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經生意?上
又到了走幾步路就會冒細汗的天氣，唐理智的火氣也随着氣溫的攀升在不斷上漲。
最近魏主任總是陰陽怪氣、欲說還休地向唐理智甩臉子，更是讓她諸多散火的毛孔也被堵上了。
人類為什麽要上班！她生悶氣都快生出病了！
“阿嚏。”瞧，立馬就起了反應。
于是唐理智當機立斷，午休時就給唐餘安撥去了一個電話。
不接。
下班時再打。
仍舊不接。
要說唐理智在哪些事情上屬于強迫症，那一定是在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上。
手機屏幕自動亮起不下十回，光亮程度直接将長桌上的瑩瑩燭火比了下去，如果不是怕耽誤重要電話，唐餘安覺得自己一定會關機。
“怎麽不接？”對面佳人笑着問起，溫柔婉轉像水一樣四散。
“抱歉，稍等。”挪開椅子，唐餘安摁下接聽鍵，他幾步就走到了窗邊，外頭是江兩岸的燈火輝煌。
“瘋了？”他出言不遜，看來美景并不能感化他。
唐理智大概是撥電話撥出了樂趣，心情不錯地反問道：“還不是怕你出事嘛，?G，所以你沒出事嗎？”
“有事說事。”
“正盛集團的面試進展怎麽樣了啊？”唐理智習慣說話的時候加上“啊嗯唔”之類的語氣詞，就像每句話多了一條撓人癢癢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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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餘安甚至可以腦補出穿着馬卡龍睡衣的她故意使壞的眼神。
“等你觀察報告做完。”
“做到什麽時候才是頭啊！我很累的！”她捶抱枕的聲音一度傳到了唐餘安的耳朵裏。
唉，扶不起的劉阿鬥。唐餘安一只手扶上額頭，揉着太陽穴：“就到這個月底。這次标注好你認為綜合管理部需要裁掉的人員。”
竟然把裁員的生殺大權交給她？唐理智緊張地在湯圓身上□□了一把，沒想到次次都在職場被虐的人也有反手出擊的那一天。
她爽快地應下。
“還有什麽事。”他以為他的嫌棄不能更明顯。
“不就是在加班嘛，拽什麽。”
“我、在、約、會。小阿姨，你想破壞我的終身大事嗎？”
“哦！！你怎麽不早說啊！祝你們男有情女有意、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拜拜~”可挂上電話的唐理智覺得內心空蕩蕩的，就像從天而降一個大大的叉，标注了她在感情路上的失敗。沒想到就連唐餘安這樣的老男人也可以一會兒被逃婚一會兒新約會，而她呢，萬年孤單，最盛大的感情經歷就是對沈嘉複的單相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嘗過相愛滋味的小姑娘開始在閨房裏鬼哭狼嚎，伴随而來的是湯圓的嗚嗚叫喚。
侍應生端來最後一道甜點，double chocolate cake，雙重巧克力的膏體裏是熬煮幾個小時的石榴橘子醬，極致的苦澀和甜蜜。石薇嘗了兩口，好奇地問對面那個黑臉的人：“說是答謝我，怎麽像是責怪我。”
“我想責怪的另有其人。”緩過神的唐餘向眼前的蛋糕舉起刀叉，“蛋糕不錯，你點得很好。”如同優秀的老師正在表揚優秀的學生。
“謝謝。”她彎了彎嘴角。作為一個成年人，石薇大方得體，不會對剛才那通電話發起半句疑問。
像這樣的人，才是适合他的人。
他沒有說話，石薇卻看見他的叉子故意避開了甜膩的石榴橘子醬。
一心想要遠離唐理智的唐餘安很難如願。他們是親戚，他們的媽媽是閨蜜，而他是孝子。
所以唐餘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去唐理智的家。
但唐餘安忘了，他們也是上下屬，尤其如今他是繡衣廠公認的唐理智的靠山。
千頭萬緒的工作癱在他的辦公桌前，偏偏中間還插進一個魏主任的電話。
唐理智！為什麽你就不能乖乖做一個可愛安靜的小女孩呢。
“今天不約會嗎？”仿佛幾百年沒有相見，唐理智看到手機屏幕上“唐餘安”三個字時還很認真地确認了一下。
“現在是中午。”
“哦。”她正在太陽底下剝着脫落到一半的指甲油，心不在焉的語氣很快就讓唐餘安失去冷靜：“魏主任準備告你，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如他所料，唐理智即刻就地反彈起來，她甚至連劃傷的指甲都顧不上：“我靠，他們家多大的臉啊！”
“你這樣的表現會讓法官對你印象很差。”他故意吓她。
“這……不能上法庭吧。這是民事糾紛，應該……走調解？”唐理智的法律常識來自大學的法律通識課，畢業兩年，就連那一丢常識都記得七七八八。
“現在袁曉真的照片登上了非法網站，如果獲利的話……”
小女孩的臉苦惱地耷拉下來，不對，她忽然反應過來：“我什麽都沒做錯，要是他們這麽不要臉，非要鬧大，那我也奉陪。我就不信我還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難得的因為正義的硬氣讓唐餘安笑出聲來。
“你……你笑什麽。”一旦和法律扯上關系，唐理智還是有些心虛。
“我在想如果你的沈嘉複一回來就看見你因為這種事情被人告，會怎麽想？”
“你！”即使唐理智堅定自己在這件事中毫無過錯，并且絕對不會被告倒，可是上訴調解，一來一回說不準會鬧得鎮上人盡皆知。
“餘安哥哥~”她使出了懷柔政策，不過母老虎發嗲卻讓唐餘安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你不會助纣為虐的對不對！餘安哥哥，我們親戚一場，你不可以坐視不管！這樣，等你結婚，我保證我一定包份大紅包。”
他看起來很缺錢？
不過就算唐理智不求情，唐餘安也不準備接受魏主任的威脅。
“我助理周六8:00來你家，你們重演一下拍攝過程，他會按流程取證。”
剛好周末爸媽去農家樂。“嗯！餘安哥哥最好了！”千錯萬錯，馬屁不錯，極度讨好的唐理智差一點就要鑽進手機裏給人行跪拜禮。
原本定好的行程在周五晚上再次發生轉折。那是一頓不得不去的家宴，十桌大臺面，過往走動的大都是不認識卻要點頭招呼的親戚。從前唐餘安總是責怪繼父家的親戚排斥他們，此刻想來，這樣極度熱鬧喧嘩的氛圍他也并不想要融入。
因為阿敏和唐媽媽關系好，他被分到了和唐理智一桌。
人生就是這樣，當你對一個人避之不及，上天就會給你們創造一萬種相遇的方式。
偏偏唐理智理仍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正在節食的她面對桌上的草頭圈子、肉皮湯、八寶辣醬、塔餅完全無從下手，全程捧着一杯白開水。缺少卡路裏讓她開始胡思亂想，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會兒是憂愁的眼神，一會兒又抿着下嘴唇，最後索性趁大人敬酒直接挪到了唐餘安的身旁。
純白的燃燒着的小茉莉。
專心看手機的唐餘安腦海裏忽然再次閃過這堆疊的形容詞。
轉頭，果然是她。
“明天你那個助理是女的吧。”她輕聲細氣地打聽道。看來魏主任這一鬧，小姑娘收斂不少。
“男的。”
“那你有沒有女助理啊。”大公司總歸會有吧，唐理智安慰自己。
“沒有。”
“女同事呢？不是助理也可以啊。”
“人家是有專業道德操守的。”唐餘安的臉上略帶薄怒，“而且也具備基本審美。”
“唔。”洩了氣的唐理智倒在靠背上，她想到拍攝中用到的小裙子，抱怨起來：“可是很尴尬啊，那些衣服……感覺男人會想歪的。只有女性才可以理解這種美！”
“呵。”
“難道不是嗎！你們男人看見這種衣服就會去幻想衣服下的身體，否則魏主任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還不是自己心裏有鬼。”
“既然如此……明天我親自來。”他要證明男人沒有這麽卑劣，自己更沒有對她産生非分之想。
眼看兩人談崩了，還崩得毫無挽救之處，唐理智“哼”了一聲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氣之下，她連連往嘴裏塞了三塊走油肉，嘴唇上都泛起了油光。
胃口真好，唐餘安收回了餘光，沒有再動筷子。
八點，門口的鈴聲準時響起。
唐理智一邊打哈欠一邊對門外的唐餘安說了聲“好”，敷衍程度可見一斑。比起唐餘安的端正得體，她從發梢到腳尖，由內到外，全都寫着一個字“困”。她是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來的那一類人，此刻睡意正濃，連走路都走不好。
搖晃着進了自己的衣帽間，她拖着腦袋勉強找到之前寫好的事情經過：“喏，就是這樣。”
“很好理解吧，要不別重演了。”
唐餘安不說話，只是瞪着她。後者只能乖乖搬來扶梯，将最高處藏着的拍攝道具扛了下來。
大開眼界。
大吃一驚。
大……
以理智出名的某人此刻飛快地在腦海裏搜索着正派的知識，成語想完了就開始想英語，直至他的腦子告訴他“out of breath”。
作為成年男人，唐餘安居然在此刻對唐理智甘拜下風。
“咳，你媽媽說你給人拍照的小生意就是這個？”
“我這是正經生意！”又一個沒有欣賞能力的人，唐理智扁扁嘴。
“那你這生意交稅了嗎？”
“喂，我小本經營掙個零花。你一個有錢人是不懂的，我每個月……”每個月花得多掙得少，她也很頭疼的好不好。
“居然還敢在社交媒體上宣傳做廣告，到時候怎麽被人整死都不知道。”
“說不定魏主任可以另辟蹊徑，直接告你無證涉黃經營。”
“蒼天啊，一點兒都不黃啊！”唐理智随手拎起一件粉橘色的連衣裙，匆匆辯解道：“這件還是韓國熱門女團的打歌服呢，人家穿這個電視直播好不好！你他媽根本不懂！”
“嗯，我媽和你媽肯定懂不了。”
“你幹嘛又威脅我！”憤恨的唐理智直接把連衣裙扔到唐餘安的身上，柔滑的材質從他的胳膊上一路滑下。
“去，換上！”連衣裙被扔了回來。“換完我幫你拍，重演當天的過程。”
“你耍流氓！”
“你自己都說了這是正當生意，耍什麽流氓。我看你在微博上寫，女孩都該給自己的天真留一個紀念。小阿姨，你不想留嗎？”
“不想。”至少也不是和唐餘安一起，怎麽想怎麽古怪。
“可你在廣告上說自己親身經歷後，感覺非常愉悅并獲得下一段人生的力量。看來你還涉嫌欺詐廣告！”
“诶，你他媽不要過分哦，這不都是她想拍我才答應的嘛。我從來都不主動拉活的，否則早八百年掙上百八十萬了。”
“那我還是別管了……”唐餘安作勢兩手一拍。
“我穿！我穿還不行嗎！”為什麽舉手投降的人總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