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久，直到她氣喘籲籲，連眼底都因缺氧蒙上了一層水汽時，蘇傾宸稍稍松開了些，灼熱的唇仍在她唇角厮磨着一邊平複着呼吸。
那雙深邃的黑眸，亮的驚人。
黎雨陽看得一怔，只覺得腦中某根神經被挑動了一下，有什麽東西正從中湧出。
仔細地分辨了一會兒，終于抓取到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似乎這雙溫熱的嘴唇曾經也這麽親吻過她。
太過真實，連那種讓她靈魂顫栗的感覺都那麽真真切切，與此刻一模一樣。
心底某個想法，将她吓了一跳。
“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真實存在的靈魂，你所看到的東西，如果不是你曾經的記憶，那麽只可能是幻覺。”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蕭潇後，她的心理醫生跟她說的話。
那時，她并不知道世界上曾有過蕭潇這麽一個人。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叫黎雨陽，生在巴黎長在波士頓，并沒有去過江城。
所以她相信了那是幻覺。
來江城後，從寧子衿口中知道了蘇傾宸與蕭潇的故事後，她以為自己看到的是蕭潇的靈魂。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當然不會有靈魂。
不是記憶，就是幻覺。
那麽，如果不是幻覺，就是……
不可能!
黎雨陽猛地推開蘇傾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踉跄地跑了出去。
蘇傾宸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忙追了出去，在她的打開門的同時将她攔下。
觸到那冰涼不停顫抖的手，內疚地不能自已。
他低嘆了口氣，拉下黎雨陽的手緊張地納在手心，關好了門才無奈地放開。
她雙手握成了拳捶在身側，看着那張失神的臉，蘇傾宸心底一片晦澀。
他沒想到她能這麽排斥，是他急進了。
“對不起，我……”
話沒說完，黎雨陽卻突然上前一步撲進他懷裏，再次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蘇傾宸狠狠一愣，胳膊卻是下意識地擡起攬住了她。
稍稍松了一口氣，言語間仍有些小心翼翼，“雨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黎雨陽不說話，許久才搖了搖頭，悶聲道：“蘇傾宸，我是不是瘋了，你親我的時候，我竟然以為我是蕭潇，因為那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好像很久以前，你也這麽親過我一樣，可我是黎雨陽呀!”
蘇傾宸腦中嗡地一聲後一片空白，久久才回過神。
連她也開始覺得自己是蕭潇了麽？
他收緊手臂攬緊了懷裏的姑娘，直到她被勒地發疼，發出抗議才又稍稍松了手。
她就這麽推開他跑出去，他真的快被她下掉了半條命去!
就連此刻她低眉順眼地偎在自己懷裏，蘇傾宸那顆受驚的心髒也沒能鎮定下來。
“不是因為讨厭我親你才跑掉？”
黎雨陽搖頭，“不讨厭，覺得很震撼，唔，嫂子說的對，親吻的感覺好像确實很美妙。”
蘇傾宸先是一愣，終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三魂六魄徹底歸位。
“再來一次好不好？”黎雨陽突然仰起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眼底水光流動着，光華萬千。
蘇傾宸片刻的失神後，漸漸地勾起唇角，繼而低笑出聲。
往前逼近一步，将她抵在門後，灼灼的目光滑過她的眉眼，鼻梁，落在那張紅潤的唇上時，沉了沉。
他騰出一只手來，捏着她的下巴，微涼的拇指緩緩婆娑着她柔嫩的唇，引來一陣顫栗。
蘇傾宸又是一聲輕笑，言語間也歡快起來，“怎麽不好？”
簡直好極了!
這樣的距離，他微微垂首，擡起她的下巴，就能毫不費力地吻她。
這一刻全世界都靜寂了下來，唯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兩人就像是突然有了默契一般，一寸寸的靠近着，然後親吻着。
他忽而松開她的下巴，微涼的手指從她頸側緩緩的向後滑去，扣住她的後腦，就像多年前那樣，只是這次的親吻多了滿腔的深情，用盡了畢生的溫柔。
就這麽在門後膩歪了會兒，在一發不可收拾前，蘇傾宸果斷的停戰。
看着那張媚眼如絲緋紅一片的臉頰，心底被填的滿滿的。
黎哲說的沒錯，他的确是幸運的!
飯後，兩人相擁着坐在沙發裏看着電影，偶爾讨論讨論劇情，安寧的時光，溫馨極了。
片尾曲響起時，原本老老實實窩在蘇傾宸懷裏的人，突然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蘇傾宸也跟着坐了起來，拉過黎雨陽的手捏了捏問。
黎雨陽歪了歪腦袋，“忘了問你，我的手藝合不合你口味？”
蘇傾宸淡淡一笑，傾身過去寵溺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買了胡蘿蔔卻扔進了垃圾桶，茄子去了皮，香蔥去了蔥白，青椒絲也幫我挑了出來，你說和不和我口味？我簡直滿意極了!”
黎雨陽點了點頭，又問，“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你的習慣的？”
蘇傾宸想了想，斷言道：“你，又看見蕭潇了。”
黎雨陽瞪大了眼，“你知道？”
蘇傾宸輕笑，“嗯，猜的！”
黎雨陽輕咬着唇畔沉默了，她的确是看到了蕭潇，看着她在廚房裏忙碌着，所以她才知道原來蘇傾宸是不吃胡蘿蔔和青椒的。
許久，她才又擡起頭，情緒卻明顯低落了，“為什麽我總能看到蕭潇？蘇傾宸，我都開始懷疑我不是黎雨陽了，怎麽辦？”
蘇傾宸微皺了眉，長臂一身将兀自郁悶的人攬進了懷裏，沖動的話就這麽問出口了，“如果你真的不是黎雨陽呢？”
感覺到她僵了一下，然後開始掙紮，蘇傾宸直接将她提起來落座在自己大腿上，順勢夾住了她的腳，讓她動彈不得，才正色道：“別多想，我沒有把你當作蕭潇的意思，我說過你就是你!”
好一會兒黎雨陽才軟化下來，緊蹙着眉萬分苦惱，“我想不起來黎雨陽的一切，卻因為和蕭潇有關的人和事産生古怪的觸動，以前以為是幻覺，後來以為是因為蕭潇的靈魂，現在……”
見她突然低下頭去不說話，神色莫測，蘇傾宸也跟着緊張起來，許久才輕聲問：“現在怎麽？”
黎雨陽微咬着唇，遲疑了好一會兒問：“我越來越覺得我看到的那些，真實的像是自己曾經經歷過。蘇傾宸你信我看到的是蕭潇的靈魂嗎？我要聽實話。”
蘇傾宸沒有回答，靜靜地看着她，眼底盡是掙紮，許久才嘆了口氣，緩緩地搖頭，“不信。”
黎雨陽眉心糾結，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是不是懷疑我就是她？”
聞言蘇傾宸面色倏地一怔，握着她胳膊的手也是一緊。
黎雨陽卻是扯了扯唇角，勾出一個慘淡的笑來，“你別緊張，我不是說了我都開始懷疑自己不是黎雨陽了？我的藥被換掉了。”
“藥？”蘇傾宸不明白。
“嗯。”黎雨陽點了點頭，“找人查過了，那些都不是治療頭痛的藥，我失去記憶和頭痛，并不是因為那次滑雪事故，是因為那些藥麻痹了大腦裏的神經。而我現在吃的藥，只是普通的維生素而已。”
黎雨陽失神地盯着蘇傾宸，十指不斷收緊，甚至連指甲都陷進了皮肉裏，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有的只是心底的茫然無措，“蘇傾宸，我大哥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是不希望我想起來的？他們帶我去了許多地方，試圖幫我恢複記憶，都只是在做戲麽？那為什麽現在換了我的藥？”
