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團長
上小學的時候，單争高就記得老師講過，中國除了漢族，還有不少少數民族，至于到底有多少，他雖然說不上來，但知道中國是個由多民族組成的大家庭。盡管單争高不傻，但他真的猜不出李秀枝的族別，所以只能來個裝傻充愣。
想到老師，就想到了家鄉，想到了家裏的奶奶和弟妹們，他們饑寒的影子浮現在眼前。
離開家快三個月了，家裏的口糧應該充實了些吧！
大兒子單争高入伍後，不到一個月，單志的矛頭指向了未滿16歲的大女兒單文清身上。
“你哥都知道自己找到出路，你也該準備準備了，別人家閨女像你這麽大，早就放人戶（出嫁）了，別老賴在家裏，弟妹們還小。”單志躺在那張“逍遙椅”上懶懶地自言自語。
大女兒出嫁了，家裏就會更好些，自己的小日子就會更輕松了。單志最近越想越覺得應該的安排很妥當。
“大哥前腳剛上前線，又來逼我去相親，我要走在了，您是不是又該給弟妹們找出路了？”大女兒單文清實在氣不過，頂了嘴。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單文清的嘴角瞬間鑽出一道豔麗的鮮紅。
“翅膀長硬了？把你們養大了，難道還要養到老？”單志滿臉黑線，氣勢洶洶地瞪着單文清。
住在隔壁的奶奶王氏忍不住罵了起來：“你他娘的就知道找孩子們作威作福，老娘有這樣打過你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單志理直氣壯回道。
“不用我管？我的孫女我不管誰管？以前打争高，男孩子，我沒理你，現在對這麽大的女兒動不動就使用暴力，你真有出息。來來來，我老了沒用了，先把我收拾完，再收拾他們，免得障了你的眼。”奶奶氣得身上不停顫抖，久壓的怒火爆發了也如火山。
“早點給我嫁出去！”單志見母親袒着大女兒，氣不打一處，沖單文清大聲嚷道。
“不成器的東西，誰他媽像你？逼兒迫女……”奶奶數落開了。單志恨恨地一跺腳，轉身離開了。
一個月後，也就是單争高剛剛随軍進入朝鮮的時候。單志不顧家人的反對，托人說媒将單文清訂婚給了一個比她大十五歲，有眼疾、一天說不出半句話、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過去的訂婚，男女雙方雖然不會同居，但在人們的眼中他們已經等同于有婚約的人了。稱呼上也有了明顯的變化，未訂婚時，男孩稱為“娃兒”，訂婚後成為“小夥子”或“男客家”；女孩未訂婚時稱呼“姑娘”，訂婚後改稱為“妹子”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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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志雖然對那個大齡女婿并不滿意，可是，對方給了他10元錢和五十斤糧票作為定親聘禮，他就默認了。
當時市面上的大米0.08元/斤，大肉0.30元/斤。10元錢可以買到百多斤大米，單志滿足了。
家裏發生的事情，單争高一點不知道，即使知道，他又能做什麽？部隊每個月發的5元津貼，留下五毛，其餘的4.50元如數全部寄回。
農村普通的老百姓一個月哪有4.50元現金啊！那可是一筆能夠給一個小家庭過上寬裕生活的經濟。
團指揮部、作戰室設在一座人去樓空的當地居民房，寬大的客廳約□□十個平方米，牆上精裱着高句麗牛車圖，大型的楠木條桌和十多張楠木椅子豪華氣派，彰顯着屋主人當時是位富甲一方的人物。
團長鄭恩看着耷拉着腦袋，兩眼無神的杜偉德杜連長。
“那個叫單争高的新兵，暫時調到警衛班，任警衛班班長，你沒什麽意見吧？”
“團長，這個兵……您留給我吧！我想安排他到通訊班當班長。”
杜連長可不想眼睜睜看着自己着力培養的苗子，被這個蠻橫的團長給搶走了，死氣白賴呆在團長辦公室讨價還價。
“瞧你那熊樣，一個不起眼的新兵蛋子，還和我讨價還價的，不就是射擊比賽獲個冠軍嗎？”鄭團長癟着嘴不屑地說。
“對對對，團長英明！團長高見！這麽個不起眼的小兵，咱團裏伸手就是一大把，警衛班責任重大，您可得找個更出色的啊！”杜連長急忙滿臉堆笑。
“哈哈哈……伸手一大把？你既然明白，還為一個小兵和我糾結個沒完？好了，就這樣，那個兵我要了！你可以走了。”鄭團長貓戲老鼠一樣逗着杜連長。
“團長，那小子毛病多，不怎麽懂規矩，待調好了，再給您送來吧！”
“沒關系，我喜歡不懂規矩的。”
“團長您……您這樣，我只能在這呆着不走了！”杜連長只好使起賴皮勁來。
“喲呵，沒看出我們杜連長還這麽盡職盡責，主動幫我守文件，那就辛苦了，再見！”鄭團長一臉得意，潇灑地轉身背着雙手離開了作戰室，留下了一臉苦逼相的杜連長。
團長鄭恩，山東大漢，四十多歲年紀，身高1.78米，體重約200斤，棗紅色的臉膛上，目光如炬，大而有神。他參加過抗日戰争，抗美援朝戰争，大大小小戰鬥無數次。
與征兵連長杜偉德，兩人是同鄉，平常關系像兄弟。
求才若渴的鄭恩，在那個兵員并不太充足的時期，特別喜歡懂點文化并且聰明活波的士兵。此番見了射擊奪冠的單争高，超出了他的預料，高興不已，決定留在身邊，着力培養。誰知這個杜偉德扭扭捏捏，不願放手。
于是，用了以大欺小的賴皮招數将單争高奪了過去。胳膊擰不過大腿，杜連長只好垂頭喪氣離開了作戰室。
衛生室裏。
“沒想到你居然能在全團比賽中獲得射擊冠軍，要不是背部傷痛，且不就是個雙料冠軍？”李秀枝邊給趴在病床上的單争高換藥，邊佩服地贊道。
“偶然成功，還需努力哈！”單争高趴着一動不動，微閉着眼睛，聽美女醫生誇自己，趕緊裝的謙虛起來，心裏蜜開了。
“你這是真謙虛？還是真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