眼影氤氲成一道虹彩。她的睫毛被塗得纖細濃密，一眨一眨，像一張收縮着的網将唐餘安包圍。
他別過眼，雙手插在口袋裏：“二十幾歲還流行雙馬尾？”
就知道沒有好話，唐理智瞪了他一眼，腦袋一甩，直接用馬尾打了唐餘安一記。
領了訪客證，唐理智順利地進入了喧鬧的後臺。所有人都在跑着，他們嘴裏高聲地快速地喊着，一切都讓唐理智感到新鮮。
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唐理智連腦袋都不知道要往哪裏轉才最合适，直到唐餘安抓住了她的胳膊：“別走丢了。”
“哦。”
“也別給我丢臉。”
“哦。”
來之前，唐餘安已經和她約法三章，堅決不允許唐理智出現任何花癡行為，求合照、求擁抱乃至求簽名，通通不行。然而答應歸答應，當唐潤也真實地出現在面前，粉絲唐理智的大腦徹底宕機，她好像說了一句“你好”，好像揮了揮手，但事後通通不記得了。
“餘安哥，這是？”硬仗在即，在圈子裏摸爬滾打将近十年的唐潤也倒不怎麽緊張，語氣輕松如常。
“我爸那邊的親戚。”
“啊~”唐潤也沖唐餘安挑了挑眉，笑笑。作為娛樂圈中的人精，他的心中早就猜了八九不離十。這一笑，唐餘安倒沒什麽，一旁的唐理智快要昏過去，她一張臉咧得比春天的油菜花還要燦爛，收都收不住。
“那個，我從你選秀的時候就很喜歡你。”偶像面前，脾氣再兇惡的暴龍也分分鐘回歸順毛的小喵咪。
從沒見過這麽忸怩羞澀的唐理智，唐餘安不忍直視，慚愧地看向另一邊。
“謝謝你呀！”唐理智沒想到唐潤也會主動伸出雙手，碰到偶像的那一刻，她感覺全身都在發抖。
握別後，唐潤也還不忘對誇獎唐理智：“你的眼妝很好看哦！”瞧瞧，這就是教科書一般的男人，一句話就能擊中靶心，讓人如在雲端。
唐理智傻笑着回了一句“謝謝”，剛想說再見，只聽見唐潤也沖着唐餘安說了一句：“有空一起吃飯呗”。唐潤也的眼神極為調皮。畢竟被粉絲捧在神壇的明星也是普通人，他很想知道未來表嫂是怎麽搞定唐餘安的。
“再說。”美男當前，唐餘安冷漠不減，如同拎着小雞一樣把唐理智揪了出去。然而他還沒開口數落她，唐理智已經雙手捧在胸口，眼冒桃心地看向了他的眼睛：“餘安哥哥，有你真是太好了！”
唐餘安忍不住喉結滾動，他相信世界上沒有男人可以抵抗眼前的這份甜美柔軟，即便他很清楚唐理智是為了之後能跟唐潤也吃上飯才獻媚的。
“去看臺吧。”避免走散，唐餘安大手抓在了她的胳膊上。
演唱會比想象中還要盛大華麗，當唐潤也站在臺上實現着自己的夢想，唐理智還有臺下千千萬萬的粉絲也在那一刻生出美夢成真的感覺，仿佛自己平凡無奇的人生出現了微光。
她叫到喉嚨都失聲，賣力程度絕對不亞于唐潤也。
再絢爛也有落幕時，生活回歸雞毛。
“讓你早點走不走。”兩人被散場人群包圍，進退兩難，唐餘安是最讨厭人擠人的，态度變得很差。
唐理智捂着喉嚨答道：“走了就看不到安可了呀。诶，京京她們呢？”可惜狹小的空間讓她的腦袋都很難轉動。
“少說點話，跟好我。”
眼下這個場合混亂，唐理智很識相地閉嘴并且抓在了唐餘安腰部的襯衫上，唐餘安低頭看了看她緊張的小手，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在下一波人潮擠來之時，他面不改色地直接将小手握進了自己的掌心。
“喂。”唐理智上一次和男生牽手還是小學春秋游的時候，她下意識反抗，但今天發揮空間不大，她的嗓子壓根發不出足以傳進唐餘安耳朵的聲音，只好任由某個男人得逞。
這條路意外地長，人流總是走幾步停幾步，旁邊有更年輕的小女孩看見兩人緊握的雙手，誇張地跟同伴說道：“啊，這種時候我也好想有個男朋友啊。我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和男朋友來看一次潤潤的演唱會！”
男朋友。唐理智的某根神經被戳中，她在心中默念着這個從來和她沒有關系的詞語，心裏像是被人用碳酸水澆過，噗噗噗地冒着泡泡。
“唐餘安！”她試着叫他，但壓根沒有任何分貝量，關鍵時刻居然失聲了！
去往停車場的方向，人群分流不少，唐餘安于是松開了手，他甚至一句解釋都沒有，自顧自走在了前面。
這算什麽。極其缺乏男性相處經驗的唐理智完全摸不着頭腦，她覺得自己每個細胞都躍躍欲試，逼着自己去刨根問底，但她的喉嚨力不從心，除了發癢就是幹燥。
難得一路安靜，難得首先搭話的居然是唐餘安：“要不要去趟藥店。”
唐理智搖了搖頭。
“那去醫院？”
唐理智加快了搖頭的速度。
“家裏……有藥。”她吃力地做了個口型。
唐餘安看着她一臉被□□過的滄桑樣，嘆了口氣：“你年紀大了，以後還是少追星。”一句話殺死唐理智所有的暧昧情懷。
經過一個周末的休養生息，唐理智總算恢複過來。周一一大清早，她便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地要求唐餘安安排飯局。
“唐潤也他是四處留情習慣了，你不能當真。”
“不準侮辱我偶像！”她氣憤地直指他的鼻尖。唐餘安覺得好笑，索性往前湊，将将碰到之際，唐理智連忙縮回了手。
明明他自己才是四處留情嘛，唐理智咬着下嘴唇，憤憤不平。
“我們平時很少吃飯的，一般都是在家庭聚會上。你算……？”他眯着眼睛搖了搖頭。
“你別蒙我，你就是不想讓我和潤潤見面。”
“潤潤”兩個字聽得唐餘安直冒雞皮疙瘩，拜托，唐潤也的親媽親爸都不這麽喊他，追星小女孩的世界，實在難懂：“他有那麽帥嗎？瘦得只剩骨頭了。”盡管和唐潤也關系不錯，唐餘安還是很難理解他在演唱會上解襯衫扣子的舉動，未免太有賣肉的嫌疑。
“膚淺！”唐理智連眉毛聳了起來：“你不懂藝術。難道像你這樣都是肥肉就好嗎？”
“肥肉？”唐餘安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再一次湊近唐理智，一瞬間兩人幾乎皮膚貼着皮膚：“你确定？要不要現在看看？”語氣那麽惡劣，卻又暧昧，充斥着她的耳朵，她偏過頭去，拉開一大段距離，小聲說道：“不要。”然後埋下了通通紅的小臉，幸好今天擦得粉底夠遮瑕。
唐餘安重新回到位置上，單手發動着車子還不忘繼續調戲唐理智：“我真好奇，你的嘉複哥哥和潤潤，到底哪個更重要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若幹年後。
顧向亭在整理舊相機時發現了關于唐餘安的寶藏。他一并打包壓縮，收件人郵箱處他頓了頓，将唐餘安改成了唐理智。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唐餘安！”唐理智一腳踹開書房的門，她的脾氣最近被小女兒折騰得越來越大：“你以前居然天天去夜店跳舞還公然撕襯衫撩妹！？”那腰扭的，比唐潤也的尺度還大。
唐理智看得面紅耳赤，直接将手機丢到唐餘安面前。
唔，十年前的自己，唐餘安本人也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寶寶。”他動用蠻力抓着唐理智坐到了自己腿上：“我以前不懂事嘛。”蓄意撒嬌的某人将一張俊臉貼在唐理智的耳邊，捉着她的小手逼人家十指緊扣。
“不要臉，壞人，騙子！”整天像個教導主任一樣拿條條框框約束她，原來自己年輕時候這麽放縱。唐理智委屈地拿自己的腦袋去撞他。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夜店看男人跳舞。”她打開手機翻找起人氣最高的夜店。
“今天就可以看！”
怎麽可能，她老公難道是加班加傻了，唐理智狐疑地瞄了一眼，只見唐餘安傾身而上，一把将她抱起：“我們回房，我跳給你看。”
“不要看你，我都看膩了啊。”
“不行，你要看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