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正常人都選她
某晚，正在加班的唐餘安的手機上收到一條很肉麻的信息。
“餘安哥哥，我在‘寶秀’，你過來接我好不好？”，末尾還加了兩張嘟嘴的emoji表情。
發信人是“沒有理智”，這是唐餘安給唐理智的備注。
手機被偷了？玩游戲輸了？故意作弄他？
他看了眼日程表上的待處理事項，直接把手機扔進了抽屜裏。可他的心神也被抽屜鎖住了，直到手機開始震動，他終于有了正當借口将它拿出來。
“有話說話！”他很嚴厲，吓得顧向亭編好的故事已經忘得七七八八。
“哥！”
顧向亭？這兩傻子怎麽最近老是攪和在一起？
“你不是天天在酒吧等你的寶貝嗎？”
“嗯，理智妹妹今天也來了，還……穿得跟韓國女團差不多吧。你這個做哥哥的要不要來接她啊，不然我怕她被別人接走哦。”
“如果她今天被其他人送回家，那麽你。”唐餘安頓住，他的指節敲在辦公桌上，每一聲都像墨石砸在地上。幸好顧向亭沒有心髒病史。
“哥！您放心，您來之前我一定看住她。但是我真的沒法送啊，我喝了不少呢。”
“告訴她，十點我送她回家，否則我會打她爸媽的手機。”
“YES SIR！”顧向亭對着黑了的屏幕比了個“yeah”，說什麽不喜歡不在意，騙鬼呢。
連跳兩支舞的唐理智并不曉得顧向亭做了什麽，只知道他此刻的笑容太奸詐，令人覺得有鬼。她拿起自己的手機，竟然是燙的，于是眯着眼睛逼問道：“你幹了什麽？”
“沒、有。”顧向亭有點慌，他竟然在唐理智的臉上看到了唐餘安威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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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理智迅速查看了一遍通話記錄、信息、微信、微博，沒有問題，成了最大的問題。
“你是不是又去唐餘安那裏舉報我！”女人的第六感讓她的智商至少翻了一倍。
“我們、是……關心你！”
“靠！到時候又要被他念經了，他絕對會說我不好好學習工作，整天來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不可能會有出息。說不準又要拿各種事情威脅我！啊啊啊！我怎麽這麽悲慘啊！”她本來是跟着趙世京來這裏解壓的，沒想到壓力越來越重。唐理智索性癱在沙發靠背上，一副鹹魚等死的模樣。
十點，唐餘安準時出現，什麽都不用說，唐理智束手就擒。
他對她一路的不言不語感到意外。
“女孩子不要經常去酒吧。”他主動開口。
唐理智側目，看了看身邊的直男癌末期，這番言語簡直和她六零後的老爸一模一樣。
“你們男人可以去女人為什麽不可以。”
“我不覺得男人也應該去。”
“那你怎麽不接上亭亭送他回家呢？”
“他可以保護自己，你呢。”
“我也可以！”她從小就學武術和跆拳道，力道不輸一般男生。
唐餘安不再接話，沒多久，車開到了唐理智家樓下。唐理智剛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就聽見“咔”地一聲，四扇門通通鎖死。下一秒，她雙手被唐餘安反向綁住，掙脫不得。
“你不是可以嗎？”他的聲音從被背後傳來，涼飕飕的，比冷氣還管用。
“你使詐！”
“壞人都這樣。”
兩人僵持了一分鐘不到，唐理智咬着牙不甘地投降道：“好了，我錯了！你放開我啊，疼死了！”
唐餘安這才松手，而小姑娘的手腕上已經被抓出了一大片紅印。
她揉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瞪着他：“煩死了！”好不容易爸爸媽媽去農家樂，現在又多出一個管頭管腳的人物：“唐餘安，你就沒有自己的事情嗎？幹嘛老是管我，嗡嗡嗡的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媽的，自己有女朋友了，還不準別人去high。
唐理智對此極其不爽。
“是誰說要努力？誰說要有出息？”
“我只是偶爾想要去解壓！難道放松一下不行嗎！”
“解壓的方式那麽多，為什麽要選擇危險的那一種？”
“呼――呼――算了！我們有代溝！”留下這句話，唐理智摔門而去。
回到家的唐餘安似乎無法專心工作，他拿出手機翻了一圈，原本只是想給爸媽打個關心電話，沒想到卻被爸媽追問“女朋友”的事情。再聊下去，發現“女朋友”的謠言果然是從唐理智的嘴裏傳出來的。
她到底在瞎編什麽。
“媽，沒有，真的不是！”可惜關系這種東西實在難以自證，連精通國內外法律的唐餘安都無可奈何。
“理智說了，那個女孩跟你很相配，你如果有心就争取一下吧。”
确實相配，至少比唐理智和他要相配。想到這裏，唐餘安搖了搖頭，忍不住拔了根煙。
“爸，媽，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一定馬上告訴你們。你們別太急，好嗎？”
唐餘安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電話那頭的兩位老人只好表示遺憾：“原來是搞錯了呀。”盡管他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但作為兒子的唐餘安還是聽出了一絲焦慮。
人類是群居動物，大部分人，一旦別人結婚了你就會想要結婚，一旦別人生子了你也會對生子産生興趣。他的爸媽顯然屬于這種人，所以這幾年，尤其是回國之後，他們開始向往和同齡人一樣含饴弄孫的生活。
唐餘安并不覺得這有什麽錯，只是生孩子這種事情，一個人很難完成呢。他憂愁地望向窗外，偶爾有風吹來，但更多的是四起的蟬鳴。這樣燥熱的夜晚，他不能獨自心煩。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能有什麽事，唐餘安狐疑起來，誰不知道小顧總是出了名的“準時下班”，天塌下來絕對第一個趴下留給其他人去撐，這大晚上的居然還能電話占線。
殊不知顧向亭是做賊心虛，生怕聊天的時候被唐餘安聽出自己和盛炔的計劃。
下午石薇說過的話再次在唐餘安耳邊響起，“他們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下一秒，在唐餘安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已經撥通了唐理智的電話。
燃脂操跳得正嗨的唐理智讨厭被打斷，她語氣十分不善：“幹嘛啊，我都在家了你還不滿意！”伴随而來的是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在幹嘛？”
“運動啊，大哥！你不讓我去跳舞，還不準我跳操嗎？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影響了我塑形燃脂的功效！有話快說！”
“沒事。”
“大晚上耍我玩？”停止運動的唐理智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瑜伽墊上，“說，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鬧別扭了？就算鬧別扭那不是很正常嗎？而且又不是因為我，你找我麻煩幹嘛？你無聊就去找顧向亭啊！”
此刻，遠方的顧向亭瘋狂地打着噴嚏。
“石薇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女朋友是誰，下回介紹認識認識。”
“我沒有女朋友。”唐餘安覺得自己正在發火崩潰的邊緣，他刻意地讓自己的注意力停在樓下花園的蟬聲上而非唐理智的聲音上。
“那就去找啊，老大不小的，你找我我又沒有人介紹給你。”不管是京京還是李絮，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女孩，唐餘安他算了吧。
“唐理智！”他厲聲地叫了一次她的全名。
這下，換成唐理智愣住了。
看來以毒攻毒行不通，于是，“幹嘛啦，這麽兇~”女孩的聲音要多嬌俏有多嬌俏，像是草莓芭菲裏吃不完的奶油，一直往外冒。唐餘安甚至腦補出了她此刻的眼睛鼻子還有咬着嘴唇的虎牙。
完了，他覺得自己要被唐理智折磨死了。
“你一直這麽兇，就會一直沒女人喜歡的，知不知道呀？”見唐餘安噤了聲，唐理智繼續放低聲音，并且為自己的懷柔戰術沾沾自喜。
“難道像你這樣就會有男人喜歡？”誰知道惡毒的唐餘安會抄襲戰術，綿裏藏針的聲音惹得唐理智當場暴跳如雷：“喂！你別扯到我！我比你小那麽多，我不急着找男人！”
可惜她吼完的第二天，唐媽媽就致電阿敏，誠心誠意地請唐餘安幫忙物色适齡男友。
慘，不忍睹。
繡衣廠在七月的某個黃道吉日正式更名為敏茵服裝貿易公司，主營依舊是外貿單，除此之外還增加了原創女裝線，致力于“舒适日常”的風格，定位親民。為此石薇最近見了不少國內外的優秀設計人才。
“當領導也不容易啊。”兼任石薇執行助理的唐理智已經連着三天給她在食堂打飯，而且據她觀察，石薇從不吃主食，幾片魚塊再來幾張薄薄的菜葉子就算了事。
“人是鐵，飯是鋼，我懷疑薇總又是鐵又是鋼。”這麽說着，唐理智又往自己口中塞了一口飯。
對面的趙世京已經吃到七分飽，她擱下了筷子：“嗯，薇總一看就是女強人。”
“沒錯！就是那種走路帶風，說一不二，拳頭比男人還要硬的21世紀女性人類榜樣！”唐理智忍不住情緒上揚。明明相處時間不久，唐理智卻已然成為石薇的粉頭。
其實石薇只比唐理智大了四五歲，然而石薇的履歷卻将唐理智這樣的凡夫俗子遠遠甩在後面。國內前二的本科，國外TOP5的研究生，工作期間還攻讀了EMBA，前兩份工作都是國內外大佬級別的投資公司。
即使這樣，石薇還是會在私下跟唐理智謙虛：“以前都是給人咨詢出主意，這次也是Marco提議，我才想試試管理崗位。真怕做得不好。”
怎麽可能不好呢，再差也比原來毫無作為的模式要好吧。
“對了京京，你們打版部怎麽樣啊。”為了避免進食更多，唐理智咕嚕咕嚕灌起了白開水。
“老師傅們挺有個性吧。”趙世京調皮地揚了揚眉毛，“不過只要學到本事就行。”
“其實吧……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說呀。”
“以你的條件，就算是要學設計，應該也不需要來繡衣廠吧。”說實話，趙世京之于繡衣廠，絕對可以用仙女下凡來形容。
趙世京抿了抿嘴，只是含糊地答道：“唔，我之前出了點事，所以想試試看靠自己究竟能活成什麽樣。”
“酷哦！”不過轉念一想，唐理智又搖了搖頭，“不過你也是有點作。”
試想一下，如果是她出生在貴胄之家，絕對每天“爹地好、媽咪好”，然後牢牢把握住繼承者的位置，怎麽能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出生優勢呢。
而被指責的趙世京并不生氣，反而笑着說道：“哪個女人不作呢？你嗎？”
“切――”
“對了，潤潤見面會的門票你問唐餘安要了嗎？”見面會就在月底，這麽熱鬧的粉絲盛典，趙世京當然想和唐理智一道去。
“诶……我忘了。”
“能不能真情實感地追星啊。”
“我……主要是按唐餘安的性格，絕對不會輕而易舉給我票子的。”打他們認識以來，唐餘安就是個锱铢必較的男人。她有求，他就一定會借機勒索，她可不想繼續過被唐餘安卡着脖子過生活的日子。
“奇怪。”趙世京低聲感嘆了一句。
“嗯？”
“你不覺得唐餘安對你很奇怪嗎？”
“他不是對我奇怪，他是對全世界都很奇怪。”聊起這個，唐理智覺得自己特別有發言權，恨不得站到食堂的桌子上給所有新老員工普及關于小唐總的常識。
“我覺得他喜歡你。”事态嚴重，趙世京收起了笑臉，極其嚴肅地看向了唐理智，“相信我，沒錯。”
一口水直接嗆進唐理智的鼻腔，她又是咳嗽又是擤鼻子，餐巾紙花了一大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你什麽時候腦洞跟我一樣大了。”
“理智，這是我的第六感。”
“那你第六感不靈。”她揮了揮手上的餐巾紙，如同握着一面小白旗。
“唉，當局者迷。”自認口才一般的趙世京停止了深入探讨。畢竟她在這方面是過來人，跟唐理智辯論再多，還不如安心做個看戲群衆呗。
然而趙世京的話就像緊箍咒，從午飯過後反反複複地纏繞着唐理智。她可以抗拒，可以否認，但由不得這句話在她身邊轉悠。
“啊啊啊！”某個小姑娘一邊遛狗一邊在小區路上嚎叫，“湯圓，怎麽辦！我要煩死了！”如同考試前聽了一首歌，哪怕之後你再想好好應付考試，也會控制不住地全程腦內循環這首歌。
正在奔跑的湯圓配合地嚎了兩聲。
“湯圓。”唐理智蹲了下來，揉着湯圓的腦袋，氣呼呼地說道：“你說你叫什麽名字不好！非得跟唐餘安重名。”以至于現在她每喊一次湯圓的名字，眼前就會浮現出唐餘安的樣子。
“汪！”
“要不我直接去問問他？”
“汪！”
“如果他說喜歡怎麽辦，我好像對他沒什麽感覺呀。到時候拒絕他，他會不會惱羞成怒折磨死我啊？唉……”與戀愛絕緣的唐理智靠着曾經僅有的暗戀沈嘉複的經驗根本做不出這道題。
“呼――”她将湯圓的狗繩利索地一甩，“走！我們現在就去唐餘安家裏。”
去問喜歡不喜歡？
不，還是先去問問見面會的門票吧。
離唐餘安爸媽的那幢樓還有将近一百米，唐理智就看見了黑色阿斯頓馬丁旁邊停着的亮橙色小跑車，擱在這麽小康階級的小區裏，惹眼極了。
今年還真是有意思呀，唐理智摸着下巴，心想自己真是走了什麽交友運，放眼望去一片富人，唯有她窮得叮當響，每個月都靠花呗度日。
“哥，潤哥是你表弟，你就試着拜托人家來我們的綜藝節目嘛。就一期，飛行嘉賓就行了！”苦苦哀求的顧向亭根本不要什麽臉面，整個人拖在唐餘安的肩膀上，雙手雙腳扒拉着唐餘安。
唐理智不得不再次感嘆，當領導确實不容易。
而唐餘安的冷酷一如既往：“他有經紀人，你自己去約。”
“我要約得到我怎麽會來求哥呢。哥，求你了，QUE是大哥為大嫂成立的，你也不想QUE倒掉。”
“那你說說看，你跟盛炔說了什麽。”初夏的夜晚，被唐餘安的語氣渲染得陰森森的。
于是顧向亭不說話了，哼哼唧唧不知道想表達什麽，整張臉都是烏雲的顏色。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理智妹妹，你就帶薇姐去咯。”
“……小顧總，我認為你并沒有認識到問題的關鍵。”
“我要認識得到問題的關鍵，還能被你們幾個壓榨成這樣？！”唐餘安不吃軟不吃硬，顧向亭終于松開了手，“是我錯了還不行嗎！胡亂猜測您的聖意，還傳到了大嫂耳朵裏。我罪該萬死！不過――”顧向亭湊了上來，“我真的很好奇哥的心意。”
“不該管的少管。”
“這麽說吧，你喜歡薇姐那個類型的還是理智妹妹那個類型的。”
“……”
“果然還是薇姐吧……”按唐餘安從前的感情經歷來看，他是逃不出強強聯手這個坑了。
“正常人都會選她。”說完，唐餘安吸了一口煙，畢竟誰會想要跟一個瘋瘋癫癫的廢柴小女孩在一起呢。
再後來，他們聊了點什麽，唐理智都沒有繼續聽下去。明明她告訴自己不喜歡唐餘安的，但還是會有一些悵然若失。這大概就是“得不到”原理吧。
“沒關系的，還有嘉複哥。”想到這裏，小姑娘又習慣性地刷了刷沈嘉複的微信狀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